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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中外】尼采对女人的爱与恨

 老沔城人 2018-01-03












【古今中外】


尼采对女人的爱与恨

作者:戴安蓉




    【摘要】

    尼采是19世纪末期德国著名哲学家。海德格尔认为尼采的思想是迄今形而上学之思的最后形态,是唯意志论的代表。罗素在《西方哲学史》中只谈到尼采的伦理学和他对宗教的批评,因为罗素认为正是他著作的这一方面使他有了影响。尼采的伦理思想的两点值得注意:对妇女的轻蔑以及对基督教的无情批判。本文着重讨论尼采对女人的轻蔑及其原因。

   
  本文中尼采的观点主要来自他的《扎拉斯图特拉如是说》。扎拉斯图特拉在他自己的语言中是超人的宣告者,更是尼采超人学说的宣讲者。因此本文就直接将扎氏的语言表现与尼采的内心反映联系起来,下文不再赘述。
 
  一,尼采眼中的女人

  尼采永远不厌其烦地痛骂女人。他说女人现在还不能谈友谊,她们仍旧是猫,或是鸟,或者大不了是母牛。对女人而言,男人只是一种手段,孩子才是目的。然而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是什么呢?真正的男人要的两件事:冒险和游戏。所以他需要女人,把她当作最危险的玩具。尼采对女人的理解只停留在通过分娩而实现其目的的一种工具,而且他还大言不惭地认为女人是为达到这惟一的低级生理目的而走向男人。因为男人是分娩所必由的过程。如果正如尼采所言,女人是为了让这个世界的男人人种不至于灭绝而“愚蠢”地走向男人这个手段,那是多么深明大义。男人正该伏倒在地感谢女人母性之恩惠才是。

  可是尼采并不这样认为。因为女人这玩具会变老、会发怒、会倒梳头发、会跳舞,所以她要比其他玩具更刺激、更新鲜。所以男人不必学着吟诗作赋以吸引女人。男人应当训练来战争,女人应当训练来供战士娱乐,其余一概都是愚蠢的。

  男人都训练成了战士,难道战士还会再幼稚地玩玩具?不,这时的女人又掉到了水果摊上,还是那太受欢迎的品种。不过女人别担心,太甜的水果,战士不喜欢,所以他喜欢女人。在受过训练的男人(即战士)这里有你们的市场。男人会青睐你,因为你有苦味。战士所青睐的只是女人异于水果的那一点点苦味。

  女人因分娩而超越。弟兄们,我知道对妇人的安慰不是别的,而是对她们说:你们也可以生出超人来。

  《邻人之爱》张扬了另一种爱,爱遥远和将来,并且把这种豪情现定为友情。《朋友之爱》:“朋友对于你是大地的节日,是超人的序情。”女人还没有具备这种友谊的能力。在谈论爱邻人时尼采说:“比对人的爱更高的是爱事和精魂。”女人是事,重要的是把她变为精魂。这种转变在她分娩出超越自我的将来之人的创造中完成。而这个过程的关键在于实现母性。女人——母亲,她意味着分娩者,在分娩中创造出超人。她要通过创造人而超越,但并非自然意义上的人,在人类的自我保存的道德中的人,而是创造自我超越的人。“女人当是玩具,莹洁而雅致,犹如宝石,闪耀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世界的道德光辉。”只有她创造出自我超越的人,只因此她才是宝石。受孕于超人构想所放射的光芒,是星辰的光辉在你们的爱情中闪耀!你们的希望当是:“但愿我生下超人!”这是把男女的相互关系结合于我自身的意志。意志在男人和女人那里有着不同的方面,因为“男人的幸福叫做:我要。女人的幸福叫做:他要。”意志虽有“我要”和“他要”两个方面,但同时是那惟一的 “我”自身的意志:超越自身的创造。

