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高唐賦

zzx3538 2017-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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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高唐賦並序

【注】漢書注曰：雲夢中高唐之臺。此賦蓋假設其事，風諫淫惑也。

【序】昔者楚襄王與宋玉遊於雲夢之臺，

【注】史記曰：楚懷王薨，太子橫立，為頃襄王。漢書音義，張揖曰：雲夢，楚藪也，在南郡華容縣，其中有臺館。

【序】望高唐之觀。其上獨有雲氣，崒兮直上，忽兮改容，須臾之間，變化無窮。

【注】爾雅曰：崒者厜。注謂山峰頭巉嵒然。言雲氣形似於山。

【序】王問玉曰：此何氣也。玉對曰：所謂朝雲者也。王曰：何謂朝雲。玉曰：昔者先王嘗游高唐，怠而晝寢，

【注】鄭玄曰：寢臥息也。

【序】夢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

【注】襄陽耆舊傳曰：赤帝女曰姚姬，未行而卒，葬於巫山之陽，故曰巫山之女。楚懷王游於高唐，晝寢，夢見與神遇，自稱是巫山之女。王因幸之。遂為置觀於巫山之南，號為朝雲。後至襄王時復游高唐。

【序】為高唐之客。

【注】自言為高唐之客。

【序】聞君游高唐，願薦枕席。

【注】薦進也。欲親進於枕席，求親昵之意也。

【序】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

【注】山南曰陽，土高曰丘。漢書注曰：巫山在南郡巫縣。阻險也。

【序】旦為朝雲，暮為行雨。

【注】朝雲行雨，神女之美也。

【序】朝朝暮暮，陽臺之下。

【序】旦朝視之如言。故為立廟，號曰朝雲。

【序】王曰：朝雲始出，狀若何也。玉對曰：其始出也，<日對>兮若松榯。

【注】<&#x3b23日對>茂貌，如曋<日崗>也，徒對切。榯直豎貌音時。

【賦】其少進也，晣兮若姣姬。揚袂鄣日，而望所思。

【注】晣昭晣，謂有光明美色。揚袂舉袖也。如美人之舉袖，望所思也。

【序】忽兮改容，偈兮若駕駟馬，建羽旗。

【注】韓詩曰：偈桀侹也，疾驅貌。周禮曰：析羽為旍。謂破五色鳥羽為之也。言氣變改或如駕馬建旗也。建立也。偈居竭切。

【序】湫兮如風，淒兮如雨。風止雨霽，雲無處所。

【注】湫兮涼貌。詩曰：風雨淒淒。爾雅曰：濟謂之霽。郭璞注曰：今南陽人呼雨止為霽音薺。

【序】王曰：寡人方今可以遊乎。玉曰：可。

【注】方今猶正今也。廣雅曰：方正也。

【序】王曰：其何如矣。玉曰：高矣顯矣，臨望遠矣。廣矣普矣，萬物祖矣。

【注】廣間也。普徧也。祖始也。言萬物皆祖宗生此土，為萬物神靈之祖，最有異也。

【序】上屬於天，下見於淵，珍怪奇偉，不可稱論。王曰：試為寡人賦之。玉曰：唯唯。

【注】禮記曰：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鄭玄曰：應唯恭於諾也。皇偘曰：唯謂今之爾是也。

【賦】惟高唐之大體兮，殊無物類之可儀比。巫山赫其無疇兮，道互折而曾累。

【注】言殊異於常，無物可儀比。比類也。赫然盛貌。道路交互曲折。曾重也。謂橫斜而上。

【賦】登巉巖而下望兮，

【注】巉巖石勢，不生草木。

【賦】臨大阺之稸水。

【注】說文曰：秦謂陵阪曰阺丁兮切。周禮曰：以瀦畜水。字林曰：稸積也，與畜同抽六切。

【賦】遇天雨之新霽兮，觀百谷之俱集。濞洶洶其無聲兮，潰淡淡而併入。

【注】百谷者，眾谷雜水集至山之下。字林曰：濞水暴至聲也。說文曰：洶洶湧也，謂水波騰貌。洶詡鞏切。潰水相交過也。淡以冉切，安流平滿貌。

【賦】滂洋洋而四施兮，蓊湛湛而弗止。長風至而波起兮，若麗山之孤畝。

【注】蓊然聚貌。湛湛深貌。弗止謂不常靜或行。郭象莊子注曰：麗著也。爾雅曰：如畝畝丘。郭璞曰：丘有隴界如田畝。素問：歧伯對黃帝曰：卒風暴雨，風吹水勢，波落而隴起。言風吹水勢，浪文如孤壟之附山。

