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文化圈 2017-10-26 官窑称谓本是专有名词,是指政和间,京师自置烧造,名曰官窑。后来的修内司造青器,名曰内窑。 郊坛下别立新窑,亦曰官窑,郊坛下之后还有续窑。后世元代没有记载。明清则称为御窑,官窑的称谓的界限还是很清楚的。在当今已经叫乱的情况下,在官窑前置定语,如北宋官窑、郊坛下官窑、明代官窑、清代官窑等,也是个明了的选择。 官窑窑址在何处?今已经弄得扑朔迷离!主要的说法是窑址在汴京,并早已湮没在黄河河床之下。但有何依据官窑就在汴京?追究其根源,均出自对“政和间,京师自置烧造”之说的后人理解。笔者查了下,民国许之衡《饮流斋说瓷》官窑条有:“宋大观、政和间在汴京所造。”看来是此公最早出错的人。再上溯清、明所有典籍,似都无官窑窑址在汴京的说法。但许之衡提到的“宋大观”纪年,则将官窑置窑原记载时间提前了(笔者注:大观1107-1111共四年)。难怪清督陶官唐英曾称仿官釉为“仿铁骨大观釉”。也许是有依据的。 图1、清雍正仿大观釉鱼篓尊
图2、仿大观釉鱼篓尊底图
有关官窑的论述源于元末明初学者陶宗仪撰《南村辍耕录》、《说郛》,分别引用收录了已经失传的南宋人叶寊所撰的《坦斋笔衡》和顾文荐所撰的《负暄杂录》有关宋代官窑的记载内容。但二者内容略有不同。如《南村辍耕录》记载:“宋叶寊《坦斋笔衡》云------本朝以定州白磁器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瓷,故河北、唐、邓、耀州悉有之,汝窑为魁。 江南则处州龙泉县窑,质颇粗厚。政和间,京师自置烧造,名曰官窑。中兴渡江,有邵成章提举后苑,号邵局,袭故京遗制,置窑于修内司,造青器,名内窑,澄泥为范,极其精致,油色莹澈,为世所珍。后郊坛下别立新窑,亦曰官窑,比旧窑大不侔矣。余如乌泥窑、余姚窑、续窑,皆非官窑比。若谓旧越窑,不复见矣。” 而《说郛》中引用的《负暄杂录》记载与《坦斋笔衡》大致内容基本相同,只是改称“袭徽宗遗制”,时间则改为“宣政间”。而纪年政和在先,宣和在后,故“宣政间”的时间提法显然不妥,《负暄杂录》显然存在疑似传抄之误。 但这终归是一段令后世津津乐道的经典记述,信息量十分巨大。 笔者认真拜读了2012年出版的故宫博物院八十五年华诞(1920-2005)宋代官窑及官窑制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这应该是能代表我国当代最高水平的学术研讨。该论文集通观之,有关官窑上述原文论述有如下争议: 本朝——本朝是指谁?与下文的京师是何关系? 京师——京师是指地名还是指朝廷,如是指地名,则官窑窑址必然在汴京。如是指朝廷,则与“本朝”是同一概念,都是指徽宗。 国文叙事是讲语境的。南宋人叶寊《坦斋笔衡》原文所指的“本朝”,显然涵盖有宋以来当事人设身处地之语。如原文提到的“中兴渡江”,中者,半也,也是将北宋和南宋视为一个整体。何况北宋和南宋,只是近代史界的说法,宋人并无此分界。而京师当然应是泛指朝廷,类似的还有“内廷”、“禁廷”等。但京师前置有“政和间”定语时,此京师就是指徽宗朝廷。 同理,“定州白磁器有芒,不堪用。”这个不堪用者显然不一定是指徽宗的感觉。“遂命汝州造青瓷,故河北、唐、邓、耀州悉有之,汝窑为魁” 这个“遂命”者,则肯定不是徽宗。因为,汝、河北、唐、邓、耀州悉有青瓷,都是在宋早期事情,那么“汝窑为魁”也应该是徽宗以前的事了。 可见原文语义和逻辑关系肯定不是指徽宗“不堪用”和“遂命”,徽宗的前七任先帝王也都可以有这样的资格。这个问题可有点大了,因为此段原文字是涉及汝窑的,那么专家们对汝窑的判断是否也有问题了呢?应该是肯定的。但因本文只聊官窑,就不深入谈了。 最为有意思的是“江南则处州龙泉县窑,质颇粗厚。