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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第四回 毁贼船用火破卢循 发军函出奇平谯纵

 liuhuirong 2018-01-24


卻說卢循、徐道覆回泊蔡洲,靜驻了好幾日,但見石頭城畔,日整軍容,一些兒沒有慌亂。循始自悔蹉跎,派遣戰艦十餘艘,來攻石頭城外的防栅,劉裕命用神臂弓迭射,一發數矢,無不摧陷,循只好退去。尋又伏兵南岸,使老弱乘舟東行,揚言將進攻白石。白石在新亭左側,也是江滨要害,裕恐他弄假成真,不得不先往防堵。會劉毅自豫州奔還,诣闕待罪,安帝但降毅為後將軍,令仍至軍營效力,帶罪圖功。毅見了劉裕,未免自惭,裕卻絕不介意,好言撫慰,即邀他同往白石,截擊贼船,但留參軍沈林子、徐赤特等,扼定查浦,令勿妄動。

及裕已北往,贼眾自南岸窃發,攻入查浦,纵火焚張侯桥。徐赤特違令出戰,遇伏敗遁,單舸往淮北。獨沈林子據栅力戰,又經別將劉鍾、朱龄石等,相繼入援,贼始散去。卢循引锐卒往丹陽,裕聞報驰還,赤特亦至,由裕責他違令,斩首徇眾。自己解甲休息,與軍士從容坐食,然後出陣南塘,命參軍諸葛叔度,及朱龄石分率勁卒,渡淮追贼。

龄石部下多鮮卑壯士,手握長槊,追刺贼眾,贼雖各挟刀械,終究是短不敵長,靡然退去。龄石等亦收軍而回。卢循轉掠各郡,郡守皆堅壁待著,毫無所得,乃語徐道覆道:“我軍已敝,不如退據尋陽,並力取荆州,徐圖建康罷了。”兵法有進無退,一退便要送終了。乃留贼黨範崇民,率眾五千,踞守南陵,自嚮尋陽退去。

晋廷授劉裕太尉中書監,並加黃钺。裕受钺辭官,朝旨不許。裕表薦王仲德為辅國將軍,劉鍾為廣川太守,蒯恩為河間太守,令與谘議參軍孟懷玉等,率眾追贼,自己大治水軍,廣築鉅艦,樓高十餘丈,令與贼船相等。船既築成,即派將軍孫處、沈田子,領著百艘,由海道徑襲番禺,直捣卢循老巢。諸將以為海道迂遠,跋涉多艱,且自分兵力,尤覺非計。裕笑而不答,但嘱孫處道:“大軍至十二月間,必破妖虏。卿為我先捣贼巢,使彼走無所歸,不怕他不為我擒了。”

料敵如神。孫處等奉令去讫。

那卢循還入尋陽,遣人從間道入蜀,聯結谯纵,約他夾攻荆州。纵複言如約,回應前回。一面嚮後秦乞師。秦主姚興,封纵為大都督,兼相國蜀王,且撥桓谦助纵。桓谦奔秦,見第二回。纵令谦為荆州刺史,谯道福為梁州刺史,率眾二萬寇荆州。秦將軍苟林,亦奉秦主興命令,率騎兵往會,聲勢甚盛。

先是卢循東下,荆、揚二州,隔絕音問,荆州刺史劉道規,遣司馬王镇之,與天門太守檀道濟,廣武將軍到彦之,入援建業。途次與苟林相遇,正在交锋,忽由卢循等派兵接應,夾攻镇之,镇之敗退。卢循厚犒秦軍,並授苟林為南蛮校尉,分兵為助,令林進攻江陵。苟林係後秦將軍,奈何受卢循封職,貪利若此,安得不死!林遂入屯江津。桓谦沿途召募舊黨,又集眾至二萬人,進據枝江。兩寇交逼,江陵大震,士民多懷觀望。劉道規默察輿情,索性大開城門,令士民自擇去就,一面嚴裝待寇。士民不禁惮服,無人出走,城中反覺安堵。道規權術可愛,不愧為劉裕弟。

時魯宗之已升任雍州刺史,自襄陽率兵援荆。或謂宗之情不可測,獨道規單騎出迎,導入城中,叙談甚歡。竟留宗之居守,自領各軍出討桓谦,水陸並進,疾抵枝江。桓谦大陳舟師,與道規對仗。道規前锋為檀道濟,首突谦陣,水陸各軍,乘勢隨上,夾擊桓谦,谦眾大溃。道規鼓全力追,將谦射死,遂移軍出江津,往攻苟林。林聞桓谦敗死,未戰先怯,望尘便遁。道規令參軍劉遵,從後追趕,驰至巴陵,得將苟林圍住,一鼓擊毙。

