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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原创 | 白娘子的传说(上)

 咨询师曹丽君 2018-02-15

白娘子的传说(上)


作者张菁晏

四川和光临床心理学研究院副理事长,四川大学副教授,中国心理学会会员,中国心理学会注册心理师,四川省心理学会理事,四川省性学会常务理事,四川省心理咨询师协会理事。    

本文章仅供心理学爱好者交流使用,请勿商用,转载请联系本公众号


白娘子的故事是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 这个故事在民众中的普及度几乎是家喻户晓。如果我们把公元978年明人收录的唐人小说《李黄》作为白娘子故事的前身,把2011年由陈小东导演的电影《白蛇传说》看成对其的最近一次演绎,这个故事就已经经由许多版本流传了千余年。那么,如何看待这个传承已久却仍然具有如此活力的传说?


Arlow在1961年用自我心理学理论构建了对神话分析的方法,这一方法也同样适合于研究民间传说。他认为,“神话是一种特殊的公众体验。神话是被分享幻想的特定形式,它带领个体进入具有共同需要的文化族群关系。与此相应,神话可以从它在心灵整合中的功能开始研究:它在挡开罪感和焦虑中怎样起到作用,它如何构建了个体对生活其中的现实和族群之适应方式,以及它怎样影响着个体认同和超我形成的结晶。”  The myth is a particular kind of communal experience. It is a special form of shared fantasy, and it serves to bring the individual into relationship with members of his cultural group on the basis of certain common needs. Accordingly, the myth can be studied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its function in psychic integration—how it plays a role in warding off feelings of guilt and anxiety, how it constitutes a form of adaptation to reality and to the group in which the individual lives, and how it influences the crystallization of the individual identity and the formation of the superego.  Arlow还引用Kluckhohn的观点对他的分析方法作了进一步的补充。Kluckhohn认为:神话中的形象对于人类心灵,就像孩子与父母关系以及童年经历的结果一样,具有特定的同质性,这些体验的普遍性大于文化的特殊性,这些主题分别在不同的方面--地型及历史—的反复重现,告诉我们某些人类心灵之事 ,我们只有基于这一假设,才能理解神话的传承。The persistence [of myths] cannot be understood except on the hypothesis that these images have a special congeniality for the human mind as a consequence of the relation of children to their parents and other childhood experiences which are universal rather than culture bound … the recurrence of certain motifs in varied areas, separated geographically and historically, tells us something about the human psyche. 从这个角度考虑,笔者认为,一方面,白蛇传说的内容象征着一种普适的童年经历,借由故事人物冲突及其解决的方式,为我们起到了挡开了某些焦虑的功能;另一方面,这一被公众分享的幻想在被讲述、被倾听和再创造的过程中,那些用语言和美学符号过滤、规范和修饰的人物形象及其他们相互关系的演变形式,喻示着人在不同时刻特定的心灵需求和不同的心理防御方式。


有关白娘子故事的版本多不胜举。下面我只想对西方文化大举传入之前的三个古典版本做一个调查。它们是:宋代版的传奇小说《李黄》,明代话本小说《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和清代戏剧《雷峰塔传奇》。调查的线索是,把整个故事看成是男主人公的幻想或是梦境,考察其中女主角白蛇形象的整合程度及另一男主角法海形象严厉程度的演变。我们将会看到,这些故事所要言说的一定远远超越所承载它的语言。

 

一、《李黄》


学界普遍认为,成书于宋代(公元978年)的《太平广记》中,收录的唐人传奇小说《李黄》是白蛇传说的前身。故事讲述了发生在唐永和二年(公元807年)发生的故事:一位名为李黄的官家公子在长安见到数名侍女在买纺织品,因窥见其主人为“有绝代之色”的“白衣之姝”,并打听到美人为袁氏孀居女,因此动了爱慕之情。李公子乃买来锦绣卖与袁氏。当晚到袁氏住所取钱时,为一青衣老妇接待,自称袁氏之姨。青、白二妇人盛情款待李。李在此与白衣女度过三日,尔后辞别袁归家。仆人闻到李身上“腥臊气异常”。回家后李卧床不起,躯体化为水,“唯有头存”。家人赶去到袁所,只见到一空园,邻居说常见巨白蛇出没园中树下,此时众人才醒悟所谓袁氏,乃此妖以空园为姓。


