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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戈、陈振国、招炽挺 | 关于中国画人物画的对话(四)

 KobeChao 2018-01-08



陈振国  瑶族母子

138cm×68cm  纸本设色

2011年


陈振国:写生既是一个训练方法也是一个创作方法,主要还是层次的问题,当然好多画家,他会把它分开来讲,同样是写生,看你自己的把握。当然写生拿一个方法去套,这个就不好了,失去了写生的意义。因为写生也是一个创作的方法,不能拿一个方法去套。写生鲜活之处在于对象给你的启发和刺激,你可以根据对象去找方法,当然这个方法不可能完全离开原来的学习,但是它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突破你。


今天很多年轻画家在这里,教学这些就不说了。我讲一个很细的问题,课堂练习和生活写生是两个概念,课堂写生是比较纯粹的训练,相对来说主观比较少,更多是学习和印证,你临摹了什么?那些东西想掌握?是一种学习训练。而课外写生,如找朋友画像,这个东西就带有一定的创作成分在里面,为什么你喜欢跟他画像?找他没有找另外一个?这说明你对他有一种感觉,想把感觉画出来,里面有创作的成分。这两种训练的交集,就在于你怎么把课堂的东西用活,学就是要把它学到。因为学是学规矩,把规矩学会之后,会用这个规矩。


陈振国  唐乐伎图 

138cm×68cm  纸本设色

2007年


关于学习张弘说得比较多一点,从现在角度来讲,我觉得现在的教育不要太着急,从我们美院扩招以后,研究生的人数和当年本科的人数差不多,从整个艺术层面来讲不用担心。只是现在整个学校,因为外面氛围讲究风格个性什么的,弄得大家都很着急。本科教育有四大基础,是基本的教育规矩,现在的本科教育讲了素质教育以后,带有很多灵活性,除了个别悟性好的学生确实质量不错但是不多。而研究生教育里面,现在还有一部分的课程量是要补课的,想要真正培养人才就补课。培养人才要树立长远的眼光。讲到研究生教育,我主张研究生的论文,多谈点艺术本体的问题,多研究艺术本体基础理论的问题,比如说创作方面的问题,创作心理学的问题,欣赏心理学的问题,关于笔墨上,关于刚才讨论细节上艺术本身的问题,自己专业上的一些基础理论问题。这个事情从80年代到90年代已经没有人做了。


陈振国  桃花扇

138cm×68cm  纸本设色

2017年


我也关注了理论研究,但搞艺术实践的逻辑还是需要形象思维。但是现在,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没有人讲了,但这是艺术创作最基本的东西。现在有些绘画不是形象思维,是抽象思维的结果,看到的是推理,不是形象思维。可能在讲某种道理,但没有艺术的感染力。


十个世纪六十年代曾经讨论了一个问题,情节和形象的关系,这是研究绘画的本体,有人提出情节枪毙形象的问题,为了讲一个故事,在一张大画里面有很多的人物的关系,在画里说一个事,为了说这个事情,把形象的独立价值和审美价值削弱了或者没有了,讲这两者的关系。所以一些基本的创作规律,需要真正有人去研究它。


孙戈:后面还有点时间,大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今天讲的教学——教学是很基础的问题,也是很重要的问题,关系到培养人。我觉得现在学生的想法特别多,不像我们在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学生思维活跃,这个阶段就在琢磨这个事情,我们现在琢磨创作,赶紧把这个创作完成,直接奔着怎么画了?而学生思维眼光高,还有怎么夯实基础的问题。


孙戈  求证


我们到林老师那里去,回来就说,现在还有没有人像林墉那代人那样去画速写?他们画速写是用麻袋装,我们听着是不是有点悬了,现在还有没有这么画速写的人呢?假如没有这样的基础,还能不能有那样技术?那样的本事?史国在谈到关于写实人物画的基础问题时说:“我们有这个责任去做这个,我觉得这是我的一个责任,像我们这代人,我们再不做这个事情,还有谁来做?”他来搞讲座的时候分文不取,这种责任感让我很感动


陈朋:平常跟父亲交流很多,今天也没有打算问什么问题,主要是听各位老师的真知灼见。今天听众里面,有一部分是市美协的画家,有一部分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觉得他们现在关心的一些话题,跟刚才几位先生谈的会有重叠的地方,也有出入。比如说当下人物画的敏感问题,当然我跟他们也不是说经常有深入的交流,但是也会道听途说一些。我个人认为比较敏感的话题就是“展览画”,不知道在座的青年画家认同不认同。我个人也算是一个青年画家,究竟“展览画”的评判标准,以及它的一些方式,呈现的方式,还有我们个体创作的方式以及产生的矛盾里面,实际上青年艺术家一个比较困惑的问题,我想就这个问题,请教一下招炽挺老师,招老师参加了很多的展览,也担任过很多展览的评委。


陈朋  荔熟时节 137x69cm 


招炽挺:年青一代都是很有创造性的,伴随着互联网长大的新生一代,学艺的起点高,眼界开阔,敢想敢做,肯定一代人不断的超越。50年代很多画拿到现在,还比不上现在的美院学生的一些作品,说到你们很多从美院过来的学生刚进入社会,很想在创作上面有所成就,说白一点讲怎么入选,我也经常被问到这个问题很是纠结,我有机会我也参加过这种评审,也做过多次评委。


