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笔记69：王莽篡汉

汉哀帝本是成帝的侄子，是过继来的，所以，即位后便面临一个复杂的后宫：成帝的皇后赵飞燕自然就是皇太后，成帝的妈妈王政君就是太皇太后。那么，他自己的亲妈亲奶奶该有怎样的尊号呢？这个问题上新旧外戚之间就较上劲了，最终亲奶奶傅太后成了皇太太后，亲妈丁太后成了太皇后，傅家和丁家的风头压过了王家。

而王家人也很乖，看形势不由人，便主动避让，见了傅家、丁家人都躲着走，王莽则辞官回家了。

于是，在哀帝执政的这六七年间，王家人蛰伏了起来，舞台让给傅家和丁家人来唱主角。不过，新外戚内部并不团结，而且哀帝对他们的权力也比较限制，更要命的是丁太后、傅太后都死在了哀帝之前。所以，当哀帝死时，决定天下命运的人只剩下依然健在的太皇太后王政君，她把权力交回给了自己的侄子王莽。这也真是天命不由人啊。

这几年中，王莽虽然辞官在家，但一直努力维护着自己极佳的政治形象。他的二儿子杀了一个奴仆，他不徇私情，责令这个儿子自杀谢罪。在朝廷则有众多支持者每天向哀帝念叨王莽多么多么好。所以，在被打压的这几年里，他不但保住了命，而且保持着自己的政治资本。不同的则是，积累了仇恨。

重新掌权的王莽迅速掌控局面，傅家、丁家全部回家，董家抄家发配，哀帝的傅皇后和成帝的赵飞燕全部废掉，逼令自杀，新仇旧恨一律清算。不过，他仍然尽力维护自己的形象，他极力推举德高望重的大司徒孔光，然后暗地里胁迫孔光出面弹劾人，他自己再顺势出手。孔光是孔子后裔，武帝之后孔家显贵，非常识时务，明哲保身。

然后，就是新皇帝的问题了。这时，几乎也无人可选了。成帝、哀帝都没有子嗣，血缘最近的要数汉元帝与冯昭仪的孙子刘衎（kàn）了。这一年，刘衎只有九岁。冯昭仪就是当年给元帝挡熊的，在哀帝时已经被傅太后陷害而死。刘衎的父亲也在几年前就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任由王莽摆布。

前1年，9岁的汉平帝即位，王莽摄政。

为了避免平帝姥姥家进入权力层，王莽干脆没让平帝的妈妈卫姬一起来长安，而是仍然呆在原来的封地中山国。

王莽极力收买人心，对刘家皇室的王公诸侯都给与封赏，退休的官吏都给养老金，普通百姓的社会福利也有所提升。从上到下都讨好了。

对于他姑姑太皇太后那就更甭说了。对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们都大把给钱，太皇太后的姐妹也都给上了封号，这些人都给自己说好话。他知道太皇太后在深宫里呆着腻歪，就请她出去巡狩视察，到各地给老百姓施恩惠，让她开心。太皇太后的小情夫病了，王莽亲自伺候。

而且，王莽是个非常好的演员，很会表演。每次他想提高自己的封号或权力，都是授意亲信的官员出面给太皇太后和皇帝上书，而自己则坚决辞让不受，最后都表现得极其不得已才接受。受封赏的钱财多数分给了亲朋中的穷人家。每当地方上发生旱灾、蝗灾，王莽带头捐钱捐地，自己把肉食断了，只吃素。把太皇太后感动得不得了。

实际上，王莽在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架空太皇太后，把官员任用之类的事都抓到自己的手里，把异己之人全部置于死地。

历史走过了公元元年，这时的中国连续200年保持了内部的和平统一，人口达到了6000万以上，这个数字直到1500年后的明朝才重新达到！大灾难即将由王莽拉开帷幕。

公元5年，汉平帝15岁，已经是个大人了，眼看着要来抓皇权的缰绳。王莽坐不住了，秘密毒死了他。当然，对外就是暴病身亡呗，这种谎言也是历久弥新的吧。于是，汉元帝的子孙绝了，只好从汉宣帝的子孙中再找接班人，这次只不过做个样子了，选了宣帝只有两岁的玄孙刘婴，做皇太子。咦，怎么不立为皇帝呢？皇帝受命于天，已经有人了。

民间有人挖井时，挖出一块奇怪的白石，上圆下方，上面有古体的红字写着：告安汉公莽为皇帝。王莽当时的封号是“安汉公”。然后，一帮大臣上书太皇太后，这是天神的旨意啊，得让王莽当皇帝。这时，太皇太后王政君才醒过味来，大骂王莽，但已无济于事。倒是王莽心里发虚，还谦让了步，不直接称皇帝，而是“摄皇帝”。

那么上百年来，儒家建立的忠君爱国传统呢？没有忠臣出来反对吗？没有豪杰出来反抗吗？有，但很少。这一方面因为元帝以来嫡系子孙都短命，宗室诸侯的势力都已经衰落，给天下一个印象：汉朝气数已尽。另一方面，儒家思想的力量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强大，生存是第一真理。

公元7年，一次较大规模的军事反抗被王莽成功镇压剪灭。

王莽更有信心了，一年后，又导演了一次装神弄鬼的受命于天的把戏，正式地改朝换代自己当了皇帝。

太皇太后王政君抱着传国玉玺，痛哭不已，骂王莽：王家本来什么也不是，是靠刘氏皇帝得了累世富贵，不但不知报答，反而忘恩负义，乘便利夺人家的天下，这样的人，猪狗都嫌脏不吃啊。你就等着灭族之灾吧！之后，把玉玺摔在地上。

然后，又过了五年，84岁的王政君去世。作为汉元帝的皇后，从前33年成帝即位，她成为皇太后，一直做了46年最有权力的女人，影响了中国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