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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国内安装心脏起搏器全过程(转载)

 jxwhb 2017-08-09
2014年5月15日,忘不了这个日子:71岁的我,住进了湖北黄石中心医院,5月17日安装了心脏起搏器,耗资人民币6万多。
一年过去了,那些安装细节历历在目,其中的一些经验教训值得汲取,回忆记录如下,与大家分享。
2014.4.23日,曾应约去中心医院住了三天,做了CT、彩超、透视、24小时动态心电图等深度检查,结果是,金主任建议我安装心脏起博器!
乍听安装这个设备,着实吓了一跳,我托词说回去考虑考虑,结账后逃离了医院。在老同学老朋友圈里,大家公认我的身体是很好的:看外形,本人不高也不算矮:1.68米,不胖也不算瘦:68公斤。因自小喜欢运动,体操、举重、羽毛球等都曾涉猎;特别是游泳,多次参加横渡长江活动,在50米游泳池的这一头可以潜水到那一头;足球,我读初二年级时选入黄石少年足球队去宜昌参加湖北省比赛,黄石队荣获全省第三名;乒乓球,63岁,即2006年,荣获美国圣迭戈老人65岁组第一名。至今我仍然每天上午坚持打一个多小时的乒乓球。
本人一辈子都不沾烟酒,也不吃辣椒等刺激食品,生活规律,早睡早起,从来不睡懒觉。没想到今天要安装什么心脏起搏器!看来后天的检点也挡不住先天的遗传:没办法,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再说远点,2013年三月,第五次去美国之前,我和老伴去中心医院作出国前的例行体检,和蔼可亲的金主任就发现了些问题,因为我们几天后就要登机,所以他没有细说,只是交代“等你从美国回来再做仔细检查。”
2014年二月,临近回国前的一个月, 一次自不量力的庭院劳动,因强度过大我晕厥了一次。发生了这次晕厥事,引起本人和家庭成员的警觉,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中心医院作深度体检。金主任通过心电图,证实我心脏的一个什么结有点问题。24小时动态心电图显示,这个有点问题的结,导致我心脏停跳2秒达200多次,还出现停跳3.21秒一次!是的,我经常半夜量心跳仅有40多次,心慌、早搏时而有之。如果哪一天深夜,这个结导致心脏停跳过长,心脏也就懒得再跳了,那就是小沈阳所说:“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哈”!
金主任说:“现今全世界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安装心脏起搏器。这个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起搏器平常不工作,只有当你心跳每分钟少于60次,它才启动,让心脏恢复到正常心率,安装后可管八至十年。”
看到我很犹豫,他又说:“你还想不想去美国了?”我说不想去了。他满以为我还想去。他又问:“您今年60几了?”我说我71了。他立刻说:“那更要安装,年龄越大越麻烦!我们医院是您女儿湖北理工学院的附属医院,我们都熟,您要相信我。”是的,他的口碑不错,他的话应该是值得信赖的。
但是听来我还是感觉突然。听说过心脏起搏器,但是绝没想过要安在我的身上!这个弯确实太急了,我需要点时间来转变观念。这就是当时我逃离医院的心境。老伴也不能接受安装心脏起搏器的现实。在离开医院后的22天里,女儿、儿子多方打听有关安装起搏器的利弊。
不久儿子打来越洋电话告知,他现在在武汉、黄石各大医院任职的众多学医的中学同窗将于5.1节在黄石聚会,他已和他(她)们取得联系,要我去听听他们的意见。那天下午,我去到他们在湖北理工学院西门足球场踢球、聚会的地方,他(她)们看到我都立即热情的围上来。我认识他们,他(她)们也认识我,想当年我是黄石二中他们这个由美籍华人数学家提供教材的全国七个中学数学教学实验班之一的“家长委员会”组织者成员。
像给我会诊一样,大夫们七嘴八舌给出了很多的意见和建议。丁大夫已经是武汉协和医院的主任医生了,其他同学都是副主任、主治大夫。大家最后的结论是:应该安装起搏器!他(她)们的意见举足轻重。
权衡利弊,家庭成员终于形成了共识,原来十分反对安装起搏器的老伴也不吭声了。她的性格,不吭声就是默认,当然还是比较勉强。这就是此文开头我主动二次走进中心医院的缘由。
