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界｜王克举：说塞尚与梵高、齐白石与黄宾虹

梵高是一位天才的画家。从投身绘画到自杀，他的创作生涯只有十年，就是这短短的十年，却为西方绘画史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梵高一生都生活在孤独之中，而他的绘画却充满了对生命的热情与渴望。孤僻敏感的性格使他描绘的山川、大地、植物甚至星空都有了灵魂，气韵流动，充满激情。 梵高的画面没有传统绘画中的主次和秩序，也没有空间感的呈现。强烈的感情完全融化在色彩与笔触的交响中，自由灵动的笔触，鲜艳炫目的色彩，赋予了他的作品以震人心魄的力量。 梵高吸收了印象派色彩对比的成果，大量使用高纯度的颜色，画面色彩变得十分响亮，但是他反对印象派过于注重外光与色彩关系的做法，认为艺术应该抒发自我感受、主观情感。他还采用了印象派绘画自由的笔触和东方绘画中线的表现力，将饱满的情感倾注于笔端。 就像颜真卿的草书《祭侄稿》一样如泣如诉，笔笔传情。我们能够想象到他们在创作过程中是如何地倾情投入和忘我状态，因此他的色彩具有明显的表现性和书写性，使得画面中弥散着感人的气息和艺术的张力。这就是梵高的作品为什么能征服看画人的主要原因。 梵高在艺术中沉醉，忘我，也把艺术带进了生活。而生活又是非常现实的。因此，梵高的生活一塌糊涂，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与梵高相比，塞尚则是另外一个类型。他一生不愁吃穿，不急不慌地按照自己的意图来探索创新。他还有着深厚的学养，也善于思考。 他提出了立体主义的主张，认为一切物象都可以用几何形来概括、处理。 他说，画画，并不意味着去复制现实，而是为着寻求诸种关系的和谐。 他将画面中物象偶然的、必然的形进行联系编制，建立了一种网一样的交叉结构和恒定秩序，从而形成了内在结构上的和谐。 有评论者说，如果试想从十七世纪荷兰静物画中去拿一个东西，好像立即就到了你手里。 而如果想从塞尚的静物画里拿走一个桃子，它就会连带把整幅画一起拽下来。 可以说，是塞尚使绘画真正走进形式，走向纯粹的艺术本体探索与研究。他的艺术主张和绘画创作影响了现代艺术的进程并拉开了现代艺术的序幕，因此塞尚被称为“现代艺术之父”。 作为一个艺术家，塞尚的绘画天分远不如梵高，其作品也没有梵高的作品那么受欢迎。 正因为如此，在中国，梵高的名气和影响远远要超出塞尚。然而，就推动绘画艺术发展而言，塞尚的功绩要比梵高大得多。 他在绘画上的革新精神以及在绘画理论上的建树，推动了西方纯绘画观念的流行，对西方近现代美术影响深远。他被誉为“西方现代艺术之父”也是名副其实的。 美术发展史实际是视觉方式的变革，可以看出过于自我表现的画家多为才华或性情偏执型的画家，他们的作品往往具有自己独到的表现方式和强烈的感染力，但并不易被后人仿效。而塞尚为现代艺术开辟的是一条具有多种发展可能的路径。他既有自己明确的艺术主张，又有完善的理论体系，他影响了西方美术史的发展。因此塞尚是美术发展史上的里程碑，而梵高不是！ 梵高与塞尚的境遇略有点像中国的齐白石与黄宾虹。齐白石之前，传统文人画陈陈相因，摹古之风严重，整个画坛处于一种萎靡状态。是齐白石为画坛带来了一股清风。 图为齐白石作品 这位出身乡野的画家，不但对生活充满热情，又有一颗浪漫纯真的童心，他的作品多出自对生活的真切感悟，充满乡野气息，生机勃勃。 又因为他在书画印方面有很好功底，也深谙传统绘画的画理。因此他的作品雅俗共赏，受到收藏家追捧，在普通大众中有很高的认可度。 齐白石作品1 齐白石作品2 齐白石作品3 齐白石作品4 黄宾虹同齐白石一样，传统功底十分深厚，在他60岁之前，一直在学习传统，画风偏于疏淡清逸。60岁之后，则变为黑密浓厚。 图为黄宾虹作品 他突破了传统绘画的画面格局，具有了类似西方绘画一样的色块分布，在局部细节的刻画上呈现的则是抽象意味的笔墨造型，并在实践中提出“五笔”，“七墨”画法，一改传统绘画中程式化符号以及具体“写真”的叙述性描写，表现为非状物笔墨的纵横挥洒。这使他的绘画苍劲、浑厚、气势磅礴。 黄宾虹这种黑墨的画风当时并不被世人认可，甚至不被同行理解。画很难卖出，有“落魄画家”之说。但自信的黄宾虹依然我行我素，坚持走自己认定的路。 黄宾虹和齐白石的绘画虽有南齐北黄之说，但就在创新方面来说，黄宾虹要超过齐白石，他在整个观念、画法上都有突破性的进展。 他的衰年变法实际上也是在欧风东渐的时代背景下，敞开怀抱，进行文化融合的产物。他说过，“画无中西之分”，有笔有墨，放任自然。由形似近乎神似，即西画之印象抽象……”。 美术史注重的是绘画本体语言的创新，那些在艺术形式上突破传统的艺术品，有着更高的学术价值。书上说：评价一个艺术家的尺度并不是看他沿用了现有规范的生产效率，而是看他能否在自己的艺术中形成有价值的规范。 目前虽然黄宾虹作品的价值越来越被学术界所认可。但是在社会上尤其是在普通人群中，齐白石几乎家喻户晓，知道黄宾虹的却寥寥无几。黄宾虹的地位与名望还与他作品本身的价值极不相称。这一点从他作品的市场遭遇上反映的很明显。齐白石的作品在拍卖市场上屡创新高，傅抱石和李可染也都突破了亿元。与这几位大家相比，黄宾虹作品的价格低很多，甚至比其他现代名家也要低。优秀的艺术家，其思想意识和艺术追求往往是超越时代的，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们的作品，亦不被同时代的人所接受。 黄宾虹曾说，我的画三五十年后才有市场。像西班牙的格列柯，法国的拉度，还有印象派和西方现代绘画等，都是如此。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艺术品的鉴赏和收藏才有那么大的变数和吸引力。作为对艺术的终极收藏和爱好者，在欣赏艺术作品时不仅仅是根据个人的喜好和作品技艺的精湛来看待那些你认为优秀的画作，还有创新、拓展和鲜明的艺术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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