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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支”文字中的汉语源(下)

 願隨身 2018-02-27

“干支”文字中的汉语源-壬癸 

壬,《小屯南地甲骨》第541页第2630片甲骨上的“干支”字字形作“I”。
 
 
《说文》:“壬,位北方也,阴极阳生,故《易》曰:‘龙战于野’,战者,接也;象人怀妊之形;承亥;壬以子生之叙也;与巫同意;壬承辛,象人胫,胫任体也。……如林切。”
 
 
“壬”在现代汉语中和大多数的“干支”字一样,除了用于纪年、纪月、记日、记时具有次序词的词义外,也没有其他意义。
 
 
《史记·律书》:“壬之为言任也,言阳气任养万物于下也。”
 
 
“壬”、“妊”、“任”是同源词,在这一组词中,声苻“壬”内含语源的形位。《说文》所引的篆文“壬”是一个象形字同时也是一个声苻字。文字“壬”的“象人怀妊之形”说明语源“壬”有孕妇怀孕的形位。《说文》:“妊,孕也。”以“壬”为声苻的“妊”是表示妇女怀孕的意思,这也说明语源“壬”有孕妇怀孕的形位。《诗·小雅·黍苗》:“我任我辇”、《左传·僖公十五年》:“众怒难任”和《说文》:“胫任体也”的“任”又有着承受和负重的形位,语词“任”的承受和负重的形位实际上是语源“壬”的孕妇怀孕形位的类比,因为孕妇孕育孩子的时候就是承受和负荷着孩子的重量。
 
 
《说文》:“壬以子生之叙也。”“子生之叙”和“怀妊之形”共同揭示了语源“壬”具有女性怀孕和孕妇生产的过程的形位。
 
 
在孕妇生产的过程中,有一个细节是古人用来摄取语源“壬”的声源的细节,那就是孕妇临产前的“羊水”破裂现象。“羊水”是妇产科的专用术语,“羊水”即“羊膜”中的液体,“羊膜”是包裹胎儿的膜,“羊膜”中的“羊水”在生理上能够使孕妇腹中的胎儿不受外界的震荡,并能减少胎儿在子宫内活动时对孕妇的刺激。如果我们仅仅从字面上理解,就会怀疑人体内怎么会有“羊膜”和“羊水”?这是因为“羊”、“阳”二字在古汉语中通用,“羊膜”即“阳膜”,“羊水”即“阳水”。“阳”与“阴”相对,“阴阳”是中医对人体各部位属性的指称。在中国古代的“干支”阴阳属性中,“壬”又和“阳”相属,所以和“壬”有关系的水就叫做“阳水”。但是在中医学上“阴水”和“阳水”却另有所指,“阳水”即江河之水,“阴水”即井泉之水,用它们调配的中药药性和疗效各有不同。人体子宫内的水既非江河之水,也非井泉之水,古人只好依着“壬”的属性叫做“羊水”了。孕妇临产前,“羊膜”破裂,“羊水”先期排出体外。由于是从人体排尿的部位排出,这一现象又因为古人对人体生理认识的局限,大概是他们把它统统当作尿液了。于是,人体排尿时产生的声音就成了语源“壬”的声源,女性怀孕生产的过程就是语源“壬”的形位,甲骨上的“干支”文字“I”(壬)的构形就是人体排尿部位的象形。
 
 
“壬”的声源古人在拟音时比较复杂。“壬”源词大多用舌尖发音,并且多具变音。人们用“壬”的“怀妊之形”和“子生之叙”的形位引申派生的语词有“任”、“妊”、“盛”、“人”、“形”、“忍”、“宁”、“娘”、“乳”、“茹”、“如”、“二”、“汝”、“你”、“尔”、“乃”、“男”、“女”、“恋”、“连”、“奶”、“尿”、“溺”、“流”等,这些语词引申派生时分别依据产妇怀孕生产时的状态、产妇怀孕生产时的感受、产妇对新生儿的称谓和母子之间的情感以及人们体内的排泄物等等。
 
 
“麦”和“来”也是“壬”源词。《说文》:“周所受瑞麦,天所来也,故为行来之来。”文字“来”确实是借用麦苗的形状作为象形体的汉字,在甲骨文中,“来”的字形就是一株麦苗形。这种“假借”现象同时还可以证明语词“麦”和语词“来”在一定的汉语语言历史时期语音是相近的。然而“麦”这种植物并非老天独授以周人的,人们最初发现它的时候,是因为它的籽粒形状与语源“壬”的形位有相同之处,于是人们便用语源“壬”的形位比类引申出它的名称来。在汉语发展的长河中,语词“来”比语词“麦”出现的时间肯定要早。“来”是汉语语言中的一个常用词,事物的从无到有、野兽的遂渐向人靠近、一个人从远处走到你的面前、孩子从未降生到降生,这些意义都可以用语词“来”表示。孩子从未降生到降生是产生语词“来”的形位,是在“子生之叙”这一特定的环境中,人们用人的出生现象引申了语词“来”。周人的远祖“弃”是传说中的远古时期的农业科学家,他把野生的麦苗培育成了人们需要的粮食作物,在那个时代,人们就认为是上天赐给周人的,所以徐铉曰:“周受瑞麦来麰,如行来之来。”文字“麦”之所以从“来”从“足”,这是古人根据“麦”的当时的词义创造出来的汉字。其实语词“麦”和语词“来”都是古人用语源“壬”的形位引申的语词。现代汉语中,语词“麦”和语词“来”的语音相差很大,这是因为语源“壬”和语源“卯”的形位有相同的地方,“麦”可能演变成了“卯”源词,语音上,舌音也就变成了唇音,“来母”也就转成了“明母”。
 
