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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使慈禧和光绪交恶的元凶

 zmf奥陌陌 2017-09-14

他是使慈禧和光绪交恶的元凶

在中国近代史上,康有为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矛盾体。一方面,他对国家的危难有着清醒的认识,甲午之败后,敏锐地意识到国家必须因时而变,实现平等自立,主张通过富国、养民、教士、练兵四个方面实现他的强国梦,对于暮气沉沉的帝国来说,这些无疑都是进步的观念。但另一方面,康有为又过于自以为是,对政治运作缺乏起码的常识,对变法的风险缺乏起码的认识,这使他的制度设计异想天开,缺乏切实缜密、稳扎稳打的实施方案,最终把变法引向了铤而走险的政治赌博。可以说,康有为对变法的整体构想中,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把慈禧定位成变法的对立面,他的变法事业,从一开始就冲不破他所设定的二元格局,而后来的事态发展,也一步步地“验证”着他的预想。

慈禧与光绪——或者说慈禧与变法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康有为渲染的那样剑拔弩张,甚至可以说,慈禧原本可以成为光绪变法依靠的力量。早在光绪十四年(1888年)五月,慈禧太后就正式入住了她向往已久的颐和园,即使回城,也大多住在西苑(也就是中南海)春藕斋北面的仪鸾殿,把她生活过大半辈子的紫禁城留给了光绪。光绪是在光绪十五年二月初三日(1889年3月4日)举行亲政大典、正式执掌最高权力的,这一年,光绪虚龄18岁。固然,慈禧并非全退,而是半退,像英国人濮兰德、白克好司在《慈禧外纪》里所说的:她“表面上虽不预闻国政,实则未尝一日离去大权;身虽在颐和园,而精神实贯注于紫禁城也”。但光绪也并非像后人渲染的那样,完全是慈禧手中的傀儡,否则,慈禧在戊戌年通过“政变”夺回权力,就显得无法理解了。按照光绪亲政前确立的“规则”,光绪有权处理奏折、发布谕旨,只不过须在当天将奏折原件和朱批意见呈送慈禧太后过目而已。因此,有研究者认为慈禧的“归政”,与当初的“垂帘听政”“训政”没有区别,“无非就是形式上的变换而已”,这种说法是不准确的,因为处理奏折、发布谕旨的主体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光绪还是有一定主动权的,只不过需要让慈禧事后知悉而已。用茅海建先生的话说,这是一种“事后报告制度,光绪帝有处理权,慈禧太后有监督权”。七月十九日(9月4日)发生的事情,导致了慈禧与光绪关系转折,也成了左右戊戌变法走向的关键性节点。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查军机处《上谕档》,我们不难发现,就在这一天,光绪找借口罢免了礼部六名官员,第二天又任命杨锐、林旭、刘光第、谭嗣同四人为军机章京,此后“凡有章奏,皆呈四人阅览,凡有上谕,皆由四人拟稿”。

昆明湖上,慈禧的脸色骤变,感觉到脚底的船板正在被人抽空。光绪“擅自”罢免礼部官员,又任命4名军机章京,还要军机处干什么?不向她老人家汇报,她的监督权还算不算数?慈禧之怒,表明她与光绪的矛盾,主要不是体现在对于变法的认识上,而是体现在权力的分配上。连与康有为关系甚密的四品京堂、礼部主事王照后来都说:“戊戌之变,外人或误会为慈禧反对变法。其实慈禧但知权力,绝无政见,纯为家务之争。”但康党不屑、也不愿选第一条路,甚至连尝试都不愿意,而是在羽翼未丰之际,就摆出了一份与慈禧的现行体制分庭抗礼的架势。其中一个典型的细节,是四月二十八日(6月16日)一早,康有为至颐和园接受光绪召见,在朝房里等候时,与等候向慈禧谢恩的荣禄撞个正着,二人于是有了一段语言交锋。荣禄问:“以子之大才,是否有补救时局的灵丹妙药呢?”语气明显带有挑衅的意味。康有为也不示弱,愤然答道,非变法不可。荣禄又问:“即使知道法是要变的,但一二百年的成法,怎能一下子变过来呢?”康有为回敬道:“杀几个一品大员,法就变了。”荣禄听后,脸色突变,知道这个康有为来者不善,假如变法成功,一定会对旧党下黑手,所以当天觐见慈禧时,让她加几分小心。这段对话出自苏继祖:《清廷戊戌朝变记》,可靠性不知,但从康有为代御史宋伯鲁所拟奏折中,可见“有迂谬愚瞽,不奉诏书,褫斥其一二以警天下”之语,由此可知,杀几个守旧大臣,的确是康有为的主意,但此时的他(包括光绪),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此时摆出一副死磕的架势,无疑是以卵击石。可见他是一个胸无韬略之人,胸口贴一点胸毛,就号称大力士了,全不知他那点武艺,在慈禧、荣禄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他是使慈禧和光绪交恶的元凶

