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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庄茶馆竞峥嵘--张双林

 老北京的记忆 2018-02-05
       北京人好喝酒,造就了酒市、酒馆和大酒缸的繁荣,同样,北京人爱喝茶,也造就了茶叶庄与茶馆的繁荣。 
  早年,并没有“茶文化”之说,但“北京饮茶之风极盛,不独上流社会嗜之,即下层阶级如车夫苦力等人,亦莫不皆然。”无论男女老少,还是达官贵人,都以喝茶为日常生活不可少的事。古人气云“柴米油盐酱醋茶”七件事,将茶列在其中,足以证明茶是不可少的。 
  在漫长的历史上,北京市上的茶庄很多,按1926年的统计,北京“城内外之茶叶店大小不下三百余家”。当时茶叶的消费总额为370万斤乃至400余万斤。京人买茶叶是按两计算的,当时北京不足200万人,人均消耗量相当可观。 
  喝茶的人多,茶叶庄铺的生意自然兴隆红火。开休叶铺的“十之九皆为安徽人”,但后来又朋大批福建人和浙江人介入。有趣的是,不产茶叶的山西省,也有人在京经营茶叶。晋人卖茶叶往往与海味同卖,茶叶、海味都不产于山西,晋人卖茶叶自然不会得心应手,只能让位于南方诸省的人士了。 
  京城茶叶庄茶叶来源有的直接去产茶省分采摘,也有的从天津批来的。北京旧日一些大的茶叶庄亦兼批发,它们主要批给小茶叶铺。大茶叶计砂仅在盛产茶叶的地区,如安徽、福建、浙江等省派驻采购人员,而且兴办茶场,使货源不断,且保质保量。北京茶庄与安徽歙县与福建福州的派驻人员最多,在这里他们不但收购茶叶,而且对茶叶加工,将茶叶熏制成京人最爱喝的花茶。《道咸以来朝野杂记》中说,“北京饮茶最重香片,皆南茶之重加茉莉花熏制者。”书中提到的香片茶,大都在产地熏制,也有部分在京城熏制,这样有些茶庄有了“前店后厂”的特点。 
  北京的饮茶之风最盛在清代,当时“茶店(茶叶庄)首推西华门北北拐角之景春号”,而且清吕中的茶叶也从此进货。但是“景春茶色极纯洁,而香味不浓。以香味而论,当数齐化门北小街之富春茶庄,及鼓楼前之吴肇祥为上。若正阳门外鸿记、及汪记、张氏诸茶店,皆色浓而口重,无消腴之致也。”到了清末,“景春、富春皆久已歇业,惟肇祥独存耳。” 
  今天,京城尚有几家标着吴肇祥字号的茶庄,主要分布在西城区一带。 
  民国这后,饮茶之风不衰,茶叶庄也在兴盛之中。但是开茶庄不是件易事,故金受申先生在《老北京的生活》中说:“外省外县人极难经营茶行,即使有人开茶叶店,亦须请皖歙人帮忙,如庆隆茶庄就是由皖人相助而直北安次县人开的。” 
  前门大栅栏的张一元茶庄,在北京乃至华北一带,享有盛名。张一元茶庄开业于民国元年(1912年),创办人张文卿系安徽歙县定潭村人。张一元茶庄是张玉元茶庄的分店,最初设在崇文门外花市,后来方在大栅栏里站住了脚,并经营至今。 
  北京的茶叶庄的字号很有意思,不少茶庄喜欢用店主姓名为店名,如吴肇祥、吴裕泰、汪元昌、汪正大、吴元泰、吴永和等等。在经营茶叶庄的人中,有“六大茶商”之说,即是六家大茶叶商,这六家姓氏为寇、张、汪、方、吴、孟。寇氏系河北冀州人,孟氏是山东人(瑞蚨祥家族人氏),其他均为安徽人。 
  北京人买茶叶,一般人家论“包”买,茶叶档次不同,每“包”价钱不一,每“包”可沏一大壶。小康人家按两购买,很少有论斤买的。茶叶庄的茶叶包特讲究包装,包好的茶叶包好使掉到地上也摔不散。对于一些家境不佳的人,去茶叶铺时不买花茶,只买些茶叶末之类的茶叶下脚料来沏茶喝。 
  民国2年(1913年),北京茶庄组织了茶行商会,当时有会员97家。到了1919年,则发展到122家之多。至于没有参中茶行商会的小茶叶铺及代卖茶叶的杂货铺更多。 
  北京人与茶关系密切,除去茶叶庄买来茶叶自沏逢饮外,还有不少人喜欢到茶馆里却品茗饮茶。旧京茶馆之多并不亚于茶叶庄铺。 