  二,尼采痛骂女人的原因
 
  尼采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矛盾:他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者,而在思想上他是一个巨人甚至想做一名超人,现实中他渺小、畏琐,痛恨着他身体与精神的脆弱。种种的矛盾纠结使得他对女人既爱又恨。他藐视女人的浅薄、无知,他痛恨现实中女人的种种,类似于他不能容忍这个现实世界一样。在《苍白的犯罪者》中尼采呐喊:“我的‘我’应该被征服和超越,我认为,我的‘我’是对人类的巨大蔑视。”这眼神如是说。他蔑视的不仅仅是女性,更多的是那个“我”,现实世界中未被超越的我。因此他挣扎着去超越,在这个层面上他看到了女性所具备的优点,美的、美好的一面在他的思想中呈现出来。在《在荒漠的女儿们中间》中,尼采也提到了他对女人的渴望:“现在,我坐在,这最小的绿洲中/俨如一枚椰枣/棕榈、甘甜,金汁流溢,贪婪地/渴盼少女的圆润之唇/更渴盼少女/……无不渴望它们。”尼采在内心深处渴望女人,他的思想游移在现实的满目疮痍与精神层面的完美呈现之间。他越是狂妄地批驳,就越是表达了他对女性的渴望,越是表达了他想超越现实世界的无能为力。因为他对女性的渴望和他对现实世界的超越是不可能的。因为尼采所渴望的女人的美,犹如那位美艳的舞女一样只有一条腿。“……一位舞女,总用一条腿站立,是否太久,也长久地陷于危险?/寻觅那失去的成对珠宝——另一条腿——在她那最可爱最娇媚的/飘逸、闪亮的扇形裙裾的/神圣近她失去了它?永远消失了!那另一条腿!……或者已被/咬噬殆尽——可怜、痛苦!痛苦啊!被咬噬殆尽!”尼采对女性美的渴望就从对俯仰自如、腰肢摇曳舞女的欣赏演变成了对一个独腿舞女缺憾的恐惧。他孤独而哀伤,怎么只有孤独的一条腿。因为你才认为那美、那渴望是缺少支柱的,正如要超越现实世界没有桥梁一样。现实世界就越发证明了他在现实世界只是个跛足的思想独舞者。他无法扎根于现实、被现实所接纳,正如他无法接纳现实中的女人一样。

  从这两点来看,尼采对女人的轻蔑来源于对自己的不满,女人是浅薄的、没有价值的,除非她能生下超人。而尼采作为一个男人的自豪感之根本就是能够成为一个超人——却始终没有做到。所以关于尼采对女人的痛恨,笔者窃以为是他对自己现实世界孱弱的迁怒。

  三,尼采的两个世界

  (一)尼采的现实世界

  尼采对女人的蔑视与批驳。如果可以信赖,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最有力的警句:“你去女人那里吗?别忘了你的鞭子!”——但是十个妇女有九个要除掉他的鞭子,他知道这点,所以他躲开了妇女,而用冷言恶语来抚慰他的受创伤的虚荣心。他甚至分析女人精神上的致命点:“女人最恨谁呢?——铁对磁石如是说:‘我最恨你,因为你吸引我,可你的吸引力又不足,令我无法依附。’”那么我请问尼采你最恨谁呢?——那个思想中存在的超人,因为超人的精神深深地吸引着他,让尼采的心灵走向超人,可是超人却无法使尼采的双脚从大地上离开。尼采也不总是抱怨,他也正视着这种失落,他坚韧地说:“一味爱惜自己的人,最终要吃溺爱的苦果,使人坚强的东西才值得赞美!”

  身体是孤单的大地——我自身居住的地方。“在你的思想和情感背后,我的兄弟,耸立着强大的施令者,不为人知的智者——他叫我自身。他居住在你的身体中,你的身体就是他。”身体是大理性,它的伟大健康承诺着将来。前文中也讨论了尼采关于精神的超越有时要以肉体的痛苦为代价,身体的自我教养与提高印刻着人的自我超越的痕迹。

  人的病态来自身体对身体的绝望,对大地的绝望。大地这里被理解为身体的总和。把行动理解为我自身的行动,这是精神的世界性良知。而在《苍白的犯罪者》那里,行为只在它的图像的意义上得到理解,思想作为意识图像背弃了它的来源。精神的我的意志应该知道自己的来源,才能在做我的自身的行动中保持清醒而正直的美德,将所承受的激情变为欢乐,实现我自身意志的规定性。“他在行动时,他与行为一致;但在行动之后,却不能忍受行为的图像了”。这样的行为就是自己(身体之我)对自己(精神之我)的一项行动的犯罪。超越的行为在我的自身的意志未起到现实性作用的直接意识内变为幽灵,堕入行动的图像的那个彼岸成为假象。而我(精神之我)只在幻想的世界里苟活。

    罗素曾经反问:“对尼采的学说我们应该报什么看法呢?这种学说有多大的真实性呢?有几分用处吗?里面有点什么客观东西吗?它仅仅是一个病人的权利幻想吗?”因为在现实世界尼采无法展示他的雄性魅力,也没能力去实现他的征服欲望,很明显他在自己的白日梦里将自己想象成战士而非教授,他所敬仰的人全都是军人。他对妇女的评价和每一个男人的评价一样,是他对自己对妇女情感的客观化。这在他显然是一种恐惧情感。在现实中他只能孱弱地伏在书桌上用那支羽毛笔去弥补现实的残缺,用文字(精神上的强大)体现他的大男子气概,满足他的征服欲望。蓦然,借着“扎氏”这位波斯的神、这位与耶稣有着同样经历的智者,用神般的偈语来蛊惑、鞭挞无知愚蠢的世人,蔑视普通人存在的价值。

