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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某人文字】乞力马扎罗云里云外(一)

 花芯982 2017-08-24
提笔沉重,彷佛须着力千钧。 因为一直不知道该用怎样达意的一句话来开头,这篇文字就一直无从启动。更因为爬山后的最初,提到乞力马扎罗根本无从遏制内心的感动和自傲,导致更无法编制此文框架。 面对山的意义,其实我没那么大的酷爱和那么多的信念,也毫不入流,因此在所谓山群人类中浅尝之后深知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去处,众人趋之若鹜顶礼膜拜的人事物,在我说穿了并不那么价值了得。 那么,简单地说,一个山外素人走入乞力马扎罗,不算怪事才怪。 资料上说,身为非洲最高峰的乞力马扎罗号称是人类不借助登山设备能够到达的最高山峰,也是业余登山者能靠一己之力登顶的最后顶点。也因为这个原因,每年来自世界各地大约一万余名游客会尝试在这个山峰上登顶,但只有不到百分之四十的人可以最终达成心愿。
在离开乞力马扎罗的飞机上,我又看到穿透云层的乞力马扎罗方形山顶。
一切似乎都应该从我和小欧临近出发的前一个周末闺蜜们举行的饯行的聚会开始。 那一次小宴设在我们的高尔夫俱乐部,那三天里老欧和俱乐部全体人马冒着一百多度华氏高温经过接连三天的厮杀得了第五,而我和小欧两人则即将奔赴陌生非洲,爬山一路六天,且六天不能洗澡。 这是反差巨大的一种对比,老欧和他的周遭呈现出的是安详的,静态的,仪态高雅的。而当时我面对的则是茫然,因为将在素不相识的山中体会未知的,动荡的,呲牙咧嘴的。面对传闻中刀光剑影的非洲,内心打鼓。 现代人认识乞力马扎罗,大多是从海明威的作品《乞力马扎罗的雪》中得知。关于乞力马扎罗曾经有过巨大争执,其中最有戏剧意味的是乞力马扎罗的“赤道雪山”之争。换句话概括,曾经,也就是大约150多年前,西方根本否认非洲的赤道旁会有雪山存在。 1848年,一位名叫雷布曼的德国传教士来到东非,在靠近赤道的坦桑尼亚偶然发现乞力马扎罗山顶白雪皑皑的奇景,回国后写了一篇游记详细介绍了所见所闻。然而这篇发表在德国的文字却为他招来长达十三年整个欧洲势力的讽刺讥笑。因为赤道和雪山,坐在欧洲核桃木拐弯扶手椅子上想都能想出来,这该有多么矛盾? 事情一直延续到1861年,又有一批西方的传教士、探险者来到非洲,在坦桑尼亚境内忽然真的亲眼目睹赤道旁边的这座峰顶积雪的乞力马扎罗,并拍下了照片佐以印证,整个西方这才相信雷布曼所讲的真是事实,日后还更加考证出这座赤道雪峰的存在至少已有数万年的历史。 我记得曾经还读过有关这第二批欧洲人最初见到乞力马扎罗白色山顶的那一刹那,人简直瞬间僵直懵懂,读到这里的时候我一个人呵呵笑了,奇迹的出神入化,全在于此。 我不知道这些西方人当时是在怎样的因缘际会中看到了乞力马扎罗的全貌,我在坦桑尼亚持续混迹的很多天里,没有一天能看到乞力马扎罗。一说虽然乞力马扎罗地理归属为坦桑尼亚,但在肯尼亚的安博塞利草原却看得最清楚。 我在那里的那些日子四处出击,倒是看到了很多和乞力马扎罗类同的平顶之山,只是它们一概没雪,边际规则。
在俱乐部举行的饯行小宴温馨极了。
那一阵,各种小小的聚会都因为就要走了。
