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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芪药证

 Dementia豆豆 2017-11-23

黄芪药证

黄芪主治汗出而肿肌无力。

   汗出而肿,源于《金匮要略》原文。仲景方中黄芪用量最大的方是黄芪芍药桂枝苦酒汤,黄芪用5两,此方主治“身体肿,发热汗出而渴,状如风水,汗沾衣,色正黄如柏汁”。风水,是全身性浮肿;汗出可沾衣,说明出汗的量比较多。简单地说,黄芪主治汗出而肿。

   所谓汗出,以自汗为多见,即在未服用发汗药,也未剧烈运动,气温室温均属正常的情况下,出汗量较多,并可伴有气短乏力、恶风、头晕、容易感冒等症状,这个症状群,中医概括为“气虚自汗”。出汗的程度比较严重,常常衣被尽湿,有的可以见到汗渍发黄,出汗以上半身为显著。临床上有的患者不以汗出为主诉,但通过问诊,可以了解到患者平时汗出比较多,稍有体力活动,就容易出汗,或者皮肤比较湿润。

   民间治疗自汗,常用黄芪红枣汤:黄芪15-30克,红枣15枚,煎汤,每日服2次。也可以使用中成药黄芪口服液。

   所谓肿,主要为全身性的浮肿,但以下肢为明显。由于体位的变化,早晨面部有浮肿,而下午则下肢浮肿。有些人虽无明显的浮肿,但肌肉松软,体型肥胖,犹如浮肿貌。由于浮肿,患者常常自觉身体沉重,活动不灵活,关节重痛。

   黄芪退肿的经验,在清代陆定圃《冷庐医话》中记载甚详:

   海宁许珊林观察练,精医理,官平度州时,幕友杜某之戚王某,山阴人,夏秋间忽患肿胀,自顶至踵,大倍常时,气喘声嘶,大小便不通,危在旦夕。因求观察诊之,令用生黄芪四两,糯米一酒钟,煎一大碗,用小匙逐渐呷服,服至盏许,气喘稍平,即于一时间服尽。移时小便大通,尿器更易三次,肿亦随消,惟脚面消不及半。自后仍服此方,黄芪自四两至一两,随服随减,佐以祛湿平胃之品,两月复元。独脚面有钱大一块不消,恐次年复发,力劝其归。届期果患前症,延绍城医士诊治,痛诋前方,以为不死乃是大幸,随用除湿猛剂,十数服而气绝。次日将及盖棺,其妻见死者两目微动,呼集众人环视,连动数次,试用芪米汤灌救,灌至满口不能下。少顷眼忽一睁,汤俱下咽,从此便出声矣。服黄芪至数斤,并脚面之肿全消而愈。观察之弟辛木部曹楣,谓此方治验多人。先是嫂吴氏,患子死腹中,浑身肿胀,气喘身直,危在顷刻。余兄遍检名人医案,得此方遵服,便通肿消,旋即生产,因系夏日,孩尸已烂成十数块,逐渐而下,一无苦楚。后在平度有姬顾姓,患肿胀脱胎,此方数服而愈。继又治愈数人,王某更在后矣。盖黄芪实表,表虚则水聚皮里膜外而成肿胀,得黄芪以开通隧道,水被祛逐,肿自消矣。(《冷庐医话》)

   近代名医范文虎先生遵上法治疗一例产后浮肿,效果也佳。

   一妇人,产后患肿胀,腹大如鼓。云初起于腹,后渐及遍体,按之没指而软,诸医以为是水臌也;皮不起亮光,以为是气胀也;而皮不过急,以为是血臌也。云产下后恶露极旺,上法治之皆无效果,反而气紧加甚。今气喘,舌淡红,脉近芤,初按之急甚,重按极虚。余思之良久无法,后忆及《冷庐医话》有治产后肿胀,用生黄芪一两煎汁,煮糯米半杯,成粥淡食。依法治之,五日霍然若失。(《范文虎医案》)

   据传说,1920年冬,胡适患糖尿病、慢性肾炎合并心脏病,全身水肿,协和医院不治,后请中医陆仲安,以大剂量黄芪(10两,相当于300克左右)配党参等而愈。这提示黄芪能退肿。