本人有幸在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生存了71年,但是还从未尝试过住院和开刀的滋味,这次是要真实体验一回了。
医生通知我,准备星期天下午安装。届时武汉的江教授也来。
星期五又通知我,提前在星期六下午安装。当晚,我的临床张医生把我和女儿叫到他的办公室,认真、严肃的拿出一张表格要我们签字。表格的名称是“心脏永久起搏器安置知情同意书”。
该同意书有三段文字。
第一段是医生告白:“……在现有医学科学技术条件下,可能出现无法预料的医疗风险和不良后果,甚至危及生命,医务人员将按照医疗原则予以尽力抢救,但仍可能产生不良后果,是否同意,请书面表明意愿并签字。”后面是医生的签字。
第二段是“患者代理人表明知道这个治疗的风险和后果,并愿意承担相应的风险和后果。目前及以后不再对上述问题提出异议”云云,后面又是患者和近亲属签名。
第三段文字和第二段相似。后面也还是要患者和近亲属签字。
此表反面还有内容!题目是“不良后果及医疗风险告知内容”。告知内容共计23条,条条都是因为出现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故导致意外死亡的字眼:这哪里是什么“心脏永久起搏器安置知情同意书”,简直就是要强迫患者和家属面签的“生死文书!”,每一款都令人触目心惊。
联想到病房走廊墙上关于安装心脏起搏器的宣传介绍和金主任的劝诫,说什么安装起搏器的技术很成熟,是一个小手术,1小时就能完成,没有风险云云。怎么临到要安装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危及生命的风险!女儿小声对我说,这是例行公事,不论什么手术,全世界只要发生过一次事故,他们就要写进去,预防不测。女儿在“近亲属”一栏内签了名,我心里虽然在打鼓,但是手还是拿笔在患者栏内签了名。
星期六上午,女儿陪我去银行取款,德国产“百多力”牌起搏器价格需要41000元。取款回来的路上接到从医院病房里的老伴打来的电话,说下午的手术又改在上午了,要我直接去三楼手术室!手术时间一改再改,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和女儿急急忙忙去前台缴了款,又急急忙忙赶到住院部三楼手术室。看到我的病床已经被推到手术室走廊里了。
第一个患者已经进去,我应该是排第二了。专家还没来。这时大概是上午9点半。护理人员要我躺在我的病床上休息。突然我看到几个人簇拥着一个50岁左右、戴着眼镜的人进来了,我猜想他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安装起搏器的权威江教授了。他大概是刚从武汉匆匆赶来。他们一行进到手术室对面的招待室,接着有人送进去了早点。过了一会,第一个手术的人被推了出来,是一位老夫人。她躺在病床上笑呵呵的说:“不怎么痛,也不怎么难受,比生孩子、刮胎要好多了。”不知道她是对围在她身边的亲属说的,还是安慰我这个即将进手术室的人说的。这是个坚强乐观的老太太。
轮到我了。我随医生走进手术室。这个手术室里有里外两间,外面一间大概有60平方米,中间摆放一张手术台,手术台上方和旁边有X光等仪器,左手里面一间有20多平方米,大概是手术室需要的物质供应和专家监护的房间,通过一个宽大的玻璃窗,能够看到这边手术台的一切。
我的临床医生张大夫要我脱掉上衣。他上到手术台,拿着一大把沾了消毒水的棉签,在我的左胸口上猛擦了一气。
我原是向他申请在右边开刀的,因为我是“左撇子”,除了吃饭拿筷子、写字拿笔轻活外,打乒乓球、拿锯子、刀子、锤子等力气活都是左手。他当时也说两边都可以安装,并说转告给主刀的金主任。可是临进手术室前,张医生告诉我,金主任说在左边开的人是多数。所以还是决定开在左边。
我不知道这和多数少数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既然主刀主任决定了的事,我们患者也不敢强行改变。如果真的按照我的意思办,万一出了事还不是怪到我的头上?也许是他开左边习惯了更有把握吧。
消毒完后,张在我的胸口上盖上很厚的深色大布,大布左边锁骨下留有一个洞,紧接着又来一块和前面一样的大布,除左边锁骨外,把我身体其他部分都给盖得严严实实,但是眼睛可以从下方斜看到外面部分空间。这个时候一个女医生拿着病历对金主任说:“这个病人有一点房颤,是不是应该安装双腔起搏器?”