遵回軍報功,劉道規已返江陵,送歸魯宗之。蓦聞徐道覆統眾三萬,長驅前來,免不得謠言散布,安而複危。道規慾追召宗之,已是不及,只得部署各軍,再出迎戰。可巧劉遵得勝回來,遂命遵為遊軍,自至豫章口抵御道覆。道覆聯舟直上,兵勢張甚,遇著道規前隊,兜頭接仗,凭著一鼓锐氣,橫厲無前。道規督軍力戰,尚是退多進少。道覆興高採烈,步步逼人,不防劉遵自外面殺到,把道覆麾下的兵艦,衝作兩段。道覆顧前失後,顧後失前,禁不住慌張起來。遵與道規,並力夾擊,斩贼首萬餘級,擠溺無算。道覆奔還湓口,江陵複安。

劉裕聞江陵無恙,贼眾皆敗,遂親率劉藩、檀韶等南討贼黨。留劉毅監太尉府,委以內事。諸軍方發,接得王仲德捷報,已逐去悍贼範崇民,奪還南陵。裕很是喜慰,溯流出南陵城,與王仲德等會師,進達雷池。好幾日不見贼至,再進軍大雷。

翌日黎明,方聞贼眾趨至,由裕自登船樓,嚮西眺望,只見舳舻衔接,綿亘江心,幾不知有多少戰船。他仍不動聲色,先撥步騎往屯西岸,嘱他備好火具,待時纵火,然後躬提幡鼓,悉發輕利鬥艦,齊力嚮前。右軍參軍庾樂生,乘艦徘徊,立命斩首號令。於是各軍爭奮,萬弩齊發,好在風又助順,水亦揚波,把贼船逼往西岸。岸上早列著步兵,手執火具,各嚮贼船抛去。火隨風炽,風助火威,霎時間烈焰飛騰,滿江俱赤,贼船多半被毀,骇得贼眾狂奔。卢、徐兩贼,倉猝遁走,既還尋陽,複趨豫章,就左裡竖起密栅,阻遏晋軍。

裕大穫勝仗,留孟懷玉守雷池,再督兵往攻左裡,將到栅前,忽裕所執麾竿,無故自摺,沉入水中。大眾不禁惶惧,裕欣然道:“從前覆舟山一役,見第二回。幡竿亦摺,今複如此,破贼無疑了!”無非穩定眾心。遂易麾督攻,破栅直進。贼眾雖然死戰,始終招架不住,或饮刃,或投水,死亡至萬餘人。卢循孤舟驰去,餘眾多降。裕還至雷池,遣劉藩、孟懷玉追剿卢、徐,自率餘軍凱旋。安帝遣侍中黃門諸官,出郊迎勞,俟裕入闕,面加獎賞,授裕為大將軍揚州牧,給仪衛二十人,裕又固辭。假惺惺做甚?略稱卢、徐未诛,怎可受封?安帝乃收回成命。

那卢循收集散卒,尚不下萬人,走還番禺。徐道覆退保始興。始興尚倖無恙,番禺早入晋軍手中。晋將軍孫處、沈田子等自海道襲番禺,番禺雖有贼黨守著,毫不防備。處等率軍掩至,天適大雾,咫尺不辨,及晋軍四面登城,城中方才驚覺,百忙中如何對敵,頓時奪門逃散,有許多生得腳短的,都做了刀頭鬼。處安撫舊民,捕戮贼渠親黨,勒兵谨守,全城大定。又遣沈田子等分擊岭表諸郡,依次克複。

卢循聞巢穴被破,驚慌得了不得,忙率眾驰攻番禺,由孫處獨力固守,相持不下。劉藩、孟懷玉分追卢、徐,懷玉到了始興,攻破城池,陣斩徐道覆;藩入粤境,正與沈田子遇著,即分軍與田子,令救番禺。田子引兵至番禺城下,捣入循營,喊殺聲震撤城中。孫處聞有援兵到來,也出兵助戰。一場合擊,殺死贼黨數千名,循嚮南窜去。處與田子奮力追蹑,至苍梧、郁林、寧浦諸境,三戰皆捷。循勢窮力蹙,逃入交州,交州刺史杜慧度,發兵至龍編津,截循去路。循眾尚有三千人,舟約數十艘,被慧度掷炬纵火,毀去循船,岸上又飛矢如雨,無隙可鑽。循自分必死,先鸩妻子,後殺妓妾,一躍入水,頃刻毙命。慧度命軍士撈起循尸,枭取首級,傳入建康。南方逆黨,至此才平。了結卢、徐。

