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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匝地,有声

 风舞三湘 2017-11-05

文:叶下虫儿/朗诵:扎西德勒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早已深浓,一场寒霜又让岭上的红翠瘦去了几分。


每天都要从一片树木遮蔽的林苑走过,看秋风一场场将树林的背景染浓,看叶兀自将自己装扮得鲜妍富丽。


花儿开得绚烂时,甘心做那绿色的陪衬,就算无人在意,无人赞美,只要花儿是幸福的,叶的心就是宁静的。


如今,花儿已被时光深藏,一棵一棵秋天的树在风中,静静地伫立。心怀梦想总会有舞台,即使开始已是季节深处。只要等待就会有机遇,即使众人皆散,掌声稀疏。


每一片叶子都有一个开花的梦——在十月,在秋的枝头。那颜色,纯粹,明丽,鲜亮,喷薄,汹涌,倾泻。似金的绸缎,红的绸缎,赭的绸缎,黄绿相间,红绿相参的绸缎,似金的霞,粉的霞,红的霞,紫的霞……


一点点,一块块,一匹匹……被树干举起,被天空拖拽,从天到地,从上到下,在织在绣在铺在晒在飘在舞……


每一片,都蓄满了阳光,爱,生长的气息,风的温和,雨的柔情,鸟儿的啁啾,虫儿的恬唱……没有一丝尘泥,阴霾,和夜的影……


我轻移步履,小心地踏上那缎面那霞,有绵软,有清脆,有弹韧,“嚓,嚓……”的踩平褶皱的声音。急走,便发出哗哗的节奏,有如秋水的歌吟,有如藏了一季的鸟鸣合声释放,有如叶的心在表达,在慨叹,在朗诵……


忽然,眼前一片光晃过。凝神仰望,哦,竟是千千万万的叶齐齐地从树上落下来。


不是风在摇晃,无风;不是雨在催促,无雨。


那无数叶,翩翩然,降落,仿佛是谁在无声地指挥,又仿佛是大地妈妈在深情地呼唤。


那片片生命的美丽,在空中舞蹈,以最美的颜色,最美的姿态……


听着那若有若无的簌簌的声息,我恍然觉得那是一片片裁剪精巧的阳光,从天空飞翔而下;那是万千大如席的饰了色彩的雪花,漫卷着冬天的梦落下;那是无数只蝶,在最后一支舞曲里,用最美的舞姿表达对生命的眷恋。


每一片叶都是一个人生,每一片叶都是一场爱情。


嫩绿了春,蓬勃了夏,遇见了风,也经历了雨,看过了天蓝,欣赏过了云白,也曾让爱盛放成万紫千红,那么白露来临,寒霜降下,纵有遗憾,也从容地笑着作别吧。


时光在不停地向后退去,不必回避不用闪躲,我们曾引以为傲的美丽青春会逝去,我们曾芬芳四溢的香醇爱情会淡去,我们曾经刻骨铭心以为离不开的那个人,也会在人群里散失……


风霜会栖上我们的两鬓,皱纹会刻印在我们的眼角,沧桑也会让我们的腰身不再挺拔,我们的生命会走完灿烂,走向苍茫的晚秋,走向冬雪的静白。


不必凄惶,不必感伤,且做一片秋天的叶吧,盛装着生命里所有的感动,优雅地去赴生命的最后一程。


晴天时爱晴,雨天时爱雨。


秋风来时,且爱这一地斑斓的叶吧。


落叶静谧,这一地细碎的时光呵,安宁,空寂。无从回溯,无从拾起,却又无从逝去,无从忘记,也无需忆起。


如果你的心是美丽的,那么你会听到,落叶匝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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