我听到了他(她)们的对话。
金主任过来对我说:“汪老师,你要安装带智能房颤的双腔起搏器,价格要多一万元,你有没有问题啊?”那就是说起搏器费用增加到51000元了。
这个时候了,我能说有问题?我只能说没有问题。接着金主任上来,拿着灌满麻醉药水的长针管,刺入我左锁骨下的肌肉,向几个方向转动打麻药。张医生在金主任的旁边帮忙。
麻药打完后,过了不大一会,金主任右手在白瓷盘里拿起手术刀,左手在我的左锁骨下按了按,找准下刀的位置,对准找好的地方,毫不犹豫就是一刀,并且立刻拿一大把面纱按住伤口,估计是血管里的血向外涌流。因为是局麻,我很清醒,感觉不疼,医生的一举一动我都能体会到。过了一会血止住了,他用手术器戒在向四周和深部扩展,可能是为安放起搏器掏一个“床”。突然那位江教授上来了,接过金主任的手术刀,他更有力度的动起来,弄了一会儿教授下去了,金主任接着干。
安放起搏器的“床”弄好了,接下来是放入导线。第一根导线放到一定的位置,金主任把X光的大探头移到我的胸口前,他回头去看身后的屏幕,又转身移开探头,继续放线,听到在一旁的教授说了声“好了。”
第一根导线算是安放完成了。接着安第二根导线。和第一根导线的经过一样,第二根导线也很快安好。接下来是测试导线。感觉是拿上来一个仪表,听到开关“啪、啪”的声音:一会儿测试好了。
现在要把导线连接到起搏器上了,我向金主任提出,能不能让我看看起搏器是个什么样子?金主任说没问题,叫张医生把起搏器放到我的眼前让我看。
起搏器是个铁灰色、如小火柴盒般大小、扁平园润的小家伙。我看到有两个端口:是双腔起搏器。张医生开始把测试好了的导线接到端口上。我清晰的听到导线接到端口后上紧固螺栓的声音。金主任拿过安好导线的起搏器,不费什么功夫,一会就很顺利放入皮肤下。
病房里早先安装了起搏器的董师傅曾经给我描述说,手术中他的起搏器放不进去,医生用力往下按,结果喷了他一脸的血。接着,金主任开始缝合。一会儿他下去了,由张医生继续给我缝合。然后给伤口包扎。他边工作边哼着小曲,显得很轻松,是不是想告知手术台上的患者,手术进行得很成功哦。
一切弄完后,上来两个大个男护工,分别把我后背、双腿托起,喊着“1、2、3、”的号子,把我放到病床上。
手术顺利结束,大约50分钟。比宣传材料上所说的需要1小时宿短了些。女儿和女婿都争着来值夜班,我不想搅乱他们的生活规律,就请了一个男护工,一天130元。
晚上我睡觉,护工也睡觉(他带来一张折叠床),我要小便,护工帮忙拿个小便器,卫生间就在房间里,清洗很方便。白天老伴在,护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陪在床边。
没想到的是,手术后“不准动”的“最高指示”让我入夜开始难受。当晚痛苦不堪,腰像是要断了一样。
女儿看我那样难受,就帮我按摩。按摩确实有效,能缓解疼痛。女儿走后,护工也主动帮我按摩。但是越是到深夜越是难受!我又不敢呻吟,怕影响同室病友们休息。我让护工去找护士要安眠药。
吃了一颗安眠药没有效果,我怀疑这安眠药是不是过期了,护士矢口否认安眠药是有效的,没有过期!我又要了一颗。两颗安眠药都没有给我带来安眠,可见难受到何种程度!难熬的第一个夜晚,几乎通宵没有合眼。
第二天,我让老伴把从美国带回的“腰伤贴”拿来,把冬天用的热水袋和“电热宝”也拿来,这样才度过了后两天的难关。事后从“安装起搏器注意事项”中得知,手术后并不是一点都不能动,可以向另侧翻卧,下肢也可以动。可是医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硬是擅自提高了保险系数,下达“三天只能平躺,不能乱动”的指令。
医生自己没有经历这个手术,他体会不到患者的痛苦。害得病人不堪忍受。病友董师傅也和我的痛苦感受一样。
由此看来,手术前要把所有的注意事项和细节弄清楚,这样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和痛快!这个教训要记取!
医生还告知,手术后要在床上躺三天不能下床!当时我的第一担心是排大便怎么办?我平常每天都是两次大便,很有规律。要我躺在病床上,在病房众目睽睽之下排大便我肯定排不出来。为此在手术前,我用我的方法把大肠里的宿便完全排空,手术后的三天尽量吃半流质的食物,这样坚持三天没排大便。
这三天也使我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那种难受是没有经历过的人难以体会到的。由此我想到,那些长期卧床的垂危病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绝望。
我亲眼见到几位亲友得不治之症的晚期,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的情景,他(她)们嚎叫着:“做做好事啊,让我睡过去吧!”;一位得了胃癌不让喝水的患者喊:“把我丢到长江里去吧!我难受死了!行行好啊!”
