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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ndeur nature》電影海報
三百六十一
佚名《詩家鼎臠》二卷。宋末人所錄，皆非大家，人一、二首，惟卷上趙紫芝七首、卷下戴石屏八首、劉後村六首、高菊磵六首、嚴滄浪七首。江湖林藪之士，稍存一班，不必以別裁責之。《宋詩紀事》雖取材於此，尚有遺漏，如卷七十三林洪未錄此書卷上《春宮》云：“桃李大此字似誤，《千家詩》卷十六作‘六’，是也宮寂，君王在《千家詩》作‘幸’字石渠。臨鸞悔梳洗，女色不如書”［《樊山續集》（三刻）《簡爽翁》云：“僕射功名寒勝酒，美人顏色不如書”，自注：“唐詩”云云，實即可山詩也］；卷六十五趙葵未錄此書卷下《荒城》云：“城荒葉落風颼颼，淮水茫茫古渡頭。回首不堪行樂地，黃花點點是離愁”是也。
卷上徐似道淵子《偶題》：“老去功名不掛懷，髙眠之外只清齋。偶因種竹便多事，風葉掃餘還滿階。”
杜耒子野《寒夜》：“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様牕前月，纔有梅花便不同。”（亦見陳起《前賢小集拾遺》卷二、《後村千家詩》卷七。康熙《御選唐詩》卷三十竟收入此首，作者為杜小山。此選編次凌亂，諸臣注釋繁複而陋謬，此詩其一例也。）《詩人玉屑》卷十九載黃玉林云：“與蘇召叟‘人家一樣垂楊柳，種在宮牆自不同’一意。”
李顯卿《冬日山村》：“枯木扶踈夾道傍，野梅倒影浸寒塘。朝曦不到溪陰處，留得橫橋一板霜。”
周端臣彥良《內人燒香圖》：“花底燒香深閉門，宮鴉棲了已黃昏。君王未識無人妬，雖不承恩卻感恩。”（亦見《江湖後集》卷三。）
三百六十二
閱雜書：
志剛《初使泰西紀要》卷三同治八年二月初一日：“使者於浮海之先，預計西國必有執其教以講究為導誘者。因取《新、舊約》而觀其大略。耶蘇當擇有道之主而輔相之，若伊、呂之於湯武，乃不知道有行廢，徒炫己長，大干時忌，而速奇禍，可謂知乎？”按與楊光先《不得已》卷上所謂“如德亞圖謀反，正法賊首耶蘇”之說相似。雖腐儒拘墟之見，而近世 A. Loisy, Les Évangiles évangéliques, ch. vii, “La Carrière de Jésus” 攷論，卻無乎不同，奇哉！
卷四同治九年九月一日：“佛出世，欲普度眾生而為佛。今印度為英人普種雅片，欲普度眾生而為鬼。”黃公度《錫蘭島臥佛》詩正此意。王芝《海客日談》卷四同治十一年二月壬申：“嘗聞錫蘭島中有神曰佛者，最著靈異，胡弗佑所謂獅子國？”
Maurice Garçon & Jean Vinchon, Le Diable, p. 66: “Le Diable ne peut pas faire de miracles... Le Démon en est donc réduit à faire seulement des prodiges.” 按分疏明白，如《聊齋志異》卷一《種梨》等，皆所謂 “prodige”，搬運之幻術而已。P. 80 所述，即太公《龍韜》之箭射丁侯（《全上古文》卷六）也。
屠笏巖《六合內外瑣言‧皮女》條記珠江風月，有云：“海客出一皮女，噓氣滿腹，自執壺行觴。”繆蓮仙《文章游戲》初集卷二徐忠《行室記》刻劃尤詳，謂出自番舶[1]。【《曠園雜志》記西洋海客之出“路美人”最早。】【雍正時，吳德芝《天主教書事》（《浪跡叢談》卷五錄其文）：“工繪畫……烟雲人物……倮婦人肌膚、骸骨、耳目、齒舌、陰竅無一不具，初折疊如衣物，以氣吹之，則柔軟溫暖如美人，可擁而交接如人道，其巧而喪心如此。”】許起《珊瑚舌雕談初筆》卷七“修人匠”條謂[2]：“泰西巧匠令醜婦裸體，將一物如皮如紙渾身包裹，卸而卷之，如束筍”云云，則傳聞附會之詞。