   肌无力,源于《金匮要略》黄芪桂枝五物汤中关于“尊荣人”的提法,黄芪桂枝五物汤是治疗血痹的配方,血痹的临床表现是身体不仁,即麻木无力。同时,张仲景发现血痹是“尊容人”易得的疾病,原文说“夫尊容人骨弱肌肤盛,重因疲劳汗出,卧不时动摇,加被微风,遂得之”。这里所说的骨弱,并不是说其有软骨病,而是指肌肉没有力,肌肤盛,则表示这种人大多养尊处优,缺乏体力劳动,赘肉较多。这种体胖而肌肉松软无力,可以认为是黄芪的主治。尤其是有食欲,能吃易饥,但依然肌肉松软无力者,用黄芪最为有效。

   肌无力,还可泛指肌肉生长无力。黄芪是传统疮药,有生肌的作用,尤其适用于“久败疮”,即溃疡久不愈合的化脓性感染。其表现为脓水清稀,创面平塌。全身状况差。现代中医外科名医赵炳南先生有黄芪膏一方,黄芪切碎,水煎三次,分次过滤,去滓,将过滤液合并,用文火浓煎成膏状,以不渗纸为度,每一两膏汁兑蜂蜜成膏,装瓶备用。可用于治疗疮面久不愈合,下肢顽固性溃疡,鱼鳞癣等。

  配方  

  一、浮肿性疾病

   1、肾病水肿,单味黄芪煮粥。黄芪粥是中国传统的药粥,在宋代已经风行,苏轼有诗“黄芪煮粥荐春盘”,可见苏轼是食用过黄芪粥的。民间黄芪糯米粥的配方如下:黄芪30克,糯米200克,水600毫升,先煮黄芪,去滓,加糯米文火熬粥,趁热呷服。治疗水肿。如前所述,医家也常用黄芪粥治疗水肿。现代名医岳美中先生,在《冷庐医话》黄芪粥治疗浮肿经验的启发下,创制黄芪粥治疗小儿慢性肾炎,收到良好效果。其处方为:生黄芪30克,生苡仁30克、赤小豆15克、鸡内金末9克,金橘饼2 枚,糯米30克,先以水600毫升,煮黄芪20分钟,捞去药渣,次入苡仁、赤小豆,煮30分钟,再次入鸡内金,糯米,煮熟成粥。作1日量,分2次服之,食后嚼服金橘饼1枚。此方对慢性肾炎、肾盂肾炎残余的浮肿,疗效较高,消除蛋白尿也有效果。但必须每日服用。

   2、高血压浮肿,配白术、防己,方如防己黄芪汤。防己黄芪汤原用于治疗身重汗出者。高血压患者大多有全身困重,腰酸背痛,易疲倦,下肢浮肿等证,故本人用于治疗老年人高血压伴有下肢浮肿者,有较好的消除水肿以及降压作用。本人经验用量为:黄芪30克、白术12克、防己12克、甘草3克,生姜3片、红枣10粒。葛根能消除腰背重痛感,并能降低血压,现多用于心脑血管疾病,故每加入方中,量至少30克。如下肢浮肿明显者,常去甘草,加怀牛膝30克。如果伴有血脂高者,加泽泻30克,胸痛头晕者,加川芎10克、丹参12克。  

  二、心脑血管疾病

   1、血痹,配桂枝、芍药等,方如黄芪桂枝五物汤。本方原主治尊荣人的“血痹”病,痹者,痛麻闷也。凡中老年人的头痛、胸痛、身痛、肢麻等,均可考虑使用本方,不过其人多肌肉松弛,皮肤缺乏弹性,平时缺少运动,食欲虽好,但经常疲乏,头晕,气短,尤其是在运动时更感力不从心,甚至出现胸闷胸痛,或头晕眼花。运动心电图常提示心肌缺血。黄芪桂枝五物汤加葛根,常有让人感到全身轻松,气力倍长。中老年人常见的骨质疏松、腰椎病、颈椎病等,也常常可使用黄芪桂枝五物汤。腰椎病,加怀牛膝;颈椎病加葛根、川芎。对于坐骨神经痛患者,如下肢疼痛剧烈,步履困难者,可配合芍药甘草汤。

