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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桃红还隐逸在细蕊里，耳边却不住响起风的呢喃，眼前依旧是那一棵古树，我在它面前站了许久，似是有些纷乱的思绪又在这个季节缠绕疯长，我仿佛又看见一个，向我蹒跚走开来的身影。 鹤发，和微微勾起的唇角，还有时光河流在脸上荡起的波纹，她招一招手，俯下身抱了抱我，然后远去。 第一次见她，是母亲带我去她家，刚进门，便被参天的古树挡住，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我好奇的盯着，母亲却拉起我的小手绕过古树，走进正屋，对着她，向我说，这是“姥姥”，然后母亲就让到一旁，只剩下好奇的我和慈爱的她四目相对，我就喊，“脑脑”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把我抱起来，把我的脸贴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又把我拉到门口的古树下抱我起来，摘下两片嫩绿嫩绿的叶子。 后来和她的事情陆陆续续的几乎都在这间老屋和这个古树下发生，那时候，我会每天都来这里玩耍，有一天，我跳起来已经能摸到那古树下的最低的叶子了，那时她也在，我有些兴奋，说，“你看脑脑，我能摸到这里了。”她不说什么，把我拢在怀里，摸摸我的头微微叹息“很快啊，你也会很快长的像个大人了”我也不说什么，静静靠在她怀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两片绿叶，眼中却难以掩去近乎狂热的光芒。 再长大一些，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她是姥姥，也就是妈妈的妈妈。比如，我一天天可以摸到更高的叶子了，她的惊叹与赞赏也从不吝惜，她也有时会露出淡淡的惆怅与落寞，可每当我好奇的走过去却只发现，一张慈爱的面孔。 长大了，我去她那里的次数也渐渐少了，但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去古树下，像儿时一样，跃起，摘下，那棵古树也渐渐被我征服，一寸，又一寸，她眼中的喜悦与惆怅交织着，直到一个夏夜的晚上，我还记得，那个晚上，他没有慈祥的叫我小名，也没有轻拍着哄我入睡，也没有横着不知名的小曲，她和我说“你长大了，姥姥老了，那棵树和我一起都很老了，我们剩下的都留给你，是啊，你也该长大了，我也该让出来了。”那一晚，我似懂非懂得点点头说，知道了姥姥，可是您不老啊，前天……，她笑笑，却没再说什么。 我明白她的话是第二年的春了，一场心雨洗了这小镇的旧尘，却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 姥姥走了。 葬礼算不上隆重，没有吹吹打打，没有鬼哭神壕，只是几个人流了几滴滚烫的泪珠罢了，，朦胧里我忽然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姥姥的话，我在一点点长大，而她，却一点点变老，他把自己化成一棵古树，见证我一点点的生长，把自己的时日，与运气都留给我，自己一个人，孑然一身，慢慢凋零，在另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悄悄离开。 那个身影其实从未走远，现在，在树下，古树下，正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哼着小曲，同时爱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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