其物見 I. Bloch, Das Sexualleben unserer Zeit, S. 672: “Die ‘Hommes’ oder ‘Dames de voyage’ verfertigen aus Gummi und anderen schmiegsamen Stoffen sind. Besonders die Genitalien sind naturgetreu dargestellt. Sogar das Sekret der Bartholinischen Drüsen wird durch einen mit öl gefüllten ‘pneumatischen Schlauch’ nachgeahmt. Diese künstlichen Menschen werden tatsächlich in Katalogen gewisser Fabrikanten von Pariser Gummiartikeln angeboten (cf. Schwaeblé, Les Détraqués de Paris, S. 247-253). Das Erstaunlichste aber auf diesem Gebiete ist ein erotischer Roman, La Femme endormie, par Mme B..., 1899, dessen Liebesheldin eine solche künstliche Puppe ist.”《莊諧選錄》卷八云：“荷蘭人製造機器率平常，惟淫具則精工，專製者數家，有直為一人形，與真人無稍殊，但不能語耳。俄國某福晉淫而寡，屬造一男子，須每度至二十四鐘乃止者，廠中人大怪之，利其多金，如是製造，精巧無比。匣盛寄俄，道過法國，關吏開匣，以干禁令，呈總辦。總辦妻見之，意怦然動，携歸，閤戶試之，初甚暢適，漸不能支，大聲呼救。從人排闥入，悉力拔之，不能脫。夫歸，亟電製造廠，得回電云：‘有動法，無止法，二十四點鐘後，機力自竭也。’電達，婦已力脫而斃，機猶騰踊不止。二十四點後，乃得盛歛”云，附識之，亦笑資也。【Tommaso Landolfi, Gogol’s Wife & Other Stories, “A New Directions Paperback”, p. 3-5 即寫“皮女”(“An ordinary dummy of thick rubber, naked at all seasons, buff in tint.... Her genital organs were formed by means of ingenious folds in the rubber.... He blew his wife up through the anal sphincter with a pump”)。】【Harrap’s Slang Dictionary, Pt. II, p. 182: “La femme du capitaine”: inflatable doll for erotic purpose; Pt. I, p. 279: “Sailor’s bride”.】【Lawrence Durrell, Justine, p. 34: Capodistria: “My father... was a great womanizer. When he was very old he had a model of the perfect woman built in rubber — life-size. She could be filled with hot water in the winter.” Roger Peyrefitte, La fin des ambassades, p. 314: “[Un négociant à Paris fabriquait] des chaussures de poche, qui, doubles de caoutchouc mousse jouaient la même rôle que les ‘dames de voyages’ des capitaines au long cours.” [et les.... [3] ]】【“The French film Grandeur nature presents the sexual antics of the fashionable middle-age dentist Michel Piccoli who ordered from Japan a life-size plastic doll with all the necessary bumps & apertures & did with her all the things that man can do to woman.” (Encounter, Jan. 1956, p. 35) [4]】【Peter Greave, Young Man in the Sun, . 