  北京的茶馆种类很多,每日演日夜两场评书的,名为书茶馆;此类茶馆标榜“开书不卖清茶”。卖茶又卖酒及酒菜小食品,叫茶酒馆;此外还有什么清茶馆、大茶馆、野茶馆等等。 
  大茶馆系老舍先生《茶馆》中那种茶馆,此类茶馆常冠以轩字字号,如天利轩、天宝轩、荣盛轩、天寿轩、天汇轩等。在大茶馆内又有红炉馆、窝窝馆、搬壶馆之别,主要是针对大茶馆内提供的饮食、茶点而言。 
  大茶馆走“红紫大运”是在清中叶。当时国势未衰,“八旗二十四固山,内务府三旗,三山两火,仓库两面,按月整包关钱粮,按季整车拉俸米。家有余粮,人无菜色,除去虫鱼狗马,鹰鹘骆驼的玩好以外,不上茶馆去哪里消遣?于是大茶馆便发达起来了。”每天坐大茶馆里品茗吃茶的人不少,故而有人曾讽刺道:“小帽长衫著体新,纷纷街巷步芳尘,闲来三五茶坊坐,半是曾登仁版人。” 
  大茶馆是为“头等”闲人开的,民国之后那些前清遗老因没有了“铁杆庄稼”,无闲钱再去大茶馆添补无聊,大茶馆便一个个关门大吉或转业,让位于其它类别的茶馆。 
  书茶馆就是带演评书、曲艺的茶馆,在这里喝茶不但要花茶钱,还要掏听书的费用。此类茶馆大小不一,主要的照顾主儿是些闲人,他们来此品茗听书,只是消遣而已,并没有其它目的。为了吸引茶客,这里说的评书都是长篇的,每说一段打一回钱,要享受真正的评书艺术,茶馆并不是个好去处。 
  清茶馆是旧日京城最多的。此类茶馆以卖茶为主,从早晨开到晚上,一天人不断。早上来此喝茶的以溜早儿的养鸟人和找活儿干的手艺人为多。早年诸如“窝脖儿”(搬运工)及厨行、瓦匠之类的手艺人喜欢在茶馆里“候工”,如果找这些人干活,也到这里来找人。当时京人称这是“作攒儿”。 
  清茶馆在白天比较清静,一些茶客只是沏上茶在这里打个盹儿,或下棋。什刹海旁二吉子茶馆、隆福寺二友轩茶馆,在二古十年代时,当时的围棋名手崔云趾、象棋名手那健庭分别在二吉子、二友轩茶馆里下棋。 
  京城茶馆中还有野茶馆。野茶馆是以幽静清雅为主,一般是矮矮的几间土房,支着芦箔的天棚,荆条花障上生着牵牛花,砌土为桌椅,砂包的茶壶,黄沙的茶碗,沏出紫黑色的浓苦茶,与山村野老闲谈,话一话桑麻,眼所见的是天际白云,耳所听的是蛙鼓蛩吟,这才是野茶馆的本色。 
  野茶馆是季节怀的,秋末一一关门,人末一一开业,茶客多为“踏青”、郊游的人。一些野茶馆设在朝外二闸及城内什刹海等游览区内。野茶馆本小利微,开此类茶馆者,大多是“以茶会友”,并不想从中发财。后来,因公园里设了茶棚、茶座,此类野茶馆便一一退出了舞台。 
  开茶馆者并不标榜自己是弘扬“茶文化”,其“摆开八仙桌,执行十六方”不过是养家糊口而已,因此“开茶馆,图兴旺,江湖义气第一桩”。旧北京不少开茶馆者颇讲江湖义气,有时为了买卖的顺当和义气,不惜一切,像天桥的王家茶馆(俗称王八茶馆)便是一例。 
  开茶馆争的是辛苦钱,起早贪黑,终年辛苦,尤其是当茶房的更是如此。如遇个别钻不讲理的茶客,他们还要忍受打骂。 
  北京的茶馆在50年代中期后,几乎都不存在了,这里除有钱少利微的经济原因外,更重要的是人们在生活习惯、观念等方面发生了变化,旧日那些天天泡在茶馆里的人,不少人成了自食其力的劳动阶层,他们也没有闲功夫坐在茶馆里扯闲话、侃大山了。没有了顾客,没有了“上帝”,茶馆“关停并转”便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近年,京城又恢复了几个茶馆,这些茶馆虽在形式上效仿旧北京大茶馆,并有文艺演出的助阵,但因其不服务于大众,收费昂贵,华崦不实,只为海外旅游者解闷,难有生命力,故不可与旧日之茶馆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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