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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绮贞《不在他方》” 1.瑶 区 今年六月份，我们辗转抵达了西双版纳勐腊县的瑶区乡。此行的目的，是拜访附近村寨子中一位神秘的瑶族老人，一名度戒师。 瑶区是瑶族人的聚居地，属于蓝靛瑶分支。这里地理位置偏远，但民风十分淳朴，我们去村寨时搭乘了一位当地人的三轮车，他一路上载着我们风驰电掣，下车时坚决不收我们的钱，并且在他掉头折返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一趟并不顺路，他是专程送我们来的。
（搭三轮车的我） 到了寨子之后，我们向一位老婆婆询问度戒师家的位置，婆婆爽快地指派了她的孙女给我们带路，而她的孙女一路上集结了一大票小伙伴（以及两条狗），我们就这样跟在一大帮孩子屁股后头，来到了度戒师家中。 （寨子里带路的娃娃帮） 2.度 戒 度戒，是瑶族专对男性的成人礼，是使人“再生”的一种仪式。说是成人礼，但它比成人礼的意义重大许多。瑶族人认为男人只有度戒成功，才是真正的男人，才能担任全寨公职，得到神灵的庇护。反之，就没有社会地位，甚至讨不到老婆。 男孩度戒没有严格年龄限制，有的八九岁，有的二十多，可以几人也可几十人同时接受度戒。每个男孩一生一次。因为度戒需要宰杀牲畜供奉神灵，所以度戒时间长短也跟各家的经济实力相关。
度戒师，可以进行神仙、亡魂与人之间的沟通。度戒师分为师公和道公，我们所拜访的李红德老人便是“道公”。 师公和道公“分管”不同神仙的沟通事宜，在每一次度戒活动中都需要配合工作。相当于道公是文，师公是武。道公掌管许多经书，需要在度戒仪式前将经树上的道德、礼仪、宗教等内容宣读给受戒者，时间长达两三天；而师公则主要负责在度戒仪式上请神、跳舞、念咒，并将受戒者领至“五台”，让他从高台上跳下，完成度戒。
（云南文山州麻栗坡县杨万乡度戒，蓝靛瑶） （云南文山州麻栗坡县杨万乡度戒，蓝靛瑶） 度戒的最后阶段模仿了胎儿降生的画面——师公用绳子牵引受戒者，仿佛母亲的脐带；受戒者站上“五台”跳进藤网中，象征降生；师公道公迅速上前给受戒者喂食，象征给新生儿的哺育。因此，一次度戒，相当于一次重生。 （师公牵引受戒者，红河州金平县老勐镇，平头瑶） （受戒者从“五台”掉落，红河州金平县老勐镇，平头瑶） （受戒者从“五台”掉落，西双版纳勐腊县，蓝靛瑶） 3.道 教 瑶族的度戒，竟是来源于中国道教。“度戒者死后成仙，不度戒者死后变作野鬼”的说法，来源于道教经典《洞玄灵宝课中法》中的“生无道位，死为下鬼。”而道公李红德向我们展示的经书，其中“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说、“天干地支”等，也都属于道教哲学。
（拜访道公） （道公的经书） 我们走时，老人送了两个木头制成的梯形法器给我们，大意是，如果平日不确定是否应该出行，就该问它——掷它于平地上，如果两瓣都是平面向上，就是YES，如果两瓣都是凸面向上，就是NO，如果掷出一样一个，那不算数，重新来。这种被现代人视为简单概率的问题，却包含着道教的“阴阳”思想。
（没听懂名字的法器） 4.瑶族一家亲 度戒，是全国各地瑶族普遍奉行的一项宗教仪式。但由于瑶族分支众多，各地度戒的步骤、细节都不尽相同。瑶族分为瑶语支、苗语支、汉语支、侗水语支，每一支系又有不同分支。比如仅云南西双版纳地区，就有蓝靛瑶、顶板瑶、盘瑶、越南瑶等种类，我在搜集资料时十分头大，但是，其实瑶族同胞们并不很care自己是哪一类，这些分门别类是学者们的定义，属于“他称”，他们对自己，统称“勉”。
我偶然混进瑶族QQ群，惊讶于分支众多的同时，也感动瑶族同胞的团结友爱。知道自己从何处来，有归属，有信仰，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全国瑶族QQ群） 度戒让男孩成为了男人，这是瑶族人训诫和教导男孩待人处世的特殊方式。我不知道，年轻一代是否还相信、愿意参与这一传统，当金钱崇拜冲击道教教义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将度戒时所听的教诲统统忘记？
再一次感叹我国文化的多元，再一次为自己的所见所闻感到幸运，希望每个民族都保持本真，和而不同，方为大同。 注：感谢公众号“瑶族文化”“西双版纳瑶族”， 并感谢越南瑶李氏云、顶板瑶搞科的友情协助！
（顶板瑶姑娘，照片由搞科提供） 悄悄话时间： 度戒让瑶族孩子长大， 那你的成人礼是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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