153: “This was more than a shop dummy. Every portion of the female anatomy had been faithfully reproduced... The creature was made of some soft, rubbery material that closely resembled flesh, pliant & yielding to touch, but cold as a fragment of ice.”】
《齊東野語》卷一：“阜陵居高宗喪，百日後，尚進素膳，毀瘠特甚。吳夫人密諭尚膳以鷄汁等雜之素饌中。上食之覺異，大怒。”徐復祚《花當閣叢談》卷六云：“余自太牢外無所不食，客有券於吃素者，余曰：‘予不吃佛素，但吃吾夫子素。昔在祖父時，家處富貴，鷄豕魚鱉，逢著便吃，此吃富貴之素也。今日貧寒，鮝魚蝦殼，甘於金虀玉鱠，此吃貧賤之素也。’”卷七云：“一大貴人奉六齋，嫌味薄，怒捶廚人，乃以腥汁合之，貴人甘甚，詫於人曰：‘奉齋何不佳，而人乃嗜葷？’”（按此節本《湧幢小品》卷十七。）《燼宮遺錄》卷上：“崇禎周后持齋，御膳以蔬菜置鵝腹中煮之。”潘敬《樵山雜著》卷四：“晚近世夫長齋念佛，右手執屠刀，左手持念珠，氷炭俱舉，薰蕕雜進。伍廷芳茹素，其夫人恐滋養缺乏，參以肉汁。余友某戒茹葷，忽納一少妾，余曰：‘天下之至葷，孰過於此？’”參觀 E.W. Partridge, Dictionary of Slang, 4th ed. Addenda: “Vegetarian: A spinster averse from ‘exchanging flesh’.” G.G. Coulton, Fourscore Years, p. 60記劍橋臘丁文教授 Robert Mayor 不茹葷腥，主張素食，學校庖人云：“Professor Mayor, ’e think ’e eats nothing but vegetables: but we allus puts something in to keep ’im up.” 古今中外之事，無獨有偶如此。置鵝腹中者，明人以食鵝為貴也。徐復祚《花當閣叢談》卷一云：“食品以鵝為重，故祖制御史不許食鵝。”（此則全本《湧幢小品》卷三十一。）（參觀《癸巳存稿》卷十《書鎮洋縣志後》、《茶香室續鈔》卷二十三。）《金瓶梅》中盛宴貴客屢言鵝，如三十一回：“廚役上來割了頭一道小割燒鵝，先首位劉內相賞了五錢銀子”；四十一回：“廚役上來獻了頭一道水晶鵝，月娘賞了二錢銀子。”
三百六十三
趙汝騰《庸齋集》六卷。攀附道學，詩文皆粘滯。推尊徐徑坡不置口，擬之孔、孟，匪特如《癸辛雜識》所謂以范仲淹相比而已。
卷二《秋詞》：“雨放涼飈晚復晴，小窗人亦共秋清。月華網在蛛絲上，錯認疏簾掛水晶。”末二句小有致，似日本人畫中景。按此詩亦見《南宋羣賢小集》第二冊沈說《庸齋小集》，玩其筆意，乃沈作，館臣誤認耳。
三百六十四
呂南公《灌園集》二十卷。詩抒寫胸臆，不講求格律，詞句偶有生朴奇崛處似韓、孟者，而獰氣俚詞，杜撰蠻做，彌望皆是，近體尤劣。文力追昌黎之排奡，未能妥貼，每成獷傖，鮮竟篇純整者，然品第當在詩上。次儒試禮闈不第，未掛朝籍，上書干謁之人，惟曾子固為勝流名輩，而亦相知不深。僻處窮儒，識陋而固，兼夜郎之矜與夫齊東之野，蓋其鄉李泰伯之流，詩不如，而古文筆力過之。祝穆《古今事文類聚》錄南公文三數首（如《別集》卷二《題王充論衡後》），不知有軼出此《集》者否？【《元豐類稿》卷十六《與王向書》：“比得呂南公，愛其文。”】
卷一《小蟲》。按即《齊物論》之“蝍蛆甘帶”也。
