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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鲁迅全集》时的胡思乱想--661--《两地书》之《序言》 原文节选：中国的衙门是谁都知道只要一碰着
， 就有多么的可怕 。 一个人如果一生没有遇到横祸
， 大家决不另眼相看 ，但若坐过牢监 ， 到过战场 ， 则即使他是一个万分平凡的人 ，人们也总看得特别一点 。 有一同过事的同事，傲，那是没说的了，狂，那也是没说的了。对于与他不甚友好的领导，他常常私下说，熬也熬死他。这话在正常情况下，不假，因为自然规律就是这样，领导大他几十岁，一般是熬不过他的。前天看一个新闻，亲孙女也对其爷爷说，熬也熬得过他，只是没有说出那个死字。但后来，同过事的同事，却因犯事进了班房。出来后，总结出一条，没有进过监狱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这话说得好像完整，也好像不完整，如果把进监狱当作人生的必备一环，那么，不进监狱，的确不完整。但如果说，什么事情都是人生必备一环，那么，谁又敢说自己的人生是完整的呢。比如，工农商学兵这几行，是不是都干过，再扩开了说，三百六十行，是不是行行都干过，如果抬个杠，说干完三百六十行就是完整人生的话，那么，三百六十行的各个岗位是否都待过。再抬个杠，就是都待过，那么，全世界各地的三百六十行呢？月球上呢？火星上呢？等不到我说的这些你一天干一样，恐怕到闭眼也干不完。所以，如此所说，人生没有完整的，人生也没有完美的，人生都是有缺憾的，反过来，有缺憾的人生才是真实的人生。是不是有点儿哲学的味道了。 原文节选：这一本书
，在我们自己 ， 一时是有意思的， 但对于别人，却并不如此 ，其中既没有死呀活呀的热情，也没有花呀月呀的佳句 ，文辞呢，我们都未曾研究过“尺牍精华 ” 或“书信作法”，只是信笔写来
，大背文律 ，活该进 “文章病院” 的居多 。如果定要恭维这一本书的特色 ，那么， 我想 ，恐怕是因为他的平凡罢，这样平凡的东西 ，别人大概是不会有 ，即有也未必存留的，而我们不然，这就只好谓之也是一种特色
。 大有凡作家一旦向左
， 则旧作也即飞升，连他孩子时代的啼哭也合于革命文学之概。 编辑这本两地书，是从韦素园之死引开来的。韦死后，好友找先生征集他们的书信，结果，过去的书信都遗失了，这才对自己的书信起了编辑的念头。 2017.8.27
看《鲁迅全集》时的胡思乱想--662--《两地书》之《第一集 北京（上）》 原文节选：苦闷之果是最难尝的，虽然食过苦果之后有点回甘，然而苦的成分太重了！而苦闷则总比爱人还来得亲切，总是时刻地不招即来，挥之不去。【第一封许广平致鲁迅】 **************************************** 原文节选：我想 ， 苦痛是总与人生联带的 ， 但也有离开的时候 ， 就是当熟睡之际 ， 醒的时候要免去若干苦痛
，中国的老法子是骄傲与玩世不恭 。 我觉得我自己就有这毛病 ，不大好 。 我自己对于苦闷的办法 ， 是专与袭来的苦痛捣乱， 将无赖手段当作胜利 ，硬唱凯歌， 算是乐趣 ， 这或者就是糖罢
，但临末也还是归结到没有法子 ， 这真是没有法子 。【第二封鲁迅致许广平】 这多少与阿Q的精神有点相似哟。第一封信许广平称鲁迅为先生的，而鲁迅回的第一封信则称许广平为兄的。对此，许广平第三封信还多有不解，以至于问“不曰同学
, 不曰弟 ，而曰兄 , 莫非也就是游戏么？ 许广平的信与鲁迅先生的信在很多写法与口气上，还是相通的，别看才通了一次信。先看引用，先生回信中有句：“人的气质不大容易改变
， 进几年大学是无甚效力的”话，许广平的回信中就引用开了：尤可痛心的 ，是因为 “人的气质不大容易改变 ”。 先生回信中有句：“说有一个乡下女人 ， 向牧师沥诉困苦的半生
，请他救助 。许广平的回信中也就引用开了：那 “一个乡下女人向牧师沥诉困苦的半生 ，请他救助”的故事。而下面这段话：“但‘过客’说过 ，老丈 ， 你大约是久住在这里的
， 你可知道前面是怎么一个所在么 ？虽然老人告诉他是‘坟’ ，女孩告诉他是许多‘野百合’ ，‘野蔷薇’ ， 两者并不一样。而‘过客 ’ 到了那里 ，也许并不见所谓‘坟’和‘花’
，所见的倒是另一种事物”则是来自于鲁迅先生的文章《过客》。 鲁迅先生的文章最爱引用别人的句子甚至于成段成段的文章，借以表达自己的情绪或意思。
《两地书》在网络上的版本与书本相比，有些内容上的不同，比如，第一封的结尾处还有一段：现在的青年的确一日日的堕入九层地狱了！或者我也是其中之一。虽然每星期中一小时的领教，可以快心壮气，但是危险得很呀！先生！你有否打算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先生！你虽然很果决的平时是，但我现在希望你把果决的心意缓和一点，能够拯拔得一个灵魂就先拯拔一个！先生呀！他是如何的“惶急待命之至”！而书本上则没有这一段了。 在第三封开头，网络上也多出一段儿：我更不解，何以巧巧的也隔前后三天（十三——十五），我才能拿起这管笔陈述我的所要说的话，而于我读来信三天中给我感应最深时，乃不能写得只字于片纸中。 第三封中间又多出一段：“许多烟卷，不过是麻醉药”，这是一部苦闷史上函的总语，多么沉痛呀！人生。《过客》的“客”虽则不是按着自己的指南针行去，但是，“那前面的声音叫我走”，他何常〔尝〕乱闯呢？除非“老翁”才不理那叫声，那客人虽则“脚早经破了”，仍“息不下”“还是走好”的，他“不愿意喝无论谁的血”，在“许多伤”“流了许多血”之后，他的心地是何等光明悱恻，“流血”仍且前进“闯入深坑”，再急急的或缓缓的起来有多大关系呢？请先生不必怕上讲台讲话吧！ 从第三封也就是许广平给鲁迅先生的第二封开始，称呼就不是鲁迅先生了，而改称鲁迅先生吾师左右了。且看许广平给鲁迅的信的落款：第一封：受教的一个小学生许广平。第三封：小学生许广平加了一个谨上。第五封：你的学生许广平，就没有谨，只有上了。第七封：学生许广平，干脆连“上”也没有了。第十一封：（鲁迅先生所承认之名）小鬼许广平。第十三封：小鬼许广平，就自认小鬼了。 ********************************************* 原文节选：现在的所谓教育
，世界上无论那一国 ，其实都不过是制造许多适应环境的机器的方法罢了 。社会上千奇百怪 ，无所不有 ，在学校里 ，只有捧线装书和希望得到文凭者 ，虽然根柢上不离“利害”
二字 ，但是还要算好的。中国大约太老了 ， 社会上事无大小 ， 都恶劣不堪 ， 像一只黑色的染缸 ，无论加进什么新东西去 ，都变成漆黑。 我看一切理想家，不是怀念“过去”
就是希望“将来” 而对于“现在”这一个题目，都缴了白卷，因为谁也开不出“药方”所有最好的药方
， 即所谓“希望将来”的就是。【第四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这种“兄”字的称法，若属别人给我的，或者真个“大惊”，惟其是“鲁迅先生”给我的，我实不觉得有什么“可惊”，更不要什么“力争”，所以我说“此鲁迅先生之所以为‘鲁迅先生’吾师也欤”的话。姑无论前信那套话是废话与否，然而这回给我的复信于“闻……闻……”之外，又闻先生的“自己制定的，沿用下来的例子”，我是多么荣幸呀！ 自己的处方就是：有船坐船，有车坐车，有飞机也不妨坐飞机，如果走到山东，我也坐坐独轮车，在西湖我也坐坐瓜皮艇和肩舆，如果什么车轿……都没在眼前，我也不妨骑起我的风火轮，在云头中腾驾起来，但我绝不在乡村中希望坐电车，也更不愿在地球里希望到火星上。简单一句，我的处方，就以现在治现在；以现在的我，治我的现在。一步步的现在过去，也一步步的换一个现在的我，但是这个“我”还是含有原来的“我”的成分，有似细胞在体中渐渐变换代谢一样。 我相信如果有话要请益时，先生一定不客气的，可是时时在先生最有用最经济的时间中，夹入我一个小鬼在中捣乱，先生写两个“山”字那小鬼也不去，烧符也没用，先生还是没奈何的破费点光阴吧！小子惭愧则个。【第五封许广平致鲁迅】这面这段是第五封许广平致鲁迅先生的信网络版本开头，或许这网络版的是真实的，而书本则是修订过的，因为，从不同处可以看出来一点，那就是先生给许的信没有修改或几乎看不出来修改，而相反的是许给先生的信则修改了不少。但是，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一个是学生，一个是学生崇拜的老师，两人相差十七岁，“我是多么荣幸呀！”这句话，就很有崇拜加爱慕的感觉在里面了。再看下面那句先生写两个“山”字那小鬼也不去的话，这是书本里没有的一句，想着也是被修订掉了的。而这也正是显现出许对鲁迅先生的爱慕及在先生面前表现出来的淘气可爱来。 ******************************************** 原文节选：人若一经走出麻木境界，即增加苦痛，而且无法可想，所谓“希望将来”，就是自蔚——或者简直是自欺——之法，即所谓“随顺现在”者也一样。必须麻木到不想“将来”也不知“现在”，这才和中国的时代环境相合，但一有知识，就不能再回到这地步去了。 我如果有所知道，当然不至于客气的，但这种满纸“将来”和“准备”的“教训”，其实不过是空言，恐怕于“小鬼”无甚好处。至于时间，那倒不要紧的，因为我即不写信，也并不做着什么了不得的事。【第六封鲁迅致许广平】鲁迅回信，一个“小鬼”，等于认可了许广平的淘气可爱来。一来一往，看似随意不经意，其实，暗含着天机，不然，也不会成就一段佳话。2017.8.29
