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风光（2952）宰荡小侗寨

猎鹰个人图书馆 2017-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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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风光（2952）宰荡小侗寨

宰荡是藏在深山里的一个小侗寨，一个小山村，我去宰荡，不是为去看什么有特色的侗族建筑或自然景观，纯粹只为听侗族大歌而去。

　　09年11月，在经过8年的漫漫申遗路后，贵州省侗族大歌被列入联合国《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评委认为，侗族大歌是“一个民族的声音，一种人类的文化”。近些年来，侗族大歌在中国上央视春节晚会，在美国、俄罗斯、日本、意大利、匈牙利、新加坡、挪威等多国巡演，以其无伴奏多声部的演唱形式，产生了轰动效应，被称为“天籁之音”、“掠过古梦边缘的旋律”。
　　侗族大歌，侗语称“嘎老”或“嘎玛”，意味声音宏大的歌，它本是侗族多声部歌的一种，即男女歌队在鼓楼正式对歌时唱的一种多声部歌。由于“鼓楼”是侗族村寨的象征，而侗族大歌又贯穿于鼓楼对歌的始终，侗族人便把“嘎老”即“侗族大歌”视为多声部歌的总称。侗族大歌一般在侗族地区大规模的民俗活动中演唱，时间上多在农历10月至第二年的2月，农历“六月六”和八月的吃新节也是重要的歌唱时节。侗族大歌涉及历史传说、祭祀礼仪，生产劳动、婚姻恋爱、劝事说理、咏唱风物等。歌词均是韵文体，是一种“长短句自由结合体”。侗族大歌目前主要流行于贵州省黔东南州黎平、从江、榕江三县侗族聚居区，以及广西三江、湖南与贵州毗邻的村寨，流传面积达1000平方公里，覆盖人口20万。

　　侗族以“饭养身，歌养心”为生活信条，唱歌是侗族人交往的媒介和特有的风俗，又是侗族文化传承的方式，唱侗歌是侗族个体获得族群认同的最终方式。侗家自来有这样的说法：“汉字有书传书本，侗家无字传歌声”、“要做侗家人，先得唱侗家歌”。

　　但我去宰荡之前对信息掌握得还不是十分充分，这使得我的宰荡之行一波三折，但又充满了意外和惊喜。

　　话说当日，我在丰登坳下了车，问清楚去宰荡的路后，从岔路口开始徒步进山。因为当天下过雨，去宰荡又全是土路，一路泥泞，没过多久，我就鞋裤不保，沾满了泥巴。沿着土路走上十分钟，先是看见一个小侗寨，此寨叫做丰登寨，虽只隔着一道山口，但山里显得异常安静。过了丰登寨继续爬坡，出来穿的是皮鞋，一路不停地打滑，走得小心翼翼。天仍下着小雨，山里弥漫着厚厚的雾气，除了路上偶尔会路过一两个山民外，格外寂静。

　　这段路走得我十分难受，我足足在泥泞中跋涉了一小时十分才看见所谓的村寨，此时的我早已又累又饿，鞋子糊满了泥巴。天马上就要黑了，我当务之急是解决吃饭和住宿。找了一个侗民打听寨中可有住宿和吃饭的地方，他告诉我没有，不过建议我去村支书家问问，我找到村支书家，支书说，他家的孩子过年从外面打工回来，房间都睡着，没有空房间了，建议我去一位小学老师家打听打听，我又找到那位小学老师的家，他告诉我也不能提供住宿。

　　我当时沮丧极了，本来抱着一腔热血想来听侗族大歌，但此时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被这阴雨、浓雾、满腿的泥巴，以及食宿无着的窘境给浇灭了，我在鼓楼下独自徘徊了一会儿，眼看着即将天黑，只好满怀无限凄凉地背着包踩着泥泞重又下山去。但是，后面发生了一系列小说般的情节和戏剧般的转折……

　　话说，我正埋头闷闷不乐地走在下山路上，此时一辆下山的面包车停下来，问我去哪里，我说去丰登坳，车内是两个年轻小伙子，主动提出要载我下山。我上了车，跟两人聊了起来，得知丰登坳无住宿，要到载麻去，其中一个小伙子也要到载麻去接父母，我想只有同去了。到了载麻，也找不到一家像样的旅馆，小伙子提出先吃饭，于是我又跟着去了他大伯家，进了屋，他父母和大伯一家正围坐在炉子边吃晚饭，邀我一起吃，还都是侗家的特色菜，我也不拘谨，客随主便嘛，边吃边聊。从小伙子父亲口中我得知，其实宰荡分为上下寨，下午我到的是下寨，要听侗族大歌须要到宰荡上寨加所村。最后他问我，如果不想去，今晚可以住在大伯家，如果去，可以跟他们的车回宰荡，我问回宰荡确定能听到侗族大歌么，他说去了就有，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然后我又随着他们的面包车一路颠簸回到宰荡，在上寨一户侗家门前下车了。小伙子的父亲告诉我，你要听侗族大歌，找这户人家的主人就行了。夜色如墨，浓雾紧锁，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我迈进了这户人家，迎接我的是一位侗族老妇人，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还有她的女儿。我讲明来意之后，她微笑着说，先坐一会儿，等一下就有侗歌听。

　　一聊才知道，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宰荡最有名的歌师，侗族大歌有名的传承人胡官美老人家！之前我在青蛙的攻略里也有耳闻，老人和她女儿的事迹在当地可谓赫赫有名。