 
“南”也是“壬”源词,“南”是古人用“男”的形位引申派生的语词。甲骨文字“南”作“  ”(《殷虚书契前编》5·6·2),箭头“ ”提示这是一面当着阳光的墙,古人最初居住的房屋是圆形的,太阳在中天时,有阳光的一面墙就是南面。古人以南面为尊,这是为什么呢?《易·说卦》:“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因为南面是胜利的象征,北面是失败的象征,例如《史记·田单传》:“义不北面于燕。”《项羽本纪》:“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伏,未尝败北。”胜利和失败其实都是双方用力量较量的结果。我们考察“男”、“拦”、“栏”、“能”、“耐”、“难”这些和“南”的语音谐音的词,就会发现在这组词的“深层义”中都表示着一种力量,而相对于女性来说,男性更是力量的象征。因为力量是男性的特征,所以文字“男”又从“田”从“力”,语词“南”的“深层义”表示力量的形位就是语词“男”的形位。因为南面有太阳,太阳具有无限的能量,太阳能够提供热能,太阳可以让万物成长,也可以让万物失去活力,所以古人把太阳略偏中天的一面定为南面。相反,北面没有太阳,没有热能,没有热能人们就会感到冷,语词“冷”就是人们用“南”的热能形位反向引申的语词。
 
 
 
 
 
 
 
癸,《小屯南地甲骨》第541页第2630片甲骨上的“干支”字字形作“  ”,甲骨卜辞后期字形作“  ”,小篆字形作“  ”,隶定后的楷书字形作“癸”。
 
 
《说文》:“癸,冬时水土平可揆度也,象水从四方流入地中之形。癸承壬,象人足。……居诔切。”
 
 
“癸”也和大多数“干支”字一样,除了用作纪年、纪月、记日、记时具有次序词的词义外,也没有其他的意义。
 
 
“癸”的字形变化表面上看来无规律可循,实际上古人造这个字的理据是一脉相承的。如同汉语文字系统中众多的异体字一样,“癸”的字形在各个时期虽然有了变化但字的意义并没有改变。甲骨上的“干支”字“  ”(癸)和卜辞后期的甲骨文“  ”(癸)一样,是一个“指事”字,并且是一个抽象的符号指事字。字形用四根引线反向会集到字的中点上,反向会集的起点用点点断,汇集到的中点里寓含着古代汉民族的某种核心理念。篆文“  ”(癸)的字形并不象文字,倒象一组对称的花纹图案,实际上它是由两组“  ”(音普班切)的变体对合而成,《说文》:“   ,引也。从手”,这个字的字形是用四个相同的“ ”苻引到字的中点上,中点同样寓含着古代汉民族的某一个核心的理念。楷书汉字“癸”却是一个“会意”字,它是由“  ”和“天”会意,表示古代汉民族将某一个抽象的理念推崇到最高的位置。
 
 
“揆”、“葵”、“睽”都是以“癸”为声符的汉字,因此“癸”也是语词“揆”、“葵”、“睽”的语源。“揆”表示一个部门的首脑,例如“阁揆”、“揆首”,《尚书·尧典》:“纳于百揆,百揆时叙。”“揆”又有度量、测量之义,《诗·鄘风·定之方中》:“揆之以日。”——后者可以是前者的引申义,也可以说后者和前者是文字“揆”表示的两个不同的词。“葵”是一种方向性很强的植物,成片成片地种植向日葵,它们会清一色地向着太阳,傍晚太阳落山后它们又齐刷刷地转向东方迎接第二天的日出。众目睽睽的“睽”是表示人们将目光聚焦在某一个焦点上,它和语词“葵”一样,都具有动作方向一致性或最终目标一致的“深层义”。这说明语源“癸”除了有“揆首”的形位外还有“动作方向一致”和“最终的目标一致”的形位。
 
 
“癸”象“水从四方流入地中之形”,“水从四方流入地中”是水流到达最终目的地的一致性,这可以用来佐证语源“癸”的“动作方向一致”和“最终目标一致”的形位。“水从四方流入地中”的“地中”是水往地势较低的地方汇流,最终形成了水塘和湖泊。“冬时水土平可揆度也”的“揆度”是因为冬季雨量少,地势低洼的水塘、湖泊中的水没有了天然雨水的补充,又因为渗透、蒸发和泉水潜流等物理因素和地理因素而使水位降低,和原来的水位出现了差距,从而有了引申“揆度”之义的形位。不过这些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才是引起古人“揆度”的一个真正原因。
 
 
在大自然中,水塘、湖泊、大海都是由“水从四方流入地中”的形式汇聚在一起的结果,远古时期,部落首领都是由群众共同推举的结果。这就是说,水流汇聚的结果形成了“癸”,群众共同推举的首领就是“揆”,这是人们用语源“癸”的形位引申了语词“揆”的首领之义,语词“揆”的首领形位是人们用“癸”的水流汇聚形位的类比。
 