******************************************** 看《鲁迅全集》时的胡思乱想--663--《两地书》之《第一集 北京（中）》
原文节选：我不自量度，才浅力薄，不足与言大事，但愿作个誓死不二的“马前卒”，忠于一种我以为对的主义之下，不管这团体是直接间接，成立与未？总之建设与努力，学生是十分仰望于先生，尤其愿得作一个“马前卒”，以冲锋陷阵，小喽啰虽然并无大用，也不妨令他摇几下旗子，而建设与努力，则是学生所十分仰望于先生的，不知先生能鉴谅他么？【第七封许广平致鲁迅】这是许广平愿意追随鲁迅先生递过去的第一支橄榄枝。那红色字体又是被修订掉了的。从这一封开始，对鲁迅先生的称呼又改了，成为鲁迅师。
******************************************** 原文节选：希望我做点什么事的人，颇有几个了，但我自己知道，是不行的。凡做领导的人，一须勇猛，而我看事情太仔细，一仔细，即多疑虑，不易勇往直前；二须不惜用牺牲，而我最不愿使别人做牺牲（这其实还是革命以前的种种事情的刺激的结果），也就不能有大局面。所以，其结果，终于不外乎用空论来发牢骚，印一通书籍杂志。你如果也要发牢骚，请来帮我们，倘曰“马前卒”，则吾岂敢，因为我实无马，坐在人力车上，已经是阔气的时候了。【第八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先生虽则答应我有“发牢骚”的机会，使我不至闷死，然而如何的能把牢骚发泄得净尽，又恐怕自己无那么大的一口气，能够照心愿的吐出来，粗人是干不了细活计的，所以前函有“马前卒”之请也。现在先生既不马而车，那么我就做那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跟在车后推着走，尽我一点小气力吧！【第九封许广平致鲁迅】没有马前卒可当，就做那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跟在车后推着走，可见许对鲁迅先生的认可程度了。 ****************************************** 原文节选：这封信非驴非马不文不白的乱扯一通，该值一把火，但反过来说，现在最新的一派文字，也作兴的，我无乃画犬不成耳。请先生朱笔大加圈点吧！——也许先生的朱笔老早掷到纸篓里去了！奈何？！ 无处不是苦闷，苦闷，苦闷，苦闷，苦闷，苦闷……【第十一封许广平致鲁迅】看这第十一封信的结尾，话说得俏皮不俏皮，这于老师面前一般是不敢如此的，且最后的落款也俏皮地写上：（鲁迅先生所承认之名）小鬼许广平。 **********************************************
原文节选：当局定要在“太太类”中选择，固然也过于拘执，但别的一时可也没有，此实不死不活之大原因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可耳。【第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且听下回分解可耳，这种口气在老师与学生之间已属少见，下回分解的或许不一定是这个意思了。 原文节选：“无处不是苦闷，苦闷，（此下还有六个并……）”，我觉得“小鬼”的“苦闷”的原因是在“性急”。在进取的国民中，性急是好的，但生在麻木如中国的地方，却容易吃亏，纵使如何牺牲，也无非毁灭自己，于国度没有影响。【第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能针对“苦闷”的小鬼且数得出是六个苦闷且下面并……，一是对小鬼的信或者说心重视，二是也真的以为师的面目教育学生了。 原文节选：我因为自己爱作短文，爱用反语，每遇辩论，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迎头一击，所以每见和我的办法不同者便以为缺点。【第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这话倒是不假，看得出来的。 ***************************************** 但你们的研究，似亦不甚精细，现在试出一题，加以考试：我所坐的有玻璃窗的房子的屋顶，是什么样子的？后园已经到过，应该可以看见这个，仰即答复可也！【第十五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当《莽原》的各篇接触在我眼中，我即觉着冥昭是先生的作品。【第十六封许广平致鲁迅】后来果然证明冥昭是鲁迅的笔名，以此发表的是收入《坟》中的《春末闲谈》，可见相知的程度了。 原文节选：在《棉袍里的世界》文中，他揪了朋友来开始审判，取了他“思想”“友谊”……甚至于“想把我当做一件机器来供你们使用”。我当时十分惭愧，反省，我是否亦是“多方面掠夺”者之一？唉！虽则我不敢当是朋友，然而学生“掠夺”先生，那还了得！明目张胆的“掠夺”先生，那还了……得！！！学生而“掠夺”先生，此人心之所以不古也。有志之士，盍起而防御之？！【第十六封许广平致鲁迅】明目张胆的“掠夺”先生，那还了……得！！！学生而“掠夺”先生，此人心之所以不古也。可以细细地品味这段话。 原文节选：考试尚未届期呢！本可抗不交卷，但是考师既然提前，那么现在的答案完了，到暑假时就可要求免试——如果不及格，自然甘心补考——答曰： 那房子的屋顶大体是平平的，暗黑色的，这是和保存国粹一样，带有旧式的建筑法，至于内部，则也可以说是神秘的苦闷的象征，靠南有门，但因隔了一个过道的房子，所以显得暗，左右也不十分光亮，独有前面——北——有一大片玻璃，就好像号筒口，这是什么解释呢？【第十六封许广平致鲁迅】这是针对鲁迅出的题而回答的，说明，观察是很细致的。且看小鬼是怎么解释的：我摆开八卦，熏沐斋戒的占算一下罢
。 卦曰：世运凌夷 ，君子道消，逢凶化吉，发言有瘳 。解曰 ：号筒之口， 声带之门， 因势利导 ，时然后言 ，夫人不言 ，言必有中 ，此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 难观世音菩萨亲降灵签也 。【第十六封许广平致鲁迅】至此，一个可爱小鬼调皮小鬼跃然纸上了，这是一个学生与老师的对话？ 原文节选：此外小鬼也有一点 “ 敢问 ” 求答的----但是绝非报复的考试 ，虽然 “复仇乃春秋大义 ” 然而学生岂敢与先生为仇 ，而且想复，更兼要考呢 ，罪过罪过 ，其实不过聊博一笑耳
。 问曰 ：我们教室天花版的中央有点什么？倘答电灯，就连六分也不给，倘俟星期一临时预备夹带然后交卷 ，那就更该处罚了 。【第十六封许广平致鲁迅】学生考老师了，是考还是调？ *********************************** 原文节选：来信收到了 ，今天又收到一封文稿 ， 拜读过了，后三段是好的 ，首一段累坠一点 ，
所以看纸面如何 ，也许将这一段删去，但第二期上已经来不及登 ，因为不知“小鬼 ”何意，竟不署作者名字 ，所以请你捏造一个 ，并且通知我 ，并且必须于下星期三上午以前通知
，并且回信中不准说“请先生随便写上一个可也 ”之类的油滑话 。【第十七封鲁迅致许广平】显然，这也不是一个编辑与作者之间正常的口气了，多少有点很近很近的感觉。 但是这次考试 ，我却可以自认失败，因为我过于大意 ，以为广平少爷未必如此“细心 ”,，题目出得太容易了 ，现在也只好任凭排卦拈签 ，不再辩论 ， 装作舌头已经割去之状 ，惟报仇题目，却也不再交卷 ，因为时间太严，
那信是星期一上午收到的 ，午后即须上课 ，其间更无作答的工夫 ，而一经上课 ，则无论答得如何正确 ， 也必被冤为 ， 临时预备夹带然后交卷 ，倒不如拚出，交了白卷便宜。【第十七封鲁迅致许广平】看似交了白卷，其实，这已经答了满分了，在许广平心里，或许正是要这样的效果哩。 ******************************************* 因为忙中未及在投稿上写一个“捏造 ”的名字，就引出三个“并且 ”， 而且在末个“并且 ”中还添上“不准