政和间,京师自置烧造,名曰官窑。”(笔者注:政和1111-1118共八年)其中“江南则处州龙泉县窑,质颇粗厚”之句显得那么不合时宜!以至于专家们在他们的论文中均不愿谈此句的用意,更不愿引用或干脆多断章取义,无一例外。难道这句真的毫无意义吗?这难道不就是龙泉从质颇粗厚到自置官窑的因果关系的最直白的直白吗? 还有一篇古典籍也谈到此事,即《鸡肋篇》:“处州龙泉县多佳树,地名豫章,以木而著也------又出青瓷器,谓之秘色,钱氏所贡,盖取于此。宣和中(笔者注:宣和1119-1126共七年,宣和中约为1123年),禁廷制样须索,益加精巧。”两篇联系起来,不正是清晰的表达出在政和至宣和中的十余年间,在徽宗的指导下,龙泉官窑从质颇粗厚到益加精巧的进步吗!当然,制样须索可能就是当时官窑制度的具体体现。 由此也可判断,宋官窑在龙泉的存在的时间最多为13-15年。当然,《鸡肋篇》还讲述了另一个事实,即龙泉窑在北宋早期在为钱氏国助烧过秘色贡瓷。按理,龙泉窑址藴存着这么多的信息应该足够使人兴奋的了。 官窑到底长得什么样?古典籍有如下说法: 民国许之衡《饮流斋说瓷》:“官窑,宋大观、政和间在汴京所造。体薄色青,有带粉红色者,浓淡不一,有色带白而釉薄如纸者。大观中尚月白、粉青、大绿三种,有蟹爪纹、紫口铁足,盖其胎本紫色也。” 清朱琰《陶说》:“官窑,政和间京师自置窑烧造,曰官窑。” 《留青日札》:“文色上白而薄如纸亚于汝。其价亦然。” 《博物要览》:“官窑品格大率与哥窑相同,色粉青为上,淡白次之,油灰色,色之下也;纹取冰裂、鳝血为上,梅花片、墨纹次之,细碎纹,纹之下也。” 《禆史类编》:“官有旧京、修内司之别,而郊坛下新窑亦曰官窑。”“京旧官窑为时末久,当以修内司所造为最,新窑为下,其时已有差等。” 《玉芝堂谈荟》:“------政和间,京师自置窑烧造,曰官窑,文色亚于汝钧州,稍具诸色,光彩太露,器极大。” 在目前没有发现官窑窑址的条件下,对两故宫珍藏的明清遗存的甄别十分重要,对指示官窑窑址的寻找方向应该是非常关键的。实际上北京故宫早已开展了该项工作,在该《论文集》中有多篇均已谈及。北京故宫计有108件馆藏宋官、哥器(其中官窑44件,哥窑64件),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在老一辈专家陈万里、孙瀛洲等多位先生指导下甄别挑选出来的。 2005年以来,采用现代成份检测等手段全部进行了复检。其中官窑的检测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即原甄别认为的宋官窑几乎全军覆没被否定,均被认定为“接近”郊坛下窑或老虎洞窑的东西。但以笔者之见,从具体的数据看,成份检测结果具有很强离散性,即没有一件器物的各项成份与子信息之间和与母信息之间是完全吻合的。由此可见上述成份检测手段的可靠性还是值得怀疑的。因此该《论文集》就有元老级的文章甚至还坚信原老专家眼学甄别结果是眼学的精华。这也许还是令人欣慰的。 网上可见到台北故宫的官窑展示的细图,其明确为官窑的器物比北京故宫要多些。如果把两故宫的官窑综合起来看,那种宽圈足垫烧的器物、月白釉大开片器物,可能就是龙泉自置的官窑产物,其铁足特征是加入了紫金土的缘故,也致使器物釉水的发色高雅沉稳,大开片色泽也非同寻常。但其龙泉特有的糯米胎的特征还是不可掩饰的。这也许就是北宋官窑器素雅沉稳,气势雄浑的可贵之处吧。 本文最后展示两件笔者的藏品均为疑似官窑器: 北宋官窑粉青釉贯耳瓶(高34厘米)图3/4/5
北宋官窑月白釉簋式炉(口径15.5厘米)图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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