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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著《伤寒论》，创立了以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以下简称“六经”）作为分证纲领，理法方药融为一体的六经辨证论治理论体系和方法，从而开拓了中医辨证论治之源。我们今天学习和研究《伤寒论》一书，首先要弄清六经和六经辨证，这是研究《伤寒论》的基础和关键。近百年来，在对六经和六经辨证的这一重要问题的研究上，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局面。从研究方法上讲，主要有中医、中西医结合，现代科学方法来研究。从传统中医角度研究六经和六经辨证，具有代表性的学说有：一是脏腑经络说。认为六经就是人体十二经络及其所系脏腑之概括，持此见解的代表人如著名伤寒大家刘渡舟教授，吴润秋等。二是六气说。张志聪即其创始人之一，继其后颇有一些医家提倡用六气释六经。三是脏腑经络气化说。该学将脏腑、经络、气化三者有机地结合起来解释六经，以郝印卿为代表。四是文中并没有“六经”这个名词。“六经”之名是后人在研讨《伤寒论》时提出来的，是对《伤寒论》中的“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三阴三阳）的简称。因此，确切地讲，我们习惯上所说的“六经”和“六经辨证”，实际上应该称为三阴三阳和三阴三阳辨证。否则，常可致初学者误把“六经”体会成为六条经脉，所以准确地说，六经就是三阴三阳。 为明了六经和六经辨证，首先要弄清楚什么是三阴三阳。何谓三阴三阳呢？这个问题又必须溯本源于《黄帝内经》，因为仲景著《伤寒论》，首以《黄帝内经》作为理论基础和指导思想脏腑经络功能活动说。该说认定六经是根据人体脏腑功能活动不同来划分的。持此见解者如何志雄、郑元让等人。五是部位及界限说。持此观点者较多，如方有执、程郊情、恽铁樵、黄竹斋等诸家。六是证候群说。享有“千古之绝唱”之名的陆渊雷提倡此说，认为六经是热病之证候群。七是阶段说。认为六经是代表外感疾病发展变化过程的六个不同阶段，如章次公氏、黄文东氏。八是高度综合体说。以姜春华为代表，认为《伤寒论》是包括了表里寒热虚实、经络脏腑、营卫气血以及邪正消长等多种概念。除此而外，尚有三焦说、邪正说、时空说等，计约十余种见解。近人更以系统论、控制论、数学集合论、逻辑学等所谓现代科学方法来研究和认识《伤寒论》的六经问题。真可谓洋洋大观，见仁见智。现将个人对六经及六经辨证的认识求正于同仁。《伤寒论》的的（见《伤寒论》序）。《黄帝内经》认为，人体是阴阳两个方面的对立统一体，人之五脏六腑，经脉气血，生理病理等都可以用阴阳两个方面来加以认识和说明。但对于某些较为复杂的情况，单纯用阴阳两个方面来认识和说明时，感到不够用了，于是便把阴、阳两个方面各分为三：阴分为太阴、少阴、厥阴；阳分为太阳、阳明、少阳。三阴三阳便产生了。那么是根据什么把阴阳各分为三的呢？《素问·至真要大论》云：“愿闻阴阳之三也何谓也？……气有多少，异用也”。《素问·天元纪大论》又云：“何谓气有多少，……阴阳之气各有多少，故日三阴三阳也”。可见，将阴和阳各分为三而成的三阴三阳，是根据其阴气和阳气之多少，并由此而各具不同的特点和作用来分的。这就是说，三阴三阳——“六经”的第一层含义就是六经各自具有多少不等的阴气和阳气，并因此而决定了六经各具特点和作用。 六经的第二层含义就是代表相应的脏腑及其经脉。《黄帝内经》中，曾用三阴三阳代表风、寒、暑、湿、燥、火六气（见《素问·天元纪大论》），同时又根据五脏六腑及所属经脉的生理特点和阴阳二气之多寡、气化功用不一（所谓“脏象”），而以相应的三阴三阳来命其名。如胃和大肠，能收纳水谷，化生万物，变化精微，传送糟粕，有如此强盛的功能，是与胃和大肠的气血之旺，阳气之昌盛直接相关，于是就用代表着阳气之昌盛的六经中的“阳明”（阳明之本义，就是阳而曰明，形容阳气之昌盛）来命其名。