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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永明论写诗12条

 月满西楼057 2017-12-29


 



 

1

准备写一首篇幅较长的诗时,一切视写作的需要和感觉而定。驾驭、组织它们时,较大的困难会是你的写作有时不会随着你的计划而行,有时,是灵感随时在变化,你得顺应这种时候。我总是在感情冲动之际动手写作,但最终是在冷静理性状况下完成它。

 

2

我发现:在一个封闭空间和一个特殊时刻,人是最松弛的。也是最真实的。这是对人性洞察和描摹的最佳角度。我不会对善恶、美丑、强弱这些主题弃而不顾,但也不会简单地作道德审判。人性的弱点,密友的缺点,因其复杂而更具魅力。更可从中发现最深沉的诗意。这样的题材吸引我,挑战我,也引导我去克服对写作的无聊感。

 

3

你既希望保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写作风格的魅力,又想在此基础上开辟出新的写作可能。而这种你已经习惯了的思维和风格会如影随形地附着于你。一个人不去复制别人很容易,可不复制自已则很难。尤其是这种个人风格演变成集体风格时,怎样保持自已“独特的声音”更是一个考验。

 

4

这也是我心目中的“大诗人”的标准和境界。也说是说:超越一切现存概念;超越大或小、长或短、新或旧这样的概念;但又能将这些概念全部融入自已的作品中。在克制中得寸进尺;在尺度里天马行空。

 

5

世界上每种语言,都有对于这种语言的极致的探索和抵达,要去触碰那个边界。我觉得任何一种写作都有其可能性,我写这首诗就是探讨长诗的可能性,不管成功失败,它都有一定的意义。

 

6

我在探寻长诗写作的可能性、形式上的可能性。如语言上能否创造出新的范式。我有意让段落有的很长,有的很短。也有意使用古典诗词里的‘用典’。我想试验一下各种形式的语言的可能性。

 

7

理科的训练带给我在创作中一种有意无意的“理性与逻辑思维的控制,反映在写作中就是写作的分寸感,能够对于一泻千里的感情加以节制”。

 

8

我对于诗中对于标点符号的运用并非不重视,只是在诗句转行中,我更多地考虑音韵的需要。至于节距,我基本出于对一气贯通的气韵的考虑。

 

9

我诗中的背景其实并非刻意设计,它们总是与我想要表达的题材有关。比如《周末与忙人共饮》《重逢》或《乡村茶馆》,以及《盲人按摩师的几种方式》这些诗,也都是一种当下情景,甚至与“有源头的文化心理”也离得甚远。这是因为我写诗的题材是多变的,我所诉诸的情怀、我关心的问题、我着意刻画的某个背景都是多变的。

 

10

用典与否并不构成界定一首诗好坏的标准,用得怎样才是关键。词藻典故当然是容易生滥,但用到绝处,反而生出新意,出人意料。说到新诗,最重要的也并非用典一类的问题,而在于新诗怎样去接续传统诗歌的精髓、又与时代相融合。

 

11

时代是变化着的“势”,对时代的描述也在变化中。今天的诗歌创作,必然带有今天的气息,连同当代诗的尴尬,连同城市化对诗歌写作的伤害,连同诗歌所处的这种边缘位置,都是今天这个时代的一部份,也散发着这个时代特殊的诗意。端看我们怎样的去表达和认识它。

 

12

诗歌它应该没有任何的约束,你有东西可写,你可以写得很长;你如果觉得在很短的长度上就能把所有的感情表达出来,那么也是可以的。我觉得不可能是一个长度能够决定一个诗歌的好坏。

 

(根据翟永明访谈整理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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