 
江河纳百川汇成湖海本是一种自然现象。“群星共北斗”是人们对自己推举的领袖无限信赖的一种比拟,这种比拟是符合古代汉民族的思维逻辑的。原始社会部落群体生活的时代,如果部落群体中有这么一位身材魁伟、智力优秀的人,他能够虚心采纳别人的意见,能够集众人的的智慧于一身,他的才能足以抵御外患、足以巧妙地指挥部落群体的狩猎活动,能有效地维持部落群体内部的安全和秩序,能公正公平地分配大家生活物资,大家就会拥戴他,他就是这个部落群体中的领袖,他就是这个部落群体中主事的“揆”。他在这个部落群体中有极大的号召力和疑聚力,只要他一声召唤,人们就会从不同的方向聚集在他的周围,听从他的指挥,这就是甲骨上“干支”字“  ”(癸)构形寓含的意义。甲骨上“干支”字“癸”用四根引线集合在字形中间的一个“点”上,四根辐射的引线表示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中间,字形中间的“点”可以表示“揆”的指挥权力中心和部落群体的凝聚力。
 
 
古人用吹角的方法来集合部落内的群众,语源“癸”的声源就是人们吹角时发出来的声音。古人吹角会发出来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呢?杜牧《题齐安城楼》诗:“呜軋江头角一声,微阳潋潋落寒汀。”拟声词“呜軋”是江头响起的角声,是语源“癸”的声源。“癸”是一个双声源语源。
 
 
部落内的群众听到集合的角声后就会不约而同地向集合地点靠近,这就是语源“癸”的“动作方向一致”和“最终目标一致”的形位。“癸”的“水从四方流入地中之形”的形位也是这个形位的类比。古代汉民族摹拟吹角时发出的声音以及把部落内群众听到角声后的各种反应、动作结合在一起就创造了“癸”这样一条语源。人们用这条语源的形位引申派生的语词有:“会”、“汇”、“位”、“王”、“伟”、“巍”、“威”、“围”、“卫”、“委”、“违”、“畏”、“微”和“贵”、“角”、“戈”、“峩”、“我”、“歌”等。“会”、“汇”、“位”、“王”、“伟”、“巍”、“威”、“围”、“卫”、“委”、“违”、“畏”、“微”等语词的语音是由声源“呜”衍生的语音音节;“贵”、“角”、“戈”、“峩”、“我”、“歌”等语词的语音是由声源“軋”衍生的语音音节。“癸”的语音也是声源“軋”衍生的语音音节。“巍峩”是形容词,是形容山或建筑物的高大,它的语音是声源“呜轧”的合音。
 
 
“角”在古代汉语中与“癸”的语音谐音。韩愈《此日足可惜赠张籍》诗:“百里不逢人,角角雄雉鸣。”现代汉语中“角”和“癸”的语音相对于声源来说都是变音。
 
 
“角”是兽类用于防御的武器,所以,古人用它发出的声音来鼓舞士兵的士气。“角”也是兽类用来格斗的武器,古代士兵用于格斗的兵器“戈”就是人们用“角”的兽类用来格斗的形位比类引申的“癸”源词。而“我”则是人们用“戈”的士兵扛着戈作战的形位引申的“癸”源词。
 
 
语源“癸”的形位表示了一个部落群体中的集体活动,后来,部落与部落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一次次征战,人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奴隶和获得奴隶的机会,于是部落群体中开始分化成地位高低两个不同部分的人群来。“王”、“位”、“伟”、“威”、“委”、“贵”、“高”等就是从分化中代表地位高的那一部分人群活动的形位引申派生的语词。“会”、“汇”、“围”、“卫”、“违”、“畏”、“微”、“我”等就是从分化中代表地位低的那一部分人群活动的形位引申派生的语词。
 
 
汉字“委”在古文字中作“  ”(《汉字学》第257页,刘志成主编。天地出版社2002),从“禾”从“  ”(包)会意。谷穗具有重量的部位和“  ”(包)都是义符,谷穗生长在禾苗的顶端,这个义符象征位高权重,“  ”(包)符代表女性,是女性具有生殖的特征,所以这个字后来也从“禾”从“女”。“委”和“威”都是从“女”的字。语词“委”和“威”的词义和产生时代反映出母系社会时期女性在族群内部的地位。而代表男性的“考”和上告的“告”也是这一词族中的语词。
 
 
领导一个部族的领袖和部落群体凝聚起来的向心力是“癸”这个“音义结合体”最初涵括的核心内容,也是汉民族的文化精髓之一。后来人们用“揆”的领袖形位又引申了语词“贵”,《玉篇》:“贵,高也,尊也。”在原始社会中,部落群体中的人们只有长幼之分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原始社会初期,人们也没有商品交换,人们的“价值”观念就是团结一心抵御一切外来的灾难。“贵”在原始社会时期,与“揆”几乎是同义词,两者之间唯一的一点区别就是:“揆”是人们推重的、尊崇的一个具体形象,而“贵”则是人们推重的、尊崇的一个抽象的概念。“贵”的词义经过人们引申后现在虽然有了各种各样的内涵,然而,中华民族普遍认同的“团结御侮以和为贵”的“贵”才是语词“贵”的本来意义。这和甲骨上的“干支”字“  ”(癸)的构形的寓意是相同的,并且和楷书汉字“癸”在构形上用双手奉承一个最高的抽象理念的会意也是吻合的。
 