又因胃之经脉从头走足，大肠之经脉从手走头，故将胃与大肠又分别命名为足阳明胃与手阳明大肠。余如膀胱与小肠名为太阳、三焦与胆命名为少阳、肺与脾名为太阴、心与肾名为少阴、心包络与肝名为厥阴，皆是根据其阴阳之气之多少，其生理特点和作用不同，而符之以相应的三阴三阳之名。于是三阴三阳就不再是抽象的概念了，而是代表着相应的脏腑及其所属经脉。这样一来，三阴三阳就打上了坚实的脏腑经脉的烙印。 仲景著《伤寒论》，以三阴三阳→六经作为分证纲领，即是首先继承了《黄帝内经》中的三阴三阳代表脏腑、经脉、六气等诸多含义。因而用六经分证，自然就具有判定疾病之病位，在何脏腑、何经脉。所以六经和六经辨证的第一要意，即是以六经代言其相应的脏腑经脉，并由此而判定疾病病位在何脏腑。譬如，“辨太阳病脉证并治篇”，就可以理解为“辨足太阳膀胱及其经脉病脉证并治篇”。足太阳膀胱经脉主表，邪犯其经，则发为太阳表病。其中伤于风邪为太阳中风证，伤于寒者为太阳伤寒证，伤于温邪者则发为太阳温病，伤于湿者为太阳湿病（兼风邪者为太阳风湿证、兼寒邪者为太阳寒湿证，详见《伤寒论》第174条、第175条以及《金匮要略·痉湿暍病脉证》篇）。足太阳膀胱为六腑之一。邪入膀胱，影响其气化功能则发生水饮内停的太阳蓄水证；若邪入膀胱，与血相结，便发生太阳蓄血证。太阳蓄水证和太阳蓄血证是太阳病的里证，又称太阳腑病。可以说，在近乎等于《伤寒论》条文一半的太阳病篇中，真正属于太阳病（太阳经病和太阳腑病）的，也仅仅是麻黄汤证、桂枝汤证、及其兼水饮的小青龙汤证，兼里热的大青龙汤证、兼经俞不利的葛根汤证和桂枝加葛根汤证以及五苓散证、桃核承气汤证、抵当汤（丸）证等。其余诸方汤证，如苓桂术甘汤证、新加汤证、炙甘草汤证，桂枝甘草汤证，麻杏甘石汤证，十枣汤证，大小陷胸汤证，白虎汤及白虎加参汤证，五泻心汤证等，虽然其条文内容位居于太阳病篇中，但究其病位，既不在太阳经脉之中，亦不在太阳腑，远远脱出了太阳病范畴，仲景于太阳病篇中论之，不过是借此说明太阳病失治或误治后可导致变证百出，从而提醒人们注意对太阳病的正确而及时的治疗罢了。如果抛开这些证情由失治或误治所致，我们满可以把这些证情作为内伤杂病来对待。又譬如，“辨阳明病脉证并治”，我们即可以理解为“辨胃肠系统疾病，还是泌尿系统疾病、呼吸系统疾病、循环系统疾病。然后再去分析其疾病是细菌还是病毒、溃疡、结核、霉菌等，犹如六经各篇中的寒证、热证、虚证、实证、气郁、血瘀、水饮、火郁等一样。换言之，辨证论治疾病，八纲辨证、气血辨证、三焦辨证等诸多辨证方法，无一不首先落实到病在何处，所以六经分证的首要意义便是判定病位。 或许有人发问，既然六经分证就是代言脏腑分证，那么仲景为何不直接以脏腑名来分篇呢？其理就在于六经不仅仅代言其相应的脏腑，同时还可以标明它所代言病脉证并治”。因为《内经》中所指足阳明实际上已包括胃、大肠、小肠（《灵枢》言“大小肠皆属于胃，是足阳明也”）所以阳明病篇所论述的主要内容自然是胃与大小肠的疾病。正因如此，仲景云：“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胃家”即是指胃和大小肠的总称而言），方有调胃承气汤证、大承气汤证、小承气汤证、吴茱萸汤证（胃虚寒呕吐证）、麻子仁丸证、蜜煎导证等内容。 这就是六经分证名篇，实际上是以六经代言脏腑而定病位。又譬如，“辨太阴病脉证并治”即可以理解为“辨脾病脉证并治”。太阴病就是脾病，脾主腹，主运化，所以脾病（太阴病）自然是以“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为其特点和提纲。而“辨少阴病脉证并治”，主要论述的是少阴肾阳虚寒化证及肾主二便，为胃之关，所以在证情表现上有肾阳虚导致大便下利的四逆汤证、白通汤证、通脉四逆汤证、桃花汤证等；有肾阳虚水泛，小便不利的真武汤证、肾阴虚而水热互结致小便不利的猪苓汤证。而足少阴肾之经脉又循咽，故少阴病又有邪客少阴致少阴经脉不利的咽痛诸证，如猪肤汤、桔梗汤、甘草汤等。不难看出，仲景用六经作为分证纲领的主要目的，就是以六经来代言脏腑及其经脉，从而达到辨证论治先要辨病位的辨证方法。