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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墟小屯M5俗称妇好墓，一般认为是商王武丁的妻子妇好之墓葬，年代约为殷墟中期，也可称二期偏晚。最近在台北举办了夫妇二人的主题展览，真是几千年过去了仍旧魅力不减。妇好墓里发现大量商王室青铜器重器，还有数量巨大的商代玉器。铜玉器的数量之多，以至于社科院考古所、考古所安阳站、国家博物馆都分得一羹，有较成系列的收藏，可见质量也属上乘。 玉凤妇好墓出土 石家河文化 在国家博物馆夏商时期陈列有一件妇好墓出土的玉凤M5:350，印象中曾出现在老版历史教科书中，属于人们耳熟能详的文物之一，所以其形象不用多做描述。而在最近到国博展厅游荡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看法：这件玉凤或许并不是商代制品，而是新石器时代晚期长江中游地区石家河文化器物。 玉鸟妇好墓出土 商代晚期 石家河文化玉器以凤鸟形象多见，凤鸟不是商文化的选择。我们先看看同墓出土的玉鸟，妇好墓出土的众多玉鸟中，形象大概只有两种——简报中描述为鹦鹉和鸮，玉凤可谓鲜见。代表商代玉文化较高水准的妇好墓几百件玉器中，仅出土了一件凤形象的玉器，可见从主题上看，凤并不是殷人冶玉的首选。反倒是几件石家河文化玉饰反映了凤在该文化中的高出镜率：湖南澧县孙家岗M14出土了凤形透雕玉饰、湖北天门石家河罗家柏岭出土的玉团凤饰、上海博物馆藏石家河文化凤攫人首玉佩都是以凤为主体纹饰，或许石家河文化先民对凤有特殊的感情认同，认为是他们的神鸟。 左：凤形透雕玉饰湖南澧县孙家岗M14出土石家河文化 右：凤攫人首玉佩上海博物馆藏石家河文化 我们看看两个文化之间玉器纹饰风格与塑造的差别。妇好墓玉鸟显示，玉器纹饰的风格追摹同时期——以满花、扉棱、臣字目为特征的——青铜礼器纹饰风格，可妇好墓玉凤表面光洁平整，仅有少数几条阳线纹，更没有与铜器类似的扉棱、臣字目等装饰要素。再来看绕不过去的所谓“双阴挤阳线”——两面斜刀减地，留有中间阳线突起，有点两面坡的意味——这种商代最为典型的纹饰塑造技法，此塑造纹饰的技法清晰地在玉鸟上察见。妇好墓玉凤上的纹饰也为阳线塑造，可两面为平面减地并无坡度，与石家河玉器表面阳线塑造技法一致，且都是末端打小弯儿的样子，不可仅以巧合来解释。玉鸟头上有典型的商代夔龙饰，而玉凤头上的类“珊瑚”状的透空冠饰看起来却与湖南澧县孙家岗玉饰的透空相似。 玉团凤饰湖北天门石家河罗家柏岭出土 石家河文化 墓葬里葬入早期器物的例子不少。比较近的例子有陕西韩城梁代村芮国墓地出土的玉器，春秋早期的梁代村墓葬里有不少经过改制的商代玉器，还有与春秋早期的河南三门峡虢国墓地同样的商代有“小臣尅笨堂挠窕贰Ｎ髦茉缙诘暮北随州叶家山曾国墓地有一墓主右脚下有一堆动物形象玉器，从贴在玉器上的残迹来看应是从一个现已朽毁的漆木盒里露出。仅就清理的器物观察玉器年代跨度比较大，可能是墓主生前有意识收集，死后作为心爱之物葬入墓中的。像更晚的吕大临、鲜于枢等文人墓中就分别出有商代、唐代等早于下葬年代的器物。这样看，商代晚期的妇好墓发现新石器时代的玉器也就不难理解了。 凤攫人首玉佩 上海博物馆藏 石家河文化 总之，从题材、造型、风格、技法上都说明妇好墓出土玉凤为石家河文化器物，是妇好墓葬入的早期遗物，同样具有珍贵的价值。玉凤长13厘米多，是石家河文化玉器中较大的器物。需要指出的是，妇好墓的报告撰写的很早，那时对玉器的研究不及现在细致，出现这样的疏漏也是能够理解的。有部分传世的玉器的年代随着考古新发现而认识到其真实年代和文化背景，比如上海博物馆藏的玉神人，这件神人早年被作为龙山文化的器物，可以说只确认了其年代属于公元前3000-2000年，但不知是何地域所制，近年随着研究深入，才把它介绍为石家河文化的器物，这样对研究成果不断修正是值得提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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