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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课堂

 枫叶飘然居 2017-12-16
                             最佳课堂    作者:陈思呈 

    《围城》中的方鸿渐刚任教职,便有二事令他不安,其中一件就是点名。

    “方鸿渐记得自己老师里的名教授从不点名,从不报告学生缺课,这才是堂堂大学者的风度。他企羡之余,不免模仿。上第一课,他像《创世纪》里原人阿大唱新生禽兽的名字,以后他连点名簿子都不带了。到第二个星期,他发现五十多个学生里有七八个缺席,这些空座位像一嘴牙齿忽然掉了几颗。后来,他想还是非点名不可,照这样下去,只剩有脚而跑不了的椅子和桌子听课了。不过,从大学者的放任,忽而变为小学教师的琐碎,多么丢脸。”

    在上课听讲的问题上,最应该反省的,无疑是授课老师本人。

    我上大学时,遇到一位老师,尤为难忘。那位老师教的是现代汉语。中文系的人都知道,现代汉语这门课,无聊程度可能仅次于古代汉语。

    这位老师开学第一天就声称:“我的课,你们可以不来。但是,来了不准打瞌睡,不准说话。如果要打瞌睡,回寝室去好好睡,我保证不记考勤。”

    这位老师上课特别自由,经常讲着讲着,就一屁股坐在前排的课桌上。他把最沉闷的现代汉语,讲得像魔术表演似的。

    第一节课,一上来他就宣布:“课本里讲到的东西,我就没必要讲了,诸位都认识字,最会看教材了。考试要考的东西,

我就没必要讲了,诸位都是经过高考的,为了考试肯定能学会。你们都知道的东西,我也没必要讲了......”台下哄堂大笑,大家不知道这门课他到底要讲什么。

    这位老师以现代诗为案例,又以各种名著译本为案例,讲现代汉语的语法,有很多案例至今仍印在我们脑海里。他的课从不点名,但基本是没有人缺课的。前排的座位自然都坐满了。而且,鉴于课前的约定,确实没有人在他的课堂上打瞌睡。

    后来,发展到很多其他系的人也来,甚至站在过道里旁听。这事几乎成为一个传奇。

    教育的实质,不管是家长对孩子的教育,还是老师对学生的教育,最根本的一点,就是要唤起受教育者本身自我成长的力量。

    不妨读读《联大十年》这本书,这是西南联大《除夕副刊》主编的文集,也是由当年的学生自行组稿、编撰出版的唯一一部联大文献。书里有很多西南联大当年的生活细节,其中有这么一段:

    图书馆里没几盏汽灯,抢座位比在电影院购票还要拥挤。天未黑,馆外便黑压压地站满了人。门一开便向里涌,涌进门便分头向汽灯下面跑,等跑到坐定,低头一看,往往会发现笔记本烂了,洋装书的硬封面挤脱了,笔记丢了,或是手指头挤破了。这还是幸运的;不幸的是,那些出一身汗,还分不到一点灯光的人,只有垂头丧气地走出馆门。

    作者说:“你知道联大精神吗?这里没有升旗、早操,更没有纪念周训话,也不像别的大学,一进去有一个月的新生训练,灌输你什么校史......”很难想象,这些如饥似渴地学习的人会需要一种打卡制度让他们按时上课。

    顾颉刚说过,人对学问的追求,如渴骥之奔泉,力不可抑。学习的本能就像享乐的本能一样,如果有老师唤醒一个学生这样的学习本能、这样的自觉性,善莫大焉。

                                摘自《教师博览》(文摘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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