位于赤道与南纬三度之间的乞力马扎罗在东非大裂谷以东一百六十公里处,也是世界上最高的单体火山。这山在山界是有地位的,对高手而言算过往云烟,对菜鸟来说则是顶级荣耀。 要去非洲,是有不少门槛的,打各种防疫针就很耗钱财。我们也是遵照过来人的指点张罗着去打黄热病防疫针的,这似乎是去非洲最基本的一针。后来听我的朋友说他女儿去非洲实习半年,去之前打的各种针剂花费上千。 我们的黄热病针剂也很贵,印象中是每针一百五十块美金以上。打针过程算是复杂,电话中问好说是不需要预定,结果去了之后被认为是“兹事体大”说一定一定需要预定。预定之后还需要填表确认、去了几次才最终得以针剂入体。 不过随同此剂注射后发放的著名“小黄本”号称是进出非洲最要紧的要件之一,而且一管就是十年,这么想着,倒也踏实。 这非洲,去起来真不便宜。 临到要出发的前几个月,原本摩拳擦掌吼吼四人行的北京老王先是低烧去了加拿大,急急返京竟被诊断出患有骨结核,这么病着之后又在雨天出席儿子的婚礼猛然摔断了两根骨头及摔裂了另外两根骨头,因此,此行的参爬人员从四人锐减为我们两位。 非洲这趟,早生蹊跷,有好几个思想起来的时辰觉得心里有些隔断。
小黄本拿在手里心里虽踏实,在坦桑尼亚进出境却从未被查验。
真正该走的庄严出现在七月二十八日上午,所有旅行物件一如往年全部备好,仅仅登山冲顶的衣服就装满一个最大的箱子。 推着这些箱子上车的时候,我心思沉重得无以复加。所有沉重中最为险要的是此行小欧和高原反应的过招,我担心我的一个冲动会让孩子因高山症而留下永久遗憾。这个忧虑从决定奔赴乞力马扎罗的第一天就深刻存在,这导致我每次提到此行征途,心里都咯噔一下。 出发的这一天前的十几天,我们要乘的土耳其航空公司的大本营伊斯坦布尔机场被炸,这个机场也是我们乞力马扎罗之行的转机地点,我们需要在这个机场停留两个小时左右。 爆炸案发生之后有几个瞬间我几乎都觉得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退票了,周遭在在先兆皆非好兆,我虽从不是畏缩之人,却还是为小欧的暑期安全心悬高处。 出发的时辰在我的犹豫当中,也就到了。
土耳其航空,完全彻底的穆斯林涵盖,选择这航情非得已,需要照顾小欧二十八日的考试时间又要挤出难得的一天让小欧早日回校上课,在实际操作上根本就是从学校接了刚考完两门考试的小欧直接就奔赴洛杉矶国际机场。 我也知道,从洛杉矶去乞力马扎罗,星空联盟的飞机中,换来换去,最后一程上了些规格的,还是土航。 从洛杉矶下午四点开始登机,在穆斯林氛围中辗转换机,前后两节土航连坐下来一共二十多个小时,周遭同行人的类别改天换地,从挈妇将雏的暑假阖家到浑身背包的壮男壮女,我知道,我陌生无比的非洲,渐渐近了。在飞机上的好几个瞬间,我老是猛然想到一个四字成语可以贴切也不贴切地形容当时的自己,那则是,“叶公好龙”。 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转机没有什么不快,相反倒让我对穆斯林土壤有了良好的初级适应。 这么黏连着,到达乞力马扎罗已经是当地夜半一点多。这时刻,我有点激动和不安,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近赤道,这样的初遇,不知道算早算晚。 赤道国家在第一时间并没给予我扑面燥热,这时是这里的旱季,却竟让我觉出一丝丝五味杂陈的温润。我知道,我战战兢兢的登山宏图,不想打开也得打开了。