这种大展,有一定的游戏规则,全国这种综合展或者是主题展、单项展,各有各的要求,肯定有它的规律,有它的游戏规则,特别是学术性的展览,我是建议人家,你适合参加什么就去参加那个展览。


据我了解,相对其他门类美术的评选还是比较公正的,作弊的可能好像不太大,有时候评选是几十个评委,你可以买通某一个评委,几十个人真的没有办法买,评委手中的选票,颜色都不一样,票一看就是不可能重的。还有导向的问题,也会有一些影响,初评时入选以过半数为准,大家很疲劳的时候,一大堆没有挑出一张好的,或者有一个评委说,是不是当中大家集中精神选一选,好久没有选到一张了,也有这样情况。画画说白了,别觉得它那么悬乎,评选的时候,写实性的作品,立马就能评定一张画的好坏。我认为美协官方的展览不会差太远,那个画在展览里面,特别有特点的画一定容易选出来,好的肯定会选上。有时候展览是先选差的,一下子就选掉一半,然后从剩下的一半里面再挑好的,之后再来分出一、二、三等奖。现在很多展览都设优秀奖,这样很好,画画不是体育竞技,能分得那么清楚吗?


招炽挺  惠风  43×58cm


在参选的时候,一定要让画有自己的特点,在立意上、形式感觉上、处理上、方法上跟别人不一样,这样的作品肯定是落不下的,就是说,作品要尽你的能力做到极致,我们画画都是不断的完善自己,往那方面走,走到极致,把它做好,不要考虑太多功利的目的,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会选上,一定会获奖。这个是很难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展览里面的好画还是非常多,竞争也很激烈,就希望你一定要有特点,这个是最重要的。


我主张大家年轻精力饱满的时候,多画一些贴近社会生活的作品,不管那个年代,像以前留下来的作品,一看就是反映那个年代的社会生活,给人家留下一点什么东西,或者你的作品给别人某种启迪,当然这是很高的要求,希望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在省美协评画的时候,看到不少这样的画,几个年轻人穿着很时髦的衣服,几个女孩站在哪里,凑成一个画面,这个多得简直受不了。我就顺便说一点,何家英先生的作品,我还是很注意看的,你不要以为,他画一个女孩,一个动作,实际上他摆的模特就胜你一筹,摆的时候是有想法的,想体现一种人文思想,淡淡的哀愁,或者年轻女孩子,对未来的向往追求,这个东西,你注意看看他摆的这些动作,就很有他的想法。


招炽挺  觅  123×130cm


在技法上,在工笔画中能有一点突破都非常困难,并不是把画画得像照片一样就好,有些工笔画把血管都画出来根本没有必要。画画要把握度,画到什么时候收手,一定要有度,并不是越细越好。哪些该画,哪些不该画,心里都应该有数。我鼓励大家多画一些贴近生活的作品,说白一点这样更容易入选。当代艺术,也是很贴近生活的,作品切入时下,想反映这个社会的问题,我主张用比较正面的来反映社会生活。


学生提问:刚刚老师们的讨论,陈老师讲到,笔调统一,我理解比较粗,我认为是不是把技巧简单化,让画面更加单纯一点,如果重的就统一重,浅的统一浅,把复杂的简单化,让画面协调。


陈振国:画面上应该是追求笔调的统一协调的美,这个是基本的,但是笔调的统一不是简单化,而是说在大的笔调里面要很丰富。李可染基本上是一类笔,然而,在使用笔的方法上,是有一点区别的,看上去非常统一,实际上里面的变化非常多,笔调就是你控制的感觉。


陈振国  新疆舞姿印象  

138cm×68cm  纸本设色 

 2009年


这就涉及到用线的类型,或者是用墨的倾向。就算是用墨,同样里面是有笔调的,每个人笔调是不一样的。像潘天寿画的荷叶,是干干净净的几笔,一看就知道他用的是硬笔。用笔的方法不一样,笔调不一样,产生的效果不一样。包括李苦禅他用硬笔,但是他的画,是用大笔,有一年来这里,他画画我们看见了。看潘天寿和李苦禅的画,结构有一些接近,但是李苦禅画得比较随意,潘天寿比较严谨,这就是说,用笔的方法很能体现一个人。在一张画里面,笔调起的骨干作用,我感受很深。


黄穗中:各位老师谈的很好,受益匪浅,希望以后多点这样的教育机会。

招炽挺:我最后说两句,画画实际上是个手艺,真的要很勤奋。苏华老师曾说到,黄胄先生在颐和园藻鉴堂画画的时候,陈振国老师的同学李延生当他的助手,吃了晚饭以后,李已经把纸裁好了,他就在哪里画,画完了以后,就丢在旁边,然后要李数一数画了多少张,李延生说画了二十多张张,就晚饭以后,他天天这样。我说这个事是想表达,画画是个手艺活,勤奋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在年轻的时候要勤奋。


孙戈:今天这个座谈会很成功,话题很丰富,都是围绕人物画的话题,从基础造型、笔墨、用线,陈老师说笔就是风格,说到了笔和线,线是用笔来画,这里面还可以有往下说的空间,也谈到写生和创作。招老师也谈到了创作和参加展览的一些具体要求,从绘画理论到基础,谈到时代的责任,谈得都很好。但是,我觉得还有点没尽兴,今天的话题只是开了一个头,今后还会有机会,大家还有很多的想法,由于时间关系,就先聊到这里。让我代表广州市美协人物画艺委员会,感谢几位老师为我们这次做了精彩的演讲,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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