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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永琼（顺庆） 入秋以来，川北的雨水渐渐丰富起来。这不，周末的夜晚，窗外“滴答滴答”，雨越下越大，我不禁又想起那场雨…… 我们家几辈人都住在一个叫青龙嘴村的偏远大山沟里，大山过早地压弯了父母的脊梁。父母饱受了山里的苦，他们弯着腰、咬着牙、铆足劲也要给三个子女找一条出路：送我们上学，离开山里。 那时，我正在乡里完小上初中，每学期虽然学费不多，但我总是要等很久，才从父亲手里接过一把他东借西凑、捏得皱巴巴的零钱，最后交给老师。这是父母靠他们无穷的体力，在这贫瘠的土地上种些瓜果蔬菜，背到乡场上去换来的钱。 我家附近有3个乡镇集市：宏桥乡、仁和镇、双凤镇，其中双凤镇最远，要翻越几座大山。但那里人口最多、人气最旺，任何农产品都卖得起价，所以无论农产品多少，父亲总会舍近求远地去双凤镇，指望多卖几个钱。 一个夏天的午后，父亲盘算着第二天双凤镇当场，把一批熟了的西红柿背去卖个好价钱，便带领全家人一起摘西红柿。摘的时候，父亲叮嘱我们不仅要轻轻地摘、轻轻地放，还必须要把西红柿的柄儿带上，这样才显得新鲜光洁，有一个好卖相。晚上，父亲把家里唯一的奢侈品———自行车打足气，擦得锃亮锃亮的；母亲在灶台上炕馍馍，准备第二天的干粮；我因为要和父母去赶场，便趴在桌上做作业；弟弟妹妹在装满西红柿的背篼之间跳来跳去……一切收拾妥当，我们便早早地休息了。 轰隆隆、轰隆隆……几声雷声炸响，外面下起暴雨。炸雷把我惊醒，这时只见父亲披着衣服在窗前踱来踱去，望着天空不停地抽旱烟，焦虑地叹气。我不知道该对父亲说什么，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不知何时，母亲推了推我：“琼娃，起来了，来，背西红柿走了。”母亲边说边叫我起床。 虽然几近黎明，但外面仍是一片漆黑，雨像不断线的珠子毫不留情地抽打着大地。父亲光着背，肩上扛着自行车，拿手电筒走在后面，母亲戴着斗笠，背着一大背篼西红柿走在前面，我打着伞背着一小背篼西红柿走在他们中间。我们仨匆匆地走进雨雾中，艰难地翻越尖山子。每当攀爬陡坡的时候，父亲就把手电筒交给我，他走到最前面，一手把着自行车，一手抓住树根，吃力地向上一蹬便爬上了陡坡。然后，他放下自行车，再转来接过我背上的背篼挎在肩上，又托起母亲的背篼下方，这样母亲上陡坡就要轻松省力一些……这时候，我总会探出身子伸长手，把微弱的手电光尽量照到父母即将踩脚的地方。 走了一湾又一湾，爬了一坡又一坡，上了一坎又一坎，天刚蒙蒙亮，我们终于爬过了尖山子，走到公路边。路边有一间养路段工人的房子，在茫茫雨中显得那么孤独。父亲轻轻地放下自行车，稳稳地支起脚架，接过母亲肩上的背篼用绳子捆绑在自行车架一侧，然后把我肩上的背篼固定在自行车后面的架子上。父亲站到车的另一侧，双手把控住车龙头，母亲站在他旁边，一手扶着车架上的背篼，一手撑起油布伞努力给他挡雨。 这时，母亲叮嘱我：“琼娃，莫怕哈，你在这房门口坐会儿，这屋里有人。等天大亮了你再下山，我和你爸要赶时间把这些西红柿推到场上赶早，别人好买。”随后，父母顶着大雨，扶着自行车载着他们满满的希望向双凤镇走去，我站在路边，痴痴地望着他们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雨雾中，任由水珠从我面颊流下，是雨水，是汗水，还是泪水，我已经分不清了…… 如今，我们那个小山村的基础设施，村民的出行方式、生活质量和精神面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道、社道通到家家户户，农产品电商平台进村入户，乡亲们足不出户就可以坐地销售，孩子们普及了九年制义务教育……幸福，就这样纷至沓来。 我至今都难以忘怀那场雨、那条路和那段艰苦岁月，生活就像一杯先苦后甜的茶，让我懂得：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多么艰难，请别言弃；不管身处什么环境，无论你去哪里，请记得带上阳光，不忘初心、继续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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