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实用周易指南—易传》——详解九个卦体现出来的德

作者：杨本枢

（系传下）原文：

《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是故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复，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损，德之修也；益，德之裕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

履，和而至。谦，尊而光；复，小而辨于物；恒，杂而不厌；损，先难而后易；益，长裕而不设；困，穷而通；井，居其所而迁；巽，称而隐。

履以和行，谦以制礼，复以自知，恒以一德，损以远害，益以兴利，困以寡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

解读：这是第七章的内容，用了九个卦来阐述周文王拘于羑里，演绎64卦的卦名、卦象和系辞，使易经重新兴起的故事。《系传》用了“中古”和“忧患”作为周文王易经的修饰词，《系传》作于战国末期，商周时代对于战国而言称得上中古时代，对于我们现代社会来说，商周就是不折不扣的上古时代。周文王被商纣王拘于羑里，囚禁的时候演绎64卦，读者朋友们试想一下，周文王和当时的周朝是不是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周文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怎能不忧国忧民，所以，周文王演绎的64卦充满了忧患意识。

《系传》选取的九个卦很有代表性。

从卦象分析，履卦是五阳一阴，阴为主；谦卦和复卦是五阴一阳，阳主卦；恒卦、损卦、益卦、困卦和井卦都是三阴三阳卦，阴阳中和卦；最后一个巽卦是基础八卦之一，象征着风，是柔顺的代名词。

从义理分析，履卦是礼仪，周文王是第一个将礼仪规范化并制定出规范性文件《周礼》的朝代，现代所说的五经“诗书礼易乐”中的礼指的就是周礼。由此可见，履卦在64卦中的重要地位。谦卦是谦逊、低调，这是64卦中唯一一个六爻都是吉利的卦。恒卦就是守常，常即道，这是老子的观点，坚守自然与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顺势而为，这是恒卦告诉人们的道理。

损益两卦互为综卦，也是相互中和的两卦，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损益两卦的真实写照，损卦的本质告诉人们要去除多余的东西，这个多余的东西含义很广，物质上的多余以及思想上的多余，钱财太多了捐赠出去做慈善，这叫取自于社会再用之于社会，这是损卦的本质。欲望太多要及时扼杀掉，清心寡欲，这也是损卦的本质。益卦则是补不足，要多吸收、多汲取，明显的例子就是学习，学习知识、学习经验，在学习中学会吸取精华，剔除糟粕、丰富自己，这就是益卦所要表达的含义。

困卦本义是困境，上面是大沼泽，下面是大水漫灌，处在这样的环境只能用一个“困”字形容。但是，任何事情都是物极必反，越是困境越是要挣脱，正所谓穷则变，变则通嘛。困卦告诉人们面临困境时不要气馁，不要绝望，要有穷则思变的思想和意志力。井卦更有意思，上面是水下面是风，意味着风从水下吹，这种情况只有深水井才会出现，井卦的本质是告诉人们要占据一方水土，要有自己的根据地，曾经的军阀混战时都要想方设法打造势力范围，争抢地盘就显示了井卦所要表达的内涵。

巽卦是基础八卦之一，是风的内涵，代表着柔顺，但是，易经永远都是物极必反的发展规律，以柔克刚是易经的显著特征，所以，《系传》用“巽以行权”来说明巽卦的性质。

九个卦以人际社会必备的各种规范性礼仪为起点，暗示着人类社会是个规则社会，是个秩序社会，要想使人类社会永久存续下去，人们就要遵守礼仪规则，这就是履卦体现出来的现实意义。《系传》以柔顺的巽卦为结束卦，是想告诉人们，在各种规则交错的人类社会中，最终的胜利者是属于柔弱一方的。柔弱胜刚强是永不会错的行事法则，风啊、水啊总是具有极强的伸缩性和柔韧性，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同时，这些柔弱的本性并不仅仅是依附，积累到一定程度则会形成巨大的力量。这就是《系传》所说的“巽以行权”的内涵所在。

从卦序分析，九个卦之间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具有一定的逻辑性。我们先排列出九个卦的卦序，10.履卦、15.谦卦、24.复卦、32.恒卦、41.损卦、42.益卦、47.困卦、48.井卦、57.巽卦。

就上经而言，从第一卦的乾卦到履卦之间有9卦，从谦卦到复卦之间有9卦，从履卦到谦卦之间有5卦，上经的复卦和下经的恒卦之间有8个卦。就下经而言，从恒卦到损卦之间有9卦，从井卦到巽卦之间有9卦，从益卦到困卦之间有5卦，从巽卦到最末的第64卦未济卦之间也是8个卦。由此可见，选取的九个卦上下经之间逻辑上惊人地相似。

《系传》为何要选取这九个卦来说明易经充满忧患思想，并且在周文王手中发扬光大呢？

《系传》用一个“德”字解读九个卦的性质。履卦是德之基也；谦卦是德之柄也；复卦是德之本也；恒卦是德之固也；损卦是德之修也；益卦是德之裕也；困卦是德之辨也；井卦是德之地也；巽卦是德之制也。这几个定义比较好理解，作为一个国家规范性总和的履卦是一个国家有序发展的必要条件，也是彰显德行的基础；礼的外衣是谦卦，没有谦逊、低调的行事风格，不可能实现德治，所以说，谦卦是德的手柄；复卦是光明的象征，漫漫长夜中出现了一抹阳光，万物看到了希望，这不是德的本质是什么？恒卦是要遵守自然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当然是积累德行，加固德行的；损益两卦，一个是损有余，一个是补不足，一个是去除骄奢淫逸，一个是增加智慧和力量，所以说，损卦是修德，益卦是裕德；困卦和井卦本身是艰难和悔吝，怎么和德行扯到一块呢？正所谓逆境中最能够彰显人性和本事，也是辨别德行的最好法宝。我们常用坐井观天来嘲讽人的见识短，殊不知，以井为根据地，上可以凭借风力跃上宽敞的地面，下可以依靠深水抵御外来侵犯，是个可进可退的有利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