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传说

自由的传说-----读周波小小说《太阳很刺眼》有感

2011-08-12 12:31阅读：408

很喜欢周波的《太阳很刺眼》，首先因为它是校园题材的小小说，让我觉得亲近。其次是作品中传达出来的意味无比深长。再者是作者的语言读来也很有味道。如果说要我写个读后感，那么这篇《太阳很刺眼》，让我想到一句话：自由的不自由。
作者在这篇小小说中写了一个核心事件，那就是学校堆放体育器材的一幢小房子在一个夜晚着火的事情。同时作者在小说中写了一个核心人物，那就是教语文的李老师。在事件的推进过程中，夹杂着人物心理的变化。而最关键的是，所有人都变了，只有李老师不变。而小说中的旁观者“我”，则是一个既相信李老师，又对他的微笑和表现感到困惑的人。甚至到了最后，李老师一个人孤独地离去，作者依然无法明白李老师内心的真正感受。李老师依然微笑着，微笑得更灿烂地离开。一个经常微笑的人，却因为自己的微笑遭到了别人一致的反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另类”。
而和小说题目《太阳很刺眼》呼应的，在文中出现了几次。第一次是“早晨，太阳很刺眼地过早来临”，这让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说太阳很刺眼呢？按理说早晨的阳光是很柔和的啊。第二次是“傍晚，太阳依然很刺眼。学校的食堂开门了，同学们鱼贯而入。我看见李老师一身阳光地走来，我不敢直接看他，那样我的眼睛受不了”，情况已经不妙了，但李老师依然一脸阳光。作者为什么觉得太阳依然刺眼呢？而且“我看见李老师一身阳光地走来，我不敢直接看他，那样我的眼睛受不了”，是因为“我”平时很不快乐吗？是平时很压抑吗？所以到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傍晚的阳光让“我”觉得刺眼，李老师依然让我觉得“刺眼”，但这样的“刺眼”和别人感到的不顺眼是不同的。为什么呢？文本中暗藏着答案，那就是”李老师站起来时，我突然产生过想拉住他的冲动。我想偷偷告诉他：别人已经怀凝你了！快点逃跑，趁着天黑，趁着吃饱了饭”。可见“我”是相信李老师的，想提醒他一下，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暂时回避一下那个非常时期。但李老师毫未察觉，到“他向我微笑了一下”，“我”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时候，“我”眼中的李老师恐怕是一个怪物了吧！也正是因为李老师不改本色，使“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隐约意识到了李老师的命运，所以这里为下文埋下了很好的伏笔。
所有的问题都在三个方面上纠结：一是李老师太爱微笑了，二是小房子着火那晚李老师从那里经过，三是第二天早上他依然微笑，还是我行我素。第一个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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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使学生反感他，第二个方面使他受到怀疑，第三个方面更是他受到怀疑的导火索。我们读过之后不禁要问：难道微笑有罪？但我当时想到的发自内心的想法是：李老师太不识时务了。设身处地的，如果当时我也是那个学校的学生，而且我还被李老师教过语文，我对他的行为也会反感的，我对他也会怀疑的，甚至我会感到很生气。但我只是一个读者，我知道，如果说作者这样写：平时爱微笑的李老师因为那次着火事件后，因为受到怀疑不再微笑了。那是没什么可读性的，那仅仅只是从一个维度来写一个故事，只从一个维度来写一个人。所以我想，如果李老师不再微笑了，那他就不会成为小说中的李老师，不会成为作者心目中的李老师，更不会成为我们读者心中的李老师。我们忘不了那个爱微笑的人，虽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觉得他那样不值。但又因为这篇小说引起了我的一些思考，我想到一个人和集体之间的关系，集体无意识和个性之间的关系。《太阳很刺眼》正是因为体现了这些丰厚的内涵，使得小说有了很大的弹性和张力。不同的人读这篇小说，我想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这正应了那句“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经典话。
微笑是一个人的自由，偶尔微笑一下可以增添一个人的魅力，也有助于我们的身心健康。微笑还是人际关系的润滑剂，可以减少摩擦，彼此多些宽容和理解。但是在《太阳很刺眼》这篇小说中，我们看到的不是人们对微笑的欢迎，而是反感和回避。究竟为什么？对这个问题，我们几乎可以提升到中国人的性格和心理特点来解读。中国人讲的是内敛含蓄，不喜个性和张扬。那么在日常生活中，偏偏出现了那么一个走到哪里笑到哪里的人，人们的心理惯性受到挑战，人们约定俗成的观念被打破，所以在李老师的“自由”中我看到了“不自由”，即那样的自由是不完全的，至少环境并不欢迎他那样的自由。加上出了那么个事，他又正好赶上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单这不说，发生火灾事件后他依然微笑，在众人的眼中就是态度不好，“该打”，更不用说他在学校领导心中的印象了。所以个性和众性对立起来了，个性注定要受到遣逐。
