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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是最伟大的语言文字吗?

 cqyuanye 2018-02-21

不了解教授们是在什么语境下讲的这个问题,讲的具体内容也不知道,所以不好妄加评论。中文,包含汉语和汉字两部分。这里仅就汉字是不是伟大讲些管窥之见。

人类语言是人类思维的物质外壳,而文字则是语言的重要外在表现形式。不少语言学家们,把文字称为人类的“工具”。

那么工具能不能称得上伟大呢?“伟大”,中文里通常有三个义项:十分崇高卓越;超出寻常,令人敬佩;非常雄伟宏大。按照上述定义来看,蒸汽机引发了人类的第一次工业革命;电气化导致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微电子技术又形成了第三次工业革命。这些工具及应用, 都给人类社会带来了的巨大变革和迅猛发展,不可谓不伟大。所以有哲人说:不在于人们生产什么,而在于人们用什么(工具)生产。

文字作为人类的工具,是在人类经历了数百万年的缓慢发展之后,于距今四五千年才“制造”出来的,是在人类生产和社会生活的迫切需要下应运而生的。其一经问世,就对人类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可以说,文字这一工具的发明的重要性及其巨大作用,是人类发明的其他所有工具都不可比拟的。在这个意义上,文字是人类的伟大工具。

据统计,现在存活的人类语言有5561种(其中相当部分有相应的文字),超过100万人使用的语言140余种(都有相应文字)。在现存的这些文字当中,每一种的优劣长短,研究文字的语言学家有一套评判的系统和标准,这是学术问题,似乎不以“伟大”和“平凡”甚至“低劣”来评价更好。黑格尔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在文字上更是如此。但同时,语言和文字也存在着“熵”现象,不具优势的语言和文字,趋于式微是难免的,其中有语言、文字本身的原因,也有社会学的原因。

汉语和汉字,目前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和文字,而且有进一步扩张的趋势。这和我们的人口有关,也和日益增强的国力有关。即便这样,似也不盲目乐观地给汉语或汉字冠以“最伟大”的头衔为好。古人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任何时候,谦虚谨慎都没坏处。

但同时,即便不拿汉字与其他文字做横向比较,我们仍然可以自豪地认为汉字是十分伟大的。因为它承载了中华民族不止五千年的文化和智慧。

第一,汉字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同源文字。就是说,它是由最初的象形文字发展而来的。正因如此,汉字中就承载着我们的先人们太多的智慧和经验。举例来说,甲骨文中已有了“鸷”字,即猫头鹰一类的猛禽,东汉许慎所著《说文解字》中注解道:鸷鸟食之,吐其皮毛。是说猫头鹰捕食猎物,先整个吞下,然后将皮毛团成球吐出。我们的先祖两三千年前揭示的这一真象,直到1960年代,才由中国的生物学家们在全世界首次认识并拍摄成像。还如,汉字里的“兽”字,甲骨文里是一个兽头,其代表的是所有禽兽的总称。后来,人们用繁体字的“獸”字来代表原字。其实,“獸”是派生字,是看守兽夹、罗网、陷阱的猎人,表述的是狩猎的过程(狩,同样是由兽派生的字,表达的是以火攻田的打猎过程)。“畜”字也是由“兽”派生出的字,表示的是家养的禽兽,同时也就派生了“蓄”字(与畜同音),表示家畜驯养的过程。许慎《说文解字》的注解是:蓄,积也。积蓄、储蓄由此而来。再如,现在说“铤而走险”,辞典把“铤”解释为“疾走的样子”。其实错了。“铤”是铜铁之朴,即矿藏,表示坚硬。铤而走险,形容的是硬挺着去冒险的状态。再举一个,“吕”字,许慎注解说:吕,脊骨也,象形,旅声。吕原来是脊骨的象形字,如屋之梁,因此才有了“脊梁”一词。山西有吕梁,春秋战国时因山似脊骨而得名。

此种例子不胜枚举。在汉字里面,承载了太多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的哲学、数学、科学、历史、天文、文学等等方面的知识和经验,只是一般人没有更多去了解而已。这方面,拼音文字就更类似于被称为“现代语言之父”的瑞典人索绪尔所说的“文字是符号的符号”,其自身无法承载更多的人类知识的内涵。