”， 这真算应着“师严然后道尊 ”那句话了。【第十八封许广平致鲁迅】上封信里果然有三个“并且”，也果然有一个“不准”，这样的回信及答复，幽默而风趣。哪来的师严然后首尊呢。在用什么笔名发表文章时，许说，那么
，发表出来的就写许广平三字， 我总不喜欢这三个字 ，我确有好“捏 造 ”许多名儿的脾气也许以后要改良这恶习 ，这回呢 ，用“西瓜皮
”（ 同学们互相起的诨名 ，差不多每人都有一个 ）三字则颇有滑稽之趣， 用“小鬼 ”也甚新颖 ，这现时的我都喜欢它 ，鱼与熊掌 ， 自己实难于取舍 ，还是“请先生随便写上一个可也
”罢 ， 要知道“油滑 ”的用处甚大 ，尤其是在“钻网 ”之时 ，先生似乎无须加以限制的。【第十八封许广平致鲁迅】到底他们谁更“胜”一筹，且看下封分解。 原文节选：而尊之曰“少爷”，
亦殊不觉得其光荣，总不如一撇一捺这一个字来得正当。【第十八封许广平致鲁迅】宁愿为“兄”，不愿为“爷”。 2017.8.31
看《鲁迅全集》时的胡思乱想--664--《两地书》之《第一集 北京（下）》
原文节选：那两个“鱼与熊掌
”虽并为足下所喜 ，但我以为用于论文 ，却不相宜 ，因为以真名招一种无聊的麻烦 ，固然不值得 ， 但若假名太近于滑稽 ， 则足以减少论文的重量，所以也不很好 ，你这许多名字中
， 既然“非心 ”总算还未用过 ， 我就以“编辑”兼“先生”之威权， 给你写上这一个罢 ，假如于心不甘 ， 赶紧发信抗议 ， 还来得及 ， 但如到星期二夜为止并无痛哭流涕之抗议
， 即以默认论 ，虽驷马也难于追回了，而且此后的文章 ， 也应细心署名 ，不得以“因为忙中”推诿 。【第十九封鲁迅致许广平】虽似在闲聊中讨论用什么笔名的问题，但是，可以看出来，鲁迅对此小鬼是已经喜欢了的。 原文节选：因征稿而感激涕零 ，更加上“不胜……
之至 ”， 哈哈 ， 原来老爷们的涕泗滂沱较小姐们的“潸然泪下”更甚万倍的。【第二十封许广平致鲁迅】在上一封先生致许的信中，也确有“你如有议论，敢乞源源寄来，不胜荣幸感激涕零之至！”的“征稿启示”。 满腹的怀疑 ，早已无从诉起 ， 读了 《编完写起》不觉引起了要说的几句话
，在忙里偷闲中写出来 ，不知吾师将“感激涕零 ”而阅之否？【第二十一封许广平致鲁迅】这就以“感激涕零”来要挟“吾师”了？真是甜蜜的“要挟”。 原文节选：两信均收到 ，一信中并有稿子 ，自然照例“感激涕零
”而阅之。【第二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吾师”自然也乐意接受了小鬼的要挟了。 原文节选：小鬼“最怕听半截话”，而我偏有爱说半截话的毛病，真是无可奈何。【第二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先生的半截话，那是留给读者思考的空间，不过，初读鲁迅，还真有点晕晕的感觉。 原文节选：提起牺牲 ，就使我记起前两三年被北大开除的冯省三
，他是闹讲义风潮之一人，后来讲义费撤消了，却没有一个同学再提起他， 我那时曾在《晨报副刊》上做过一则杂感 ，意思是，牺牲为群众祈福 ，祀了神道之后，群众就分了他的肉
，散胙 。【第二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这样牺牲恐怕很多很多，时时在存在着发生着，也被人逐渐忘记着，只有有心的人在文章里记载着他们，便后人“随便翻翻”书本时以想起他们来。《热风》中《即小见大》里描述，北京大学的反对讲义收费风潮，芒硝火焰似的起来，又芒硝火焰似的消灭了，其间就是开除了一个学生冯省三。现在讲义费已经取消，学生是得胜了，然而并没有听得有谁为那做了这次的牺牲者祝福。 *********************************************** 原文节选：读吾师“世界岂真不过如此而已么”的几句，使血性易于起伏的青年如小鬼者，
顿时在冰冷的煤炉里加上煤炭，红红的燃烧起来，然而这句话是为对小鬼而说的么 ？恐怕自身也当同样的设想罢。【第二十三封许广平致鲁迅】无论老幼，儿时都可以遇到可死的机会，但在尚未遇到之时，不管三七二十一
，还是将我自身当作一件废物， 可以利用时尽管利用它一下子 ，这何必计及看见看不见、正寝非正寝呢 ？【第二十三封许广平致鲁迅】热血青年可见一斑了。 *************************************** 原文节选：现在老实说一句罢
，“世界岂真不过如此而已么”这些话 ! 确是“为对小鬼而说的 ”。 【第二十四封鲁迅致许广平】小鬼猜对了。 原文节选：所以我忽而爱人，
忽而憎人 ，做事的时候 ，有时确为别人 ，有时却为自己玩玩 ，有时则竟因为希望生命从速消磨，所以故意拚命的做。【第二十四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自己呢
，又做惯了晦涩的文章，一时改不过来，下笔时立志要显豁，而后来往往仍以晦涩结尾 ，实在可气之至 。【第二十四封鲁迅致许广平】看得多了就习惯了，多数文章里都是这样，用了很多很多的“引用”、“据典”“反语”。 原文节选：待“闹潮”略有结束 ，你这一匹“害群之马”多来发一点议论罢。【第二十四封鲁迅致许广平】“害群之马”是杨荫榆在开除女师大学生会许广平等六干事的布告中的话，这里对许广平是戏称。或许这一戏称，又会引出多出“戏”来。 ********************************** 原文节选：接到卅一日的信，尚未拆口 ，就感着不快，它们居然检查邮件了。然而又回想
，我何必避它 ，索性在信中骂一个畅快 ，给它看也好。 可是我师何辜 ， 遭此牵涉，从前是有诛九族 ，罪妻孥的 ，现在也要恢复，责及其师么？可恶之极！【第二十五封许广平致鲁迅】 原文节选：褥子下明晃晃的钢刀 ，用以克敌防身是妙的 ，倘用以 ……似乎
……小鬼不乐闻了！【第二十五封许广平致鲁迅】关心之切，在不经意间，在看似调侃中就显现出来了。 原文节选：短刀我的确有，但这不过为夜间防贼之用
，而偶见者少见多怪 ，遂有“流言 ”皆不足信也。【第二十六封鲁迅致许广平】从这一封，先生的落款就成了一个字：迅。这很可寻味的落款。 原文节选：这真是“古已有之”，而不图“于今为烈”， 于是我只得废然返校了。【第二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这写信的风格与口气，多少与鲁迅先生相似。古已有之，好理解，于今为烈，查查才知道，是指某件事过去已经有过，现在更加厉害。虽然出自《孟子》，虽然看过《孟子》，虽然都想记住所看的书目，虽然用了几个虽然，但是，还是不能记住。 **********************************
原文节选：今夕“微醉”之后，草草握笔， 做了一篇短文，即景命题，名曰《酒瘾》。希望以“编辑”而兼“先生”的尊位“斧削”甄别，如其得逃出“白光”而钻入第十七次的及第
，则请赐列第□期《莽原》的红榜上坐一把末后交椅。不胜荣幸感激涕零之至。 敬领 骂好 ！！！！ 小鬼 许广平 。六月十二夕。【第二十八封许广平致鲁迅】下面那个敬领 骂好，且带有三个感叹号的结尾，是不是很别致。别致的背后是什么意思呢？ 原文节选：小鬼不要变成狂人，也不要发脾气了，人一发狂，自己或者没有什么 -- 俄国的梭罗古勃以为倒是幸福 -- 但从别人看来，却似乎一切都已完结。【第二十九封鲁迅致许广平】关心关心，老师关心学生，那是极在情理之中的。 原文节选：前信反对喝酒，何以这回自己“微醉”了，大作中好看的字面太多，拟删去一些，然后赐列第□期《莽原》。【第二十九封鲁迅致许广平】学生的醉不是醉于酒而是醉于心吧。 原文节选：然而，这一点空白，也还要用空话来填满。【第二十九封鲁迅致许广平】信写好后，还有点空白地方，把空白地方填起来，这就说明还有话说，比起没有话说的“今天天气哈…哈…哈…”的时候，正说明说话的对方有分量了，有位置了。 原文节选：尤其坏的是，公举你出来做事时个个都说做后盾，个个都在你面前塞火药，等你装足了，火线点起了，他们就远远的赶快逃跑，结果你不过做一个炸弹壳，五花粉碎。【第三十封许广平致鲁迅】枪打出头鸟，什么时候也不例外，不出头的鸟，哪里去打，再说，出头鸟者少，不出头鸟者众，法怎么去责众。 ******************************************** 原文节选：如何在世上混过去的方法，（录鲁迅信之“一、走人生的长途……”至“这真是没有法子！”
凡三段，已见上文，故不重抄。）【第三十一封许广平致鲁迅】这是第三十一信开头前的开头，在称呼“鲁迅师”上面，故而“鲁迅师”下面有“以前给我的信中有上面的一大段，我总觉得‘独食难肥，还想分甘同味’（