　　侗族习惯，妇女有了孩子之后一般不称呼对方姓名，所以胡官美一般被称作乃（nei）珍珠，乃就是母亲的意思。她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叫杨秀珠，秀珠的小名叫珍珠，所以就叫乃珍珠。杨秀珠和她的妹妹杨秀梅作为杰出侗歌歌手，曾在06年青歌赛上领唱“蝉之歌”组合夺得原生态唱法银奖，惊艳了中国和世界，曾代表祖国到世界多国访问演出，她们的老师正是她们的妈妈乃珍珠。

在网上找了一下，当年青歌赛上“蝉之歌”组合的视频，领唱者便是杨秀珠

　　我坐了一会儿，屋门被推开，一眨眼功夫，一二十个穿侗族服装的小女孩儿就叽叽喳喳地跳进来了，杨秀珠也来了。这些女孩儿们小的才五岁，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曾在世博会上表演过），都是寨子里师从乃珍珠学唱侗族大歌的，又过了一会儿，两位小姑娘着盛装也进来了。我突然意识到，为了我一个客人，乃珍珠叫来了这么多孩子们来唱侗歌，其中还有盛装打扮了的，我一时深感荣幸，也十分感激。

　　当女孩儿们列队站好，亮开喉咙开唱时，那略显稚嫩但悠扬美妙的歌声一下将我深深震撼了，我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亲耳聆听过如此清亮如天籁一般的少数民族歌声……当时我的感受只能用“震颤”来形容！

　　就这样，坐在侗家的火塘旁边，听孩子们唱着一首首侗族大歌，虽然我听不懂侗语的一词一语，但那古朴的旋律仍让我内心无比激动。孩子们的可爱与纯真深深打动了我，演唱结束之后，她们还特地用普通话唱了一首侗歌——《欢迎你到侗寨来》，使我大为感动。

　　我想，这是多么戏剧化的转折，不久前我还在泥泞中跋涉，食宿无着，此刻却能有幸听到这么美妙的歌声！宰荡的侗族大歌，无疑是我此次黔东南之行最意外最惊艳的收获，也是最深刻最美妙的回忆。

　　和乃珍珠一家（秀梅没来）在火塘边聊天，了解了一下当前关于侗歌及他们家的一些情况。乃珍珠一家是真正的歌者之家，她说她从小就喜欢唱歌，跟妈妈学侗歌，现在她是有名的歌师，她的两个女儿也是有名的侗歌歌手，她的外孙女儿们仍在继续唱着侗歌。

　　作为特殊人才，秀珠和秀梅都引进成为了小学老师，秀梅在榕江县城的小学，秀珠在宰荡的小学，教授侗语侗歌，我觉得这是当地政府一个非常明智的决策。因为近些年来，在外来文化和市场经济的冲击下，侗族大歌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和文化土壤遭到前所未有的影响和破坏，许多著名侗族大歌歌手、歌师已年过古稀，侗族青年大多外出打工或在校读书，侗族大歌正面临着后继无人、濒临失传的危险境地。政府以此来保护和传承侗族大歌，使之能在下一代中流传下去，也算意义深远了。
　　但在与乃珍珠一家聊天中，或许是目前宰荡侗歌的宣传还不够，另一方面也苦于交通的不便，带团过来听侗歌的很少，能独自找到这儿来听侗歌的人更少了，大多是从网上看的攻略，比如我之前就只有前天来过一个河北的女孩儿，青蛙倒是会经常带人过来。由于宰荡分上下寨，有些人到了下寨就以为到了歌师家，其实不然，就像我下午的经历一样，因为某些原因（冒昧揣测可能是出于眼红吧），下寨的人也很少告诉游客上寨的乃珍珠家可供住宿，以致使我差点失之交臂。现在的乃珍珠家面临着一个问题，这里的侗歌确实好听，荣誉、证书也有了，家里也为迎接客人作了准备，盖了新房子，提供住宿，但就是客源不够。据我所知，这边侗寨的年轻后生大多都出门打工了，有的过年回来还一副非主流的模样，不知道民族文化还记得多少，像乃珍珠家这样留守在寨子里的人家不多，如果寨子能在旅游上做点文章，既能增加经济收入，无须外出务工，又能传承民族的精髓，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但另一方面又很担心如果政府或是开发商介入进来，反而会打破这个古老寨子的宁静，使得原生态的侗歌完全变味儿，至于具体要怎样去发展，这是一个问题，不光乃珍珠一家感到困惑，我也觉得困惑。其实私底下，我倒更希望的是旅行者之间的口口相传，当然，也希望乃珍珠家的生意兴隆。如果朋友们要去宰荡听侗歌，住宿和吃饭可以在乃珍珠家，住宿的规模大概在十几个人，床位二十元一人。听歌的费用自己看着给吧，多少随自己，她们家不会强行说听歌要多少钱，很淳朴的。
　　晚上，住在乃珍珠家的新房子里，这深山里的一户侗家，屋外是浓雾笼罩着的群山，屋前是流过的潺潺溪水，我的心却依旧被歌声澎湃着，难以入睡……
　　个人觉得侗族大歌很好听，也非常感谢乃珍珠一家的盛情招待，若有朋友到黔东南旅行的话，有兴趣的话不妨前去一听，值得推荐。歌师乃珍珠的联系方式：135955926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