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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变卖一切，包括家中院里吓唬路人的老虎，买下一张永久车票，登上一列永无终点的火车。他从路经的车站寄来明信片，兴高采烈地描述车窗外瞬间闪过的世间万象，仿佛将一首飞逝的长诗撕成碎片向着遗忘之乡一路抛洒。” 坐在春运的火车上看到小说里的这一段，我突然没了兴致，索性把书合上啃起了鸡腿来。 在上火车的15分钟前，我幻想着自己身旁会坐个什么样的姑娘，而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我只想做个听不到声音的聋子。 小孩的哭泣，夫妻的吵闹，电视剧和嗨曲，以及大声阔论着当今天下的走向和世道，所有关于火车的乌托邦都崩坏在了我眉头的褶皱里。 一边感受着你推我搡互不相让的丑陋体验，我一边打量着占了我位置的姑娘。 当我向她发起友善的询问时，她居然翘着高冷的二郎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窗外，直到我再次发问，她才无情的白了我一眼，绷着那张看起来神气而又尴尬的脸，磨磨蹭蹭的穿上镶着珠花的高跟鞋，提起方便面和榨菜，酷酷的走向车厢的另一边。 也许，她是在怪我太不解风情了吧。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非常内疚，无法用语言形容，感觉自己就像是欺负了别人之后，剥夺了本该属于她奋斗获得的劳动成果。 但当夜晚来临之时，看见那位给妇女让座的好心人躺在我脚边，我瞬间又为自己白天的举动感到一点庆幸和骄傲。 乘坐长途交通工具是一种折磨，而春节的火车就是最折磨的那种。 坐一趟横穿三省的红皮火车，那真是体验了2018年的第一波开年高潮。数不清的人带着更数不清的行李上车，站着坐着都不好受，刚开始大家还注意点素质和形象，2个小时后都他妈当这是菜市场，无论是场景和气味都能让人绝望。 大爷的脚翘在桌上，袜子微微有点发黄；旁边老哥毫不顾忌的吃着泡面，嗦嗦的声响和酸菜的味道。 两面夹攻，再看看脚边凳子下面那一个个让人迈不开脚的鲜活面孔……绝大部分人都会在这这样情况下心生怒气，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敌意。 而对于那些刚上车的新乘客，你理解他们为什么一上车就会抱怨和吵吵，并且你也知道过一会他们就会和自己一样，慢慢的开始感觉到筋疲力尽，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或是表情麻木的看着窗外。 只盼望着到下一个站上来几个妖艳的婆娘养养眼，看在熬到终点之前有没有什么美妙的际遇，以此重复循环。 相对来说，夜晚的车厢比白天好一些。 虽然一直处于运动中，但至少没有了人为的嘈杂。并且你还可以看到那些白天没休息好的姑娘，她们也随着夜晚的来临睡姿逐渐豪放。 甚至进一步细心的探索，你还能发现一些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时候兴致来了，即使白天也挡不住令人羞耻的心骚。 趁着对面的乘客假寐的功夫，坐立不安的男青年也合上了眼，并偷偷的把手伸进了对象的领口。而那两个哥们时不时眼睛缝里闪动的神采，给了他俩默契，憋足了呼吸看戏。 大家沉默着，事情发生着。 已经进入睡眠的人不会感觉到什么遗憾，而看见的人都很有默契的装作没看见。 从火车中醒来的人，脑中都像是有一台干冰机。 密闭的环境处在持续的运动中，混杂的声响伴随着车轨的节奏起落。即使在下车后这种感觉也会在接下来几天与你缠绵，但为了回家，你别无他法。
用工作了一年的积蓄给亲戚们买点礼品，回家前置办一大堆年货和土特产是每个在外打工人必要的礼仪。 一方面可能是为了处理人际关系，一方面是要让人知道自己在外地混的有多风生水起。然而受苦的始终是自己，消耗的是财力和人力。
作为一个天生不喜欢拎包，多带几件衣服都觉得麻烦的糙汉，我在节前就把必要用品寄回了家。 跨个背包，打着空手，坐在人满为患的车厢中我内心无比轻松。虽然绷着脸，下意识的抑制着自己那莫名的优越感，但有时候越控制反弹的越厉害。 然而不管是坐什么交通工具回家，旅途百态所映衬出的每一张脸，都能看到自己的风尘仆仆和归心似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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