二句是粤谚）以公同好。现在上海事起，应有百折不回的精神 ，故我以为这些话有公开之必要，因此抄录奉呈，以光《莽原》 篇幅”的话。信能写到这种格式，这种风格，这种语气，不多见。而这段话是在第二封信中所说，也是鲁迅回许的第一封信所说。 世上真应该将“真理”二字的铅字消毁，免得骗了小孩子上当。【第三十一封许广平致鲁迅】够无奈的了， *************************************
原文节选：我以为感情正烈的时候，不宜做诗，否则锋芒“太露 ” 能将“诗美”杀掉 ! 【第三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在好看的天亮还未到来之前 ! 再看了一遍大作，我以为还不如不发表，
这类题目， 其实 ，在现在，是只能我做的，因为大概要受攻击 ，然而我不要紧 ，一 则 ，我自有还击的方法……【第三十五封鲁迅致许广平】老师爱护学生呢。只是，如果换作别的学生写了“这类题目”，且“大概要受攻击”，发不发表呢。 到这一封为止，北京的信就算完了，据书中所说中间可知的书信缺十几封，第三十三封后面还有（其间当缺往来信札数封，不知确数）的字样。 2017.9.3
看《鲁迅全集》时的胡思乱想--665--《两地书》之《第二集 厦门—广州（上）》
************************************** 原文节选：我九月一日夜半上船，二日晨七时开，四日午后一时到厦门，一路无风，船很平稳，这里的话，我一 字都不懂
。【第三十六封鲁迅致许广平】看这封信的落款是九月四日夜，这说明了当天到达当天就写了这封信，这也与生活中常常有“到了来封信”的嘱咐一样，只是这嘱咐兑现得及时些，或许有这嘱咐的人不止许一人，但兑现这嘱咐的许或许就是第一人。 原文节选：我在船上时 ，看见后面有一只轮船 ，总是不远不近地走着，我疑心就是“广大” 不知你在船中可看见前面有一只船否，倘看见，那我所悬拟的便不错了。【第三十六封鲁迅致许广平】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之情，跃然纸上了。 我写此信时 ，你还在船上 ，但我当于明天发出，则你一到校，此信也就到了，你到校后，望即见告，那时再写较详细的情形罢
，因为现在我初到，还不知什么 。【第三十六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此外又买些应用什物，不敢多买，因为我那天看见你用炒饭下酒，所以也想节省一点。【第三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这有没有居家过日子的前兆。最为值得关注的是这封信的称呼：亲爱的老师，这里是亲爱，不是尊敬，也不是鲁迅师了。 原文节选：现只我一人在房，我想遇有机会，想说什么就写什么，管它多少，待到岸即投入邮筒。但临行时所约的时间，我或者不能守住，要反抗的。【第三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从写信时间上看，应该是他们分别登船后的九月一日，两人不在一条船上，一去厦门，一去广州。二人离开北京时曾有“做两年工作再作见面的设想”，这就难怪了，许登上船后，真是遇有机会就写，写了九段，直到六日下午三时。一日三秋的感觉，不止在鲁迅一人。 原文节选：本来你昨晚下船没有，走后情形如何，我都不知道，晚间妹妹们又领我上街闲走，但总是蓦地一件事压上心头，十分不自在，我因想，此别以后的日子，不知怎么样？ 亲爱的老师，你的船中生活怎么样？ 亲爱的老师，你看这种情形是多么朝气呀！ 下午四时船经过厦门，我注意看看，不过茫茫的水天一色，厦门在那里？ 因为听说是经过厦门，我就顺便打听从厦门到广州的走法。 亲爱的老师，我正吃过午点心
，不晓得你在做什么？【第三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上面这几句话，是从信中摘出来的，其它的不说，单单是路过厦门的表现，就足以看得出来一个可能已经怀春的少女在纸上了。这封信里，她看到“亲爱的老师”六次。更为让“人”动心的是落款：YOUR H M。据说，这是你的害马的意思。那H和M是害与马的拼音声母，既是害马的缩写。上面鲁迅先生曾戏称她为“害群之马”，这就对应住了。 这封信，单从称呼与落款上看，就是两人关系转变的切入点。看来，一直在一起，并没有想着赶快表白什么，一旦分开，这情字就忽然地来了。 ************************************** 原文节选：但我们不大谈政事，因为彼此都不知道底细 ，也曾问他从厦门到广州的走法，据说最好是从厦门到汕头，再到广州，和你所闻于客栈中人的话一样。【第四十一封鲁迅致许广平】真是心有灵犀呀。 幸而终于“马”已登陆，使我得以放心。【第四十一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七、九、十二去了三信，只接到五日来的一信，你那里的消息一概不知道，惟有心猜臆测，究竟近状如何？是否途中感冒，现在休养？【第四十三封许广平致鲁迅】 **************************************** 原文节选：我从五日发信后，只在十三日发一信片，十四日发一信，中间间隔，的确太多，致使你猜我感冒，我真不知怎样说才好。【第四十四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你扣足了一星期给我一信 ，我在企望多日之中总算得到一点安慰 ，虽则只是一张明信片。 然而我实不解 ，我于七 、九 、十二 、十七共发四 函，并此为五
，倘皆不到，我想 ，是否理由如下 ：【第四十五封许广平致鲁迅】看似“总算得到一点安慰”，但“嗔怪”之意也是有些。 *************************************** 原文节选：我惟有以你现在一定已经收到了我的几封信的事，聊自慰解而已。【第四十六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我因为亲闻他密语玉堂“谁怎样不好”等等，就看不起他了 ，前天就很给他碰了一个钉子，他昨天借题报复，我便又给他碰了一个大钉子，而自己则辞去国学院兼职，我是不与此辈共事的，否则，何必到厦门。【第四十六封鲁迅致许广平】是不是有仇就报了，脾气在那，谁也没有办法的。 原文节选：今夜的月色还很好 ，在楼下徘徊了片时【第四十六封鲁迅致许广平】这恐怕是鲁迅给许的信中最为贴切地谈到了风月来吧。当然，原来也有，那是每年每月的“月”。序言里说，信里 其中既没有死呀活呀的热情，也没有花呀月呀的佳句 ，第四十四封里也有这么一句：昨天中秋 ，有月 。但不及这个“月色还很好”来得好。 **************************************** 原文节选：此后倘能改革，固为大幸，否则我自然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但多半是要被排斥的。【第四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这就为他们“走”到一起作着准备了。看似鲁迅在厦门大学干得也不是太顺心。 邮政代办所离学校有多少远？天天走不累的慌么？【第四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这是废话吗？不是。 ******************************************** 原文节选：今天是我在等你的信了，据我想，你于廿一二大约该有一封信发出，昨天或今天要到的，然而竟还没有到，所以我等着。【第四十八封鲁迅致许广平】等信相当于等心，等，也是幸福的。 原文节选：但看那些职务，不是忙得连一点闲空都没有了么？我想，做事自然是应该做的，但不要拚命地做才好。【第四十八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我到邮政代办处的路，大约有八十步，再加八十步，才到便所，所以我一天总要走过三四回，因为我须去小解，而它就在中途，只要伸首一窥，毫不费事，天一黑，就不到那里去了，就在楼下的草地上了事。【第四十八封鲁迅致许广平】小解的话，可不是随便能与一个异性说起的，除非，除非，特别是在楼下的草地上了事，更能让人臆想出一个画面来，一教授，解带宽衣的，顺风而站，屁股稍稍前倾，然后，用手甩了两甩……哈哈，挺有意思的。 原文节选：听讲的学生倒多起来了，大概有许多是别科的，女生共五人，我决定目不邪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直到离开了厦门。【第四十八封鲁迅致许广平】不斜且也不邪，保证，承诺，这是对方最想听到的话。 *********************************** 原文节选：当日下午收到《彷徨》 和《十二个》， 包裹甚好，书一点没有损坏，但是两本书要寄费十分，岂非太不经济？【第四十九封许广平致鲁迅】居家过日子，什么都得注意到嘛。 原文节选：总之，到这里初做事，要做得好，即不能辞劳苦 ，宁可力竭而去 ，不欲懒散而存，所以我愿意努力工作
