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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译自德国陆军将领艾哈德·劳斯在苏的苏德战争回忆录，讲述了战争初期，德军快速迈进的“闪电战”步伐竟被一辆英勇的苏军KV-1坦克阻滞了48个小时的真实战场回忆，可谓是电影《狂怒》的现实原型。劳斯被誉为德军最为优秀的装甲战战术专家之一。
遭遇苏军坦克 我们在肃清友邻桥头堡阵地以西的森林地域时，遭到了一支强大的苏军步兵部队，该敌仍然据守着杜比萨河西岸的两处阵地。
在当地战斗中有一些苏军被俘，其中包括一名红军中尉，这些战俘被用汽车送往后方地域，看押他们的只有一个士官，而这种做法是违反程序的。在返回拉塞尼艾的半路上，司机突然发现路上有辆苏军坦克停在那里。正在此时苏军战俘——大约有20个人——出人意料地突然袭击司机和那个士官。只有少数几个战俘跳下车跑进了树林里，其余人在瞬间被打死。这辆已经没有战俘的汽车虽然在战斗中被坦克击中，不过还是安然抵达了我军的桥头堡阵地。
这个小插曲让我意识到，我部桥头堡阵地后方唯一的补给线现在已经被1辆KV-1封锁了，而且我部同师部的电话联络也被切断了。尽管敌军目前的意图并不明朗，但是我们还是要防备阵地后方遭到进攻。为了加强反坦克防御力量，我命令部署在这里的1个榴弹炮连将炮口调整180度指向南方。第57装甲工兵营3连连长格布哈特（Gebhardt）中尉负责用地雷封锁道路，并且在必要的时候要在周边的开阔地布雷。配属给我部的装甲兵是申克（Schenk）少校第65坦克营的一半兵力，该部位于森林地带，我命令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对敌发起反击。
雪地中的苏军KV-1坦克 几个小时过去了，封锁道路的敌军坦克却根本没有移动，只是偶尔向拉塞尼艾方向开炮。6月24日下午，我派出的侦察兵报告在这辆重型坦克周围，没有发现任何集结起来准备发动进攻的红军部队或车辆。侦察部队指挥官认为，合乎逻辑的推论是这辆坦克属于正在和泽肯多夫战斗群交战的苏军某坦克部队。
尽管暂时没有遭到进攻的危险，但是必须马上采取措施摧毁这辆恼人的坦克，或者至少把它赶走。这辆坦克已经摧毁了12辆从拉塞尼艾驶来的满载补给物资的卡车。在桥头堡阵地附近的战斗中，受伤的官兵无法送到医疗站，有几名重伤员（其中包括一个下腹部受伤的年轻中尉）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医治死在了救护车上。从这辆坦克旁边绕过去也不可行，因为不但车辆绕远路可能陷入泥沼中，而且周边的森林也有小股苏军在活动。
德军的试探性攻击 此后我命令温根罗思中尉的炮兵连（装备着新式50毫米反坦克炮）穿过树林，接近到有效射程摧毁敌坦克。连长及其勇敢的部下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并且坚信他们能很快地完成。大家都看到第1门炮接近坦克1000米内，敌人坦克就在路中间，但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威胁。第2门炮一度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然后突然出现在坦克的正前方，并且构筑了精心伪装的射击阵地。30分钟之后，另外两门反坦克炮也开设了类似的阵地。
就在我们在高地上观察的时候，有的人认为这辆坦克很可能被打坏了，然后被乘员遗弃了，因为它就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简直就是个活靶子（可以想象，花几个小时精心布置阵地去对付一辆无人的坦克，实在是颇具讽刺意味）。突然1门反坦克炮打出了第1发炮弹，炮弹带着划出一条银色的轨迹直扑目标。穿甲弹闪电般划过600米的距离，随着一声巨响火光四溅，直接命中！接下来是第2发和第3发。