在伊斯坦布尔转机没遇到什么状况,反而对穆斯林周遭有了良好适应。
飞往乞力马扎罗的飞机上,背包和壮汉充斥。
夜间一点多到达乞力马扎罗的飞机孤零零地停泊在夜色中。
我说过,对登山,跟真正爱山的户外行家比,我个人绝谈不上有瘾,只是觉得作为闲来无事的生活点缀到也别致。这么说吧,我的自我定义为,“山界混混”。但我很清楚登山这事对小欧的磨炼殊为独特、无从替代,就乐于就势而为。 自去年夏天的富士山之后,对乞力马扎罗的坚定循序渐进,但最终落实下来之后怎么也有半年以上的空档可以练兵,尤其是海拔适应。 我知道很多登山好手在对一个五千米以上的山峰目标确立下来之后都会有步骤地刻意训练数月甚至跨年,仅仅海拔一项,就值得反复磨合。 但对于我和小欧这种闲散攀手而言,山下好玩的诱惑实在太多,只有一次,顺着小欧要为自己的科学实验“太阳能与海拔的关联”必须测量海拔的由头我们上过洛杉矶周遭海拔最高的“秃头山”(MT. BALDY/海拔三千米出头)。那一次我们坐着缆车上到半山地区亦步亦趋地把海拔测量完,先在半山餐厅吃了一些垃圾食品,然后挺胸腆肚而出沿着讲好的事先方案沿着秃头山缆车断后最后的登顶步道没走几步,一团疲倦夹杂不耐油然袭来,和也正面露烦躁的小欧一商量,我们立即止步,即刻转身坐缆车下山。我们就是这样葬送了唯一一次高山练习的机会。 在这个前提下,到了真刀真枪要干的时刻,我们对山心生畏惧,就顺理成章。也就是说,关于乞力马扎罗的训练准备,懒散成性的我们老小二位是一点没有,敢来非洲,全凭一颗朴实的好奇心。 小欧方面更惨,每周周末都被老欧拉入平坦的高球场内风吹日晒,他的一双高帮登山鞋买来后只穿过一到两次试水,完全都还是新的。
乞力马扎罗机场虽然规格欠大,却是方圆百里最好的机场。
离开午夜飞机,摸黑进入没啥规模的乞力马扎罗机场,看上去坦桑尼亚的进境检查极为宽松,在进入机场边检大厅的第一时刻,我忽然看到某手持上书一串总也有七、八位之多人名的黑人妇女站在逆着人流的正中位置,像一颗树挺立于微风之中,仔细一看自己的名字果然忝列其中,就感叹我这次所选的旅行代理公司ZARA的神通广大。同时也很惊叹ZARA客人之多,其实上述一纸之上的内含人数超多,比如同是客人的小欧名字就只体现在我名字后面的( 1)字符上。 有鉴于很多国家的护照在这里都是落地签证,因此,进入海关大厅最先排的是得到落地签证的队伍。落地签证也不便宜,一百五十美金一位。 这里格局松散,一派谁来都欢迎的架势,游客甚至可以在海关室内恣意拍照。这里已经是山的领地,行李转盘上奇形怪状的大件驼包四处泛滥,沿着转盘挪移出山的气味,软硬兼有的形象让人感受到这城市与他城市的迥异。
小欧进入坦桑尼亚接受进境讯问。
大型驼包们开始在行李转盘上大量出现。
一出乞力马扎罗机场的关口,真的全是黑人世界,让小欧到几步远之外去推一辆免费行李车来,却见一位身份不详的黑人不让小欧染指地亲自把车推来,推来后就不走,东一句西一句地闲问,搭了几阵腔之后我才明白他的意思,给了他一块美金之后这人随即消失。 在海关扫描行李处旁边竟然也看到ZARA的机场办公室,心里不禁庆幸选到的公司真还在当地底气雄浑。遗憾的是出关之后我们为这个雄浑付出了代价,说是要等齐纸板上的所有人才行,这一等,几乎到了深夜三点。
ZARA的机场办公室位置有点接近“权力中心”。
乞力马扎罗机场外全是黑人世界。
在接近午夜三点的时候,ZARA的车在等齐所有人之后终于出发。