，你以为何如？【第四十九封许广平致鲁迅】 原文节选：胡椒多吃也不是办法，买罐头补助不好么？火腿总有地买， 不能做来吃么？万勿省钱为要！！！【第四十九封许广平致鲁迅】这与那嫌十分寄费相比，更显出一个女子的爱表现在哪里了。 ******************************************* 原文节选：今天收到九月廿九的来信了，忽然于十分的邮票大发感慨，真是孩子气，花了十分， 比寄失不是好得多么。【第五十封鲁迅致许广平】比作孩子，不就是孩子吗？ 原文节选：你初作事 ，要努力工作，我当然不能说什么，但也须兼自己 ，不要“鞠躬尽瘁” 才好，
至于作文， 我怎样鼓舞引导呢，我说，大胆做来，先寄给我，不够么，好否我先看， 即使不好，现在太远，不能打手心，只得记帐，这就已可以放胆下笔，无须退缩的了，还要怎么样呢？【第五十封鲁迅致许广平】好像前一封里已经说过了，我想，做事自然是应该做的，但不要拚命地做才好。 .打手心或许是他们在北京的时候就已有的较“亲”的行为吧。 原文节选：相距又远，鞭长不及马腹，也还是姑且记在帐上罢。【第五十封鲁迅致许广平】这个，想起有位朋友，新婚后外出学习，思妻心切，给妻子写信说：“归心似箭，奈何路漫漫，欲把话儿给妻看，只把鞭短怨。”。 原文节选：但因为化了这许多钱 ，汲汲要有成效 ，如以好草喂牛 ，要挤些牛乳一般。【第五十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从前是气冲牛斗的害马，现在变成童养媳一般，学生都是婆婆小姑，要看她们的脸色做事了，这样子，又那里会有自我的个性，本来的面目，然而回心一想，社会就是这样，我从前太任性了，现今正该多加磨练，以销尽我的锋芒，那时变成什么，请你监视我就是了。【第五十一封许广平致鲁迅】身份变了，脾气自然也会有所改变的。“请你监视”，那就是把“我”的“那时”交给“你”了。“那时”是很远的时候吧。 *************************************************** 原文节选：厦大情形，闻之令人气短，后将何以为计，念念。广州办学 ，似乎还不至如此，你也有熟人如顾先生等
，倘现时地位不好住 ，可愿意来此间一试否？郭沫若做政治部长去了，广大改名中山大学，校长是戴季陶。【第五十二封许广平致鲁迅】 ************************************ 原文节选：你收入这样少，够用么？我希望你通知我。【第五十四封鲁迅致许广平】离过日子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 原文节选：一点泥人，一些石刻拓片，就可以开展览会么？好笑。【第五十五封许广平致鲁迅】这就可以对老师说自己的意见了。 ******************************************** 原文节选：他们似乎要想在这里建立他们理想中的天国，用橡皮做成的。谚云“养儿防老”，不料厦大也可以“防老”。
【第五十六封鲁迅致许广平】这又“杂文”起来了。 ******************************************* 原文节选：这封信特别的“孩子气”十足，幸而我收到。“邪视”有什么要紧，惯常倒不是“邪视”我想，许是冷不提防的一瞪罢！
记得张竞生之流发过一套伟论，说是人都提高程度，则对于一切，皆如鲜花美画一般 ，欣赏之，愿显示于众，而自然私有之念消，你何妨体验一下？【第五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这就是对先生说他对女生不邪视的答复。“幸而收到”，是针对其中的某一句来说的，害怕别人看到而遐想。曾经有人说，只要思想正确，睡在一起都没有什么的，这话，你信吗？不信，你就何妨体验一下。 学生感情好，自然增加兴致，处处培植些好的禾苗，以供给大众，接济大众罢，这在自己，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愉快，不虚负此一行的，在南人中插入一个北人的你 ! 而他们不但并不歧视，反而这样优待，这是多么令人“闻之喜而不寐”呢 ，话虽如此，却不要因此又拚命工作，能自爱 ，才能爱人
。【第五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关心。还是关心。这封信的结尾很有意思，写着祝你有“聊”。人是最怕无聊的，无聊的时候，一旦有聊，岂不快哉！ 2017.9.5
******************************************* 看《鲁迅全集》时的胡思乱想--666--《两地书》之《第二集 厦门—广州（中）》
原文节选：我前几天几乎也要同行，后来中止了，要同行的理由，小半自然也有些私心，但大部分却是为公，我以为中山大学既然需我们商议，应该帮点忙，而且厦大也太过于闭关自守，
此后还应该与他大学往还。【第五十八封鲁迅致许广平】小半与大半还是有着区别的，或许可以调一下。 原文节选：我那一日的信既已收到，那很好，邪视尚不敢，而况“瞪” 乎，至于张先生的伟论，我也很佩服，我若作文，也许这样说的，但事实怕很难，我若有公之于众的东西，那是自己所不要的，
否则不愿意。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道私有之念之消除，大约当在二十五世纪，所以决计从此不瞪了。【第五十八封鲁迅致许广平】从此不瞪了，这下子可以放心了。 ******************************************* 原文节选：从清早在期望中收到你的信， 我欢喜的读着，你的心情似乎也能稍安了，但不知是否骗人安心，所以这样说，而实则勉强栖息在不合意的地方。【第五十九封许广平致鲁迅】 ****************************************** 原文节选：既无“患得患失”的念头，心情也自然安泰，决非“欲骗人安心，所以这样说”的，切祈明鉴为幸。【第六十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我以北京为污浊，乃至厦门，现在想来，可谓妄想，大沟不干净，小沟就干净么？【第六十封鲁迅致许广平】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也有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这诗的下面还有一句，“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因为孟子说，这诗讲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人们断章取义了几千年，其意思就是这样子了，改它何用？难道说不改，孟子还有意见不成？也有说，乌鸦也有白的，但是，那是少数人才能见得到的，鲁迅先生当时没有遇见而已。 原文节选：我新近想到了一句话，可以形容这学校的，是“硬将一排洋房，摆在荒岛的海边上”然而虽是这样的地方，人物却各式俱有。正如一滴水，用显微镜看，也是一个大世界。【第六十封鲁迅致许广平】现在去看厦门大学，那是很美很美的了，早已不是荒岛了。
******************************************** 原文节选：我总觉得好久没有消息似的总是盼望着，其实查了一查，是十八才收过信，隔现在不过三天。【第六十一封许广平致鲁迅】 原文节选：亲爱的老师，人是那么苦 ! 总没有比较的满意之处，自然，我也知道乐园是在天上，人间总不免辛苦的，然而我们的境遇，像你到厦、我到粤的经历，实在也太使人觉得寒心，人固应该在荆棘丛中寻坦途，但荆棘的数量也真多，竟生得永没有一些空隙。【第六十一封许广平致鲁迅】向心上人诉起苦来了。 原文节选：用度自然量入为出，不够也不至于，我没有开口，你不要用对少爷们的方法对付我，因为我手头愈宽，应付环境就愈困难，你晓得么？【第六十一封许广平致鲁迅】 ******************************************** 原文节选：我不得同意，不见得用对付少爷们之法，请放心，但据我想，自己是恐怕决不开口的，真是无法可想，这样食少事烦的生活，怎么持久？【第六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人固然应该办公，
然而总须大家都办，倘人们偷懒，而只有几个人拚命，未免太不“公”了，就该适可而止，可以省下的路少走几趟，可以不管的事少做几件，自己也是国民之一，应该爱惜的，谁也没有要求独独几个人应该做得劳苦而死的权利。【第六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字字句句都显现出关心来。 原文节选：楼下的后面有一片花圃，用有刺的铁丝拦着