这些垂死挣扎的声音时时回旋在我耳边。让无可救药的病人躺在病床上,过着完全没有生活质量的受尽折磨的生活,到头来痛苦了自己,也害着家人,更是白白浪费了大量的医疗资源!
我还注意到,美国虽然没有安乐死,但是有一个临终关怀制度。我的一个忘年交给我讲述了她母亲在临终关怀下安详的离开这个世界的经过。
患者要通过严格的会诊,确实证明患者通过现在的医疗技术无法挽救生命才能进入临终关怀程序。该患者的临终关怀小组由一名医生、一名护士、一名牧师和一名护工组成。医生这个时候的主要责任是通过药物来免除病人的痛苦;护士的职责仍然是打针换药;牧师的职责是通过他的祈祷和心理调节,让别人相信,他的苦难就要结束了,马上可以去天堂过另外一种幸福生活了!护工的职责是负责给别人擦洗身体、更换纸尿裤。虽然这个临终关怀没有像安乐死那样来的痛快,但也还是能够接受。圣地亚哥的医院是这样做的,我想美国的其它医院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无限痛苦的我终于熬过了三天,可以下床走动了!感觉好幸福啊。
手术后,我每天还要打“头孢”点滴和丹参点滴,每天一次吊瓶药费700多元,够贵的!点滴了一个星期,拆线了,医生说伤口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也可以留院观察两天。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院。当然,那个生死文书:风险23条也就成为过去时了。
通过这两次共计13天的住院经历证明,医院确实不是“好人”呆的地方!但是零件坏了的“坏人”也不能不进去,不把有问题的零部件修理或撤换掉,“坏人”怎么能变成好人呢!坏到无可救药的程度最后只能报废,那是另当别论了。
这次住院,我没有惊动我的亲戚和好朋友们。出院一年了,现在我可以把我住院的经历、经验和教训公布于世了。
中国现在多数医院的多数医生使用的都是“排除法”,医生利用先进的仪器,从上到下从外到里,什么CT、磁共振、X光片、彩超、造影等。当然,抽几管血和大小便更是少不了,逐个检查,几千元花掉了。现在被称为“过度医疗”。
如果是检查一项没问题,医生哪怕说一句:“好,肺没问题!”、“好,肝没问题”、“好,胆没问题!”这样病人也舒服一些。可惜现实没有哪个医生会说出这样的话。相反,都是夸大病情,什么:“你随时随地都会猝死,你还不住院?!”
当然,在现行的靠病人的钱养活医生、没有一点公益可言的医疗制度来说,医生用这样的话来吓唬别人是好处多多,多收病人多奖金;医好了,医生可以对病人说“你看,这么严重我都给你治好了,我的医术怎么样?”治不好,医生可以对家属说“我早就说了,这个病人的病情非常严重,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医疗不是万能的。”
现在的大陆医学院,我估计对医生的医德培养肯定是缺失的!上面提到的那么简单的心理调节的话你医学院的老师都不会教给学生说?还是教了,实在因为病人太多没有时间说,还是医生没有好的医德不屑于说?可能是兼而有之。
这一年来的身体变化,也值得一提。
刚出院的头几个月,人很虚弱,行走迈腿困难,上楼气喘吁吁。因为怕孩子们担心、更不愿原本就不支持手术的老伴埋怨,我还不敢实事求是的说出来。
去乒乓球室也只是和球友们聊聊天,偶尔上场只能打几分钟,还不敢有大动作。最困难的是低头捡球,会感觉胸闷头涨。很难受的时候,我曾怀疑是不是手术有问题!为什么走路迈不动腿?为什么上楼梯会气喘吁吁?为什么不能低头捡东西?这些难受的问题一直熬了7个月后才开始减轻。
经过一年的调理,现在应该说基本恢复正常了。
手术后,任何时候量血压和心率都很正常,心跳每分钟都在60次以上,心慌、早搏现象也大为减少,身体又恢复了活力和朝气。实践证明,当初选择安装起搏器还是正确的。
 
           

      一向身体极为健康的我忽然有危险
 
         我在国内安装心脏起搏器全过程
 
                                                                            中国湖北    汪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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