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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在天津漫游,在历史徜徉(下)

 汐钰文艺范 2017-12-08




法租界——浮华


法(fa,四声)国租界无疑是天津的城市中心。从地理位置上讲,西北靠日意奥租界,东南倚英德俄比租界,是天津租界真正的几何中心;从城市发展来说,滨江道和平路,劝业场西开教堂,都是天津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


当年的福熙将军路,今天的滨江道,是法租界的“脊梁”,串起了太多天津人耳熟能详的景点;当年的大法国路,今天的解放北路,是连接万国桥,通向老龙头火车站的咽喉。时至今日,从天津站前广场一出来,看到天际线层次分明的津湾广场,仍然是外地游客对天津的第一印象。解放桥、大沽桥和津塔,构成了今天法租界的外围形象。


跨过大沽桥,进入法租界


法租界从来不缺少喧闹。今天的滨江道,商厦、酒店、购物中心,鳞次栉比;当年的梨栈大街,戏院、茶馆、百货商场,人满为患。劝业场的琳琅满目,中国大戏院的戏台连连,都代表了当年最in的风尚。这种繁华,变成了一种传统,延续了下来,从早年的滨江商厦、中原百货,到后来的伊势丹,再到新开的恒隆广场、天河城,商业类型也从最早的劝业场这种多层百货公司,演变为商厦,再演变为今天的主流shopping mall,这种商业的氛围,从未间断。


法租界的日常——喧嚣的和平路


抬头看亦是如此。30年代的渤海大楼,虽然只有不到50米,却以全钢筋混凝土塑造的主体结构,成为了天津天际线的新高度;21世纪,从第一个十年的津塔,到第二个十年的现代城,法租界内已有两座300米以上的摩天大楼。无论走在天津的哪里,至少能见这两座超高层中的一座。而再回看渤海大楼,这座昔日的第一高楼的背后,则衬着300米超高层作为底景,这,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漫游在天津之渤海大楼——昔日的高度


现代城和四季酒店——今日法租界的高度


繁华也会褪去。今天的法租界,从滨江道往两侧巷子深处走,会发现翻新的光线的外表下,逐渐显露出的历史痕迹。正如意租界那刷着大字的建筑背墙,来来往往的主人,在建筑这个载体上留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痕迹。离远了看,会看到一个充满着社会主义色彩的名字“科学宫”,被挂在一个古典复兴的西洋建筑的额头之上;而走近观察,会发现改革开放的地方成果“天津银行”,还租用着这个房子的一角。而这座略显沧桑的建筑,当年却有一个叱咤风云的主人——东莱银行。外墙壁上清晰可见的雨渍,和那充满了装饰艺术的雕花,形成了奇妙的组合;而代表古典的柯林斯式的柱头,则与代表现代的空调室外机并置,丰富了阅读的信息。历史就是这么耐人品味。


漫游在天津之原东莱银行


法租界传承了法兰西帝国荣耀的传统,这一点在其建筑单体上尤其明显。不同于其他租界,法租界的建筑,都有一种无法抑制的雄伟,无论你是银行、商场、政府大楼,还是私人官邸。在法租界,建筑的沿街面都有很强的表现欲,哪怕是像临着狭窄小路的原法国公议局,也要用一阵新古典主义的柱廊阵列,来表现其法国政府的气势。尽管我费尽周折,也找不到一个能拍全其正立面的视点,但这并不妨碍我被这立面的雄壮气息所折服。在法租界,很少见到意租界的风情独栋,日租界的市井里弄,和英租界的花园洋房。这种立面公共化的建筑,仿佛穿好正装,打好领带,一丝不苟地站在街旁,西服笔挺地等待着他的客人。


漫游在天津之原法国公议局


原法租界之首善堂


当重新回到滨江道,看一眼轴线尽端对称饱满的标志——西开天主教堂时,不禁想问一句,这座1916年开始就伫立在此的建筑,到底目睹了多少变幻。当浮华已去,留下的唯有纪念。这座百年教堂,就是城市历史活的纪念册。



漫游在天津之西开教堂



英租界——包容

英租界太大了,大的可以容纳其他所有租界。这个大,不只是规模,更是它的历史和内容。当漫游在五大道的小洋楼旁,你能品味到意租界式的风情;当站在黄家花园五岔口的中心时,你能听到日租界式的市井;当走在解放北路高大的银行建筑前,你能被法租界式的繁荣和雄伟所震撼。英租界的面貌是多变的,没法用简单的一句话来勾勒。我在写英租界之前想了很久,到底用怎样一个词来描述最为合适,最后才发现,英租界就跟其背后号称日不落的大英帝国一样,都是一个多样的、开放的、国际化的、跨时代的存在,如果只能写一个词,那这个词就是——包容


进入英租界——沿解放北路


天津的租界中,属英租界开辟最早,回收最晚,历史最长。从1860年天津开埠,到1943年抗战,历经八十余年。这期间,经历了三次扩张,还兼并了昙花一现的美国租界,成为天津租界面积最大的租界。最长的历史和最大的面积,注定了英租界内部的复杂性;而几次不同的吞并兼收和分期建设,则加剧了这种内部的多样性。这种多样性,体现在城市的功能分区上,体现在不同人群的收入上,体现在街区路网的形态上,更直观地,体现在建筑风格上。


漫游在天津之利顺德大饭店


英租界在很多方面,都开创了天津的先河。比如金融银行,比如市政设施,有很多开创性的工作。比如今天在解放北路和泰安道交口的利顺德大饭店(Astor Hotel),就是当时天津最早的涉外饭店,也是中国最早的涉外饭店之一,接待过到过天津的各色名人。虽然饭店规模不大,但还是凭借超过一百五十年历史的文化底蕴,成为豪华精选酒店系列。而这座建筑也如英租界一样,经过了好几次的加建扩建,成为了一组颇具拼贴色彩的建筑荟萃。今天,经过精心修复的不同时期的建筑外观和室内,呈现在这个安静的街口,无论是历史、阅历、还是气质,都可谓是英租界建筑的最佳代表。