會荆州刺史劉道規,因病求代,晋廷遣劉毅往镇荆州,調道規為豫州刺史。道規在荆州數年,秋毫無犯,惠及人民。及調任豫州,未幾即殁,荆人聞讣,相率流涕。有善必錄。

劉毅自豫州敗後,與劉裕同朝相處,外似逊順,內益猜疑。裕素不學,毅獨能文,所以朝右詞臣,喜與毅相結納。仆射謝混,丹陽尹郗僧施,往來尤密。及毅出镇荆州,多反道規舊政,檄調豫州文武舊吏,隸置麾下。且求兼督交廣,請任郗僧施為南蛮校尉,毛修之為南郡太守。

劉裕在朝覽表,一一允行,將軍胡藩白裕道:“公謂劉將軍終為公屈麼?”裕沈吟半晌,方說道:“卿意如何?”藩答道:“統百萬雄師,戰必勝,攻必取,毅原愧不如公,若涉猎傳記,一談一咏,卻自命為豪雄。近見搢紳文士,多半歸附,恐未必終為公下!”裕微笑道:“我與毅協同規複,功不可忘,過尚未著,怎得無故害人?”仿佛鄭莊之待叔段。藩默然趨出。

裕複因劉藩討逆有功,擢任兖州刺史,出镇廣陵。會毅在任遇疾,郗僧施勸毅上表,乞調藩為副帅。毅依言表聞,劉裕始有心防毅,佯從毅請,召藩入朝。藩自廣陵入都,甫至闕下,即由裕饬令衛士,收藩下獄。並請得诏書,诬稱劉毅兄弟,與仆射謝混,共謀不軌,立命並混拿下,與劉藩同日赐死。一面自請討毅,刻日召集諸軍,仗钺西徵。真是辣手。授前镇軍將軍司馬休之為平西將軍荆州刺史,隨同前往,且遣參軍王镇惡,龍骧將軍蒯恩,帶領前隊軍士,掩襲江陵。镇惡用輕舸百艘,昼夜兼行,伪充劉兖州旗號,直至豫章口,荆州人士,尚未知劉藩死狀,總道是劉藩西來,絕不疑忌。镇惡捨舟登岸,徑達江陵。劉毅探悉實信,急慾下關,已被王镇惡闯入,關不及鍵,兵不及甲,頓時全城鼎沸。毅率左右數百人,驰突出城,夜投佛寺,寺僧不肯收納,倉猝缢死。镇惡搜得毅尸,枭首市曹,並將毅所有子侄,一並殺毙。

越數日劉裕軍至江陵,捕殺郗僧施,宥免毛修之,宽租省調,節役緩刑,荆民大悦。遂留司馬休之镇守江陵,自率大軍還京師。

先是裕西行時,留豫州刺史諸葛長民,監太尉軍府事,又加劉穆之為建威將軍,使佐長民。長民聞劉毅被殺,私語親屬道:“昔日醢彭越,今日斩韓信,恐我等亦將及祸了!”長民弟黎民献議道:“劉氏滅亡,諸葛氏豈能獨免?宜乘劉裕未歸時,速圖為是。”長民猶豫未決,潛問劉穆之道:“人言太尉與我不平,究為何因?”穆之道:“劉公泝流遠徵,以老母稚子委節下,若與公有嫌,怎肯出此?”

長民意終未釋,複贻冀州刺史劉敬宣書,有共圖富貴等語。敬宣竟寄與劉裕。裕陽言某日入都,長民等逐日出候,並未見到,不意裕夤夜入府,除劉穆之外,無人得聞。越日天曉,裕升堂視事,長民才得聞知,驚趨入門。裕下堂握長民手,屏人與語,備極歡洽。長民方慾告別,忽帐後突出壯士,抓住長民,把他勒死,輿尸付廷尉。長民弟黎民、幼民,及從弟秀之,均遭逮捕。黎民素來骁勇,格鬥而死,幼民、秀之被殺。

當時都下傳語道:“勿跋扈,付丁旿。”看官道是何說?原來劉裕伏著的壯士,叫作丁旿。勒長民,毙黎民,統出旿手。

大眾畏他強悍,所以有此傳聞。丁旿亦典韦流亞。

這且休表。且說劉裕既翦滅二憾,乃命朱龄石為益州刺史,令與寧朔將軍臧熹,河間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劉鍾等,率軍二萬,往討西蜀。時人多謂龄石望輕,難當重任,裕獨排眾議道:“龄石既具武幹,又練吏職,此去必能成功。諸君不信,待後便知!”另眼看人。當下召入龄石,密談數語,且付一錦函,上書六字道:“待至白帝乃開。”龄石持函出都,泝江西行。諸將聞龄石受裕密計,究不知他如何進取,但一路隨著,曉行夜宿。好容易到了白帝城,龄石乃披發錦函,但見函中藏有一紙,上面寫著:

眾軍悉從外水取成都,臧熹從中水取廣漢,老弱乘高艦,從內水嚮黃虎,速行不誤。違令毋赦!