   2、中风以后,配当归、川芎、赤芍、桃仁、红花等。补阳还五汤为清代名医王清任的经验方,其组成为:黄芪60克、当归10克、川芎10克、赤芍药15克、桃仁10克、红花6克、地龙10克。主治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语言蹇涩,口角流涎,大便干燥,小便频数,遗尿不禁。近代宁波名医范文虎擅长应用此方治疗中风偏瘫,黄芪常用60-120克。他说:“中风一症,有属火、属风、属痰诸说,依法治之常不效。此乃气虚之极,脉络瘀滞为多,独王清任补阳还五汤可信。黄芪可增至四两,连服数十剂无妨”。现代用于治疗脑梗塞、脑血栓、糖尿病等,均有较好疗效。

  三、表虚自汗类疾病

  1、虚劳自汗,桂枝加黄芪汤(桂枝三两,芍药三两,甘草二两,生姜三两,大枣十二枚,黄芪二两)。适用于许多血液病、肿瘤化疗放疗以后以及较大手术以后的自汗。老人体质虚弱,稍感风寒便鼻塞流涕者。按照仲景的用药法,此汤药需温服,服药后要喝热粥,得微汗为佳。

  2、气血两虚自汗,十全大补汤。十全大补汤是黄芪的大复方,其方中不仅有黄芪、肉桂,还有四物汤与四君子汤。按照传统的说法,是气血阴阳全部兼顾到了。本方作为肿瘤后的体力增强剂,日本应用比较普遍。其组成为:黄芪15克、肉桂3克、人参5克、白术10克、茯苓12克、甘草3克、当归6克、川芎6克、熟地12克、白芍10克,水煎服,日分2?3次服用。中国传统有丸剂和膏剂,日本有颗粒剂,主要是便于久服。

  3、表虚浮肿自汗,配白术、防风,方如玉屏风散。(黄芪20克,防风10克、白术20克,也可配姜3片、枣10枚入煎)。对过敏性鼻炎、花粉症、哮喘等伴有自汗恶风、面黄浮肿貌者最有效果。服用玉屏风散,有两点需要注意:第一,小剂量长期服用。对此,岳美中先生曾有深刻体会。他曾说:“我往年尝以玉屏风散作汤用,大其量,治表虚自汗。3-5剂后即得汗收的效验。但不日又复发,再服再效,再复发,似乎此方只有短效而无巩固的长期作用。后见我院蒲辅周老医师治疗这种病症,用散剂每日服9克,坚持服到一月,不独汗止,且疗效巩固,不再复发。我才恍然悟到表虚自汗是较慢性的肌表生理衰弱症,想以药力改变和恢复生理,必须容许它由量变达到质变,3-5帖汤剂,岂能使生理骤复?”本方是调理体质的配方,有人通过实验观察发现,本方与人体丙种球蛋白预防反复发作的感冒的效果相似,两者相比之下,本方具有价格低廉、使用安全、服用简便的特点。如果临床加工散剂不便,也可将药量减半改为汤剂。第二,剂量因证而异。本方中三味药的用量比例是可变的,如浮肿明显,或肾功能不佳者,可加大黄芪用量,可达30克;肌肉松弛、大便不成形、易于腹泻,或肝功能不佳者,可重用白术至30克。遇风冷易于过敏,喷嚏连连,头痛目痒者,可重用防风至12克。第三,与风热证鉴别。目前常见的过敏性疾病以风热证为多,表现为咽喉充血、唇色红、多汗、脉浮滑数等,临床常用小柴胡汤加减。适用玉屏风散的,多见肌肉松弛,面黄而少光泽者,要注意鉴别。如两者夹杂者,玉屏风散加柴胡、黄芩、甘草、五味子。  