 
现在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些民族部落在举行庆典时仍在吹角,这是古老习俗的传承,因为角声可以昭示一个部落群体的尊严,因为角声也可以激励一个部落群体中人们的斗志,因为角声还可以凝聚一个部落群体团结御侮的力量。据《演繁露》载:“蚩尤率魑魅与黄帝战,帝命吹角。”角在古代军队中所起到的作用如同现代军队中的军号一样。
 
 
《史记·高祖本纪》:“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一首好的歌词可以发人深思、催人奋进。因此,能激发人们思想感情的“歌”就是人们用“角”的声音形位引申的语词。

“干支”文字中的汉语源-丁戊



 
丁,《小屯南地甲骨》第541页第2630片甲骨上的“干支”字字形作“口”。
 
 
《说文》:“丁,夏时万物皆丁实,象形;丁承丙,象人心,……当经切。”
 
 
“丁”在甲金文中形体不一,有长方形、正方形、椭圆形、点形,其中又分空体和实体两种。空体“丁”多见于甲骨文,实体“丁”多见于金文。汉字“天”在金文中的构形就是“大”字上面加一“ ”形的实体“丁”,作“  ”形(见《  簋》銘文),这个点形的丁也是楷书汉字“丁”的初文。
 
 
“丁”在汉语中除了用于纪年、纪月、记日、记时具有次序词的词义外,还可以作为词素组词和用作字符造字。
 
 
汉字中用“丁”为声符造字的主要有“叮”、“盯”、“钉”、“订”、“顶”、“疔”等。汉语中用“丁”组词的主要有“人丁”、“壮丁”、“园丁”、“门丁”、“兵丁”、“白丁”、“补丁”、“肉丁”等。《诗·周南·兔罝》还用“丁”组成“椓之丁丁”之句。“椓之丁丁”一句《诗经》注家多释“丁丁”一词为象声词,然通读《兔罝》全篇,此句与“公候干城”一句相呼应,“丁丁”一词实际上起着修饰“椓”立定不动的形象的作用。虽然在《诗·小雅·斯干》篇中还有“椓之橐橐”一句,但两个“椓”应非指同一事物,前一个“椓”当为“  ”字之误,后一个“椓”才是人们用来夯打的工具。《类篇》:“  ,木立死也。”此是以立死之木代指拴兔罝的木桩。因此,“椓之丁丁”的“丁”不是象声词而是形容词,形容拴兔罝的木桩稳固而不动摇的形象,这是借用文字“丁”来表示语词“定”的意义。“定”的语源的形位也是语源“丁”的形位。
 
 
要想弄清楚语源“丁”的形位,我们仍然需要分析部分以“丁”为声苻的字和词素“丁”语源上的形位。
 
 
上面列举的用“丁”为声苻的汉字除了“顶”和“疔”外,“叮”、“盯”、“钉”、“订”等文字的结构和“丁”符在字中的位置都相同,声符“丁”具有表义示源的作用,因此这四个词应为同源词。它们虽然各自表示的事物不同,但是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它们所表示的事物中,都有一个“固定不动”的形象,“固定不动”就是它们的语源的形位。例如“叮”表示蚊子用针形口器插入人或牛马的皮肤里动也不动地吸取血液;“盯”表示把视线集中在一个焦点上不要移开;“钉”表示把东西固定在一起不要让它们松动;“订”则表示预先约定好的事不能改变。和“椓之丁丁”的“丁”表示的意义一样,这些“丁”声词说明语源“丁”具有“固定不动”的形位。
 
 
用“丁”为声苻的“疔”表示一种皮肤病,病理症状是人的皮肤上长出分散的小疮点,如“羊毛疔”就是患者胸部、背部皮肤上有红点,用针挑破红点能取出形状像羊毛的东西而得名。这就是说,语源“丁”又有“点”状的形位。
 
 
“顶”在《说文》中释为“颠也”,又《说文》:“颠,顶也”,又《说文》:“天,颠也”。山的顶峰又为“巅”,《诗·唐风·采苓》:“首阳之巅。”朱熹《传》:“巅,山顶也。”“巅”是山的最高处,“天”是宇宙的最高处,“颠”、“天”、“顶”互训说明用“丁”为声苻的“顶”是表示客观事物的最高处。因此,由语词“顶”的语源上的形位又说明语源“丁”又具有“最高位置”的形位。
 
 
“补丁”原是指衣服上补缀的布块,“肉丁”原是指盘子里的肉块,这两个词的词根不用“块”而用“丁”,则是分别指出词素“丁”语源上有布块的平面形状和肉块的立体形状。这又说明语源“丁”又具有“不规则的平面”和“不规则的立体”的形位。
 
 
综合以上对部分“丁”苻字和词素“丁”语源上的形位的分析,我们可以肯定语源“丁”的形位至少具有稳固不动、点状、最高位置、像补丁一样不规则的平面和像肉丁一样不规则的立体等各个形位侧面。
 