第二,汉字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语素文字。外国的文字有音节文字(如日语),有音素文字(如英法德俄)。汉字因为是唯一的同源文字,由象形文字而来,从而发展成为语素文字。语素文字,又称意音文字,是表示词或语素(语言的最小语义单位)的文字。其特点就是“形、音、意”的三维结合。带来的好处是内涵丰富,表达力强。比如说“你好”,即可以表达问候,也可以表达提问,甚至表达不满和讽刺。“夏天,衣服能穿多少穿多少。冬天,衣服能穿多少穿多少”,谁能说这句话所表达的含义不清楚而又不奇妙呢?可以说,汉字是表达能力十分强悍的文字,而且表达方式丰富多彩。网上传的很广的《当英语遇上汉语》应该是很好的例子。英语原文:

You say that you love rain,

but you open your umbrella when it rains...

You say that you love the sun,

but you find a shadow spot when the sun shines...

You say that you love the wind,

But you close your windows when wind blows...

This is why I am afraid;

You say that you love me too...

汉语:

【普通版】

你说你喜欢雨,但是下雨的时候你却撑开了伞;

你说你喜欢阳光,但当阳光播撒的时候,你却躲在阴凉之地;

你说你喜欢风,但清风扑面的时候,你却关上了窗户。

我害怕你对我也是如此之爱。

【文艺版】

你说烟雨微芒,兰亭远望;

后来轻揽婆娑,深遮霓裳。

你说春光烂漫,绿袖红香;

后来内掩西楼,静立卿旁。

你说软风轻拂,醉卧思量;

后来紧掩门窗,漫帐成殇。

你说情丝柔肠,如何相忘;

我却眼波微转,兀自成霜。

【诗经版】

子言慕雨,启伞避之。

子言好阳,寻荫拒之。

子言喜风,阖户离之。

子言偕老,吾所畏之。

【离骚版】

君乐雨兮启伞枝,

君乐昼兮林蔽日,

君乐风兮栏帐起,

君乐吾兮吾心噬。

【五言诗版】

恋雨偏打伞,爱阳却遮凉。

风来掩窗扉,叶公惊龙王。

片言只语短,相思缱倦长。

郎君说爱我,不敢细思量。

【七言绝句版】

恋雨却怕绣衣湿,喜日偏向树下倚。

欲风总把绮窗关,叫奴如何心付伊。

【吴语版】

弄刚欢喜落雨,落雨了么搞布洋塞;

欢喜塔漾么又谱捏色;

欢喜西剥风么又要丫起来;

弄刚欢喜唔么,搓色唔霉头。

【七律压轴版】

江南三月雨微茫,罗伞叠烟湿幽香。

夏日微醺正可人,却傍佳木趁荫凉。

霜风清和更初霁,轻蹙蛾眉锁朱窗。

怜卿一片相思意,犹恐流年拆鸳鸯。

【女汉子版】

你有本事爱雨天,

你有本事别打伞啊;

你有本事爱阳光,

你有本事别乘凉啊;

你有本事爱吹风,

你有本事别关窗啊;

你有本事说爱我,

你有本事捡肥皂啊!

同样的版本还有不少,仅此也能对汉字的表达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可见一斑。

第三,汉字作为同源文字和语素文字,是便于传承和学习的。这个观点,可能和前面提到的教授们所讲的“不减不增”有相同之处吧。汉字在甲骨文时代大约4000左右(辨识2600左右);到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这部中国最早也是世界最早的字典,收录10000字出头(含异体字);再到著名的康熙字典,收录47035个汉字;直到现在,收录汉字最多的中信国安字库90000多个。其实,常用汉字仅只3500左右。在掌握了基本常用汉字之后,不但一般性的工作可以胜任,对于继续学习也不困难。而很多拼音文字,其新词是爆发式增长的,如英语单词量早已突破了100万个。

第四,汉字在计算机应用上具有一定的优势。这方面的专业文章很多,叙述起来复杂,就不在此赘述了。

概括我想说的意思,第一,不用强调汉字是最伟大最优秀的文字,没必要过于吹嘘或妄自尊大。第二,汉字自身的优势又确实伟大,也别不够自信或数典忘祖。第三,传承和发扬光大汉字的优点长处。其实,必须承认,我们对汉字的高大精深了解的是很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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