卷一《道傍見乞士捕蝨》：“夕陽拂西岡，黄淡映古道。晩風吹高林，病葉落如掃。飢人瘦於繖，俛黙坐沙草。扶危猶强興，力憊輒反倒。還持藍縷縫，委曲捕蝨蚤。視荒數抽空，殺緩或失腦。悠然不能罷，似欲銳鈎考。寧思百骸間，羣蟻即入保。傍行笑相顧，慧悟信難早。噆傷乃知嫌，餒死豈謂好？方為大銷滅，而畏小苦惱？何有就薪蒸，先愁稍枯槁？衣青嗔罵賤，髪白諱呼老。與爾不同年，誰能共懷抱？”按造語拳屈不達意，“衣青”二句比擬不倫，“飢人瘦於繖”頗新，可與卷三《窮鬼》之“窮鬼斷去志，送之豈無文？譬如衢路埃，屢掃已復新”並傳。如卷二《謝鄰翁》之“厚望乃無聊，蕭如被宫臏”；卷三《烟雨》之“人生慕温飽，萬趣歸一愜。何必少髭頦，區區羡長鬛”[5]；卷五《稚女》之“論客鬚多如反寇，笑爺帽破似窮伶”；卷六《過列岫軒》之“檻前清沼一奩披，牆外横山百馬肥”之類，則笑枋矣。【又第二百廿九則《丹淵集》卷十八《嘲中條》；東坡《雪浪石》：“太行西來萬馬屯，勢與岱嶽爭雄尊”；《江上看山》云：“船上看山走如馬，倏忽過去數百群”；《游徑山》云：“眾峯來自天目山，勢若駿馬奔平川。中途勒破千里足，金鞭玉𩍐相迴旋”；李太白《登梅崗望金陵》：“羣峯如逐鹿，奔走相馳突”；韓退之《南山》：“或決若馬驟”；孫子瀟《天真閣集》卷二《涉縣》：“萬山如逸驥，奔綠進孤城”；稼軒《沁園春》（靈山齊菴賦）：“萬馬迴旋，眾山欲東”[6]；《水調歌頭》（題玉峯樓）：“疇昔此山安在，應為先生見晚，萬馬一時來”；《菩薩蠻》（金陵賞心亭）：“青山欲共高人語，聯翩萬馬來無數”；元遺山《范寬秦川圖》：“亂山如馬爭欲前，細路起伏蛇蜿蜒”；《穎亭》：“春風碧水雙鷗靜，落日青山萬馬來”；袁伯長《清容居士集》卷十五《居庸關》：“太行領羣山，萬馬高下拜”；《全唐文》卷七一八吳武陵《陽朔縣廳壁題名》：“如人而怒，如馬而驩。”】《甫草詩集》卷一《廣陵五日燕集作》第十三首云：“予本熱中人，十年遭棄置。譬之太史公，一朝割其勢”，亦“蕭如被宫臏”之類也。次儒用字杜撰者，如卷三《傍湖行觀》之“青秧漸瀰漫，黒手益縱横”；《竹榻》之“欲下必以緩，將登未嘗跳”；《秋色》之“夜眠却明燭，曉脾拒堅餐”；卷四《送何齋郎赴選》之“僕姑百中初滿彎，書堂靜坐尻狂癲”，其類甚多。
卷二《麻姑山‧讀李邕天師碣文》：“昔誦八哀詠，頗推李邕文。披襟喜此逢，再讀目愈昏。道固難洞達，辭猶不雄渾。豈殊沸鳴蛙，見謂鼓吹繁。惜哉開元盛，乃乏史筆人。復疑少陵翁，賞識或失真。富貴世所擅，文章我知論。忼慨韓柳思，不返撰述魂。”
卷四《教學歎》：“卑卑窮生無令圖，偶開濁眼窺字書。村田子弟念筆札，邀請稟訪同師儒。遠防鬥訟習詭訐，近就財利評侵漁。行身便事世所幸，先王教道徒迂疎。君不見官家設庠校，俊士羅冠裾。亦工細麗茍榮祿，誰復髙遠稽墳謨？本期教學敦風俗，今如附子充飢腹。”
《老樵》：“街東少年殊傲岸，和袖髙扉厲聲喚。低眉索價退聽言，移刻纔蒙酬與半。納樵收直不敢緩，病婦倚門待朝㸑。”
《貧婦歎》：“飢腸雷鳴無可奈，禮法雖存何足賴？”按謂不能為夫守節也，真與“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相對。
卷七《韋蘇州集序》：“夫入宫者，自坂而門，自門而屏，自屏而庭，而廡，而階，然後堂奥可至。今不容薛、鄭，又笑皮、陸，而特喧然稱韓、杜之高，此何以異於不涉門庭而已至堂奥者耶？諒非鬼物，恐不能至也！”按前數句學韓頗肖，末二語遂成笑枋。同卷《送傅亨父序》云：“比歲之冬，南城傅亨父始摩髯欠伸，有必出之意，自言坐書邊四十年，窮鉛竭丹，吟口渇而捉指疼，八十吾親，而三十吾子，尚無所遇。”卷十一《與汪秘校論文書》云：“張衡、左思等輩於道，如從管間窺豹，故其所作文賦緊持揚、馬襟袖，而不敢縱其握。”卷十六《重修韓退之傳》云：“唐之人，前乎愈，則傅奕果於言；後乎愈，則李德裕果於行。其於佛氏未有以搖而藥之，世不咨傅奕、李德裕，而愈之推，則組染勝者帛價聞故也。”卷十七《書賦篇後》云：“北人與南人㑹京師，相與置酒，獨設橄㰖為盤具。南人縱啖之甚美，核幾不免，而北人初咂，齒未加深，顰蹙而投諸地。已而酒數行，他無以食者，北人𢗳懆起，從地而復引嚙之，顧謂南賓：‘天下味，良于養人者，宜不止此。當今之時，我急無以慰喉牙爾。借吾有八珍五鼎之享，則今日之舉，未為不知味也。’嗚呼，吾真類若人矣！”措詞用筆，皆彷彿昌黎。
卷八《楊公留題道卿上人棲真塔亭詩序》：“視物如人，視人如身。”按八字形容學道境界，可以當《法言‧修身篇》所謂“弘深肅括”四字。