  四、经久不愈的溃疡

  1、虚劳里急,黄芪建中汤。《金匮要略》:“虚劳里急,诸不足,黄芪建中汤主之”,虚劳,是消瘦而无力,疾病呈慢性化。里急,当有腹痛;诸不足者,是阴阳俱虚,当有出血、悸、喘、失精等证。黄芪建中汤是小建中汤加黄芪。其方组成为:黄芪一两半、桂枝三两、芍药六两、甘草三两、生姜三两、红枣12枚,胶饴一升。方中胶饴,即麦芽糖,也可用蜂蜜或麦芽替代。此时,大多食欲不振,黄芪不可大量使用,故原方的黄芪用量仅是桂枝的一半,按照《千金方》的记载,又有加人参二两。 适用黄芪建中汤者,其人大多是体型瘦弱而皮肤松弛,甚至有轻度浮肿乏力,轻度贫血、自汗盗汗,喜欢吃甜食,舌质暗淡。本方证多见于重病和慢性消耗性疾病的晚期,如老年人褥疮经久不愈、消化道溃疡、恶性肿瘤晚期、糖尿病晚期等。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许多上消化道溃疡患者,也多见此证。

  2、术后伤后不易愈合,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味。曾治疗一例阑尾脓肿穿孔,手术以后伤后不愈合,脓液清稀,用生黄芪60克、桂枝12克、赤芍12克、白芍12克、桃仁10克、红花6克、丹皮10克,连续服用3周而康复。一例阑尾炎手术后,创口不收,全身皮肤搔痒,多汗,后用黄芪桂枝五物汤合玉屏风散而愈。

  3、手掌皲裂,桂枝加黄芪汤合玉屏风散。本人于2001年11月治疗一例丹阳老农,手掌脚掌皮肤皲裂数月,搔痒疼痛。严重影响日常生活,观其人黄肿貌,即用玉屏风散加桂枝芍药生姜红枣,重用黄芪60克,2剂后即不搔痒、疼痛消失,1周后即脚掌裂口愈合,活动基本正常,2周后皮肤已经光滑如初。  

  参考  

   一、使用黄芪应当注意患者的体型:黄芪证不某一疾病或某一症状,而是一种体质状态。本人临床发现,凡适用黄芪者,其人多面色黄白或黄红隐隐,或黄暗,都缺乏光泽。浮肿貌,目无精彩。肌肉松软,腹壁软弱无力,犹如棉花枕头,按之无抵抗感以及痛胀感。笔者称之为“黄芪腹”。平时易于出汗,畏风,遇风冷易于过敏,或鼻塞,或咳喘,或感冒。易于浮肿,特别是下肢肿,手足易麻木。舌质淡胖,舌苔润。这种人即《金匮要略》所谓的“骨弱肌肤盛”的“尊容人”,本人则称之为“黄芪体质”。这种体质的形成,除与遗传有关外,尚与缺乏运动,营养不良,疾病、衰老等有关。中老年中这种体型尤为多见。因此黄芪应用于中老年较多。对于黄芪与体型的问题,朱丹溪也有相同经验,他说:“黄芪补元气,肥白而多汗者为宜,若面黑形实而瘦者,服之令人胸满,宜以三拗汤泻之”。

   二、能食而无力是黄芪证的特点之一。能食,不仅指有食欲,而且指进食以后,腹部无疼痛胀满感,但是就是全身乏力,或肌肉依然松弛,而且营养状况不佳。能食,还指易于饥饿,稍饿即头昏眼花、四肢无力,甚至冷汗淋漓,心慌心悸。如果食欲不振,或者腹胀腹痛者,都不能使用黄芪。

   三、黄芪须多服久服方能见效。《伤寒》不用黄芪,《金匮》罕见四逆,可见黄芪是内伤杂病的用药。岳美中先生经验,“黄芪之于神经系统疾患之瘫痪麻木消削肌肉等确有效,且大症必须从数钱至数两,为一日量,持久服之,其效乃显”。黄芪以10-30克为常用范围,大剂量可达120克甚至更多。本人曾见家乡皮肤科老中医孙老先生黄芪用至500克。 

   四、黄芪的用量。张仲景用黄芪有三个剂量段:黄芪大量治疗水气、黄汗、浮肿(5两),中量治疗风痹、身体不仁(3两),小量治疗虚劳不足(1两半)。现代应用可以根据张仲景的用药经验适当变化。如用于治疗浮肿,量可达60?100克,治疗半身不遂,骨质增生疼痛等,可用30-60克;用于强壮补虚,可用15-30克。