搭载着苏军步兵的KV-1坦克的艺术画 官兵们在远处就好像欣赏射击比赛一样。“打中了！干得漂亮！这辆坦克被打掉了！”至少8发炮弹直接命中，那辆坦克一动不动，但是接下来它的炮塔转动了，显然正在瞄准，然后接二连三的敲掉了我们的反坦克炮。两门50毫米炮被彻底炸毁，另外两门也被严重损毁。炮兵连伤亡惨重，温根罗思中尉为了避免进一步伤亡，不得不把部队撤退到安全地带。他们借着夜幕的掩护，才把被击伤的反坦克炮拖回来进行修理。苏军坦克仍然在公路中间岿然不动，我们的行动失败了。我们必须找到干掉这辆坦克的新办法。
德军的第二轮攻击 我们手头现在能派上用场的武器只有88毫米高射炮及其穿甲弹了，它能够击毁敌人的坦克。这天下午，1门88毫米炮被从拉塞尼艾附近拖了过来，从南边小心翼翼地接近这辆坦克。KV-1的炮口仍然指向北边，因为我军此前曾经从这个方向发起进攻。高射炮在2000米以内的距离上瞄准敌坦克，在这个距离上应该能击穿其装甲。不幸的是，此前被KV-1击毁的卡车残骸还横躺在公路上，遮挡住了炮手的视线。不过这些残骸也为高射炮进一步接近目标提供了伪装。炮手在炮身上绑了很多树枝，为了不惊动敌人，小心翼翼用人力拖拉着高射炮继续靠近。
最终高射炮被移动到森林边缘，这里的射击阵地视野良好，距离坦克只有800米。我们当时觉得肯定能够首发命中，然后肯定能够摧毁这辆坦克。炮手开始装填炮弹做准备。
虽然敌坦克在遭到反坦克炮的攻击之后仍然一动不动，但是坦克手还是保持着警觉，车长也很冷静，他一直不动声色地紧盯着高射炮的推进，处在行军状态下的高射炮对他的坦克不会造成危险，这门炮离得越近，击毁它的概率就越高。当高炮炮手在射击阵地上进行着最后的准备时，这一小片战场上的交战双方也迎来了决战时刻。现在敌人的坦克手迅速开始行动，同时炮手也在紧张地进行射击准备，坦克炮塔开始缓缓转动，一开炮就命中了目标。高射炮被击毁翻进了沟里，炮手们不得不弃炮撤退。炮手们此后试图修复高射炮或者带走阵亡战友的遗体，却遭到了敌军坦克的机枪射击，并出现伤亡。
我们曾经寄予厚望的第二次努力也失败了，实在是个坏消息。随着88毫米高炮的损失，部队的乐观情绪也销声匿迹了。由于得不到后方输送的补给，我军士兵只能郁闷地食用罐头食品。
不过焦虑的情绪还是暂时得到了缓解。苏军对拉塞尼艾的进攻已经被泽肯多夫战斗群击退，该部坚守在106高地上。因此苏军第2坦克师包抄我后路并包围我部的危险就此解除。我们觉得白天解决不掉敌人坦克，不如晚上试试。旅部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讨论击毁这辆坦克的各种办法，并且制订了各种不同情况的行动预案。
被逼无奈的德军试图采用自杀式攻击 第三种方案就是在6月24-25日夜间派出战斗工兵炸毁这辆坦克。必须承认的是工兵对于炮兵对这辆坦克束手无策颇为兴奋，认为现在轮到自己在战友面前出出风头了。工兵们准备好了炸药以及一切必需的装备，格布哈特中尉亲自带队，身先士卒地率领部下没入夜幕之中。
夜空中只有微弱的星光闪烁，借着微弱的星光能勉强看到最近的树木、道路和坦克。工兵们为了不发出声响，脱了靴子赤脚匍匐前进，爬到坦克附近以便选择最有效的战术。苏军坦克仍然平静地在那一动不动，炮塔也被关上了。
突然在公路另外一边的森林里响起了什么声音，而且还有亮光闪过。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了坦克。是这些坦克兵爬出来了吗？接下来有人敲了敲坦克炮塔，接着舱门打开了，有什么东西被送了出来。从窸窸窣窣的声音来判断，苏联人很可能是在吃东西。 集结中的苏军KV-1坦克艺术画
与此同时我军对坦克及其周边进行了更加详细的侦察。大约凌晨1点左右，工兵们开始动手了，而苏军坦克手正在坦克里睡觉丝毫不知情。工兵们偷偷在履带上和坦克的侧面装甲上安置好炸药，引燃了导火索之后就撤了下来。几秒钟之后一声爆炸响彻夜空。任务完成了，我们认为工兵应该得手了。但爆炸声甚至还未消散，坦克的机枪就开始向周围反复扫射。坦克本身没有开动，大概是因为履带被炸坏了，但是坦克本身可能没遭到重创，因为机枪仍然在不停地射击。工兵垂头丧气地返回了桥头堡阵地。 在天亮前不久，我们又听到了坦克那边发出了不大的爆炸声，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苏军坦克的机枪又响了起来，几分钟以后，机枪射击再次停了下来。
天亮后不久，一个赤着双脚，手里拿着靴子的士兵出现在指挥所外边。对他来说，让我这个旅长一眼看到他这副样子实在是很倒霉。
