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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麦当劳变身“金拱门”那点事，这两天估计你们都知道了，还不知道赶紧去戳昨天山河小岁月姐妹号“福桃九分饱”的那篇你才不是没有故事的金拱门。 昨天有小读者发给我看了“艳光四射性冷淡”的微博： 嗯，那个，我要更正一下： 王世襄先生最爱吃的，乃是肯德基的圣代。 每次肯德基的小哥向我殷勤地说“要不要买个圣代，第二杯半价哟”的时候，我都瞬间想跑去芳草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世襄先生，这是怹晚年最喜欢的甜品，排名第二的是雪碧。王世襄不喜欢草莓味的圣代，觉得“没有草莓味”，每次都吃巧克力味的，一买就是24个存放在冰箱里面，每天吃上六七个是他的一大乐事。他的儿子王敦煌担心他吃多了身体会不舒服，想控制下量，王世襄就会犹豫再三又可怜巴巴地央求“你再给我两个吧”。 大概没人敢质疑王世襄先生对于吃的格调，就像他的收藏格调一样。圈中有个流传甚广的段子，年轻时他常常应好友邀约，身背各色厨具及原料食材，骑着自行车亲赴好友家中大显身手。我的好友、吕恩老师的公子Jimmy就没少吃过“王伯伯”的海米烧大葱，这道菜有点极简主义的感觉，主料不过是北方人喜吃的大葱，但是吃过的人总不忘提起，黄永玉写过，郁风也吃过。据说是由传统名肴“葱烧海参”变化出来的名堂，这道菜的菜谱，王先生也毫无保留地贡献，描述甚细： >> 海米（即虾仁）用绍酒泡开，再加酱油、盐、糖各少许；粗棵大葱十根，去根去葱叶，多剥几层外皮，只留葱白，切成二寸长段。坐锅上火，倒素油，微火温油，逐段炸葱，直至发黄变软，不可炸糊。捞出控油，用筷子夹到盘中码好。等葱全部炸好之后，再将空锅置火上，将整盘葱推入锅中，再倒入泡好的海米作料，收汤后端锅离火盛盘。 有意思的是，王先生还加上“个人的经验”，说“如请香港朋友，海米须改为干贝。因为香港海味太丰饶，海米被认为不堪下箸之物，难免一个个抛出来剩在碟中。还有此菜只宜冬季吃，深秋葱未长足，立春后葱芽萌发，糠松泡软，味、质均变矣。” 王世襄对于食材的重视简直无人能敌。每天一早就到菜场排队等着开市。踩着开市铃声去买菜的人，往往都是对食材非常讲究的名望家族来的厨师，班禅的厨师刘文辉和他聊天说：“干咱们这一行……”后来有“同行”问他在哪户人家做厨师，当时他在故宫博物院任古物馆科长，他就说在“故宫”，这让“同行”们更加佩服。 王世襄买菜常去朝内、东单这两个菜市场，黄苗子的儿子插队回城后在东四副食品商店当过3年多售货员，黄大刚说，王世襄一般到特早，先在旧文化部大楼前打一通太极拳，7点多对面市场一开门就进去，挑好了菜悠悠骑回家，顺路到早点摊上给太太袁荃猷端一大漱口缸的热豆浆回，天天如此。“他买菜是行家，精到什么程度呢？那会儿蔬菜的定价都是在早上开门后才统一发放下来，交组长写到黑板上，之前连售货员都是不知道的。王伯每天去，售货员跟他混熟了，小黑板没端出来就故意问：老头，今儿菠菜多少钱？王伯会说这个大概多少钱，那个大概多少钱，最后拿出来的真就是这个价。” 更爱喝雪碧的，是启功先生，喝完了要拿水涮一涮，再喝一杯。喝雪碧的吸管，喝完了，要拿出来倒置，吸一吸吸管的底部，嗯，妙不可言。启功先生爱喝酒，到了晚年，他有自己的鸡尾酒秘方，那就是——雪碧兑啤酒。 启功先生是我爱的一个妙人儿，有特别多的段子，印象比较深的是：好多人找启功先生题字，机关、学校、商店、风景名胜，随处可见，然先生尝言：“我最爱题的还是饭店、饭馆，总可以借机吃它一、两顿。”