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人诗文里,大概没有像刘禹锡永远表现着朝气的风格吧。 刘禹锡政治的辉煌当属“永贞革新”时期。这期间,刘禹锡得幸于王叔文,王叔文称其有宰相器,很倚重他,朝廷大议,多和刘禹锡及柳宗元商议。刘禹锡积极用世,想在政治上有一番作为。他与柳宗元是好朋友,又是同年进士,政治理想和目标也一致,故而相善。王叔文因善对弈得幸于唐顺宗。唐德宗去世后,唐顺宗即位,围绕在顺宗皇帝周围的这班文人集团,立志要对当时颓废的唐王朝进行一番改革。于是在皇帝的支持下,以王叔文、王伾、刘禹锡和柳宗元为首的政治集团开始了历史上著名的“永贞革新”。然而,当多病的唐顺宗被迫禅位宪宗皇帝后,持续一百四十多天的“永贞革新”便宣告失败。改革的后果是王叔文被赐死,柳宗元被贬为永州司马,刘禹锡先被贬为连州刺史,途至荆南,加贬为朗州司马。社会的框架依旧未被动摇,刘禹锡二十三年的贬谪生涯却开始了。 周易,行书,刘禹锡《陋室铭》 作品尺寸:46×35cm 周易,行书,秦观《踏莎行·郴州旅舍》 作品尺寸:34×34cm 身居江湖,心念魏阙,早年儒家的教育促使他保持着出仕之心。终于,十年等来了皇帝的诏书,朝廷毕竟没有把他忘记。一朝回到魏阙,满眼看到的都是意得志满的新进,政见的不同本已让他在朝廷难以立足,心中的不平尤使得他不得不对他们以刺讥,诗是他发泄胸中块垒的调剂,这便是《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本来当权派就不喜他,他的讽刺诗一经被他们看到,他的再次被贬便也顺理成章。政治抱负一旦又成泡影,诗歌的创作便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既无案牍劳形,他可以自由深于闾巷,接触当地民歌。当地的民歌多俚词,刘禹锡依屈原作《九歌》的传统,由民歌的特质入诗,删俚存雅,创作出被黄山谷认为“道风俗而不俚,追古昔而不愧”的《竹枝词》,如出浴少女,清新自然,纯朴甜美,极富生活气息。 周易,行书,柳永《戚氏》 作品尺寸:137×34cm 隐居和出仕是古代中国知识分子的两条出路。假如刘禹锡选择前者,无疑他将过着“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平静生活以终世,不会有后来的磨难,更不会有他的诗歌那种常读常新的激励精神。 当白居易还在为他“二十三年折太多”的遭遇抱不平。他却“暂凭杯酒长精神”,好似没事人一样。他说“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他还说“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好像在鼓励白居易,好像他才是遭贬谪的人。刘禹锡实在是一个乐天派。 然而“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刘禹锡遭受了不平,他鸣了,但他鸣的不是自己的不幸,他鸣的是对待不幸的心态,一个压迫者的呐喊。我们说人如其诗,了解了他的遭际,我们真可看出再没有比刘禹锡更适合了。白居易说:“彭城刘梦得,诗豪者也。”“豪”不就体现他人与诗的一致性吗? 周易,行书,舒亶《虞美人·寄公度》 作品尺寸:33×33cm 我们说岁月会把一个人的棱角磨平,对刘禹锡,贬谪更像一块磨刀石,却把他磨的棱角分明。当他再次返回京师,第二次游玄都观后又写下一首讽刺诗《再游玄都观》: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这次,刘禹锡不光是讽刺,讽刺之外,还有稍许幸灾乐祸,他怎能不高兴呢?他有理由高兴。他回来了,胜利了,那些把他贬谪外地的当权派现在都不知哪里去了,唯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 刘禹锡晚年偃蹇寡合,以文章自适。他是孤独的,没人理解他,他是高傲的,骨子里的高傲,没人靠近他。在贬谪的岁月里他没有逃避,没有抱怨,而是以更有力的心态对待之。如此乐观豁达的心态,在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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