这个独自赤脚慢步的士兵尴尬地说他之所以这样是有原因的。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要我问上好几个问题才解释详情。不过我提出的问题都得到了答复，我的心情逐渐变得愉快。这位士兵告诉我：
“我躲在苏军坦克旁边的一道沟里听着动静。准备就绪之后，我和连长在坦克履带上安置了一个炸药量为常规用量2倍的炸药包，点燃了引信后回到了壕沟里隐蔽。这条壕沟比较深，躲在里边不会被分散的碎片击伤，我在里边等待着想目睹爆炸的效果。然而炸药包爆炸后，苏军坦克还是不停地用机枪向壕沟和森林边缘射击，过了一个多小时，机枪射击才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我匍匐到坦克旁边并检查刚才安置了炸药的坦克履带，我发现坦克履带只被炸坏了一半，坦克的其他部位没有一点损伤。 他是个真正的勇士。
尽管这个士兵已经尽了全力，但是敌人坦克仍然横在路上，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四处开火。6月25日早上，有人提出第4个解决方案，呼叫Ju-87“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炸毁敌军坦克。但是这个办法没有可行性，且不说其他战场更需要空中支援，而且就算能呼叫来空军支援，俯冲轰炸机能否直接命中并炸毁这辆坦克也是个问题。我们非常清楚，坚守在这个钢铁怪物里的战士们可是不会被近失弹吓跑的。
德军最后的攻击 我们现在无论如何必须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击毁这辆坦克。因为如果道路仍然被封锁，那么桥头堡阵地的我军势必受到严重的威胁。
第65装甲营迅速赶来，从3个不同的方向攻击这辆坦克。Kv-1里的坦克手显得很紧张，它的炮塔不停地四处旋转想要瞄准那些个头不大的德军坦克，我军坦克在树林中灵活的四处开动，通过树木的缝隙开火。但是苏联人的动作太慢，来不及瞄准的时候德国坦克就已经跑掉了。苏军坦克知道他们坦克的装甲非常厚，像大象的皮肤一样，我们的炮弹根本伤害不了他们，但是他们非常想干掉这些令人厌烦的坦克，因此就放松了对道路的警戒。
幸运的是，我军坦克的出现确实吸引了苏军坦克手的注意力，从而放松了对后方的警戒，而那里灾难正在悄悄降临。1门高射炮已经进入阵地，威力巨大的88毫米高炮直接指向敌人坦克，并且射出了第一发炮弹。尽管受了伤，但是KV-1仍然试图将炮塔转向后方，但是炮手们又迅速连开两炮。炮塔终于停止了转动，敌坦克却并没有像我们期待的那样起火燃烧。88毫米高射炮又发射了4发穿甲弹。此时这辆坦克已经被命中了7~8发炮弹，如今炮口直指天空，但是坦克还是横在路上，似乎仍然要顽强的横在公路上。
而目睹了这场激战的战士们现在非常渴望凑上去检查射击的效果，爬上这个已经被打倒的“歌利亚”身上，想要打开坦克的舱盖，但是无论是拉、推还是敲，坦克的舱盖总是打不开。
坦克炮管突然又开始动了，我军士兵们惊愕地四散奔逃。工兵马上冲上来从坦克炮塔下方的弹洞里塞进去几枚手榴弹。随着沉闷的爆炸，坦克的舱门被炸开了。里边躺着几名英勇的苏联坦克兵的遗体，似乎此前他们只是被炮弹震昏了。我们怀着对苏军士兵勇敢精神的尊敬，以崇高的礼节埋葬了他们。而这几个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战士只是英勇奋战的苏军的一个缩影。 相关拓展阅读 《装甲司令：艾哈德·劳斯大将东线回忆录》 二战图书，有名将军的功过回忆录 他出生于奥地利，最终却成为德军将领 跻身德国国防军“奥地利三大将”之一 他从师长到集团军司令，却在战争结束前被解职 他不是“闪电战之父”古德里安 但却被美军誉为德军出色的装甲战术家 他没有曼施坦因的生花妙笔，但笔耕不辍更胜后者 为西方军界赞为被埋没的将领。 国内首次引进出版，全书语言生动 细节翔实，读之仿佛置身于东线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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