《太阳很刺眼》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我第二遍读它的时候，依然觉得这是一篇好小说，在短小的篇幅中传达出那么深厚的内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这篇小说的作者做到了。小说中的“我”从着火事件到李老师离开，心情几乎一直都是沉重的，一是他感到困惑，二是李老师的离开，三是他依然觉得太阳很刺眼。可以想象，李老师离开后，当“我”看到阳光依然觉得很刺眼的时候，会不会怀念李老师的微笑呢？因为除了阳光，他可能不会再在人身上感受那种灿烂的感觉。小说的结尾非常精彩，“太阳依然很刺眼。我已经看不见李老师孤独的背影，他像是融化在阳光里”，李老师孤独地离去，其实“我”也是孤独的，孤独着自己的孤独。
所以，从“自由的不自由”的反面，我们也可以得出“不自由的自由”，那就是当我们和别人都“相同”的时候，我们很少引起别人的关注，当然也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但无论如何，两者都不是真正完美的世界，因为它们有修饰，有让人感到悲哀的限制。
如果说小说中的“我”觉得“太阳依然很刺眼”的话，我依然在追问这样的问题：真正的自由在哪里？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作者：云河
太阳很刺眼
周波
那场火是突然烧起来的。
所有的人没能记住起火的准确时间。其实，这个时候的报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搞清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着火的地方是学校堆放体育器材的一幢小房子。教学楼紧挨在边上。而我们的学生宿舍则正对面与其相望。当时，也不知道哪儿着了火。惊慌中，我跟着同学们快速提上衣裤跑下楼梯。后来，才知是小房子着了火，火苗一直冲上云宵。
那晚，惊慌失措的人都大喊大叫地往小房里跑。当然，去救火。
早晨，太阳很刺眼地过早来临。我和同学们像倒伏的稻穗一样，在空旷的草地上成片躺下。大家的眼神露出不安，谁也不发言。巡着阳光的照引，我看见被烧剩的残墙断壁兀自在哭泣，空气中依然有浓重的焦糊味儿。操场原来整洁的草坪，被踩成泥泞。
没有人能提供线索，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我们一直坐在操场上，不敢回宿舍，教室里也是空无一人。
我看见一位男老师捧着一摞书从我们身边走过。我愣愣地瞧着他。一个同学说：看那老师，一点没发愁！我们都哭了，他咋没哭？昨晚他救火了吗？同学说的是，看着他穿着整齐地微笑走过，我也有点愤愤然。
我认识他，姓李，教语文的。
后来的几天，同学们一直在说那个李老师的行为。班委会议上，有同学直言不讳地称：他为什么不像我们这么难过？一脸笑容开心的样子，难道不该问一个为什么吗？
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乐观的人，我听过他讲课，很幽默。有一回，我在校道上遇见他，他哼着小曲从课堂里出来。现在，李老师在同学们的形象正像潮水一样退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傍晚，太阳依然很刺眼。学校的食堂开门了，同学们鱼贯而入。我看见李老师一身阳光地走来，我不敢直接看他，那样我的眼睛受不了。我看见李老师也愉快地走来，他依然带着一脸微笑。我偷偷地看着他。很长时间，李老师在自己的位置上，很用心地吃着饭。我始终找不到他的眼神里突然会飞进一粒沙子样的难受。我对自己说，他应该不是坏人。李老师站起来时，我突然产生过想拉住他的冲动。我想偷偷告诉他：别人已经怀凝你了！快点逃跑，趁着天黑，趁着吃饱了饭。李老师好像注意到我了，他向我微笑了一下。而我，吓得魂飞魄散。
后来的事情表明，李老师的问题开始复杂化。据说，学校领导已得到汇报，说失火前有人在学校的操场上鬼鬼祟祟地经过。甚至，有学校老师来我们班核实李老师的情况。同学们全蒙住了。因为，大家当时也只是对李老师的微笑表示不满。难道，李老师真的是那个纵火犯？
我说：我不知道。任何人来说我，我都这么回答。事实是，我真的不知道。
那晚，我没睡着。不是小房子又着火了，而是，我担心李老师。因为一个微笑，就凭这点？我听说学校领导找他谈话了，他承认失火的晚上，他在操场上经过。然而，有人问他知不知道谁纵火时，他否认自己，然后开始沉默。
李老师一夜之间，成了传说里的一个必然的纵火者。有人说他早对社会心怀不满，对学校工作不满。更有甚者，说李老师在失火的晚上神秘地徘徊，然后在第二天能露出微笑以示庆祝。我很奇怪，他还不逃走，还每天在食堂里微笑地进进出出。
李老师离开学校的那天，提着大包小包一直驻足在大门口。阳光照着他，反射出来，很耀眼。我看不清他的形象，一片模糊。据说，他在等女朋友。但那天，他的女朋友一直没出现。同学们说李老师依然微笑着，比那天操场上的笑容还灿烂，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校门。
太阳依然很刺眼。我已经看不见李老师孤独的背影，他像是融化在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