【賦】勢薄岸而相擊兮，隘交引而卻會。

【注】廣雅曰：隘狹也。言水之勢，既薄岸而相激，至迫隘之處，其流交引而卻相會。謂水口急狹，不得前進，則卻退，復會於上流之中止。

【賦】崒中怒而特高兮，若浮海而望碣石。

【注】崒聚也。謂兩浪相合聚而中高也。言水怒浪如海邊之望碣石。孔安國注尚書曰：碣石海畔山也。

【賦】礫磥磥而相摩兮，巆震天之潏潏。

【注】相摩言水急石流，自相摩礪，聲動徹天。說文曰：礫小石也。磥磥眾石貌。巆聲也火宏切。字林曰：潏大聲也。

【賦】巨石溺溺之瀺灂兮，沫潼潼而高厲。

【注】巨石大石也。溺溺沒也。瀺灂石在水中出沒之貌。沫水高低貌。潼潼高貌。厲起也。埤蒼曰：瀺灂水流聲貌。

【賦】水澹澹而盤紆兮，洪波淫淫之溶<氵矞>。

【注】說文曰：澹澹水搖也。紆回也。淫淫去遠貌。溶<&#x3d5d氵矞>猶蕩動也，音容裔。

【賦】奔揚踴而相擊兮，雲興聲之霈霈。

【注】言水之奔揚踴起而相擊，其狀若雲，又興聲霈霈然。上林賦曰：穹隆雲橈，義出於此。纂文曰：雲若大波。霈浦大切。

【賦】猛獸驚而跳駭兮，妄奔走而馳邁。虎豹豺兕，失氣恐喙。雕鶚鷹鷂，飛揚伏竄。

【注】妄，謂不覺東西漫走。竄走也。說文曰：鷂鷙鳥也，與照切。字林曰：竄逃也七外切。非關協韻。一音七翫切。

【賦】股戰脅息，安敢妄摯。

【注】股戰猶股栗也。脅息猶翕息也。

【賦】於是水蟲盡暴，乘渚之陽。

【注】水蟲魚鼈之屬，驚而陸處。方言曰：曬暴也蒲卜切。巫山所臨之渚，陽水北也，暖故魚鼈遊焉。

【賦】黿鼉鱣鮪，交積縱橫。振鱗奮翼，蜲蜲蜿蜿。中阪遙望，

【注】謂張其鱗甲。翼魚腮邊兩鬣也。蜲蜲蜿蜿，龍蛇之貌。上言水中蟲盡暴，總色說之。中阪之中，猶未至山頂。蜲於危切。蜿於袁切。

【賦】玄木冬榮。煌煌熒熒，奪人目精。爛兮若列星，曾不可殫形。榛林鬱盛，葩華覆蓋。雙椅垂房，糾枝還會。

【注】煌煌熒熒，草木花光也。榛林栗林也。葩花。栗花長與葉間生，自相覆蓋也。雙椅椅桐屬也。垂房花作房生也。房椅實也。還會交相也。糾枝枝曲下垂也。毛詩曰：其桐其椅。注：椅梧屬。爾雅曰：下句曰糾。

【賦】徙靡澹淡，隨波闇藹。

【注】徙靡，言枝往來靡靡然。澹淡水波小文也。闇藹者，言木蔭水波，闇藹然也。

【賦】東西施翼，猗狔豐沛。

【注】東西施翼者，謂樹枝四向施布，如鳥翼然。言東西，則南北可知，其林木多也。猗狔柔弱下垂貌。漢書大人賦：猗狔以招搖。猗於宜切。狔於危切。

【賦】綠葉紫裹，丹莖白蒂。

【注】裹猶房也古臥切。

【賦】纖條悲鳴，聲似竽籟。清濁相和，五變四會。

【注】左氏傳，晏子曰：先王和五聲也，清濁小大以相濟也。吹小枝則聲清，吹大枝則聲濁。五變五音皆變也。禮記曰：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四會四懸俱會也。又云：與四夷之樂聲相會也。