这是一个白蛇幻化为美女,色诱并谋害青年男子的可怕故事。故事情节及人物关系十分简单,只有施害方和被害方的二元关系。施害方为青衣和白衣女人,受害方为李公子、李的仆人和邻人。在受害者的眼中,施害方的形象截然不同:对李而言,青衣妇人是为促使李得到性满足的媒介,白衣女子的形象“素裙灿然,凝质皎若,辞气闲雅,神仙不殊”,是完美的女性,他的渴求之性客体。对仆人而言,她们是是腥臊气异常的传播源头。在邻人眼里,其本相是凶残的巨白蛇。然而,无论是完美的女性还是恐怖的食人魔头,这些意像images都“不过是心理向外部世界的投射”  is nothing but psychology projected into the external world. 它与婴儿的无意识幻想何其相似。就这个幻想中的二元关系看,青、白衣女子象征着母亲或乳房,她们是李公子幻想中被完全分裂开的截然相反的母亲或乳房意像:此一时刻全然为完美的欲望满足客体;另一时刻完全是可怕的威胁者和谋杀者。


李公子和白衣女的性结合也充满了象征意义。它表达了孩子渴望完全地占有、融入母亲,从而成为共生自足体的性欲望。然而这愿望达成的结果,却是李自身被化为乌有。也就是说,李被白蛇吞噬,整个地被它体内化incorporation。当贪婪的婴儿在吸吮过程中受挫,幻想中那个万能的乳房拒绝自己,当他把自己的嫉恨envy投射到坏乳房时,在幻想中是坏乳房在攻击、吞噬自己。这样,被蛇吞噬就和被坏乳房吞噬具有了感受上的同质性。可以说,这个故事充满了孩子的口欲幻想色彩,表达了处于偏执-分裂paranoid-schizoid阶段孩子对部分客体口欲施虐欲望与幻想中被报复的恐惧。


二、《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太平广记》面世600余年后,明代学者冯梦龙编著的话本小说《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以下简称冯本)成了后世流传白娘子故事的蓝本。比起《李黄》,这个出版于公元1624年的故事,情节起伏跌宕,人物关系也更为复杂。


22岁的杭州单身青年许宣,自幼父母双亡,由姐姐姐夫抚养成人,一直和姐姐一家一起生活,是一个药店的职员。清明祭祖时恰遇风雨大作。有意思的是,“云雨”这个典故在中国传统文学中是指代性事的。在后来的一些版本中,此风雨乃白娘子施法所为,这似乎在暗喻着母亲的欲望。如同SLote, W.H认为的那样,在中国的一些鬼怪故事(ghost stories)中明显表达了母子乱伦的欲望。实际上,白蛇的故事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着俄狄浦斯幻想的故事。


许宣搭船避雨,遇到了要求乘船的白娘子和丫鬟青青。在许宣眼中,此时白娘子“如花似玉”,青青是“俊俏美女”;而白娘子见到许宣“杭州人生得好”后,“春心荡漾,按纳不住”决定“冒犯天条”,即她决意要触犯人妖不能相交的性禁忌。许宣自己此时也“不免动念”直至“当夜思念那妇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并开始性梦。当时雨仍下个不停,白娘子在船上主动与许宣交谈,表明自己的寡妇身份,为以后的色诱作好铺垫。因在传统文化中,女子初嫁必须由父母做主,再婚则可自主择夫。二人上岸后白又以向许借伞为由,邀许第二天去她家里取伞。


在白娘子施法术布置出的家中,白娘子施展魅力,制造事由,百般诱惑,要嫁与许宣,并赠与许宣一锭大银作为婚礼费用,还许诺说如钱不够,还可再来取用。许宣对白娘子性攻势的反应,依次是“心下迟疑”,后“方欲推辞”,再后“只得坐下”。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许宣与白娘子的互动格局就是弱势、被动、被控制的一方与强势、主动、控制方的纠缠。从双方占有的资源来看,许宣生活拮据,而白娘子似有无尽财产,这是弱势对强势,匮乏对无限丰富的两个对子。这样的情势在描述孩子与他的最初客体的关系中再常见不过。


许宣把白娘子所赠银两拿给姐姐姐夫,托他们为自己主张婚事。却被姐夫认出银两乃官府失盗之物。惧怕国家法度,姐夫检举许宣,许宣因此被捕。众公人押解许宣到白住处追查赃银,白施法术留下银两自己当众突然隐身消失。尽管众人均认为白青为妖怪,许宣是无辜的,但许宣仍因盗窃罪被判往苏州监外服刑。