后来我才知道,全称为ZARA TOUR的旅游公司被传是坦桑尼亚登山业界最好的公司,每天的登山日程搭配得五花八门、丰俭由人,公司内光是登山向导就有几百位,薪酬给付也在业界赫赫有名,唯需要验证是否真正受过真正的向导教育,这也让这ZARA成为名声在外导游挑选最为严格的公司。 除此之外,ZARA在草原旅行方面也极具影响,公司拥有各种大小车辆竟达八、九十辆。而且包括我们住的这处酒店,ZARA还拥有地理位置绝佳的两处酒店和塞伦盖提草原上的一处帐篷营地,这种旅行落脚布局的架设,导致ZARA的客人几乎无需假手别家公司的任何盘剥,全部自行掌控。 ZARA公司由一位名叫ZAINAB ANSELL的中年妇女在1988年创办并持续经营。就在我几乎对此中年妇女就要大夸出声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人事业虽好却似乎未能看穿世事,毫不免俗地抓住任何时机将自己的照片四处张贴。 这就让人感觉“出世”,说好的位高权重应有的俯瞰呢? 在她分布各处的酒店里,太多次撞见她的风姿,红发、发福、说是嫁给的是瑞士老公,说是女儿已经大到早已结婚,但无论生活历程惊悚到如何地步,须知四处张贴照片是需要丰厚本钱的,在这一点上,她显然狂缺。 那则有点贻笑大方。根本就是一个高端庄严给出的低级把柄。因此,由于风姿级别太过中下,我私下里直接就将她亲呢呼做“UGLY FACE”,中文可直译为“难看脸”。 此为把柄。
ZAINAB ANSELL,我所谓“难看脸”的。
小欧身后远远的红发妇女就是“难看脸”本尊。
ZARA位于乞力马扎罗山脚下的MOSHI镇老巢是一个叫做SPRINGLAND的酒店,这酒店在定制坦桑尼亚旅行计划的时候我曾经被含混告知是三星级,到了之后领取大型木制房门钥匙拧开即进的第一时间,我猛然看到分给我们的屋内竟然摆了一排四张铁架床,才知道其实是个“青年旅社”级别的住处,也就是那种基本设备全有,但跟豪华完全不沾边的背包客客栈。 即便如此,我后来才知道,这已经是当地名气相当响亮的去处,终日大铁门禁闭,门禁森严,不盘问清楚来人根底一概不予放行。 酒店内由于多年完善,面向登山的各种协作环节惊人的完备,所有你所需要的登山设施包括袜子都有出租或者出售,而且,很多登山类别的职业挑选和洽商,也都在这里进行。
夜色中的SPRINGLAND酒店。
天刚大亮之后的SPRINGLAND酒店花园。
SPRIMGLAND里面的主要餐厅。
SPRINGLAND的早餐简单也不贵。
基本上每一个三角遮阳盖下就摆放有桌椅之类可供洽商,在我逗留的时光中,这些洽商桌椅利用率极高。
按照日程,我在抵达酒店的几个小时之后是要去塞伦盖提大草原的,一走六天,因为几乎整夜无眠,我将行程开始时间推至九点之后。 出发时分我在酒店门外不期然遇到了很多当地人在门房窗口急切排队,我很后来在乞力马扎罗山上才知道,他们是在争取一个“挑夫”的位置。 建议你此时着力记下“挑夫”这个奇特的职业名称,因为你会看到我后来在山里山外陆续遇到了怎样的“挑夫震撼”。 其实那个凌晨正迷迷糊糊的四点半钟,我毫无防备地被绕城鸣响的扩音喇叭中的穆斯林祈祷吟诵声惊醒,穆斯林一天中五次祈祷的第一次确切地说应该是在五点整,但这四点半的一次号称是“唤醒人们起来准备五点钟进入清真寺”。 四点半,每天不得不醒的凌晨绝早。
大清早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的我肿着眼睛不期然看到了门房的拥挤。
