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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青城山生产队

 攒破烂儿的 2018-01-06

◇杨继忠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曾在青城山生产队吃过一顿永世难忘的腊肉,至今说起来还口水长流,欲罢不能。那年头,青城山还不收门票。因为有太平公社青景大队的几百个农民,生活在青城山上。1970年春天,有几个朋友对我说,青城山生产队有个女知青,漂亮极了,想不想去“煽”盒盒?我说,太好了,正好一游青城山。于是我们三人兴冲冲来到青城山麓青景大队三生产队女知青的茅屋,在玉米杆作墙壁的茅屋外苦等。有个朋友说,这玉米杆做的壁头,轻轻一拨,就洞开了,干脆我们钻进去等。我说,你看那边有几个青年农民,正虎视眈眈盯着茅屋,我们拨开壁头钻进去,他们作何感想?他们不冲过来把我们当贼打才怪!还是老老实实在屋外等吧。等了两个小时多后,明目皓齿的她,肩扛锄头,背挎背篼,收工回来了,望着我们嫣然一笑:“我没有好东西招待你们,走,到李二婶家去!”

回忆青城山生产队

翻过两道山梁,来到天师洞侧面与道家生产队相比邻的青景二队,只见竹林掩映中,有几间别致的小青瓦民居。女知青高喊:“李二婶,有客来了!”李二婶一见,高兴地用围腰擦擦手,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后,拿出菜刀,向灶门前挂的腊肉一割,用淘米水洗了,再用山泉清了,放入大锅中煮。女知青载笑载唱,坐在灶下,大把大把地往灶洞里填柴禾。二十多分钟后,乡间腊肉的香气飘得满屋都是。见我们一个个眼珠都掉在腊肉上了,李二婶便夹出金黄绛色的腊肉,扯下一根肋巴骨,递给我们,大家飞快地接住,饿鬼一样大啃起来。

甑子饭上气后,李二婶把切成片的一大碗腊肉,放进甑子里蒸了一会,热腾腾地端上桌来。我们几个也不讲礼,抓起筷子就拈。奇怪的是,平时从不吃肥肉的我,竟然专挑肥肉,这一片两寸见方的薄如豆皮的肥腊肉,肥而不腻,一咬满嘴喷香,叫人舍不得停筷子,简直是回味无穷。因为太可口,我不停地吃,不停地流口水,惹得那美丽的女知青掩嘴娇笑。腊肉的美味,诱使我的舌头反应迟钝——舌头被牙咬了,咬出一个小血泡。我说,腊肉在周朝就开始有了,孔子收学费,不就是收几条腊肉么?今天的腊肉,敢比孔子的腊肉还香啊!朋友问:二婶,你做的腊肉,咋个这么好吃呢?李二婶说:我喂的猪儿,用豆浆稀饭,鲜猪草煮熟加糠。稍大点,在山坡上野放几个月,然后再关进圈,用玉米“催肥”。我说:二婶,你这样喂,成本也太高了嘛。李婶说:自家喂自家吃,总不能自家哄自家嘛|······

回忆青城山生产队

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人们发明了激素饲料,叫猪儿像泡沫一样快速成长,两三个月就出栏。

四十年多过去,人们发明了注水猪。用注水猪和激素猪做成的腊肉,绝对是酸的、馊的,臭的,我一闻就知道。因为我有四十年前青城山山民做的腊肉为参照。

四十年多过去,猪肉味道大不如以前。农药残留,化肥残留,除草剂残留,工厂废水废气废渣,房地产建渣烂土······一古脑侵入土地,吃进猪肚,这样的猪肉怎么好得起来?

四十多年前,李婶腌制腊肉,是冬至杀猪,泉水洗净,精盐花椒陶缸腌透滴干,放在柴灶上慢慢熏,烧的是青杠柴、杉木柴、香椿柴、柏枝、花生壳、核桃壳······如今,大批农民被拆掉林木葱郁的老屋,住进无树无草无风景的水泥楼房,告别了灶柴而烧气烧电的人们,也就告别了传统的家常腊肉,李二婶、女知青所在的青景大队(取消公社后,后改为青景村)因打造景区需要,也全部拆迁了。看来,要想再痛啖一顿原汁原味的腊肉,只有在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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