半年后白与青追踪而至,在一番谎言辩解和公关活动后,许宣似乎搁置了白娘子是“鬼怪”疑虑,终于和白娘子成亲。成亲后“夫妻二人如鱼得水,终日…快乐昏迷缠定”。而这时,许宣遇到了他的第一位拯救者和白娘子的惩罚者。一位终南山道士发现“许宣头上一道黑气,必有妖怪”,且“其害非轻”,他给了许宣一道具有法力的石祖phallus---灵符,让他凭此收伏妖怪。此时道士欲打断二人乱伦的连接,重立天条的权威。哪知白娘子法力更为高强,她非但没被灵符打败,反而运用法术把道士当众大大羞辱一番。许宣对二人的竞争结果目瞪口呆,这时道士灵符的力量不足以让他从二元关系中抽离,虽然他仍“八九分疑惑那妇人是妖怪”,仍旧回归原位,“朝欢暮乐”地和白娘子厮混。


过了半年快乐满足生活,许宣一日要外出游玩。白娘子拿出全套鲜亮衣衫,时髦饰品,打扮得许宣在街上出尽风头。不幸的是,公人们认出衣物和饰品乃失窃之物,许宣再次被捕。因失物此时又突然出现在失主家中,白娘子又再次逃遁,官府和众人均再次确认“白娘子是妖怪”。使许则以“不合不出首妖怪等事”,即因未向官府举报妖怪而获罪,被发配镇江服刑。


可见许宣和白娘子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展现出复杂的情感连接。到目前为止,白娘子对许宣大有恩惠:她主动嫁给许宣,且“日逐盘缠,都是白娘子将出来用度”。许宣充分享受着她的钱财供养和性快乐,但同时她的恩惠本身却也成了许宣的灾难之源。换言之,好母亲的慷慨给予被尽情享受的同时又被唤起被陷害之感。这种被扭曲的感受可以看到嫉恨(envy)的影子。白娘子修炼千年,具有强大法力,可以在不同时刻幻化形色,凭空消失,隔空盗物,犹如在孩子眼中那个自足万能母亲(乳房)意像。她拥有孩子一切所欲之物,却用此来控制对方。这种施惠-受惠的连接本身就使处于弱势的孩子感到羞辱(humiliation),它激起了孩子的原初嫉恨。所以二人的连接除了施惠-受惠而外,还同时具有了迫害-被迫害的维度。被捕、流放和受难,是孩子在无意识幻想中以恨意攻击二人的连接。


无助的许宣顺从命运,只得去下一个流放地服刑。由于姐夫等人的多方营救,他仍得到了监外服刑的待遇,在李员外的药店打工。当在镇江再次见到追踪而来的白娘子和青青时,他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在酒醉状态中,他怒骂白娘子“贼贱妖精”,那时他“无明火焰腾腾高起三千丈,掩纳不住”,抓住白娘子质问“要官休私休”,此时他流露出强烈的要毁灭这个强大客体的攻击冲动。白娘子当然有办法应付。一番花言巧语下,许宣“回嗔作喜…被色迷了心窍”,继续与白娘子“情似泰山,恩同东海”,满足快乐地生活。实际上,许宣明知此次服刑的罪名是没向官府举报妖怪,但因白娘子在许宣眼中一直是貌若“百媚千娇”,声若“莺声婉转”,供养他,施惠与他的理想化客体。因此当原始的嫉恨要毁掉这个客体时,孩子对客体的好坏部分产生了混淆。我们将会看到,这对随后进入抑郁位置对客体整合增加了难度。


白娘子的倾国之姿使药店老板李员外起了非礼之心。他借口庆贺生日邀请白娘子赴宴。席间他偷窥白娘子如厕,却看到“房中蟠着一条吊桶来盆大白蛇,两眼一似灯盏,放出金光来”,员外惊吓昏迷。现在白娘子首次显现了她与理想化母亲完全分裂的另一部分形象:吞噬人的母亲,这个孩子体内化幻想的向外投射。


白娘子担心被员外说出真相,出资让许宣自开药店,断了与员外往来。许宣现在自当老板,生意兴旺,达到了他人生的满意峰值,当然,也完全处于白娘子恩庇之下。


许宣一日不顾白娘子的反对执意要去金山寺烧香。在这里遇到了他最终的拯救者法海禅师。当禅师在江岸边见到一条小船在风浪中如飞一般射来,船上正是前来捕获许宣的白青二人时,他一眼识破白娘子本意,喝道“业畜,敢再来无礼,残害生灵!”白青二人立即跳水逃遁。许宣此时跪求和尚救命,禅师指点许宣以后有难可再去寻他。


禅师为何会指控白娘子残害生灵?白娘子虽说盗窃财物,却从未伤生害命,她慷慨供养许宣,一再说二人要“誓同生死”,这与残害有什么关系?禅师在后来收伏了白蛇时解释说,如不是老僧救护许宣,他将被“白蛇吞了不留些”,即他认为白蛇最终的企图是吞噬许宣。即对许宣来说,他恐惧被体内化之物完全地占据,自己的ego将会不存;对禅师而言,这意味着如果没有父性力量的进入,孩子沉溺于与母亲自足的共生态,享乐其中,誓同生死,就难以离开这种纠缠。如同幻想中渴求与万能的母亲的连接,许宣此时也期盼那个万能的父亲。