在他的引导下,整个变法的进程,基本上是走一步看一步,跟着感觉走。他们以为颁几道诏书、杀几个大臣,变法就可大获成功,实是头脑简单的表现,这样的变法,注定无法成功。康有为对于改革的总体设计,本来是开制度局,“选天下通才二十人置左右议制度”,而他自己,无疑是天底下最大的“通才”,所以,康有为的全部政治目的,不外乎是在皇帝之下,建立一个以自己为核心的议政机构、一个帝国的“参谋本部”,根本不是像日本那样,建立一个议会制度。然而,康有为本人连一天的从政经验也没有,他那些美妙的理论,对于这个积弊已深的帝国来说,也不过是一些表皮功夫,他有的,只有一腔热情和一些书本知识,而他向朝廷提供的日本明治维新所谓经验,也不过是他个人的理解,与明治维新的实际进程相去甚远。所以即使变法成功,帝国的变化,也仅限于一些政府机构改革,在制度局之下设立法律局、税计局、学校局、农商局这些专局,发行纸币、改穿西服这些表层方面,充其量是开明君主专制,而根本不可能建立起近代民主制度。

制度局的设想铩羽而归,六月初六(7月24日),梁启超代李端棻上奏时,又提出开设懋勤殿,基本上是换汤不换药。他们天真地以为,“一达天听即可居高”,以为哥儿几个一商量,这天下的事就定了,对政治斗争的残酷,他们一无所知。假如他们以为开懋勤殿这一设想能得到慈禧太后一如既往的默许,那就太异想天开了。慈禧这个被摸了屁股的老虎,终于对光绪大动肝火,怒斥道:“小子以天下为玩弄,老妇无死所矣。”当他们终于在慈禧那里碰了钉子,才突觉大事不妙。七月三十日(9月15日),也就是光绪前往颐和园向慈禧请安的第二天,光绪破例召见了新任军机章京杨锐,并颁下一道密诏,密诏说:

朕位且不能保,何况其他?今朕问汝,可有何良策俾旧法可以全变,将老谬昏庸之大臣尽行罢黜,而登进通达英勇之人,令其议政,使中国转危为安,化弱为强,而又不致有拂圣意。光绪这样做,自然是急切地希望摆脱慈禧的威权笼罩,从而找回一个皇帝的自尊。但是蛰伏在他内心深处的对抗意识一旦被唤醒,就会使他的动作失调,甚至可能变成一场冒险。他不知道,自己完全不是慈禧的对手,甚至于他一举手一投足,慈禧就会知道他想干什么。此时的康党,早已按捺不住,决定实施“斩首行动”,一举除掉慈禧、荣禄这些绊脚石,原因是他们认为慈禧要借天津阅兵的机会发动政变、对光绪下黑手。用康有为自己的话说,是以“天津阅兵即行废立”。

