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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典

 岛藏馆 2018-01-01

    三坟,言大道也。五典,言常道也。《尚书序》

 

    中国传统的知识分子,除了“是今而非古”的法家之外,大都都有上述古人的习惯和爱好,影响之下,特别是儒家知识分子,孔子述文王,孟子言尧舜。流风之下,中国人都有一种越古越好的心理。

    很多人喜欢说上下五千年,那么中国的文明史究竟有多久?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说“由于文字的发明及其运用于文献记录而过度到文明时代”,把文字当做文明的标志,加拿大历史学家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中,把城市、政权、文字、税收、巨型建筑、阶级、艺术科学当做普遍的文明特征。

    按照恩格斯的标准,中国发现最早的成系统的文字是殷商的甲骨文,甲骨文是殷商的卜辞,距今不过3400年。 所以,孔子述文王,文王尚有迹可循,而孟子言必称尧舜,实际上尧舜已经是司马迁说的“荐绅先生难言之”之了,更不用说尧舜之前的时代了。即便用中国人的算法,也远远没有到五千年,从夏朝算起,不过是公元前21世纪,距今4200年,而且从4200年前到3400年间的800年,几乎没有什么文字记载。

    那么,是哪里来的5000年呢?原来是从五帝之首黄帝算起。把黄帝定位五帝之首的,是司马迁,但是司马迁又说“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荐绅先生难言之”,真假难辨,本来就非信史。

    实际上,中国人的算法,远远不止从五帝帝开始,五帝之前,还有三皇,这些伪造的历史,不但言之凿凿,姓名、事迹、时间无不完备,甚至还有文献档案,汉朝的孔安国做《尚书序》,他说“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孔颖达引司马迁之前的说法,把黄帝当做三皇之末,所以后来人说“三皇之书,谓之三坟,五帝之书,谓之五典”,三坟五典也就成了中国知识分子的最高典籍。

    问题在于,这个最高典籍,其实谁也没见过,《尚书》中虽然有“尧典”和“舜典”,甚至是“禹书”,但大多也被认为是伪书。清朝大才子袁枚曾经在他的随园门口挂过一副对联,“此处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斯人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结果被当时与他齐名的学者赵翼来访时看见,赵翼只说了一句“想借那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看看”,结果袁枚无语,自己撕了对联。

    三皇时代究竟有多远?如果按照班固的《白虎通义》,把伏羲作为三皇之首,《列子》里说“伏羲治世以来,三十余万岁”,如果按宋朝的《太平御览》所引的三国时吴人徐整著的《三五历纪》,三皇之前还有盘古,三皇距盘古又有五十五万年。可是现代科学早就证明,古猿的诞生,最远已经3500万年,人类的诞生,最远已经1000万年,而宇宙的诞生——150亿年。中国的知识分子,尽管他们热衷于拉长自己的历史,但他们的想象力太贫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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