 
“丁”是古代汉民族早期语言中的一个“音义结合体”。汉语又是古代汉民族根据他们生产生活环境中的事物特征创造产生的。古代汉民族的生活环境不像现代人生活的环境这么宽阔,生活物资也不如现代人这么富有。古代汉民族生活的环境是狭小的,生活物资也相对贫乏,使用的器具也不像现代人这么丰富多样。在旧石器时代,古代汉民族使用的石器主要是由山体岩石分化出来的石块和被雨水冲刷在河床里的大大小小的石头。这些石块和石头是古人们磨制石器的材料和直接使用的工具。这些石块、石头和山体岩石的形状正好和甲金文中各种形体的“丁”字的构形相同。石块不规则的平面形也像补丁“不规则的平面”形,石头不规则的立体形也像肉丁“不规则的立体”形,甲骨上“干支”字“口”(丁)的构形也像山体岩石裂开的形状。
 
 
我们把语源“丁”所反映的客观事物定为“山体岩石”,山体岩石正好具有“稳固不动”的特征;而由山体岩石矗立起来的山峰也正好形成了“颠顶”的特征;并且由山体岩石分化出来的小石子也具有了点状的特征;这些特征和语源“丁”的形位非常吻合。并且由山体岩石分化出来的小石子滚落在岩石平面上弹跳时还会发出“叮叮”的声音,“叮叮”的声音就是语源“丁”的声源。甲骨上“干支”字“丁”的构形也就是山体岩石分裂的象形。
 
 
语源“丁”的形位是山体岩石。从山体岩石中分化出来的石块是古代汉民族用来捕猎的工具,所以“猎”(田)也是“丁”源词。不管后来的人们打猎的方式如何变化,但是“猎”这种捕获野兽的方式应该是从古代汉民族使用石器捕获野兽的时代沿袭下来的。人们用来打猎的石块是“丁”,使用石块打猎的人们也就应该是“丁”——人们使用石块打猎是发挥石块的作用,石块和石块的作用都是语源“丁”的形位——发声物体的形状、特点、动态、作用等也都是语源的词义依据和派生语词的依据。“丁”指代人是和人们使用石器有关,由使用的器械代指使用器械的人在汉语中是有据可证的,例如士兵的“兵”就是从人们使用兵器作战引申而来的。所以“人丁”、“壮丁”、“园丁”、“门丁”、“兵丁”、“白丁”的“丁”是人们用语源“丁”的古代汉民族使用石块(丁)捕猎的形位引申的。
 
 
山体岩石是语源“丁”的形位。古人用语源“丁”的山体岩石不可动摇的形位引申了坚定的“定”,用语源“丁”的岩石的缝隙形位引申了裂开的“裂”,用语源“丁”的小石子的弹跳形位引申了“点”、“的”和“跳”,用语源“丁”的岩石构成山峰的形位引申了山颠的“颠”,用语源“丁”的岩石的重叠形位引申了次第的“第”,用语源“丁”的人们使用石块捕猎的动作形位引申了动作“拎”和“掂”等。
 
 
语源“丁”的形位是石块。古人又用语源“丁”的石块形位比类引申了像石块一样的冰块“凌”。
 
 
后来,古人又用语词“定”的不能随意改变的形位比类引申了不能随意改变的上级的旨意“令”;又用“定”的稳定形位比类引申了放置很稳当的器物“鼎”;又用语词“定”的固定形位引申了以“定”为声符的“碇”、“淀”、“錠”等语词系列和以“丁”为声符的“叮”、“盯”、“订”、“钉”等语词系列;又用“裂”的岩石开裂的形位比类引申了雷雨时天体开裂的“电”;又用“点”的小石子弹跳时不断着地的动态形位比类引申了在历史运动中留下的故事和文献的“典”;又用“点”的小石子往上弹跳的动态形位比类引申了往上抬起脚跟的“踮”和心里放不下某一事件的“惦”;又用“点”的形状形位引申了语词“疔”等。
 
 
后来,人们又用“颠”的是山的最高处的形位比类引申了宇宙空间最高处的“天”和人群中地位最高的“帝”;又用“颠”的山的最高处的形位比类引申了人体最高处的“顶”。“顶”在汉语中又用来指代人头,《易·大过》:“过涉灭顶。”虞翻《注》:“顶,首也。”“首”就是人的头。人们又用“顶”的人头形位引申了动词“顶”、量词“顶”和副词“顶”等。
 
 
后来,人们又用“凌”的上浮水面的形位比类引申了凌驾的“凌”、凌云的“凌”、羽翎的“翎”、菱角的“菱”、舰艇的“艇”;又用“凌”的寒冷形位引申了凛冽的“凛”。
 
 
一个词族的结构,就是人们用语源的形位一级接着一级地引申派生的语词金字塔式的堆叠起来的,同源词的词义表面上虽然互不相干,但它们的深层却有着相互间的联系。
 
 
“补丁”、“肉丁”、“人丁”、“兵丁”、“园丁”、“白丁”、“椓之丁丁”等词中的“丁”它们在“丁”族词中的结构层次是不同的。“补丁”和“肉丁”的“丁”是语源“丁”的一次派生词,它们的语源的形位就是语源“丁”的形位,它们在词中的词素义是语源“丁”的义项,表示它们的文字是表示语源的文字。“椓之丁丁”的 “丁”也是语源“丁”的一次派生词,它们的语源的形位也是语源“丁”的形位,它们在词中的词素义也是语源“丁”的义项,表示它们的文字也是表示语源的文字。“人丁”、“兵丁”、“园丁”、“白丁”等词中的“丁”的是用语源“丁”的形位再度引申的词,它们的语源的形位是语源“丁”的形位引申的形位,它们在词中的词素义是语源“丁”的义项的引申义,表示它们的文字也是表示语源的文字。
 