卷九《老懶軒記》：“昔余飢寒，力不足以活身，則倣諸生為進士，以幸於未殍。及既為之，則識字過多，序言過奇，思義過微。論者固以為善於古文章，而不善於今詞賦，非所以適一時之用。又加數年，天下乃始以記誦補拆相髙，余雖欲從之，而智力疏矣。”按卷十一《與汪秘校論文書》云：“至吾宋又數百年，而有歐、王之盛。然至今者，又已少貶，蓋文之為道，由東京以下，始與經家分兩岐。人恥無所述，因乃瑣屑解詁，過自封殖，且髙其言以欺後生，曰文者虛詞，非吾所取，吾當釋經以明道而已。疲輭人喜論銷兵，是故相師而成黨。又鼓倡爭言韓、柳未及知道，不如康成、王肅諸人。天下孰有能飲千鍾而不能三爵者？彼解詁章句，三爵之才而已。陸澄非不能說經，而當時有‘書厨’之譏，此足以見為文難於解詁。私嘗以為文學之事，雖使聖人復生，不得廢吾所是，而遭時不偶，天下滔滔未易，同志唯當勤成一家，俟之百世焉耳。當今文與經家分黨之際，未知秘校所取，何等之文耳。”卷十二《復傅濟道書》云：“古之所謂學者，非漢以來之所謂學也。漢以來經師徒以口耳，亂學者之性靈耳。今日解經人極多，大槩不出於介甫之書，與皇祐以來題府韻類無異也。”卷十五《上曾龍圖書》云：“遭值時變，當路者以能文為賤工，方且推崇馬融、王肅、許慎之事業，以風塲屋。而剽章掠句，補拆臨摹之藝，藹然大行。”卷十六《重修韓退之傳》云[7]：“愈暢逹雄渾，峻麗嚴明，肆之不踰，約之不迫，下視秦漢以來，儼無愧色。盛哉文乎，人不稱於耕耨而名農，不善於通貿而名商，婦人、豎子知其忝冒可羞，至於文不足乎言，獨非學士之羞歟？愈文雖高，亦免羞而已矣。今之論者，乃曰愈不知道德，然則必若柳宗元、劉禹錫，涉略玄幻，乃為知道德歟？”五篇相發明，次儒之於古文，可謂愛之竺而守之專矣。然其議論陋聞咫見，混淆牽搭，并王氏新學與漢儒許、鄭為一談。以退之為不知道，亦介甫議論，詳見《談藝錄》第七十五頁。《王廣陵集》卷四《說孟子序》亦謂韓愈“立言而不及德”，豈“涉略玄幻”之謂乎？《宋史‧文苑傳》謂：“熙寧中，士方推崇馬融、王肅、許慎之學，剽掠臨摹，南公不能逐時好”云云，即用次儒之語而未辨正。《四庫提要》謂熙寧中科舉所用乃《三經新義》及《字說》，《宋史》荒陋，出語乖妄。糾謬固是矣，而不知其本次儒來，亦徵館臣於此《集》草草寓目，故稱其文“力追秦、漢”，而未知其模範昌黎也。新學與漢學異同之處，觀晁以道《嵩山集》可見。以道力排新學，而推漢學，卷十三《儒言》云：“典籍之存，詁訓之傳，皆漢儒之力，漢儒於學者何負，而例貶之歟？”又云：“桓譚謂，秦近君但說若稽古，三萬言。班固歎學者不思多聞闕疑之義，便詞巧說，說五字之文至於二、三萬言。是今日滋蔓傷本之弊，古人已深斥之矣。又隨而踵之，喜循覆車之轍，何耶？”又云：“言《書》者不取正於古文；言《詩》者恥言毛氏而又不知齊魯韓氏之辨；言《易》者不知王弼之前師儒尚衆，而古法之變自弼始。”又云：“貞觀中詔修《五經正義》成，用以取士，而兩漢以來諸儒之說存而傳者十不二、三，逮今《新義》之行於有司，而所謂二、三之傳者，亦不知何在矣。”他如論“字”、論“訓”、論“音”，皆守家法而斥《新義》，可見次儒之道聽塗說。荊公、廣陵雖皆學韓文，為新學者却不屑詞章，觀《浮溪集》卷十七《鮑吏部集序》、卷二十一《答吳知錄書》，可與次儒語相證。
三百六十五
釋重顯《雪竇四集》五卷。即以禪和偈子論，亦嫌糾葛牽藤、拖泥帶水，與風雅沒交涉也。姑錄數絕：
《瀑泉集》：“交鋒兩刃，要定死生。彼此無傷，功勳不立。”
《祖英集》卷上《送僧》：“路歧長草帶青青，雪片相兼野思生。多謝春風莫吹散，等閑為蓋贈君行。”按卷下《留暹首座》又云：“從龍為雨復清閒，片段依依水石間。暫問秋風欲吹散，不能留得覆青山。”
卷下《春日示眾》：“門外春將半，閒花處處開。山童不用折，幽鳥自銜來。門外春將半，閒花處處開。山童曾折來，幽鳥不銜來。”
[1] 繆艮評曰：“‘行室’俗名‘客妻’，義同，遊粵者亦多購之。旅館蕭條，聊以遣興。然視日尋妓院，至金盡牀頭而不能作歸計者，差勝一籌。”
[4] 影片 1974 方始問世，引文出處顯有錯誤，“1956”疑當為“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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