   五、黄芪的副反应。黄芪用量过大可以导致胸闷腹胀,食欲减退,并可出现头昏潮热等。尤其是肌肉坚紧,大便秘结者少用或慎用。多汗而发热、咽喉红痛者,不宜使用

黄芪之妙用

清代王清任善用黄芪,我师其法,用之得当,确有奇效,试作归纳,介绍如下。

(一)陷者举之

重用黄芪以升陷,其适应证为脏器下垂(如胃下垂、子宫下垂、脱肛、肾下垂等等)、重症肌无力、肌肉萎软、呼吸困难、眩晕等属气虚下陷者。以上诸症皆因气虚下陷,升举无力致使脏器提升不起而下垂;或清阳不升,诸阳不能汇于巅顶而眩晕;或宗气不充而难司呼吸出现呼吸困难;或肺气难支,吐故纳新受阻,朝百脉之职难司,四末失养而肌肉萎软无力。胃粘膜下垂者可用四君子汤加黄芪30克,再配枳壳3克以反佐,一升一降,升多降少。所以要用枳壳反佐,因胃属腑主受纳,胃气以降为顺,虽然粘膜下垂需升,但胃气需降,故重用黄芪补气升提以治粘膜下垂,而反佐枳壳以顺应胃气以下降,以促进胃粘膜之复原。

治脱肛,内蒙古《中草药新医疗法资料选编》载方:用黄芪120克、防风9克。此方实出王清任治脱肛之黄芪防风汤。王氏方:黄芪四两,防风一钱。李东垣认为:防风能制黄芪,黄芪得防风其功愈大,乃相畏而相使也。可见王清任之黄芪防风汤实源出于东垣,防风之份量不宜多用。此法治脱肛的确有效。

子宫脱垂,治以补中益气汤加首乌。加首乌之意,一者在于引经,二者因胞宫冲任所系,全赖阴血所养,气得血养,血得气行,气血充和,冲任得调,所系之胞宫则能复其原位。若能配合针灸,加强冲任之调理,则取效更捷。

重症肌无力,治以强肌健力饮,此方为自拟经验方,亦重用黄芪为主药。重症肌无力症候较复杂,除眼脸下垂外,可有复视,吞咽困难,构音不清,四肢无力,重者呼吸困难,大气下陷,危及生命。我认为该病的最大特点是肌肉无力,因脾主肌肉,故此是脾胃气虚之证,并由虚至损,且与五脏相关。治疗上紧抓脾胃虚损这一病理中心环节,重用黄芪以补气升陷,同时针对兼夹之证调理五脏,重补脾胃,以运四旁,促病痊愈。

(二)“升”者平之

此处言“升”,血压升高也。高血压一病,肝阳上亢者为多,临床上多使用平肝潜阳、降逆熄风之品,但亦有不然者。我治疗气虚痰浊型之高血压者,则重用黄芪合温胆汤以治之。据《中药研究文献摘要》所载日本寺田文次郎等报告:“与其他6种可以注射的降血压制剂比较,证明黄芪的作用强大。虽然有的药剂可使血压有持续性下降的作用,但此种药剂大量使用后,可使动物衰弱。”这一结论,从药理研究角度支持了重用黄芪可以降压。此外,我赞同以下的论点:血压之所以升高,是身体自我调节的一个信息,是内脏阴阳失调的结果而不是原因。当然,高血压经久不愈,进一步可引起心脑肾之病变,西医正因为注意高血压对心脑肾病变的影响,故以动脉血压指标作为辨病诊断的根据,作为治疗的对象,而千方百计地寻找降低血压之药品。近年有些学者,从辨证论治的角度,重新评价这个观点。认为血压升高的原始动因是血流供求的不平衡,其中尤以心脑肾为重要。这3个器官血流需求量很大,当心脑肾血流供求不平衡,发生血压升高,升高血压对维持上述器官的血液供求量方面起着特别重要的作用,而血压长期升高的严重后果,也主要表现在这3个重要器官血流供求矛盾的严重脱节。既然血压升高的深一层本质是血流供求的不平衡,而血压升高本身,又是体内为着克服此种不平衡的代偿反应的努力还不尽善和不成功,于是才有导致血压升高的血管反映持续存在。血压升高并不纯粹是消极的病因病理破坏,不应当是治疗压制的对象,它被看成是治疗的服务对象和依靠对象。治疗若从帮助改善血流供求关系,帮助血压升高所要去实现的调节反应,因势利导,促其成功,则不需要再有高血压反映的持续激起。这一论点正道出了治气虚型高血压重用黄芪,就在于调节脏腑阴阳之平衡,改变“重要器官血流供求矛盾的严重脱节”的局面,促使“血压升高的血管反应”缓解而达到降压之效果。这就是重用黄芪以降压之机理所在。