 
 
 
 
 
 
戊,《小屯南地甲骨》第541页第2630片甲骨上的“干支”字字形作“丄”和“ 
”二形,后一形也是甲骨卜辞中的常用字形。
 
 
《说文》“戊,中宫也,六甲五龙相拘绞也,戊承丁象人肋,……莫候切。”
 
 
甲骨上“干支”字“丄”(戊)与古文字“丄”(上)同形(见《说文·上部》)。古文字“上下”写作“丄丅”,在甲骨文中,“上下”也作“   ”(《铁云藏龟》298)。前一形“丄丅”(上下)是指事字,后一形“   ”(上下)是象形字,前二字表示动词,后二字表示方位词。象形字中的一横划表示一个局部的地平面(《说文》在释“才”和释“旦”时都将“一”释为地平面),地平面隆起的曲线表示山岭,是上面,地平面凹下的曲线表示洼地,是下面;指事字中的“丄”表示从一个局部平面往上的动作,是“上”,指事字中的“丅”表示从一个局部平面往下的动作,是“下”。“︱”是引线符号,是文字“引”的形符。《说文》:“︱,上下通也”,“引而上行”也可以“引而下行”。
 
 
文字同形并不等于它表示的语词同义,这在古代和现代汉语中都较常见,例如文字“重”就表示两个不同的概念。文字同形并不等于它表示的都是同源词,例如甲骨文中的“  ”(午)就与“  ”(丝)和“  ”(么)同形,但“午”与“丝”和“么”并不是同源词。然而文字同形它所表示的语词的形位在某一点上是相同的,例如甲骨文字“ 
”(午)的文字构形为一段“绳”,这个形位又是组成绳的材料“丝”的形位,丝的细小特征又是“幼”和“么”的形位。语源“戊”和语词“上”的形位也有相同之处,其相同之处在于文字表示地平面的一横划上。古文字“丄”(上)字下面的一横划表示的是一个局部的地“平面”,而甲骨上“干支”字“丄”(戊)下面的一横划则表示一个大面积上的地“平面”。甲骨上的“干支”字“丄”(戊)也是一个指事字。字中的“︱”符表示从一个大面积上的地“平面”往上延伸的一种物质。
 
 
甲骨上的“干支”字“丄”(戊)表示地面以上的一种什么物质呢?地面以上唯一普遍存在的一种物质就是和人的生命息息相关的空气。
 
 
空气在人们的身边每时每刻都在流动,人们有时因为生产生活的需要也会用人工或用嘴吹气来使空气产生流动,例如人们为了让火着得更旺些就用嘴巴用力吹动空气(吹火)一样。人们用嘴巴用力吹动空气时会发出“噗,噗”的声音,这样,空气就成了发声物体。如果表示空气的“戊”是语源的话,“噗,噗”就成了语源“戊”的声源;地面上的空气和空气的流动的现象就成了语源“戊”的形位。
 
 
“戊”的确是由空气的发声和空气的流动特征结合在一起形成的语源,“风”就是古人利用语源“戊”的空气流动的形位引申的语词。古人又用“风”的能给人们散热的形位引申了舒服的“服”。
 
 
风吹在人身上虽然使人凉快舒服,但吹在人的皮肤上也会使人感到寒冷,使人致病。于是古人又用“风”的使人致病的形位引申了保护身体的“护”,又用“护”的保护身体免受风寒侵袭的形位引申了衣服的“服”。远古时期的人们没有衣服穿,用野兽的皮代替衣服,皮是物体的表层物质,人体的表层物质也称作“肤”,“肤”是人们用“服”的人们最初使用的原材料皮的形位比类引申的语词。人们睡觉的时候也要保护好身体,为了预防寒冷就要在身上盖上一层被子,于是,人们用“护”的保护身体的形位又引申了覆盖被子的“覆”。古人的被子大概也是野兽的皮,毛皮紧贴着人的皮肤,和人的皮肤形成了双层关系,于是,人们用“覆”的覆盖形位又引申了重复的“复”。人体最容易受凉的部位是肚子,被子就覆盖在人的肚子上,所以人们用“覆”的覆盖肚子的形位又引申了腹部的“腹”。人们腹腔内的压强又和人的呼吸有联系,所以人们用“腹”的肚子的收缩形位又引申了呼出气体的“呼”。
 
