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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Nixy汪纯 巴黎有个地方叫“新雅典”。因为有很多艺术家在这里活动，形成了一个“文艺共和国”。”从1860年开始，这里成为巴黎的第九区。在这个文艺共和国里，有画家德加的父亲开的一家银行。 巴黎第九区 德加的祖父是那不勒斯一个很有名望的银行家，外祖父是美国新奥尔良的富商，画家的父亲还是家里的长子。但他不善经营，反而对艺术更感兴趣。而他的几个儿子（画家德加和他的同胞兄弟们）比他更甚。虽然父亲死后家族生意迅速衰败下去，但至少德加在中年以前一直不差钱，而且他要画画父亲也很支持。 德加从小跟着父亲，认识了很多真心喜欢艺术而且懂行的收藏家。再大一点会自己跑去卢浮宫临摹意大利早期的绘画。德加高中毕业后先是去法学院报到，后来不想去了，于是去某个中规中矩的学院派画家的画室学了一段时间，然后他离开了学院派的画室，也没有像法国其他艺术生那样去角逐“罗马大奖”。 所谓罗马大奖，是法国的一个奖学金项目。得奖的人可以公费到意大利游学，回来之后官方也会收购他们的作品，而且爱跟风的私人买家也更倾向于买他们的作品。赢得罗马大奖是法国每个艺术生的梦想，像年轻时的德加这种阔少除外。 德加自画像, 1855 德加没有申请奖学金，他自己跑到意大利去待了三年，认真向古典绘画大师学习，回来之后坚决diss新古典主义的样子货。因为在意大利看了真正的古典大师杰作之后，回来看着法国国内新古典主义不过是些装模作样的瞎讲究。反倒和马奈，塞尚，还有后来被称为“印象派”的新派画家们相谈甚欢。 德加的作品从1865年开始年年都能成功入选沙龙展，直到他自己决定不再送画去沙龙展，并和朋友搞出个印象派画展，故意跟沙龙展唱对台。后来的八次印象派的展览中，一半以上是由德加牵头搞的。评论家Arthur Baigiere把德加称为“不妥协的印象派大祭司”。 德加非常宅，不喜欢在户外作画，这点和大多数印象派画家不同。德加说“当我看着自然的时候，很快就感到无聊”，还说乡村的空气令他窒息眩晕。即使在阳光普照的温暖日子里，他也情愿呆在屋里，百叶窗紧闭。偶尔，当他需要稍微接触自然的时候，他就坐着火车，从火车窗口向外望去，飞快的一瞥就已经足够。 The Bellelli Family, 1858–1867, Musée d'Orsay, Par 德加一直很欣赏新古典主义大师安格尔，年轻的时候去拜访安格尔，得到告诫：
德加始终遵从这个告诫。其他印象派画家在这点上和德加不同，他们大多更看重的色彩而不是线条、比起安格尔他们更仰慕德拉克罗瓦。 但是在精神上，德加和其他印象派画家是共通的：他们画的是他们那个时代真实的光影而不是虚构的“历史”，他们用画来记录现实中的美，而不会虚构一个理想和“美德”的化身。从精神内核上说，包括德加在内的印象派和19世纪的新古典主义是相反的。 除了最出名的芭蕾舞女和马以外，歌剧院、咖啡厅、旁若无人的沐浴中的女人、洗衣女工等，也都是德加经常描绘的对象。所有这些都是那个特殊时代的产物和见证者。通过窥视这些形象，画家抓住一些梦游一般美丽、疲惫又幽暗的瞬间。通过记录这些瞬间，德加真实地记录了那个时代。 Stage Rehearsal, 1878–1879 赛马和芭蕾舞者是德加最喜欢的绘画主题，他会抓拍一些极限时刻筋疲力尽的紧张和损毁，马的疯狂奔跑和舞者的高潮跳跃。因为天生宅的关系，德加其实谈不上喜欢骑马，对于赛马的结果也并不感兴趣。但他偶尔会愿意去骑骑马，主要是为了了解马的种类。 At the Races, 1877–1880, oil on canvas 德加对他画的那些芭蕾舞者也是抱着对赛马同样的态度。事实上，那个时代的芭蕾舞演员跟赛马有很多共同之处。她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多数都不识字。她们其实都还是孩子，却有着老人一样的神情。她们每天像赛马场上的马一样接受着训练，她们歇斯底里，筋疲力尽。 如果成为著名的芭蕾舞演员，她们可以改变自己甚至全家的命运。但是这一行淘汰率极高，多数人的出路是，成为来看芭蕾舞的那些有钱人的情妇。对于那个时代的有钱人来说，到剧院去观赏芭蕾舞跟去看赛马或者去猎场打猎是差不多的。 Dancer with a Bouquet of Flowers ，1878 画家和模特睡是常事，在歌剧院有包厢的客人跟芭蕾舞演员睡也是常事，但德加从来不跟模特/芭蕾舞演员睡。因为他希望永远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1874年，德加提出，要 “用表现当代生活的绘画来占领官方沙龙”。于是由德加牵头，加上莫奈、雷诺阿、毕沙罗、西斯莱、塞尚和莫里索这几个人，短期租用了一个场地（摄影师纳达尔Nadar的工作室）作为展览场所，办了第一次独立画展。后来这群朋友被称为“印象派”，他们一共举办了八次展览。每次展览参与者都会有一些变动，但他们的初心不变。他们做这些不是为了创立什么流派，而是为了展出表现当代生活的绘画。 Three Dancers in Yellow Skirts, c. 1891 梵高曾说德加像“婚礼上的公证员”，是见证者而不是参与者。而马奈私下对自己的女朋友摩里索说，“德加没有能力去爱女人，更别说去表白或做点什么了”。在这里马奈并不是说德加的身体有什么隐疾，纯粹是说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他恐惧亲密关系，害怕失控，他喜欢跟整个世界保持疏离。 德加身上的这种怀疑和疏离，实际上和现代人更接近，不属于古典时代，更不属于新古典主义。 他的画介于安格尔和卢西安.弗洛伊德之间，形式上有安格尔的古典的优美，精神上也有弗洛伊德的现实张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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