漫游在天津之利华大楼


利华大楼是英租界又一个有开创意义的建筑代表作。这栋建于30年代、犹太人开发、法国公司营造的大楼,是天津最早的高层集合住宅,也是天津最早的现代主义高层作品。特色鲜明的体量穿插,临街角的弧线大阳台,楼梯间斜线元素的开窗组合,这些设计手法在现在看来,都非常“摩登”,遑论当年。今天的高层住宅,动辄简欧风、英伦风,与之相比,甚至显得可笑。利华大楼这种纯粹的现代主义建筑,将功能、结构和造型结合在一起,完美地表达了“高层建筑”这一当时新兴产物的特点,令后人瞻仰。


漫游在天津之安里甘教堂


安里甘教堂,是天津最早的基督教堂之一,也是天津教堂建筑的代表作。正如位于法租界主轴线上的西开教堂,一定要经典的法兰西罗马风风格,处在英租界核心的安里甘教堂,也是有着浓郁本国特色的哥特复兴外观。硕大的三角形山花,体现的正式经典的英伦风,而尖尖的窄窗和高耸的风亭,则是哥特复兴的最好体现。据说,其内部空间因具有独特的神秘色彩,吸引了《南京!南京!》在此拍摄,可惜我还没机会进去一探究竟。不过安里甘教堂的外观倒是吸引了不少新人来此拍婚纱外景,也是一道颇具特色的风景线。


漫游在天津之开滦矿务局


看过了殖民地风格的利顺德大饭店,现代主义的利华大楼,英伦哥特式的安里甘教堂,下面我们来到包罗万象的英租界的新古典主义代表——开滦矿务局。巨大的柱子,深邃的柱廊,褪色又庄重的大理石饰面,让人在建筑的面前都觉得自己渺小。开滦矿务局是当时租界内重要的办公建筑,新古典主义这种19世纪大为流行的、三段式的立面,特别适合政府机构、银行、商务办公这些大型公共建筑。实际上,不只是开滦矿务局,研着解放北路一直走,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新古典主义的建筑,鳞次栉比,竞相辉映。


漫游在天津之横滨正金银行


漫游在天津之汇丰银行


解放北路是当时串联英法租界一期的主干,是当时中国北方的金融资本汇聚之处。这里有多到麻木的银行洋行,都是能叫上的名字的各国代表。英国的渣打汇丰,美国的花旗,日本的横滨正金,沙俄的华俄道胜,各国都把银行设在解放北路。甚至在天津辟有租界的比利时,领事馆竟然也抛弃了本国租界,而设置在英租界的解放北路上。当时的金融中心,今天的游览胜地。沿着铺满石板路往前走,抬头看建筑,低头看铭牌,挨个建筑地认,挨个建筑地记,也是很有趣呐。


漫游在天津之华俄道胜银行


除了新古典主义,在这条国际化的街道上,也能看到异域风情浓厚的建筑,比如这个俄罗斯风格的华俄道胜银行。这是天津少有的俄罗斯建筑,也是英租界国际化的一个缩影。所谓天津租界都说是“万国博览会”,而英租界,就是租界里的“万国博览会”。这条解放北路,就是各国展示自身形象的统一舞台,而这些建筑,就是这场show的演员。


漫游在天津之麦加利银行


沿着时间漫游,爬山虎也在记录着时间。麦加利银行满墙的藤蔓,就是一副最美的画面。红色绿色交织的叶片,在深秋金色的阳光下映衬着,用略显锈色的大理石墙面做背景,更为这条街增添了一丝韵味。


英租界的街道日常——泰安道


在英租界游览,最惬意的街道,我个人推崇解放北路——泰安道的路线,甚至在我看来,要比名声在外的五大道更为舒适。巨大的悬铃木,安静的街道,适合一个人慢慢地走;一个又一个精品的建筑,整齐的立面,精美的细部,适合慢慢地看。如果让我给一个外地朋友推荐游览路线,我会说,从火车站出来,跨过百年解放桥,沿着英法租界的中轴解放北路一直走,中途在老永胜吃上一口正宗的天津包子,然后继续向前,一直逛到一个特别精美的叫利顺德大饭店的地方,向右拐个弯,进入泰安道,继续慢慢地步行,一直走到南京路。如果还不累,那就继续往前走,走到成都道,走进五大道。


巨大的悬铃木,安静的街道


关于五大道,可说的太多了,大家都很熟悉。在这篇长文里,已无需赘言。这里只想说,五大道是一个可以坐着喝咖啡的地方,是一个可以随便挑个角落就开始旅程的地方,是一个可以拿着照相机、速写本来回奔波不知疲倦的地方,是一个每次去都感觉不一样的地方。五大道,就是英租界的缩影,就是近代天津的缩影,她包容了历史,包容了世界,包容了所有人的人生。


漫游在天津之先农大院



结语

近代天津不止租界,天津租界也不止英法日意四个。但是可看的建筑太多,可讲的故事也太多,只能从中挑一部分来分享。这并不妨碍我们从这四个主要的租界,从《漫游在天津》这本小册子,去了解天津,这座有历史、有故事的城市。


川流不息的南京路——城市的剖面


穿梭的南京路,不仅从地理线上横贯了天津的主要租界,也从时间线上串联了城市发展的历史,是不折不扣的城市剖面。站在滨江道天桥上的我,拍下了这张照片,就好像站在一个荧幕前,看着一个城市历史的演进,感受她跳动的生命。


二零一七年,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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