真正进入主攻乞力马扎罗的时刻已经是我们从塞伦盖提草原上归来,之所以把爬山事宜放在来到非洲的后半段实施,还是出于我本人对此次登山行动的畏惧。 此次行前,很多的有关攻略和经验,很多的有关知识和提醒,带着一个十三岁孩子我虽已自顾不暇还必须呵护意识饱满,这些环环相扣的制衡让我内心发毛。 如前所述,我最为害怕的是高原反应带给儿童智力的影响是否严重和深远,也就是说我带小欧来的这趟会否带给他难于消弭的后遗症?就此,我也已经和小欧反复讲好,一旦他这方面出现“中度”高原反应,我们立即下撤。说实话,对所谓“中度”,我也毫无见地,登山的目的说实话我还没彻底想好,但下撤的理由我则反复在内心过滤千回。
从肯尼亚安博塞利看到的乞力马扎罗。
我和小欧是在SPRINGLAND酒店里见到将带领我们登山的正副向导的,这时候已经是即将登山的前一天下午。 其实把向导说成“正副”,并不一定是在区分二人的水准高低,在我后来的了解中,两人登山团组中的所谓“正副向导”,其实是依照同行间的关系构成含混确定的,同样都是有执照的向导,原则上谁“得到”的团,谁就当正向导。 “得到”的概念比较内部,各向导之间的分配平衡应该只有“难看脸”和她的心腹才了然于胸。早在四月份,早在我和ZARA签订合约并着手付款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们的向导叫做YESSE LEMA,马上拿着这个名字进入谷歌寻找,迅速就进入了他的FB,立即就看到他颇有张力的脸。 这人狂傲,年轻无比,照片上的他多在漫山蹦跳,一副玩山于股掌的劲头。 按照坦桑尼亚的规定,除非大型登山队,否则登山者每人都必须配备向导。我和小欧这种两人组登山行动,一般的行进模式是正向导在前,副向导殿后。 就这样,一行四人,蜿蜒而上。
四月份就已经知道我们的向导叫做YESSE LEMA。
满山蹦跳的YESSE。
YESSE比我想象中要瘦些,穿跨栏背心、嚼口香糖、走路有些神晃,戴着一只当地人几乎买不起的海拔表,满腔市面见惯的派头。 这表我也买过,就在当地,两百七十多美金,而且只在大城阿鲁沙最大的印度人电器店有售,这价格在当地快能买一辆破摩托车了。 他见到菜鸟一般忐忑的我们没啥寒暄,开口就提着装要求。也是在这时,我们也见到了副向导SOLOMON,此乃寡言的瘦长条人才,面目与气质均温文寡言,泛善可陈。 正副二位一概瘦高,搭配我和小欧四人一站,全然一堵高大横墙。联想到很多攻略都说是向导搭配中,往往正向导是年轻人、副向导是个中年人,我当时的理解是需要体力和智力的互相调和。 话没说多久,全体去看由我一人独力准备的装备,四条高大人影晃晃悠悠相跟而行,最终是我当着黑青年的面扑进屋子一通翻腾,在YESSE的“上衣是哪些”、“巧克力等增加热量的食品呐”等等指令中一一铺陈,未料到每有衣物出示,竟然每听新交二位的连声夸赞。为这,我有几个瞬间惊喜之余会心生桀骜。 只是我们还需要置办总共每瓶一个LITER的水瓶共六个以供登山饮水之用,幸运的是这种奇特的杯子酒店内就有卖,八块美金一个,六八四十八。 那是艳俗无比的塑料物件,闪烁着耀眼的异彩。
正副向导一概高瘦。
一个LITER的水杯们颜色艳俗无比。