，我因为要看它有怎样的拦阻力，前几天跳了一回试试，跳出了，但那刺果然有效，给了我两个小伤 ，一股上，一膝旁 ! 可是并不深，至多不过一分，这是下午的事，晚上就全愈了 ! 一点没有什么。【第六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这表现多不和教授身份相符。 原文节选：这里颇多小蛇，常见被打死着，颚部多不膨大，大抵是没有什么毒的，但到天暗，我便不到草地上走，连夜间小解也不下楼去了，就用磁的唾壶装着，看夜半无人时，即从窗口泼下去，这虽然近于无赖，但学校的设备如此不完全，我也只得如此。【第六十二封鲁迅致许广平】
这表现也多不和教授身份相符。大学女生宿舍过去也有这样子的，于是，男生们就诗曰：窗外如雨落下，恰似银帘倒挂，一股骚腥气味，方知尿儿抛洒。 *********************************************** 原文节选：否则，下半年到那去呢？上海虽则可去，北京也可去，但又何必独不赴广东？这未免太傻气了。我这信，也因希望你来，故说得天花乱坠，一切由你洞鉴可矣 ! 【第六十三封许广平致鲁迅】真心希望在一起的。 ********************************************** 原文节选：总之是有文章做 ! 马又到广东“害群”了，只可惜没有帮手。【第六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 *************************************** 原文节选：马又要发脾气，我也无可奈何，事情也只得这样办，索性解决一下，较之天天对付，劳而无功的当然好得多。【第六十八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对于跳铁丝栏，亦拟不加诰诫，因为我所学的是教育，而抑制好动的天性 ，是和教育原理根本刺谬的。【第七十二封许广平致鲁迅】那就是认可了。 ******************************************* 原文节选：对于侄子的帮助，你的话是对的，我愤激的话多，有时几乎说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然而自己也往往觉得太过，实行上或者且正与所说的相反，人也不能将别人都作坏人看
，能帮也还是帮，不过最好是量力，不要拚命就是了。【第七十三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我在静夜中，回忆先前的经历，觉得现在的社会，大抵是可利用时则竭力利用，可打击时则竭力打击，只要于他有利。【第七十三封鲁迅致许广平】这多半是针对利用他且攻击过他的文学青年而言的。 原文节选：借自己的升沉，看看人们的嘴脸的变化，虽然很有益，也有趣，但我的涵养工夫太浅了，有时总还不免有些愤激，因此又常迟疑于此后所走的路：一、死了心，积几文钱，将来什么事都不做，顾自己苦苦过活。二、再不顾自己，为人们做些事，将来饿肚也不妨，也一任别人唾骂。三、再做一些事，倘连所谓“同人”也都从背后枪击我了，为生存和报复起见，我便什么事都敢做，但不愿失了我的朋友。【第七十三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我虽然忙，但也有机会，可做琐事，日前织成毛绒衣一件，是自己用的。现在织开一件毛线小半臂，系藏青色，成后打算寄上，现已做了大半了，不见得心细，手工佳，但也是一点意思。【第七十四封许广平致鲁迅】看来女生给男生织毛衣，自古已成习惯，且如果不是被要求所织，那就很明白其中的“一点意思”了。想起当初一女为我所织毛衣，但我却无意，只得将毛衣退回了事。 ************************************************ 原文节选：我现在空一点，想回谢君的信，忽然心血来潮，还是想写给你，我就将写着的信中途“带住”，开始换一张纸来写给你了。【第七十六封许广平致鲁迅】连正给别人回信都能“带住”，写下这句“闲话”，也是有趣得很了。 原文节选：而今天使我喜欢的，是我订了一个好玩的印章，要铺子刻“鲁迅”二字，白文，印是玻璃质的，通体金星闪闪，说是星期二刻好（价钱并不贵，不要心里先骂），
打算和毛绒小半臂一同寄出。【第七十六封许广平致鲁迅】想得周到。 ************************************************* 原文节选：这些刊物 ，要我自己去买 ，自然未必肯，但你既寄给我 ，我欢喜的收下了 ，借给人看是可以的
，而“分给别人” 则不可。【第七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这是对鲁迅在第六十九封里说“自己如不要
，可以分给别人”的话而说的。这个时候，不要说寄的书本来对方就喜欢，哪怕不喜欢也不会“分给别人”的。 原文节选：你的性情太特别，一有所憎，即刻不可耐，坐立不安。【第七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有疾恶如仇的做派。 ****************************************** 原文节选：亲爱的老师，你愿否我趁这闲空，到厦门一次，我们师生见见再说，看你这几天的心情，好像是非常孤独似的，还请你决定一下，就通知我。【第七十八封许广平致鲁迅】看来两年不见的约定要失效了。 原文节选：我虽然不知道，但因此想起你的弊病，是对有些人过于深恶痛绝，简直不愿同在一地呼吸，而对有些人又期望太殷，不惜赴汤蹈火，一旦觉得不副所望，你便悲哀起来了。这原因是由于你太敏感，太热情，其实世界上你所深恶的和期望的，走到十字街头，还不是一样么。而你硬要，或爱或憎，结果都是自己吃苦，这不能不说是小说家的取材失策。倘明白凡有小说材料，都是空中楼阁，
自然心平气和了，我向来也有这样的傻气，因此很碰了钉子，后来有人劝我不要太“认真”，我想一想，确是太认真了的过处。现在这句话，我总时时记起 ，当作悬崖勒“马”。
【第七十八封许广平致鲁迅】 原文节选：几个人乘你遁迹荒岛而枪击你，你就因此气短么？你就不看全般，甘为几个人所左右么？我好久有一番话，要和你见面商量，我觉得坦途在前，人又何必因了一点小障碍而不走路呢？即如我，回粤以来，信中虽总是向你诉苦，但这两月内
，究竟也改革了两件事，并不白受了苦辛。你在厦门比我苦，然而你到处受欢迎，也过我万万倍，将来即去而之他，而青年经过你的陶冶，于社会总会有些影响的。至于你自己的将来，唉，那你还是照我上面所说罢，不要太认真，况且你敢说天下就没有一个人是你的永久的同道么？有一个人，你就可以自慰了，可以由一个人而推及二三以至无穷了，那你又何必悲哀呢，如果连一个人也出乎意表之外……也许是真的么，总之，现在是还有一个人在劝你，希望你容纳这意思的。【第七十八封许广平致鲁迅】这两大段，显现出了对先生的爱之深，同时表达了自己就是先生的同道。里面多少有些嗔怪的成分，这是爱到一定程度才可能出现的，否则，事不关己，则一定会高高挂起的。 2017.9.7
**************************************** 看《鲁迅全集》时的胡思乱想--667--《两地书》之《第二集 厦门—广州（下）》
原文节选：至于还有人和我同道，那自然足以自慰的，并且因此使我自勉，但我有时总还虑他为我而牺牲。而推及一二以至无穷，
我也不能够。有这样多的么？我倒不要这样多，有一个就好了。【第七十九封鲁迅致许广平】已经容纳了上一封信的意思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 原文节选：我自然要从速离开此地，但什么时候，殊不可知。 我想“H.M”,不如不管我怎样，而到自己觉得相宜的地方去，否则，也许因此去做很牵就，非意所愿的事务，比现在的事情还无聊