【賦】感心動耳，回腸傷氣。孤子寡婦，寒心酸鼻。

【注】言上諸聲能回轉人腸，傷斷人氣。禮記王制曰：小而無父謂之孤。寒心謂戰慄也。酸鼻鼻辛酸淚欲出也。

【賦】長吏隳官，賢士失志。

【注】尚書曰：股肱惰哉，萬事隳哉。孔安國曰：隳廢也許規切。失其本志，不知所為。

【賦】愁思無已，歎息垂淚。登高遠望，使人心瘁。

【注】登高心瘁。此下謂至山上高處，未至觀也。瘁病也。

【賦】盤岸巑岏，裖陳磑磑。

【注】王逸楚辭注曰：巑岏山銳貌。裖已見上林賦，音振。李奇曰：裖整也。陳列也。磑磑高貌。方言曰：磑堅也。

【賦】磐石險峻，傾崎崖隤。

【注】埤蒼曰：崎嶇不安也。廣雅曰：隤壞也。說文曰：墜下也。

【賦】巖嶇參差，從橫相追。

【注】勢如相追。

【賦】陬互橫牾，背穴偃蹠。

【注】廣雅曰：陬角也側溝切。牾五故切。偃蹠言山石之形，背穴偃蹇，如有所蹈也。許慎淮南子注曰：蹠蹈也。牾逆也。路有橫石逆當其前。背卻也。穴孔也。卻又當山之孔穴。

【賦】交加累積，重疊增益。

【注】交加者，言石相交加累其上，別有交加。石之勢在巑岏崖上，重益其高。

【賦】狀若砥柱，在巫山下。

【注】砥柱山名，在水中如柱然。此崖岸在巫山下者，似砥柱山然。

【賦】仰視山顛，肅何千千，炫燿虹蜺。

【注】說文曰：俗，望山谷芊芊青也。千芊古字通。言山高如虹蜺炫燿其上。

【賦】俯視崝嶸，窐寥窈冥。

【注】廣雅曰：崝嶸深直貌。窐寥空深貌。崝士耕切。嶸音宏。窐苦交切。寥音勞。

【賦】不見其底，虛聞松聲。

【注】言山下杳遠不見，但空聞松聲。

【賦】傾岸洋洋，立而熊經。

【注】言岸既將傾，水流又迅，故立者恐懼而似熊經。傾岸之勢，其水洋洋，避立之處，如熊之在樹。

【賦】久而不去，足盡汗出。

【注】謂傾岸之勢，阻險之處，人所懼見，心自戰懼，足下流汗而出也。

【賦】悠悠忽忽，怊悵自失。

【注】悠悠遠貌。忽忽迷貌。言人神悠悠然遠，迷惑不知所斷。楚辭曰：怊悵而自悲。王逸曰：悵恨貌。怊恥驕切。

【賦】使人心動，無故自恐。

【注】動驚也。言無有，故對此而驚恐。

【賦】賁育之斷，不能為勇。

【注】孟賁、夏育，決斷之士，今見此嶮阻，亦不能為勇也。斷丁亂切。

【賦】卒愕異物，不知所出。

【注】卒七忽切。爾雅曰：遌見也午故切。愕與遌同。言卒然復有驚愕之異物，從旁而出，不知所從來。

【賦】縰縰莘莘，若生於鬼，若出於神。

【注】縰縰莘莘，眾多之貌。說文曰：纚冠織也。縰與纚同所綺切。詩曰：魚在在藻，有莘其尾。毛萇曰：莘眾多也。莘所巾切，字或作兟，往來貌，若出於神。

【賦】狀似走獸，或象飛禽。譎詭奇偉，不可究陳。上至觀側，地蓋底平。箕踵漫衍，芳草羅生。

【注】自此已前，並述山勢也。杜預左氏傳注曰：底平也。箕踵前闊後狹似箕。衍平貌。言山勢如簸箕之踵也。

【賦】秋蘭茝蕙，江離載菁。

【注】廣雅曰：菁華也。載則也。

【賦】青荃射干，揭車苞并。

【注】見本草。夜干，一名烏扇，今江東為烏蓮，史記為射干。漢書音義曰：揭車香草也。苞并叢生也。

【賦】薄草靡靡，聯延夭夭。越香掩掩，

【注】靡靡，相依倚貌。夭夭少長也。越香言氣發越。掩掩同時發也。掩同也。

【賦】眾雀嗷嗷。雌雄相失，哀鳴相號。

【注】雀鳥之通稱。毛詩曰：鴻雁於飛，哀鳴嗷嗷。

【賦】王雎鸝黃，正冥楚鳩。姊歸思婦，垂雞高巢。其鳴喈喈，

【注】爾雅曰：王雎。郭璞曰：雕類。今江東通呼為鴞。詩云：鳥摯而有別者，一名王雕。驪黃，郭璞曰：其色黧黑而黃，因名之。一曰鶬鶊。方言曰：或謂<&#x28fef犂隹代牛>黃為楚雀。廣雅曰：楚鳩一名嗶啁。爾雅曰：巂周。郭璞曰：子巂鳥出蜀中。或曰：即子規，一名姊歸。巂胡圭切。思婦亦鳥名也。地理志曰：夷通鄉北過仁里有觀山，故老相傳云：昔有婦登北山，絕望愁思而死，因以為名。垂雞未詳。高巢巢高也。

【賦】當年遨遊。

【注】一本云：子當千年萬世。遨遊未詳。

【賦】更唱迭和，赴曲隨流。

【注】赴曲者，鳥之哀鳴，有同歌曲，故言赴曲。隨流者，隨鳥類而成曲也。

【賦】有方之士，羨門高谿。

【注】史記曰：方士皆掩口。杜預左氏傳注曰：方法術也。史記曰：秦始皇使燕人盧生求羨門高誓。谿疑是誓字。漢書郊祀志曰：充尚、羨門高最後，皆燕人，為方令道，形辭銷化玉。充尚、羨門高，二人。

【賦】上成鬱林，公樂聚穀。

【注】蓋亦方士也。未詳所見。又鬱然僊人盛多如林木。公共也。人在山上作巢。穀食也。聚食於山阿。

【賦】進純犧，禱璿室。

【注】進謂祭也。禱祭也。尚書曰：神祇之犧牷牲用。孔安國曰：色純曰犧。淮南子曰：昆侖之山，有傾宮璿室。高誘曰：以玉飾宮也。

【賦】醮諸神，禮太一。

【注】醮祭也，子肖切。史記曰：宜立太一，而上親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