你已经知道这是我们即将开始登山的前夜,我也说过运动观念端正的很多人为了这样的关键日子早身经持续练兵的磨砺,只待拔剑出鞘。 而我和小欧根本完全是从理论到实践全方位意义上的登山白丁,夜色来得无言,看着毫无用心的小欧在破洞处处的蚊帐中玩弄手机中的离线游戏,我心忐忑。 此次爬山,我和小欧除了带家庭医生开出来的抗高原反应药物利尿剂(DIAMOX)之外,外加我本人提前两周吃了红景天,我的药袋子里剩下的就只有减轻头痛的泰诺和治疗拉稀的黄连素了。 在后来浏览相关攻略的时候竟然越来越多地看到有人在四千多米最迟到五千四百米的时候出现过昏厥至少是梦游的情形,说老实话,这样的记述如果早半年让我看见,我一定不会带着小欧来到非洲。 在吃药这事情上我一直有着两难,很不情愿去为登山吃那些似乎副作用无穷的药片助力,我后来在山上曾经因为和我们同居一室的某德国男胖子懒于收拾,让我见到散落一床的各种药片,这让我立刻愣怔,马上怀疑自己的药过于清汤寡水,并也同时看出我和小欧两人赤手空拳奔山而来的裸体透明。 我知道在补充体力方面其实是有很多药品可以吃的,床上用品伟哥在这些补充药品中也算是深受欢迎的一味。
从租赁处买来四块钱一个大塑料袋自重就很有分量,只是遮盖得不由分说。
小欧登山前夜的睡眠安稳。
二零一六年八月五日一早,四点三十分照例是被穆斯林喇叭吵醒,看到沉沉还黑的屋外,我心里更加无底。就好像一场毫无准备的战争即将打响,但我知道自己早无退路。 硬着头皮将连夜收拾出来的两大两小共四件行李人拉肩扛地整下楼去,两件大号行李被连夜买来的大型塑料袋兜头罩住,准备交给挑夫背上山去。乞力马扎罗登山挑夫所背负的重量规定在二十公斤以下,对我而言,即便是在平地行走,那也是了不得的重量。 酒店的院子里就有立式秤可用来称重,是那种笨重却标识明确的古早样式,两件裹好厚硬塑料袋交给挑夫的行李一旦解决,小欧和我会各背一大一小两个日间登山包装载随身用品上山。 最为麻烦的就是被向导指定要带的六个LITER的饮用水,这粉粉蓝蓝的六大瓶子,成为我们日后最大的累赘。
我们的行囊全部如此。
所有挑夫所挑行李都需在此称重,不能超过二十公斤。
我们的行李被人提拉上车。
此绿绿的车子将带领我们奔赴乞力马扎罗我们所选定的线路起点。
都说是MOSHI镇就坐落在乞力马扎罗的脚底下,但是从镇上的SPRINGLAND酒店开到乞力马扎罗我们选定的MARANGU登山路线的起点,距离并不近,车行大约一小时。 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不光因为这条路号称是“可口可乐路线”,也即表示喝着可口可乐就能上山的轻松之路,更因为这是唯一有着完备小木屋的登山路线。 我对帐篷这种简陋住所几无兴趣,觉得不过是设立了一层阻止外在视线的隔挡而已,内在的舒适,则根本别想,那样一来,我们这一路艰辛的停靠到底在哪里? 但也知道这条线路的登顶几率是所有线路中最低的一线,看到这个的时候,心里有些起疑,不很明白为什么最好爬的路线却只有最低的登顶率?很多解释说是因为海拔设计不很合理或者说是最后一段登顶之路极为艰难。
坐车奔赴爬山线路起点。
乞力马扎罗是个规则完备的山峰,在各路线的起点都设有肃穆的总登记处,在这里,登山者需要详细登记自己的各项资讯,非但如此,此后在山上的各个扎营处,入场的第一件事也是登记。 借着登记之光偷眼看了一下纸面四邻,结果惊喜地发现我并不最老迈年高,但轮到小欧登记,我确凿相信,经年累月的统计不敢说,至少他面前这个厚厚大本中,参照乞力马扎罗规定十二岁以上的儿童才可登山之条例,小欧的岁数必定名进“最年轻”一列。以他的“十三岁”岁数去山上作为,我内心为他骄傲不已。 