 
《说文》:“护,救视也。”《广韵》:“护,助也。”语词“护”的形位又反映了古代人们的群体生活,互相的“互”就是人们用“护”的双方互相自救的形位引申的语词。
 
 
古人又用语词“护”的保护形位引申了语词“父”、“夫”、“妇”。“父”、“夫”、“妇”作为具体的人,在任何社会历史条件下,对弱小者都有承担保护、关怀和爱护的义务。《说文》:“父,家长率教者。从又举杖。”《说文》:“妇,服也。从女持帚,洒扫也。”《说文》:“夫,丈夫也。”“妇”和“父”、“夫”在甲骨文中的字形就已经反映出他们都是原始部落群体中已经成年的人,“从又举杖”或以手“持帚”都是从不同的角度对族群内的弱小担负起保护、教育和养护的责任。“父”、“夫”、“妇”特指家庭成员只有到了家庭私有制出现后才出现的。即使是家庭成员,也需要在家庭中互相帮助,担负起保护弱小的责任。
 
 
语词“户”表示住室的门,《说文》:“户,护也。”“户”的发明创造也是为了挡风防寒保护身体的目的,“户”也是人们用“护”的保护身体的形位引申的语词。
 
 
古人还用“风”的吹在其他物体上的形位引申了草面被风吹过的“拂”、树叶被风吹过时翻动的“翻”、灰尘杂物被风吹往某一方向移动的“方”和被风吹落的树叶往地面下落的“放”等。
 
 
空气是地面以上的一种物质,是发声物体的形状特征,是语源“戊”的形位,古人又用语源“戊”的空气高出地面的形位比类引申了语词“阜”。《诗·小雅·天保》:“如山如阜。”《说文》:“阜,大陆山无石者。”山就是高出一个局部地平面的部分。《左传·庄公九年》:“管仲请囚,鲍叔受之,及堂阜而税(脱)之。”由于古代建筑物的基础部位都建有不同程度的高出地面的台阶,古人把建筑物基础部分的台阶也叫做“堂阜”。
 
 
“堂阜”是堂下一级一级的台阶,因为古代的建筑物在堂前都设有台阶,所以又叫“登堂入室”。人们登堂时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拾级而上的时候两只脚的动作只能是一只脚在上,一只脚在下,于是古人又用语词“阜”的人们上台阶的形位引申了人们上台阶时脚的动作“步”。甲骨文字“步”的构形就是一只脚在上,一只脚在下的。
 
 
又《尔雅·释地》:“大陆曰阜。”陆地也是高出水平面的。高出水面上的物体又称“浮”,“浮”的语源的形位与甲骨上的“干支”字“丄”(戊)的构形神似,“浮”也是“戊”源词。木头因为能浮在水面上,古人把浮在水面上的木筏称作“桴”,“桴”也是人们用语源“戊”的形位比类引申的语词。木筏可以代舟,《论语·公冶长》:“乘桴浮于海。”《管子·小匡篇》:“方舟投拊,乘桴济河。”古人以竹木为舟,一根木头就是一条船,船靠岸的地方又称“埠”,语词“埠”也是人们用语源“戊”的空气高出地面的形位比类引申的词。“埠”是停靠船只的地方,停靠船只的地方后来又叫码头,码头是水陆交通的中转站,也是人员和货物的集散地,“本埠”一词也代指本地或本市,都市就是人口聚居的地方。古人凭山而居,“阜”也是人口聚居的地方。因为“阜”是平地升起的小山和人口聚居的地方,所以“阜”又有“多”和“盛”义。而“阜”的字符也成了山地和地名的偏旁类符。
 
 
人们还用语源“戊”的空气高出地面的形位比类引申了“文”、“坟”、“闻”、“芬”等语词,这些语词语源的形位也与甲骨上“干支”字“丄”(戊)的构形神似。
 
 
人们用嘴巴吹动空气时要竭力使胸腔内保持一定的气压,好让吹出的风具有足够的力量,古人用语源“戊”的人们用力吹气的形位又比类引申了语词“奋”和“忿”等,用语源“戊”的人们吹气时胸腔内气压充足的形位又引申了充沛的“沛”,用语源“戊”的人们体内的主气内脏的形位又引申了脏器“肺”。
 
 
甲骨上“干支”字第二形的“ ”(戊)的字形象古代的一种兵器。郭沫若《甲骨文字研究·释干支》:“戊象斧钺之形。”斧和钺也是古代的兵器,因此,斧和钺也是“戊”源词,是人们用“护”的自卫形位引申的语词。
 
 
斧和钺在中国古代除了作兵器使用外还有另外一重象征意义:《淮南子·兵略训》:“国有难,将军受命。卜吉日以授旗鼓。君入庙门,西面而立。将入庙门,趋至堂下,北面而立。主亲操钺,持头,受将军其柄,曰:‘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复操斧,持头,受将军其柄,曰:‘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斧”和“钺”在中国古代不仅仅是兵器,而且还是权力的象征,同时也是捍卫国家主权完整和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责任的象征。
 
 
“斧”和“钺”有抵御外来侵略者和保护一个人或一个社会集团的安全的作用,因此,“戊”源词反映的客观事物中又包含着古代的战争。战争会给人们带来巨大的灾难,古人又用“护”的护卫形位把外来的侵略引申为“犯”,又用“护”的保护国家安全的形位把反对外来侵略的各种措施引申为“法”。“犯”和“法”也是“戊”源词。
 