这一方法，有它的科学性，它告诫后人，在诊治疾病时，首先要判定出疾病的所在部位，犹如现代医学在诊治疾病时，首先要诊断出疾病是属于哪个系统一样，是消化的脏腑所含阴阳之气的多少及六气性质，从而揭示出本经病情的寒热虚实，阴阳表里的大体情况，从而暗示出本经病的大体治则。现以阳明病为例，“辨阳明病脉证并治”中的“阳明病”三字，即代言了胃与肠的病变，首先将病位确定下来，此其一；“阳明”之义为阳气之势昌盛，“阳明之上，燥气主之”，这便是“阳明”二字标明了阳明病篇在主体上是以里、热、实证为主，以燥热伤津为主的特点，此其二；进而暗示了阳明病的治疗原则当以清、下之法为主，此其三。这三层意义中，后两层的含义，若直接以“辨胃肠病脉证并治”作为阳明病篇之名，那是无法表示出来的。再以“辨太阴病脉证并治”为例，其“太阴病”即代言脾病，脾主腹，所以也就首先确定了太阴病的病位在腹，属脾病，此其一；“太阴”之义为阴气多，“太阴之上，湿气主之”，故“太阴病”三字便标明了太阴脾病在证情性质上是以脾阳虚衰，寒湿内盛为主的特点，此其二；进而揭示了治疗太阴脾病当以温化寒湿．健脾化湿为总的治疗原则，此其三。若不以六经分证名篇，而直接用“辨脾病脉证并治”名篇，则后两层意义是难以体现出来的。 六经分证是以六经代言脏腑而定病位，在此前提下，进而确定病性。六经病性，具体表现为阴、阳、表、里、寒、热、虚、实为主的八个方面。在六经辨证过程中，仲景仍遵《内经》之旨，“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故于《伤寒论》第7条便言“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以阴阳作为六经辨证的总纲。在六经病中，太阳病，阳明病，少阳病是三阳经病，主六腑，其病与三阴病相比，多为表证、实证、热证；太阴病、少阴病、厥阴病是三阴经病，主五脏，其病与三阳病相比，多为里证、虚证、寒证。在阴阳两纲之下。六经辨证的具体表现便是表里寒热虚实之辨。换言之，六经辨证过程是通过八纲辨证来完成的。八纲辨证是六经辨证的主体和核心，六经病情不脱八纲：或表或里，或半表半里，或表里证相兼；或寒或热，或寒热错杂，或上热下寒；或虚或实，或虚实并见。我们说三阳经病偏于表证、实证、热证，三阴经病偏于里证、虚证、寒证，这是从大体上相比之下的概括之言。落实到六经病中的每一经病，又都有表里寒热虚实之辨，犹如阴阳之中可再分阴阳一样。今以太阳病为例，麻黄汤与桂枝汤诸证，是邪在太阳经表；五苓散、桃核承气汤、抵当汤（丸）诸证是邪居于太阳之腑里。太阳伤寒证为寒，故辛温发汗；太阳温病为热（见第6条）故不可辛温发汗，宜辛凉清解之法。太阳伤寒为表实；太阳中风为表虚。以阳明病为例，第32条葛根汤证为阳明经表证、还有第235条和234条的麻黄汤证、桂枝汤证（《内经》言：“三阳经络皆受其病而未人于脏者，故可汗而已”）；阳明里证为阳明腑实的三承气汤证类。阳明寒证为吴茱萸汤证；阳明热证为白虎汤证。阳明虚证为无汗而身如虫行皮中状（见第196条）；阳明实证为三承气汤证，在少阳病证中，因少阳为一阳，内寄相火，少阳病则相火被郁而邪从热化者居多，故少阳病证仅以少阳郁热为主证，无明显的阴寒之情。少阳病证中，第264条“两耳无所闻、目赤，胸中满而烦”、第263条的“咽干、目眩”可视为少阳经表证；而第263条的“口苦”、第266条的“胁下硬满”则可视为少阳胆腑之里证（《灵枢·胀论》云：“胆胀者，胁下痛胀，口中苦、善太息”）。从虚实而论，少阳生理特点为少阳为弱阳，抗邪之力不足，故少阳病证是虚实相兼，既有正气虚弱之情（故主治少阳病的小柴胡汤中有人参，大枣、炙甘草），又有邪郁少阳之势（故小柴胡汤中又有柴胡、黄芩等解郁清热之品），这是少阳的生理特点决定了少阳为病时的病证特点。在太阴病中，第276条的“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属于太阴病表证；第277条和第279条的“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也……宜服四逆辈”、“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即是太阴病里证。