这再度表明了康党对政治常识的无知。后来的事实表明,慈禧返回紫禁城,废掉光绪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一些太监,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带,更无须舍近求远,跑到天津去借用阅兵的机会。更何况天津阅操早在四月二十七日就决定了,具体时间定于七月初八,那时在光绪与慈禧之间,还没有出现明显的裂痕更何况,光绪在七月三十日召见杨锐时颁下的密诏,只是让康党们替他想想办法,寻找一个既能使变法继续下去,又不触怒慈禧太后的两全之策。也就是说,当时光绪并不打算与慈禧太后彻底撕破脸皮,展开鱼死网破的对决,但康有为却把密诏的内容篡改为“朕位且不保,令与诸同志设法密救”,自顾自地把慈禧当作了清除的对象。连王照都说,“皇上本无与太后不两立之心”,“我以为拉皇上去冒险,心更不安”。这无疑把光绪与慈禧推入你死我活的危险境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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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他们拿出的“办法”,竟是那么荒诞不经。在八月初三日(9月18日),他们派谭嗣同前往北京报房胡同法华寺夜访袁世凯,让他举兵造反,至于袁世凯是否有反叛的条件,他们是根本不管的。按照他们的设想,袁世凯率部哗变以后,会“率死士数百”冲进紫禁城,簇拥着光绪皇帝登上午门,“杀荣禄、除旧党”,又由毕永年率领百余人前往颐和园捉拿慈禧,这看上去不像是一份严密的作战计划,倒像是一出热闹纷呈的大戏。八月初五(9月20日),光绪召见袁世凯,的确下了一道手谕。但光绪被康党忽悠了,他并不知康党调动袁兵的目的,是要“围园杀后”,否则,他绝不会答应。但无论怎样,这份不靠谱儿的兵变计划还是出笼了,这无异于绑架了光绪皇帝,把光绪与慈禧置于势不两立的境地中。康有为要的是变法,但他带来的,却是慈禧与光绪的反目。他无力控制国家的局势,却实实在在地控制了慈禧与光绪的命运,这一点,无论是意气风发的光绪,还是老谋深算的慈禧,或许都不曾想到。

从此,系在慈禧与光绪之间的那个死结,永远也打不开了;而帝国政治变革,也在那个寒风萧瑟、人头落地的深秋里,被系上了一个大大的死结。

他是使慈禧和光绪交恶的元凶

康有为逃到香港后,于光绪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一日(公元1898年10月6日)晚接受香港最大英文报纸《德臣报》(China Mail)记者采访。采访中,他痛骂慈禧,说她只是一个妃子,并不是光绪真正的母亲,更重要的,他声称,光绪还有一份密诏,是给他本人的,内容是让他去英国求援,以恢复光绪的权力。

他还以工部主事的名义给英国驻华公使馆草拟了一份照会(不知是否发出),台湾历史语言研究所藏有康有为未刊文稿微卷,在这份照会中,他称慈禧为“伪临朝太后”“淫邪之宫妾”.这份照会,颇见骆宾王《为徐敬业讨武曌檄》的风格,文笔犀利,字字见血,直刺得慈禧太后体无完肤,然而,酣畅之余,康有为忘了一点,那就是光绪皇帝的安全。此时光绪已成慈禧案板上的鱼肉,不要说帝位,连性命都难保,如果真的出于保护光绪的目的,康有为应当强调的不是光绪对慈禧的仇恨,而是对慈禧的忠把光绪往火坑里又推了一把。假若不是他太过自私,就只能说明他没脑子,他的政治智商,不是零,而是负数。

他是使慈禧和光绪交恶的元凶

对康有为的采访第二天就见诸《德臣报》,没过几天,内陆报纸纷纷转载,其中,上海《申报》在转载时做了删节,对“所有干及皇太后之语,概节而不登”,但康有为对慈禧太后的强烈不满,在字里行间显露无遗。此后,上海《新闻报》、天津《国闻报》的媒体也先后报道了康有为的谈话内容,湖广总督张之洞从《新闻报》上看到这段谈话后,大为震怒。

与此同时,身陷囹圄的杨锐或许万万想不到,自己守口如瓶的那份密诏,康有为竟然在海外大肆宣传。这等于把杨锐的底细全盘供出,坐实了杨锐的康党身份,杨锐也因此被拉到菜市口砍了头。实上,杨锐虽然是维新派,却不是康党,更不是康有为身边的核心人物,杨锐是由陈宝箴推荐入朝,成为军机四章京之一的,而且,杨锐在给弟弟的书信中,也曾透露与谭嗣同、刘光第、林旭等的不和,称刚刚共事了几天,就已经难以相处,并萌生“抽身而退”之意,称“此地实难以久居也”。

袁世凯向荣禄举报康党的兵变计划,是不得已而为之;康有为到处宣传的所谓密诏,则是主动的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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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那份传说中的密诏,使得慈禧对光绪的爱彻底转化为无法冰释的仇恨。王照说:“今康刊刻露布之密诏,非皇上之真密诏,乃康所伪作者也。而太后与皇上之仇,遂终古不解,此实终古伤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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