。至于我，再在这里熬半年，也还做得到的，以后如何，那自然此时还无从说起。【第八十一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我想“H.M”，正要为社会做事，为了我的牢骚而不安，实在不好，想到这里，忽然静下来了，没有什么牢骚了。【第八十一封鲁迅致许广平】一封信里出现两次我想的字眼，这里面可能有两层意思，一是想了，想的是人。二是说了，说的是你，应该或可以怎么怎么。 **************************************** 原文节选：来信之末说到三种路，在寻“一条光”，我自己还是世人，离不掉环境，教我何从说起，但倘到必要时，我算是一个陌生人，假使从旁发一通批评，那我就要说，你的苦痛，是在为旧社会而牺牲了自己。【第八十二封许广平致鲁迅】这是针对第七十三信而言的，先生说的三条路，要许指出一条光来。 原文节选：第二法是不顾生活，专戕自身，不必说了。第一第三俱想生活，一是先谋后享，三是且谋且享，一知其苦 ，三觉其危。但我们也是人，谁也没有逼我们独来吃苦的权利，我们也没有必须受苦的义务的，得一日尽人事
，求生活，即努力做去就是了。【第八十二封许广平致鲁迅】 *************************************************** 原文节选：第一步我一定于年底离开这里，就中大教授职 ，但我极希望H.M也在同地，至少可以时常谈谈，鼓励我再做些有益于人的工作。【第八十三封鲁迅致许广平】现在是老师有求于学生了，要得到学生的鼓励，先前是学生要得到老师的鼓励。 原文节选：我觉得现在H.M.比我有决断得多,我自到此地以后,
仿佛全感空虚,不再有什么意见,而且有时确也有莫明其妙的悲哀。【第八十三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至于我呢，仍然决计于本学期末离开这里而往广州中大，教半年书看看再说，一则换换空气，二则看看风景，三则……【第八十五封鲁迅致许广平】看出来三则…… 原文节选：在金钱下呼吸，实在太苦，苦还罢了，受气却难耐。【第八十五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现在已有些人，要我无论如何，再维持下去，但我是赞成凡与风潮有关的人，全都离校的，这样一来
，可以除去一部分学生想闹的目标，于学校为有利。况且训育是以德相感，以情相系的，现在已经破脸，冷眼相看 ，又有什么意味呢？【第八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位置换了，自然就有了新的看法了。 原文节选：你愿意我终生颠倒于其中而不自拔么 ？而且你还要因此忍受旧地方的困苦，以玉成“我为社会做事”么？过去的有限的日子，已经如此无聊
，再“熬半年”，能保不发生别的意外么？ 单为“玉成”他人而自放于孤岛，这是应当的么？【第八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 ***************************************** 原文节选：实未有愿你“ 终生颠倒于其中而不自拔”之意 ，当时仅以为在社会上阅历几时 ，可以得较多之经验而已，并非我将永远静着
，以至于冷眼旁观 ，将H.M.卖掉，而自以为在孤岛中度寂寞生活，咀嚼着寂寞，即足以自慰自赎也。【第八十八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穿上背心，冷了还是要加棉袄 、棉袍……的 。“这样就可以过冬”么？傻子。一个新印章，何必特地向上海买印泥去呢，真是多事。【第九十一封许广平致鲁迅】其实先生不傻，H.M.也不傻。“你真傻”的经典电影电视用语，意味着什么呢。 ***************************************** 原文节选：现在我要下命令了，以后不准自己将信“半夜放在邮筒中 ”，因为瞎马会夜半临深池的， 十分危险，令人捏一把汗，很不好。况且
“所外 ”的信今日上午到“ 所内 ”的信下午到，这正和你发出的次序相同 ，殊不必以傻气的傻子 ，而“疑代办所里的伙计”为“呆气”的呆子 ! 其实半斤八两相等也。【第九十二封许广平致鲁迅】 原文节选：说起用人来，则因为广州有“工会”，故说话极难， 一不小心，便以工会相压。【第九十二封许广平致鲁迅】工会不是工人组织吗？
原文节选：英译“阿Q” 不必寄 ，现时我不暇看也不大会看，
待真的阿Q到了广州，再拿出译本，一边讲解， 一边对照罢。 那时却勿得规避， 切切！【第九十二封许广平致鲁迅】先生也成了阿Q了，这是命令，“忽得规避”。 ************************************************ 原文节选：我时时觉得自己很渺小，但看他们的著作， 竟没有一个如我 ，敢自说是戴着假面和承认“党同伐异”
的 ，他们说到底总必以“公平”或“中立” 自居，因此，我又觉得我或者并不渺小，现在拚命要蔑视我和骂倒我的人们的眼前， 终于黑的恶鬼似的站着“鲁迅”这两个字者，恐怕就为此。【第九十三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以中国人一般的脾气而论，失败之后的著作 ，是没有人看的，他们见可役使则尽量地役使 ，见可笑骂则尽量地笑骂
，虽一向怎样常常往来，也即刻翻脸不识。看和我往来最久的少爷们的举动，便可推知。 但只要作品好，大概十年或数十年后，就又有人看了，不过这只是书坊老板得益，至于作者
，则也许早被逼死，不再有什么相干。【第九十三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此刻已经夜一时了 ! 本来还可以投到所外的箱子里去
，但既有“命令”， 就待至明晨罢，真是可惧，“我着实为难。”【第九十三封鲁迅致许广平】 ******************************************** 原文节选：二日的信，仍晚间七时自己投在街上邮筒中的，（便中经过），【第九十四封许广平致鲁迅】一个便中，说话就不随便多了。 原文节选：于是有因公义而贬抑私情者，从私情上说，固亦可谓之牺牲 ，而人们并不介意，仍趋公义者，即由认公义为比较的应为，急为而已。这所谓应，所谓急，虽亦随时代环境而异
，但经我决择，认为满意而舍此无他道，即亦可为，天下事不能具备于一身，于是有取舍，既有所取，也就不能偏重所舍的一部分，说是牺牲了。此三尺童子皆知之，而四尺的傻子反误解，是应该记打手心十下于日记本上的。【第九十四封许广平致鲁迅】先生早在第五十、第八十五封记下打手心两次了，这是许第一次记打手心，且为十下。 ****************************************** 原文节选：慨自寄了二十三日之信 ，几乎大不得了，伟大之钉子，迎面碰来， 幸而上帝保佑，早有廿九日之信发出，声明前此一函，实属大逆不道，应即取消，于是始蒙褒为“傻子”，赐以“命令”，作善者“降之百祥”，幸何如之。【第九十五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牺牲论究竟是谁的“不通 ”而该打手心，还是一个疑问，人们有自志取舍，和牛羊不同，仆虽不敏，是知道的。【第九十五封鲁迅致许广平】这十记打手心，先生是不想认可笑纳的。并且，关于牺牲有一大段好辩论文字，并且还不过瘾，好在不久便有面谈的机会，那时再辩论罢。这封信看似一封，实则为三封，有“十四日灯下”一封，有“十五夜”一封，有“十六日下午”一封。其实，这样的信，上面也很多，或许说，看似是三天或四天一封的频率，其实是一天一封的频率。 *********************************** 原文节选：这日我就告病（伪的）回家去住了。【第九十七封许广平致鲁迅】真如第九十五封先生出的主意“则仿前校长的老法子‘躲起来’”了。 ************************************** 原文节选：厦大我只得抛开了，中大如有可为，我还想为之尽一点力，但自然以不损自己之身心为限。我来厦门。虽是为了暂避军阀官僚“正人君子”们的迫害，然而小半也在休息几时，及有些准备，不料有些人遽以为我被夺掉笔墨了，不再有开口的可能，便即翻脸攻击，想踏着死尸站上来，以显他的英雄
，并报他自己心造的仇恨，北京似乎也有流言 ，和在上海所闻者相似，且云长虹之拚命攻击我，乃为此。这真出我意外 ，但无论如何，用这样的手段，想来征服我，是不行的，我先前对于青年的唯唯听命
，乃是退让，何尝是无力战斗， 现既逼迫不完，我就偏又出来做些事，而且偏在广州，住得更近点，看他们躲在黑暗里的诸公其奈我何。【第一0二封鲁迅致许广平】又要开始战斗了。 原文节选：那个号房不是好人。画报（图书馆定的）寄到 ，他常常扣留住 ，但又不能明责他 ， 因为他进过“工会”，