在协作登山人员配备方面乞力马扎罗方面也具有近乎严苛的要求,这让我这种随山而混的平庸之辈有了一些风从旁来的安全底气。 在这里登山并不便宜,任何一个登山公司对每位登山者要价都在一千四、五百美金以上,高的更有上攀三千的,而从中国国内组团而来的登山旅游团因为团员多不谙英语的原因,更是把价格抬到离谱的程度。 而山方面的收费也很可观,对登山公司的限制也很细致,此次随同我们一起登山的协作人员最终共有七位,除正副向导之外还有四位挑夫、一位侍者兼挑夫及一位伙夫。 就这么着,饱含商业和运动的一行人,因山而聚,位置各得其所,这是蓝天白云下的双赢开局。
乞力马扎罗山下MARANGU路线的总登记处。
每位登山者在登山前和登山后,都必须在这里登记。
可喜的是这一篇的所有登山人中,我不是最老的。
但我确凿知道小欧一定是这个本子登记者中年纪最小的。
在登记处登记之后,就算是正式进入六天登山行动了,登记处距离MARANGU路线的起点大约几十米的样子,这几十米,我还是走得有点头皮发炸,这样的一天,终于从嘴上落实到脚上,足底的真实裹扎着因为未知而升腾的惊恐,如影随形。
乞力马扎罗的MARANGU起点貌不惊人,三角亭子,小小的,甚至是逼仄的,设计上似乎还是偏门的格局,登山者虽然刚刚在之前的登记处把自己的资讯登记完全,在这里还要进行第二次登记。 来坦桑尼亚之前一直觉得这里的整个完备的登山设计全是白人创建,但从ZARA公司从无到有的演变来看,事情并没有那么高深玄妙,坦桑尼亚人的思维也绝不那么浅显。 这时候,正副向导YESSE、SOLOMON加上我和小欧,四人完备到齐,共同让登记人过目。对我而言,这是一个时间节点,几分钟之后,我的乞力马扎罗之攀正式开始。 这一天我本来穿的是一条小欧的篮球短裤,因为其具备宽松耐脏之难得特性,怎奈临到要开爬的时候忽然觉得寒意四起,就临时从挑夫行囊中找到我的一条ICEBREAKER牌子的新西兰MERINO羊毛“棉毛裤”,且里外无惧地瞎穿在身。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个新西兰户外服装大牌自此跟随我山间几日从未脱下,其防冷去热贴身爽洁兼无嗅无味,表现堪称可圈可点。
在MARANGU起点做最后一次登记。
临穿过MARANGU起点逼仄三角亭的最后关头,正向导YESSE提议我们四人拍个合影,这是个划时代的建议,一经此门,我即非我,我们遂四拳相碰表示有心一同或者此攀必胜。 结果,这张“必胜”照拍完之后,YESSE秒窜无踪,再未露面。 此是后话。
MARANGU起点留念。
此照片拍完,我们的正向导YESSE瞬间消失,我和他再未相见。
合影完毕,小欧转身跟着副向导SOLOMON踏上山路,我站在三角亭边飞速感怀了一小下,再为这一时刻存照。 此行一路不知结局,唯这时辰永留心底。
艰难的六天攀登即告开始。
脚底下跟着小欧他们向绿意葱翠的方向踏出几步,回头再看三角亭,忽然生出一种穿透时空的恍然,从亭子这边眼见得挑夫们在门外排出长龙,门里门外,迥异卓绝。天上或者地下,一念之差。 走行已远的小欧和SOLOMON这时已经回身催促,我赶紧收起手机稍理思绪,一眼看见前方绿茵无数处全是狼烟,我的风声利剑一般嗖地一声抽身而去。 我看见我的气候不假思索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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