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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疯子,用尽一生,妄图在沙漠建一座城

 timtxu 2017-09-18

他像个艺术家,更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建筑师。

比起赖特、柯布西耶等建筑大师,保罗·索莱里( Paolo Soleri )的名字也许没有那么响亮。

他的一生不乏荣耀,但伴随的更多是艰苦、冷落和嘲讽。他像一个独行者,独自追逐着自己的乌托邦。

阿科桑蒂的草图

这些建筑草图并非是外星建筑,它出自索莱里之手。

因为特立独行,在他建筑生涯最后的 40 年中,几乎没有雇主找到他,也没有太多惊世的建筑作品问世。但他用尽一生,实现了自己心中的一座沙漠之城。我想,这已足够。

上世纪,随着现代主义运动的兴起,发达国家的城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外扩张。在美国,人们追求着每家拥有一栋独立住宅和一辆汽车,即“美国梦”式的舒适生活。

城市在发展,它对土地的侵占和自然资源的掠夺等现象却没有引起太多关注。汽车的普及使得这些问题更加严重,污染、拥挤和社会的隔离现象日益严重。

20 世纪 60 年代开始,索莱里察觉到了这些负面影响,他最先提出“建筑生态”( Arcology )的概念,希望通过新的建筑设计和城市规划方法,使建筑及城市能够更好地与自然相适应。

那时几乎没有人认同他的观点,他的呼声也很快被淹没在城市大兴土木的工程噪音中。

绘制阿科桑蒂的草图

“开发商( Developer )以 D 开头,以 D 开头的没有什么好字,像是魔鬼( Devil )或者怪兽( Demon ),都是以D开头的。”索莱里十分执拗,他对商业房地产开发商甚至不屑一顾。

当所有人对他的“建筑生态”理论充耳不闻时,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自己在沙漠建一座生态之城。

索莱里花了一年多时间,绘制出了全套的城市设计图。这是一座理想之城,其实更像是未来城市的蓝本。

1970 年,索莱里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及几十年授课的费用,在亚利桑那州中部的沙漠买下一块 4000 多英亩的高地,准备去实现这座理想之城。他将这块不毛之地命名为“阿科桑蒂”( Arcosanti )——对于生态城市的终极理想。

阿科桑蒂

在索莱里的构想中,所有热源、冷源和其他生活所需,都通过建筑设计和运用某些物理学的效应得到,他试图将人的生存需求降到最低,并以最朴素的方式利用自然。

考虑到沙漠极端的天气环境,他重新设计了房屋,为所有房屋加了穹顶。如此一来,夏天穹顶可以遮光庇荫,即使在最炎热的时候,也无需空调。冬天则方便吸纳热量,并不会觉得寒冷。

高度集成、紧凑的设计和盘旋的坡路,可以保证在 10 分钟内步行到任何地方,以此解决因汽车造成的污染、拥挤和社会隔离问题。

这里的电大部分源自于太阳能,而路灯等则采取储存光能的方式。阿科桑蒂还设置了垃圾回收场,垃圾将会进行分类回收。从餐厅收集的有机垃圾处理后用于农业部的植物施肥,无机垃圾则到回收场等待回收。

未完成的阿科桑蒂

在开始建造阿科桑蒂之初,索莱里没有任何帮手,他甚至被遗忘在了这个荒无人烟的角落里。

年复一年,人们偶尔在闲聊中谈起:

“那个疯子,他还在那里么?”

“是的,他一直在!”

最终,索莱里打动了身边的人,他的亲人、学生,甚至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陆续加入“城市建设”行列。从最初的一个人,到几十人,再到几百上千,先后有 6000 余人参与其中,扩张的速度远远超出索莱里的想象。

陆续而来的助手

手工风铃

1950 年代,在索莱里回到意大利的那段时间里(索莱里是意大利裔的美籍人),他曾设计过一个大型的陶瓷厂,并获得了意大利的设计奖。也是在那里,他学会了制作陶瓷和黄铜艺术品,而这一切最终形成了阿科桑蒂的支柱产业——风铃。多年来,出售这些手工风铃是阿科桑蒂唯一的收入来源。

从广场的拱顶、住宅门洞,到露天剧场的看台,圆形被大量地使用。或大或小的圆窗,勾勒出一望无际的沙漠风景。

从阿科桑蒂的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望见地平线。索莱里说,开阔的视野有助于人们舒缓压力。

阿科桑蒂的圆形

索莱里最终未能看到阿科桑蒂这座理想之城的落成,于 2013 年逝世。

在建造了 40 多年后,这座城才完成了他预想规模的 2%。即便如此,住家、办公室、咖啡馆、游泳池、图书馆、音乐厅等供人类生活的基本设施已一应俱全。

阿科桑蒂的建设并未终止,目前常驻居民已有 60 余人,有老有少,有些家庭已有了下一代。他们自给自足,并承担这里的维护、烹饪、木工、金属锻造、陶器、园艺、交流和管理等工作,薪水只比美国最贫困线高一点。

索莱里的学生,以及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志愿者,也正一点一点推动着这个项目,甚至在它的网站( www.arcosanti.org )上,可以随时看到这个城市的最新进展。

索莱里工作的房间

阿科桑蒂是个理想城,更像是个艺术品,而索莱里也像个艺术家,甚至可以说他是个不合时宜的建筑师。因为现代城市追逐的是资本、权力,北美模式直到中国模式都是这样,在追逐摩天大楼。

索莱里的设想并不一定会对这个时代有多大影响,但今天首先需要的是这种个人梦想、个人理想,他让我们知道不是什么都可以被产业化、被潮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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