一不小心，就可以来包围。【第一0三封许广平致鲁迅】 ************************************ 原文节选：挂号的也许还会到，门房连公物都据为己有 ，真可叹 ，所以工人地位升高的时候，总还须有教育才行。【第一0四封鲁迅致许广平】看来这“工会”在他们两个眼里，不是那么有威信的角色儿，还得“教育才行”。 原文节选：想来二十日以前，总可以到广州了，你的工作的地方，那时当能设法，我想即同在一校也无妨，偏要同在一校，管他妈的。【第一0四封鲁迅致许广平】无论是谁，只要在中国过活，便总得常听到“他妈的”或其相类的口头禅。这话还是先生自己说过的呢，在《论“他妈的”》里面。看来有时候，这他妈的三个字，也是人到无奈的时候，也来一句，表示下。 *********************************************** 原文节选：往往自晚九点至次早十点，有十多个钟头了。你看这样懒法。如何处置呢？【第一0六封许广平致鲁迅】等着“处置”吧。 ****************************************** 原文节选：昨接伏园信，说“关于你辞去女师职务以后的事 ，我临走时鲁迅先生曾叫我问一声骝先，我现在已经说过了，就请你作为鲁迅先生之助教。鲁迅先生一到之后，即送聘书，鲁迅先生处我已写信去通知了，现在特通知您一声。”作为你的助教，不知是否他作弄我？跟着你研究自然是好的，不过听说教授要多编讲义而助教则多任钟点，我能讲得比你强么？这是我所顾虑的地方。【第一0七封许广平致鲁迅】这是最好不过的了，接近于“夫唱妇随”了。 ************************************* 原文节选：我在这里是许多人觉得讨厌的，但要走了却又都恭维为大人物。中国老例，无论谁，只要死了，挽联上不都说活着的时候多么好，没有了又多么可惜么？【第一0九封鲁迅致许广平】 原文节选：但现在你做教授，我就要替你抄写，查书，即已非挂名可比， 你也不要自以为给了我“好位置”
罢，而且在一处做事，易生事端，也应该留意的。【第一一0封许广平致鲁迅】 ********************************************** 原文节选：总之 ，你这篇文章的后半，许多话是在自画招供了 ，是在自己走出壕堑来了，我看了感到一种危机，觉得不久就要爆发，因为都是反抗的脾气，不被攻击固然要做，被攻击就愈要做的。【第一一一封许广平致鲁迅】“你这篇文章”是指《写在<坟>后面》，总而言之，先生是要重新出来战斗了。并且，把自己的一本杂文集取名为《坟》，并且在厦门准备走的时候，又照了一张像，取景相当有意思，“今天照了一个相，是在草莽丛中，坐在一个洋灰的坟的祭桌上的，但照得好否，要后天才知道。” *************************************** 原文节选：我先前偶一想到爱，总立刻自己惭愧，怕不配 ，因而也不敢爱某一个人，但看清了他们的言行思想的内幕，便使我自信我决不是必须自己贬抑到那么样的人了，我可以爱。【第一一二封鲁迅致许广平】“我可以爱！”这是爱的声明！ 2017.9.8 ************************************************** 看《鲁迅全集》时的胡思乱想--669--《两地书》之《第三集 北平—上海》 原文节选：想起你一个人在车上， 一本德文法不能整天捧在手里看，放下的时候就会空想。想些什么呢？复杂之中，
首先必以为我在怎么过活着，与其幻想，不如由我直说罢---别后我回到楼上剥瓜子，太阳从东边射在躺椅上，我坐着一面看
《小彼得》， 一面剥，绝对没有“四条胡同”， 因为我要用我的魄力来抵抗这一点，我胜利了。【第一一四封许广平致鲁迅】从时间上看，1929年5月14日这一封信应该是他们结婚后的信了。那“四条胡同”四个字，如果没有注释，累死人也理解不了的，那是鲁迅曾用来奚落女性的哭泣的，这里就成了夫妻间写信用语。这封信的称呼就不是老师迅师一类的，而是B.EL，据解释这是英语兄弟和象的缩写，意为“象兄”。源自于据许广平在《欣慰的纪念.鲁迅先生与海婴》中说：“林语堂先生似乎有一篇文章，写过鲁迅先生在中国的难能可贵，誉之为‘白象’。” 【据搜狗百科许广平词条】：他们相恋于1925年10月20日（这个日期是绝对正确的，但笔者暂不准备披露材料来源）。这一天的晚上，在鲁迅西三条寓所的工作室——“老虎尾巴”，鲁迅坐在靠书桌的藤椅上，许广平坐在鲁迅的床头，27岁的许广平首先握住了鲁迅的手，鲁迅同时也向许广平报以轻柔而缓缓的紧握。 于是，鲁迅首先对许广平说：“你战胜了！”许广平不禁报以羞涩的一笑。接着，两人热烈地接吻。第二天，写完小说《孤独者》四天的鲁迅，又一气呵成了一篇以婚恋为题材的，充满生活哲理和抒情色彩的小说——《伤逝》。1927年10月30日，鲁迅和许广平终于在上海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 ******************************************** 原文节选：但这两天天快亮时都醒，这是你要睡的时候，所以我仍照常的醒来，宛如你在旁豫备着要睡，又明知你是离开了，这古怪的心情，教我如何描写得出来呢？【第一一五封许广平致鲁迅】习惯了，这真是爱。称呼也改成了亲爱的象了。 ****************************************** 原文节选：前日到家，母亲即问我害马为什么不一同回来，我正在付车钱，匆忙中即答以有些不舒服， 昨天才告诉她火车震动不宜于孩子的事，她很高兴
，说 ，我想也应该有了 ，因为这屋子里早应该有小孩子走来走去了 ，这种“应该” ，的理由，虽然和我们的意见很不同，但总之她非常高兴。【第一一七封鲁迅致许广平】这称呼成了H.D ，应该是亲爱的害马吧，不清楚。但这信的内容却是让人高兴的事的，特别是老人家，“非常高兴”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儿。 **************************************** 原文节选：未曾四条胡同，尤其令我放心，我还希望你善自消遣，能食能睡。【第一一八封鲁迅致许广平】称呼又成了D.H，但不论怎么D怎么H，反正都是给“亲爱的”信。 **************************************** 原文节选：今天下午刚发一信，现在又想执笔了，这也等于我的功课一样，而且是愿意做的那一门，高兴的就简直做下去罢，于是乎又有话要说出来了---【第一二0封许广平致鲁迅】把写信当作功课，且是“愿意做的那一门”，很不错的。 原文节选：我寄你的信，总要送往邮局，不喜欢放在街边的绿色邮筒中，我总疑心那里会慢一点。然而也不喜欢托人带出去，我就将信藏在衣袋内
，说是散步，慢慢的走出去，明知道这绝不是什么秘密事，但自然而然的好像觉得含有什么秘密性似的。待到走到邮局门口，又不愿投入挂在门外的方木箱， 必定走进里面，放在柜台下面的信箱里才罢。【第一二0封许广平致鲁迅】瞧瞧，人家寄个信都那么有情调。 ******************************************** 原文节选：今天尚无客来，这信安安静静的写到这里，本可以永远写下去，但要说的也大略说过了，下次再谈罢。【第一二五封鲁迅致许广平】夫妻间，“要说的也大略说过了”的话，也能“本可以永远写下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可想而知。 *********************************************** 原文节选：打开信来，首先看见的自然是那三个通红的枇杷。其次是那两个莲蓬 ，并题着的几句 ，都很好，我也读熟了，你是十分精细的，那两张纸必不是随手检起就用的。【第一二七封许广平致鲁迅】开始看“信”，我疑心怎么“首先看见的自然是那三个通红的枇杷”呢？难道这枇杷是可以邮寄的？待看到最后，才知道，害马喜欢吃枇杷，白象就用了带枇杷的信纸，我也相信，那“那两张纸必不是随手检起就用的。” **************************************** 原文节选：你看，我们到那里去呢？我们还是隐姓埋名，到什么小村里去，一声也不响，大家玩玩罢。【第一三五封鲁迅致许广平】到第一三五封，《两地书》就结束了。网上有说是原信的，意思是说没有修订过的，封数比这多，共有一百六十四封。几乎每一封的内容都有所修订，发现先生致许广平的信修订较少些，反之则多些，修订的内容大多是一些恋人之间说的话及当时可能敏感的人或事件。 2017.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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