看官閱過前回,應知劉敬宣前時伐蜀,道出黃虎,無功而還。此次獨令眾軍取道外水,明明是惩著前辙,改道行軍。又恐蜀人預料,特令龄石派遣老弱,作為疑兵,牽制蜀人。複命臧熹從中水進兵,亦無非是分蜀兵勢。伪蜀王谯纵,果疑晋軍仍薄黃虎,急遣谯道福出守涪城,嚴防內水。那龄石已自外水趨平模,距成都只二百裡,谯纵才得知曉。派秦州刺史侯晖,尚書仆射谯诜,率眾萬餘,出屯平模對岸,築城拒守。

天適盛暑,赤日炎炎,龄石頗費踌躇,與劉鍾密商道:“今天時甚熱,贼眾據險自固,未易攻入,我擬休兵養锐,伺隙乃發,君意以為何如?”劉鍾道:“此計錯了!我軍以內水為疑兵,所以谯道福出守涪城。今重軍到此,出其不意,侯晖等雖然來拒,未免驚慌,我乘他驚疑未定,盡锐往攻,定可必勝。俟平模戰克,鼓行西進,成都自不能守了。若頓兵不前,使他知我虛實,調涪軍前來援應,並力拒守,我既不能進,又不能退,師老食絕,二萬人將盡為蜀虏,豈不可慮!”龄石愕然道:“非君言,幾誤大事!”遂麾兵齊進,共集城下。

蜀人築有南北城,北城倚山靠水,地陰兵多,南城較為平坦。諸將請先攻南城,龄石道:“攻堅難,抵瑕易,我能先拔堅城,贼眾自靡,南城可以立取。這才是一勞永逸呢!”於是擁眾攻北城,前仆後繼,半日即下。侯晖谯诜,先後戰死,蜀兵大敗。龄石引兵趨南城,南城守卒,已經溃散,寂無一人。乃毀去二壘,捨舟步進。臧熹從中水趨入,陣斩蜀將谯撫之,擊走蜀吏谯小苟,據住廣漢,留兵戍守,自率親軍來會龄石。兩軍直嚮成都,勢如破竹。

谯纵迭接敗耗,嚇得魂飛天外,急棄成都出走。纵女年僅及笄,涕泣谏纵道:“走必不免,徒自取辱,不若至先人墓前,一死了事。”纵不能從,辭墓即行,女竟撞死於墓側。還是此女烈毅,可惜生於谯家。谯道福聞平模失守,自涪城還兵入援,途中與纵相遇,見纵狼狈情狀,不禁忿忿道:“大丈夫有如此功業,一旦輕棄,去將安歸!人生總有一死,有甚麼畏怯呢!”因拔劍投纵,掷中馬鞍。纵情急奔避,左右四散,沒奈何解帶自經。巴西人王誌,斩了纵首,献與龄石。

道福盡散金帛,犒賞軍士,再擬背城一戰,偏軍士得了賞給,仍然散去。道福孑身遠窜,為巴民杜瑾所執,也送至龄石軍前。龄石已入成都,搜诛谯纵親屬,餘皆不問。及道福執至,因係谯氏宗族,亦枭示軍門。

蜀尚書令馬耽,封閉府庫,留献晋軍。龄石獨徙耽至越雟。耽叹息道:“朱公不送我入京,無非慾殺我滅口,我必不免了!”求榮反辱,雖悔曷追?乃盥洗而卧,引繩缢死。既而龄石使至,果來殺耽。見耽已死,戮尸歸報。龄石驰書奏捷。诏命龄石進監梁、秦州六郡軍事,赐爵豐城縣侯。小子有詩咏道:

錦函授策似先知,外水長驅計獨奇;
莫道蚕丛天險在,王師履險竟如夷!

龄石平蜀,謀出劉裕,當然叙功加封。慾知封賞大略,且至下回表明。

非劉裕不能破卢、徐,非劉裕不能平谯纵,卢循智過孫恩,徐道覆且智過卢循,往來江豫,盤踞中流,實為東晋腹心之大蠹。議者謂循之致敗,誤於不用徐道覆之言:然大雷一戰,徐亦在列,胡不預備火攻,嚴師以待,且敗走始興,先循被殺。彼嘗慾身為英雄,奈智不若劉裕何也!谯纵據有成都,負嵎自固,劉敬宣挫師黃虎,天險足凭。乃朱龄石等引軍再進,多方誤蜀,破竹直入,殺敵致果者為諸將,發纵指示者實劉裕。錦函之授,遠睹千裡,裕誠一枭傑矣哉!至若殺劉毅,殺諸葛長民,一揮手而兩首懸竿,何其敏且速也!然討卢循、徐道覆、谯纵,猶似近公,襲殺劉毅、請葛長民,純乎為私,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寧待至篡國後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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