太阴病提纲证第273条和第277条的“四逆辈”证又是太阴病中的寒证；太阴病证中无热证（这是仲景从伤寒学角度而论，后世钱乙的泻黄散证，便可从杂病角度补充了《伤寒论》太阴热证之不足）。虚证是太阴病的主体，第273条太阴病提纲证即是；实证当为桂枝加大黄汤证。少阴病证中，表证的麻黄附子细辛汤与麻黄附子甘草汤证、里证的附子汤证、寒证之四逆汤证类、热证之黄连阿胶汤证与猪苓汤证（第319条）、虚证之四逆加人参汤证、实证之四逆散征。厥阴病证中，有厥阴表证之麻黄升麻汤、里证之乌梅丸证、寒证为四逆汤证（乙癸同源，故治疗同于少阴寒证）和肝寒犯胃的吴茱萸汤证、热证为白头翁汤证与小柴胡汤证、厥阴虚证不单独存在，常寓于寒热错杂之中（这与临床甚为贴切）、厥阴实证为小承气汤证（第374条）以及“前后不利、哕而腹满证”（见第381条）。通过上述分析，已见六经病辨证中不脱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八纲之辨。《伤寒论》中“脉浮者，病在表”、“先解其表，后救其里”、“胃中虚”、“胃家实”、“大实痛”、“结胸热实”、“藏结无阳证”……不一而足、举不胜举、笔笔皆是。所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证明，仲景论六经辨证，主要是从八纲而着眼。六经辨证过程，是在以六经代言脏腑及其经脉进行分证而定病位的前提下，具体地运用八纲辨证方法来完成的（当然八纲辨证在脏腑定位的前提下，自然就蕴育着脏腑辨证之义）。只有通过这样的辨证方法，才能辨认出病之所在，属寒属热，为虚为实，从而制定出恰当的治则和方药。《医宗金鉴·伤寒心法要诀》第一句言：“六经为病尽伤寒，气同病异岂期然，推其形脏原非一，因从类化固多端。明诸水火相胜义，化寒变热理何难，漫言变化千般状，不外阴阳表里间”。吴谦等人对千变万化的六经病证，用“不外阴阳表里间”来概括，是画龙点睛，一语道破了六经辨证的核心内容是八纲辨证这一深刻的认。 如果对六经辨证的认识，仅仅止于上述的内容，只确认出病在某经（即某脏或某腑）及属寒属热，是虚是实，这是不够的。还要在此基础上来辨别出是气病的寒热虚实，还是血病的寒热虚实，也就是说六经辨证包含着气血辨证。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不病在气，就病在血。六经病辨证中，每一经病证都有气病与血病之分。太阳病证中，太阳蓄血证即是太阳病之血证，除此之外皆可谓太阳病之气证。阳明病证中，有阳明蓄血的抵当汤证，即是阳明血证，其余则为阳明气病。少阳病证，气血兼病（见第97条与“对小柴胡汤证治再认识”，小柴胡汤一方，既可疏畅气机，又可理血散结）。太阴病证，太阴提纲证的理中汤或“四逆辈”证，即是病在气的太阴病，而太阴脾家经脉气血郁滞所致的“大实痛”的桂枝加大黄汤证和腹满时痛的桂枝加芍药汤证，就属病在血的太阴病。 少阴病证中，亦有气血之分，四逆汤类证为病在气，桃花汤证为病及血。厥阴病证中，寒热错杂的乌梅丸证等为病在气，而厥阴血虚寒凝的当归四逆汤证为病在血。总之，仲景创六经辨证，以八纲作为主体之外，尚寓病在气或病在血的气血之辨证。而水邪停蓄的十枣汤证、气机郁闭的四逆散证、痰浊壅滞之瓜蒂散证……种种病情，意在告诫人们，在辨证过程中，除以六经（即脏腑经脉）定病位，八纲定病性之外，还要注意病在气和病在血之分，有无痰、水、瘀等诸情。所以六经辨证方法，实际是以脏腑分证而首定病位，继之进行八纲辨证以定病性，其中兼顾气血之分、挟痰挟水、兼郁兼瘀等情，层层深人的一种综合性的辨证方法。因为脏腑，经脉，气血，八纲之间叉存在着有机的联系，不能截然分开，这是实践的需要，不如此，则难以达到见病知源之目的。我们在学习和掌握六经与六经辨证时，不能将其与脏腑辨证、气血辨证，经脉辨证，八纲辨证相隔裂开来。也可以说，六经辨证方法是后世诸多辨证方法之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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