又自叹道：“就差公厕没找我题字了。” 有一次，一位友人早上去启功先生家里，见先生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在吃早点。脚上没有穿袜子，脚腕显然有些肿，见友人进来，慢慢举起手招呼。友人问先生的脚，先生说：“我会发酵啦。” 言归正传，为金拱门打call的名家其实还是不少的。第一位便是大家熟悉的梁实秋先生。 梁实秋先生是谁啊，是牙口好胃口好一下火车要先吃爆肚再回家的真美食家。梁先生写的美食文章，实在太好看，我一般就着吃方便面，能吃好几碗，连我最不喜欢的饺子，看了梁实秋写的一句，立刻翻身下床半夜煮饺子： >> 吃剩下的饺子，冷藏起来，第二天油锅里一炸，炸得焦黄，好吃。 梁实秋先生，可是专门写过《麦当劳》的，而且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没收过麦当劳的钱。 >> 内容特别丰富，有和面包直径一样大的肉饼，而且是两片，夹在三片面包之中，里面加上生菜、番茄、德国酸菜（Sauerkraut）、牛油蛋黄酱、酸黄瓜，堆起来高高厚厚，樱桃小口很难一口咬将下去…… 猜出来了，在梁老师的笔下，那么饱含深情的，是巨无霸。 梁老师第一次吃金拱门，似乎更为迷恋卖汉堡的“俏丽泼辣”的老板娘，那时候，麦当劳刚刚初创，三十年后，梁实秋再去美国，却发现，麦当劳，已经成为了快餐届的“巨擘，自西徂东，无远弗届”： >> 门前一个大Ｍ字，那就是他的招牌，他的广告语是“迄今已卖出几亿几千万个汉堡”。 为金拱门打call的，还有我的女神民国名媛张充和。没想到吧，女神看着这么森女，其实也辣么爱吃肉，正合我意。 这个回忆出自一位和张充和有亲密接触的小朋友李归渔，她在《这就是张充和了》的文章里说，张充和喜欢吃麦当劳： >> 我问外婆这么老了吃油油的东西还没事？她说“哎呀，她就喜欢吃肉。我就给她买了chicken sandwich”。回家后看到外婆，充和说“没有McDonalds？”外婆指着桌上说，“这不是吗。”她看了半天说，没有呀。外婆就过去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掏出两个咪咪点大的汉堡，还有薯条。这时充和才说，哦，这是McDonalds。一旁的吴先生说，诶呀，你买了这个呀，我带菜啦。后来问充和要吃什么，她还是拿起她的chicken sandwich说，我本来就不吃饭的。——杨早《我的张充和印象》 金拱门似乎特别受女士们的欢迎，钱钟书先生的绯闻女友、陈梦家的夫人、著名翻译家赵萝蕤女士特别喜欢在快餐店里过生日。她的78岁生日是在东四肯德基度过的，扬之水说因为老先生“这里卫生，清静，费资亦不多（二十二元）”。1992年5月9日，赵萝蕤过八十岁生日，扬之水继续请客，这次选在麦当劳，吃了梁实秋推荐的巨无霸汉堡（八元五角一个），又吃了一份菠萝冰激凌（四元五角）。 在麦当劳窄窄的白色桌子旁，赵萝蕤说起在大学中，她是同年级中最小的一个。王世襄、萧乾等，年岁都比她大，但班级都低于她。扬之水问赵萝蕤年轻的时候为什么选择了陈梦家？“那时她的外号叫林黛玉，有许多追求者呢。但她却追求了陈梦家。‘为什么？是不是喜欢他的诗？’‘不不不，我最讨厌他的诗。’‘那为了什么呢？’‘因为他长得漂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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