对于高血压危象,我常用针刺太冲穴(双),重用泻法,留针三、四十分钟,根据情况1天1~3次治疗,并加服中药,多数取得较满意之疗效。中医治疗中风之针刺疗法,往往就因能疏通经脉,平调气血阴阳而调整血压,收到迅速治疗效果。这亦是上述机理的有力佐证。

怎样解释黄芪降压与升陷之理?有人会想到中药往往有“双向作用”,故黄芪又能升提又能降压。如何掌握升降之机?我的体会是:黄芪轻用则升压,重用则降压。为什么药理研究只得一个降压的结果?因为动物实验都是大剂量用药进行研究的,所以得出降压的结果。我治疗低血压症,喜用补中益气汤,方中黄芪的份量不超过15克。治疗气虚痰浊型高血压,我喜用黄芪合温胆汤,黄芪份量必用 30 克以上。诚然,论方剂补中益气汤除了黄芪之外还有柴胡与升麻,可使升提之力倍增;在重用黄芪降血压时亦可加潜阳镇坠之品,效果当然更好,但不加镇坠药亦有降压作用,这是可以肯定的。曾会诊一中风患者,偏瘫失语而血压偏高,辨证为气虚血瘀之证,处方以补阳还五汤,黄芪照方用四两,该院西医生对黄芪四两有顾虑,拟加西药降压,晓之以理,照方服药后血压不升反降,乃信服。

虽说黄芪重用可以降压,有证有据,但黄芪仍然是益气升阳之药,这一点不可不加以注意。如果辨证为肝阳上亢或有内热之高血压亦想用几两黄芪以降压,则犯“实实之诫”了!慎之,慎之。由此可见,药理学之研究目前尚未能为我们解答全部之问题,仍须辨证论治。

(三)攻可补之

张锡纯认为,黄芪之升补,尤善治流产崩带。但重用黄芪可下死胎,这是我的经验。死胎之于母体,已转变为致病之物???“邪”,病属实证。自宋代以来,妇科方书,下死胎习用平胃散加朴硝。平胃散是健运胃肠湿滞的主方,苍术猛悍为健运主药;厚朴、陈皮加强行气燥湿之力;加朴硝以润下。前人认为,“胃气行则死胎自行,更投朴硝则无不下矣。”明代以后,《景岳全书》提倡用脱花煎催生与下死胎,此方以行血为主,兼用车前、牛膝以利下。平胃散着眼于气滞,脱花煎着眼于血瘀。

我曾治一气阴两虚之胎死腹中之患者,初用平胃散加芒硝,并配合针灸,后用脱花煎,皆因药证不符而未效,再经仔细辨证,借用王清任治产难之加味开骨散,重用黄芪120克,外加针灸,1剂而死胎产下。开骨散是以宋代龟甲汤加川芎而成,明代又名加味芎归汤,此方重用当归、川芎以行血,龟板潜降,血余炭引经而止血,本方不用攻下药和破血药,故明代以后多用以治产难。清代王清任认为,本方治产难有效有不效,缘于只着重于养血活血忽视补气行气,故主张在开骨散的基础上,重用黄芪以补气行气,使本方更臻完善。此例何以用加味开骨散取效?缘患者妊娠8月,胎动消失7天,诊其舌淡嫩,剥苔,脉大而数,重按无力更兼问诊知其妊娠反应较甚,呕吐剧烈,食纳艰难,致使伤津耗气,病虽实而母体虚,本不任攻下,故用平胃散加味和脱花煎无效。傅青主指出:“既知儿死腹中,不能用药以降之,危道也;若用霸道以泻之,亦危道也。盖生产至六七日,其母之气必甚困乏,乌能胜霸道之治,如用霸道以强逐其死子,恐死子下而母亦立亡矣。必须仍补其母,使母之气血旺,而死子自下也。”实践证明。傅氏这一论点是正确的,为下死胎另辟蹊径。傅氏主张用疗儿散治之,我用加味开骨散取效,可算异曲同工。当时龟板缺货未用。此例说明重用黄芪可下死胎。这是寓攻于补之法也。

