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效民：一路逃票到广州（上）

一路逃票到广州（上）

智效民

与朋友们私下聊天，经常会问及现在是什么感觉，我说与40多年前有点类似。最近发生的飞机逃票事件，给了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因为我在40多年前也有逃票的经历。

大约是1970年前后，我与邻居曾经以这种方式，从太原去过一次五寨。邻居是太原铁路子弟中学的学生，也就是年轻人闲着没事，便想回老家看看自己的姥姥，顺便买点羊肉回来过年。正好我二哥也在那里教书，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决定去一趟。

当时从太原去五寨先要坐火车到阳方口，再换乘汽车前往。我记得火车票大概就是两三块钱，但我们不想花这个钱，就选择了逃票。邻居是铁路子弟学校的，在这方面的事门儿清。他说要想避开检票，只要从火车站两头沿铁路往里走，就可以直达站台。我问他站台里就没人管吗？他说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不是自己的事，他们根本不会过问。我又问，那上了火车遇上查票可怎么办？他说，逃票的人多了去了，哪能查得过来！

于是我们一人提了一个当时流行的帆布旅行袋便上路了。火车开动以后，我就好象作贼似的，心里慌得要命。但是开车以后很长时间，一直没见列车员的面。正当我刚刚平静下来的时候，突然有几上穿制服的人进来，把车箱两头一堵，开始查票。当时我的头脑嗡的一声，实在是不知所措。紧接着我想进厕所避难，但发现厕所被锁上了。正在一筹莫展、眼看要束手就擒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往没查过票的车箱走去，乘务员也没阻拦，所以我就跟着过去。

正当我为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而发悉的时候，火车突然停了下来。我灵机一动，便从车门跳下，住后面查过票的车箱跑去。也不知跑了多远，我才重新爬上火车，感觉算是逃过一劫。当时我最害怕的是列车启动，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会被丢在半路。惊魂王工人定之际，坐定以后，我才想起同伴也不知道如何，真有点朋友也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逃的况味。还好，过了一会儿，同伴也如法炮制，找了过来，最后顺利地抵达目的地。

有了这次经验，我便掌握了逃票的诀窍。到了1976年的时候，我在太原矿山机器厂子弟中学教书。在经历了清明节和唐山大地震以后，眼看着红太阳快要落山，一个时代即将结束，内心便有一种极度的骚动。所以在放了暑假以后，我便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广州的旅程。为什么选择广州？是因为我有两个目标：最低目标是像当年的学生一样，也能周游四方，开开眼界。最高目标，则是看看有没有机会偷渡出境。

那时候还没有坐飞机的概念，去广州只能乘坐火车。坐火车要买票，大概是几十块钱吧。当时我的工资只有36块，根本承受不起如此巨额的消费。因为有了前科，所以我又选择了逃票。

广州可不像去忻州，途中要经过石太线和京广线上的无数个车站。但也正是因为站多，反而给了我更多的机会。当时从太原到郑州有一班列车，我上去以后，直到安阳，也没有遇上查票，这让我颇有点空有一身武功无处施展的感觉。与此同时，我还是比较冷静，心想危险也许就在最后的阶段。想到这里，我当机立断下了火车，走出站台，顺便在安阳逛了起来。当时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大街上摆满了竹子躺椅，两毛钱一个小时。但是我舍不得，只是蹲在旁边歇了一会儿，又在夜幕降临之前进了车站。

重新上路以后，我为了躲避逃票，几乎是逢站必下。路过郑州，我因为受电影《风暴》的影响，专门瞻仰了二七纪念塔。当时的感觉是那连体的仿古建筑俗不可耐，比我们太原永祚寺的双塔差远了。

在经过新乡和许昌时，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驻马店却给我留下深刻印象。1975年，这里因垮坝事件死人无数，直到一年以后，大街上的淤泥还未清理，整个城市到处是残墙断壁。我问当地的老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个个面带恐惧，什么也不敢说。我听说河南只有一座山，还是平顶山，只有一个店，还是驻马店。这虽然是玩笑话，但用在当时也许比较贴切，而驻在这里的马，当然是部队的了。

离开驻马店，很快就到了孝感。在这里我虽然没有下车去逛，但孝感麻糖远近闻名，我也品尝了一下。当时的感觉是这里的地域特色，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反正与河南大不一样。

按下来就是武汉了。到了汉口，这已经很累了，于是在候车室倒头便睡。当时的汉口火车站小得可怜，候车室里只有两个长条木凳和两三个人。我把随身带的马桶兜（一种时髦的男性包包）当作枕头，便很快进入梦乡。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醒来，起身一看，马桶兜里好象有些异样。经人提醒，我才发现丢了一件衣服。那是我珍爱的一件白的确凉衬衣，虽然非常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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