  (二)尼采的精神世界

  尼采固然是个哲学家,更多的是一个精神分析学家或心理学家,他关注的是人类内心无法超越的东西。力求从思想上超越,针对现代的颓废精神,尼采曾这样发问:“精神是生命,是切伤自己生命的生命,由于自己的痛苦才能增长自己的知识,——这,你们知道吗?”精神是超越者的真正生命,是用以切伤现实的生命(或身体的生命)之力量。只有用精神来切伤现实,只有通过这样的锥心之痛,才能使精神强大、使精神能够在思想上超越。这种超越的追求对于现实的自身是一种痛苦,因为肉身是无法超越的,“自己”包含双重含义。肉身的自己和精神的自己。用精神的自己切伤肉身的自己,肉身因无法超越而备受痛苦,然而精神自己却成长了,进而有了超越的可能。“精神的幸福便是:涂上膏药,用眼泪净化祭品——你们知道吗?”西方哲学自柏拉图开始就有灵魂与肉体对立的倾向,这种对立作为一种哲学传统被尼采继承了,用他自己的观点来说就是精神的超越是以肉体的痛苦为代价的。

  毫无疑问,尼采在精神之我中是无比强大的,他对精神之我非常满意,并且赞赏有加。然而精神原本就来自于身体,最后总将献身于灵魂。他的语言虽是比喻,但形象所表达的是身体的意愿。记忆的当下和将来似乎相互隔绝。回忆者(精神)与生命的瞬息之间隔着思念,在瞬间拖带着自己的地方,过去转向将来。这正是柏拉图的《巴门尼德篇》中展开的思想,瞬间同时抵达曾经和将来,出现了这样的二律背反:一个人同时变得更年轻和更老。

  扎拉斯图特拉因此而感到痛苦。如果生命是由自我提升、自我克服的意志所决定,那么生命只活在希望中。在《墓之歌》中往日青春的希望道出意志世界的纯洁和生命整体的智慧:
   
  我的纯洁曾在美好的时光里说:“在我看来,一切本质都应是神圣的。”

  我青春的智慧曾这样说:“于我每一天都应当神圣。”

  所有的生命都是生命光辉的盈余、美的流溢;所有的时光完全由意志的必然性来规定。“我不了解体验的河床,它的河岸不由我来定”。我只是在意志的承诺中给自己将来。这是我的将来,而不是落在我的体验之河中的未来。我自身的意志力是给青春以复活的希望,它只是生命的最高希望、最高比喻。

  在《著名的智慧家》中,尼采发问:“当盲人遥望太阳,他的盲目、寻求和摸索,仍旧证明了太阳的权力——这,你们知道吗?”那太阳分明是指精神之我的意志力量,是生命的最高希望,而盲目只是肉体对人的一种束缚。这表明尼采并没有因为身体之我的限制,而停止他对永恒真理的孜孜的追求。

  并非因为生命的美而爱生命;而是因为爱生命,生命才美。因为生命的美而爱生命,那是现实的、感性的,类似于女人。这种爱是短暂的,只有感知到了生命,拥有、占有了这生命,才能产生爱。这种爱停留在身体之我的阶段。要看到生命真正的流溢的美应该先学会去爱。正如尼采所要求的“如果要观察万物的表面和深层:你就必须超越自己而攀登……为了多做观察必须不计自身……”

  要真正爱生命必须先学会去攀登,会付出、会观察、会思考,用发自内心的爱使生命得以超越,使山峰和深渊成为一体,那时的生命才美。生命在爱中才变得美,对原始生命的爱把爱唤入记忆的当下,给生命一个新的开始,给意志一个新的希望。

  作为一名伟大的哲学家,尼采对女人的态度固然有其任性甚至世俗的一面,但平心而论其中亦不乏对信仰和真理的孜孜追求,尽管这种追求在其对待女性的问题上颇为尴尬,不过这尴尬不是正体现了一个哲学家走出教科书而走向生活的颇有人情味的一面吗?正如叔本华写下“老妇死,重负释”的名句时,且慢探讨伟人本身的人格德行问题,不妨先莞尔一笑。

   
  【参考文献】
 
  [1]罗素著,马元德译.西方哲学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 

  [2]尼采著,黄明嘉,娄林译.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3]戴晖.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 

  [4]尼采著,程志民译.善恶之彼岸[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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