许宣回到家中,白娘子和青青又不知去向。这时朝廷大赦,许宣回到了杭州姐姐家,但白娘子和青青已经在此处等候他多日。许宣此时吓得“战战兢兢”,跪求白娘子饶命。白娘子圆睁怪眼,威胁许宣说:“我如今实对你说,若听我言语喜喜欢欢,万事皆休,若生外心,教你满城皆为血水,人人手攀洪波,脚踏浑浪,皆死于非命。”许宣绝望已极,叫苦连天,躲在姐姐房中不敢露面,姐夫却又再次见到“鳞甲放出白光”的白蛇真身。从某种意义上说,许宣自己也认同了白娘子的危险部分---因为他的原因,有可能让满城百姓死于非命---他自身的存在本身也成了灾难之源。通过这样的认同,许宣于无意识中与这个客体保持着断不掉的连接。


许宣和姐夫都处于焦虑恐惧之中。第二天他们主动出去就近寻求拯救者。他们找到了捉蛇世家戴先生。戴先生带着雄黄罐儿信心满满去到许府捉蛇,却被巨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雪白牙齿”,要把先生吞下肚去。先生惊慌逃窜。可以说,道士和戴先生也代表着父性的力量,孩子想要认同他们石祖phallus---之力量来对抗和母亲过分纠缠的欲望,只是这两次努力均不成功。母亲坏的部分客体过于强大和危险,道士的符咒和戴先生的雄黄罐儿还不足以撼动其位置。于是无助的许宣在绝望之中只能毁灭自身,以期同时毁灭那个他体内化的坏母亲。就在绝望他中选择跳水自沉时,救星法海及时出现。


故事的结局是,法海授予许宣强大的石祖phallus---一个钵盂,并告诉他收伏白娘子之法。许宣遵法海所嘱,回到家中,乘白娘子不备把钵盂扣在她头上,紧紧按住。此时法师赶到,念动咒语,白娘子现形为三尺长一条白蛇,还昂着头望着许宣。青青也现出青鱼本相。法师把白青收在钵内,许宣化缘砌成雷峰宝塔,把白蛇和青鱼永远镇压在塔下。许宣此时拜法海为师,断绝情爱,出家修行。几年后他也坐化而去,其骨塔千年不朽---他自身也成了具有法力的神圣象征。


不难看出,这个故事具有完整的俄狄浦斯关系结构。白蛇和青青同时具有施惠及迫害的两面,象征着俄狄浦斯期的母亲;集拯救和惩罚使命于一身的道士、捕蛇者和高僧法海,象征着俄狄浦斯期的父亲;许宣既是白蛇和青青的受惠者,同时又是她们的受害者,他既是法海的被救助者,而后又是他的追随者和认同者,象征着俄狄浦斯期的孩子。而道士和捕蛇者败北于白娘子的结局告诉我们,在他们出场时,孩子在朝向父亲或朝向母亲的纠结中,大幅度地经历着情绪摆荡。


法海最终获得了胜利。但有意思的是,在孩子眼中,这个全能的父亲意向切断母子的乱伦连接,但他自己却早已断绝了与红尘的所有欲望,是一个无欲望的男人。为什么孩子要这样设定父性位置的性质?为什么他自己也要最终成为这样一个无欲的圣人?


当孩子开始把母亲意向作为一个完整的客体来感受时,攻击那个内在的坏客体部分,同时也就损害了那个内在好客体部分,这引发了孩子极大的罪感(Guilt)和焦虑。这并非是道德的内疚,而是担心ego存活的焦虑(it thus not a “moral” guilt, but a fear for the survival of ego, which feels under threat of death)。要抵抗这种抑郁焦虑depressive anxiety,孩子不得不进行躁狂性的防御:他把坏母亲意向永远压在雷峰塔下,并且通过否认自己对好母亲的渴求,进一步否认好母亲曾经给予的恩惠。通过贬低和否认,他试图抹去白娘子对他的所有印记。他似乎在让自己相信,不但他完全不需要,连他的拯救者也不需要这个客体。所以他设计的法海是万能的无欲者,他自己最终也成了这样一个圣人。这种好乳房被毁灭的强烈焦虑,也不得不通过否认自己的欲望来得到救赎。所以最后的结局是,许宣在幻想中阉割了他世俗的所有欲望。


未完待续,《白娘子的传说(下)》将在下周二更新,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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