(四)瘫者行之

对于偏瘫、截瘫等属于气虚有瘀者,补阳还五汤是一张特别著名的效方。它出自王清任的《医林改错》。张锡纯虽然批评了王氏对于治疗半身不遂过于强调阳气不足之说,认为萎证有虚仍有实。补阳还五汤用之要得当。但张氏不能不说:“补阳还五汤其汤甚妥善也。”我曾用此方治疗各种脑血管意外后遗症属气虚血瘀之偏瘫者,都有不同程度的疗效,有恢复五成的,也有恢复八、九成的。

曾治一例严重截瘫之女性青年,就诊时已卧床数月,两腿消瘦,自膝下皮包骨头,需人推扶起坐,坐亦不能持久,我用补阳还五汤加减治之,黄芪初用120克,最大量时用至200克,服药8个多月,并经艰苦锻炼,已能扶一拐杖缓慢行进,1年后参加工作,2年后能去掉手杖跛行,后结婚生一子。

我体会使用补阳还五汤需要注意两点:一者辨证须是气虚血瘀之证,二者黄芪必需重用至 120 克,不宜少于 60 克方效,其它药量也可略为增加,但决不能轻重倒置。

(五)表虚固之

李东垣认为,黄芪能补三焦之外又能实卫气。卫气者,温分肉而充皮肤,肥腠理而司开合者也。“实卫”就是“固表”。自汗一证,玉屏风散为疗效确切的名方。我体会此方不但治自汗,一些盗汗属气虚者亦适用。为了方便,常用汤剂,其份量为:黄芪12克,防风3克,白术15克,防风用量少于黄芪,白术的量是黄芪与防风的量之和(其理见“玉屏风散”),治自汗盗汗兼阴虚者,我喜用玉屏风散加生龙骨、生牡蛎各30克,或加浮小麦、糯稻根各30克,若汗出特多者加麻黄根10克。

治疮疡烂肉,黄芪也是一味重要药物,曾会诊一患者,腋下肿瘤摘除之后,伤口久不愈合,不断渗液,1天要换多次纱布。用补益气血之剂重用黄芪30克后渗液减少,不到半月而伤口愈合,此黄芪内托之功也。小儿疮疖,逢夏则发,此伏彼起,实不少见,亦甚棘手。一军医小孩,自2岁开始,夏季疖疮发作,用抗生素稍好,稍好又发,反反复复,此伏彼起,至交秋乃愈。如是者3年,乃求助于余,时正6月,小孩满头疖疮。人虽不瘦而面黄唇淡,舌胖嫩,苔白,脉细,此正气虚不能抗御病邪所致,拟扶正祛邪标本同治。处方:黄芪、皂角刺、青天葵、野菊花、浙贝母、银花、蒲公英各9克,陈皮、白术、甘草各6克,茯苓、绿豆、炙甘草各12克,4剂。疖疮乃不再起。其父翌年 1月求治断根,为处预防方:黄芪9克,防风、甘草、浙贝各6克,陈皮、白术、蒲公英各12克,嘱其于4月开始,每周2剂。此后疮未再发。

(六)证须审之

我虽喜用黄芪,但黄芪到底是药,不是粮,用之对证则效,用之不当则害人。余曾治一肺结核病人,于养阴除痰药中加入黄芪9克,1剂额部发热,2剂全面发热,3剂颈面均热,撤去黄芪热自消失。又治一中风患者,药后头皮发痒,体温增高,误以为外感,改用辛凉解表之剂,1剂退热,再用黄芪90克,又再发热,右上肢活动反而退步,乃知辨证不确当。细想患者脉虽虚大,但舌苔厚腻而舌质不胖亦无齿印,此证痰瘀比较,痰湿重于血瘀,改用祛痰为主,稍加祛瘀之药,以五爪龙代黄芪,证遂向好转。对于使用黄芪的指征,我认为舌见淡胖有齿印,脉虚大或寸部弱,再参察有否其他气虚之证候,便可考虑使用。至于用量之多寡,则要时时留意证候之变化,切戒墨守成规,刻舟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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