 
正义的自卫战争是保护人们自身安全所采取的必要的办法,人们又用“护”的在战争中为了保护人们自身安全而英勇作战的形位引申了俘虏敌人的“俘”。在战争中抓敌人是“俘”,敌人投降了就是“服”,这是文字“服”除表示舒服义、服装义以外的另一个“戊”源词的词义,也是人们用“俘”的俘虏屈服的形位引申的语词。敌人服了以后不再反叛就是“孚”,语词“孚”有诚信义,语词“孚”又是人们用“服”的臣服形位引申的语词。因此“俘”和“孚”也是“戊”源词。
 
 
《说文》:“服,用也。”这是文字“服”的除舒服义、服装义和屈服义以外的又一个“戊”源词的词义。为别人服务有着被别人支配的那种感觉,当然,自愿为别人服务的“服”又含有另外一层意义。在古代,什么人才会被别人支配呢,自然是在战争中失去抵抗能力的俘虏和被臣服的奴隶。因此,“服”的“使用义”就是古人对猎获的野兽和被降服的俘虏的支配行为,是人们为了防护而引申出来的一个词和一种词义,也是人们用“服”的臣服形位引申的语词。
 
 
《诗·小雅·吉日》:“吉日维戊。”又“吉日庚午。”“戊”日和“庚午”日是古人出猎的上好日子,或许会猎得很多的野兽,古人在《吉日》篇中也富于这方面的描写,这大概是远古传下来的习俗。因此,“戊”族词反映的客观事物中又包含着古人的狩猎生活。
 
 
其实狩猎行为是战争行为的另一种形式,在战争中捕获俘虏就如同狩猎中捕获猎物一样。如果说在成功的狩猎行动中捕获了很多野兽,那么,就等于在胜利的自卫战争中捕获了很多俘虏。捕获的野兽越多得到的衣服、食物也就越多,捕获的俘虏越多得到的奴隶也就越多,猎获的野兽和捕获的奴隶统统称作“物”,“物”也是人们用“护”的保护形位引申的“戊”源词。物品储存得越多就越“富”,人们富有了也就可以衣食无忧,衣食无忧就是“福”,人们又用语词“物”的很多物品的形位引申了“富”和“福”。成功的狩猎和胜利的战争都是非常吉利的事情,这相对于“戊”所代表的日子来说就是一个吉日,所以“吉日唯戊”。
 
 
除了风和外来的侵略战争危害人们的身体、给人们带来灾难、人们需要注意保护自己外,在古代,还有水害和丛林中的猛兽也会给人们带来灾难,因此,古人又用“风”的侵害人体的形位比类引申了洪水给人们带来灾难的“泛”。为了根除水害,人们又用“泛”的水害形位引申了预防水害的“防”,《说文》:“防,堤也。”“防”最初就是人们防止洪水泛滥成灾的堤岸。“防”后来又被人们引申有预防所有外来灾害的意义,丛林中的猛兽“虎”就是人们用“防”的预防形位引申的语词。在远古时代,“虎”就是人们时刻防范的对象。
 
 
《诗·大雅·公刘》:“弓矢斯张,干戈戚扬。”毛亨《传》:“戚,斧;扬,钺也。”《说文》:“戚,戉也。从戉。”“戚”字的“戉”符讹变作“戊”,以毛亨和许慎对“戚”的训释,“斧”和“钺”最初应该是同一种物品。“斧”和“钺”最初为什么是同一种物品?这是因为“戊”是双声源语源,“戊”的声源之一的“噗”是人们吹动空气时从双唇间暴发出来的声音,但是当人们用匀力持续不断地吹动空气时,还能发出一种与“噗”不一样的声音,这种声音古人就摹声成了语词“曰”的语音,声音“噗”和声音“曰”都是语源“戊”的声源。“斧”和“钺”是同一种物品,只是声源不同才使得语音不同。
 
 
《说文》:“曰,词也;象口气出也。”人们说出话来是因为有气体从口中持续不断地运动出来的结果,这是人们用匀力持续不断地吹动空气的类比。人的语言是肺部气流通过口腔时由口腔和嘴唇不停地开合阻塞气流产生的声音,气流的强弱决定声音的强弱,口腔、嘴唇开合的不同程度也决定声音的强弱,所以人们用“曰”的两片嘴唇开合的不同程度和体内冲出的气流的不同强度的形位又引申了不同语音效果的“韵”。
 
 
人们用语源“戊”的匀速气体从人的体内冲出的形位还比类引申了语词“匀”、“云”、“运”、“刃”、“韧”等。
 
 
“越”也是人们用语源“戊”的空气的流动形位引申的语词。苏軾《石钟山记》:“南声函胡,北音清越。”“越”除了形容声音外,又表示一种速度,《玉篇》:“越,逾也。”语词“越”的逾越义是人们用风作用在两种质量不同的物体上所产生的速度比较出来的,在风中,质量大的物体因为受力多,风吹动的速度就慢,而质量小的物体受力小风一吹起来移动的速度就快,在风的作用下,这两种物体之间就产生了“逾越”现象。
 
 
自然界中的“雲”和“雾”也是被风作用的物体,也是“戊”源词。如果我们有机会去山中旅游,或许会碰到这样的情景:忽然从山间扑面吹来一阵湿润的风,你会看见有一朵白云向你飘来,它缓缓地从你身旁滑过,使你置身于云雾之中,这时你一伸手仿佛就可以把它们抓住,然而,它却与风相伴着慢慢离你而去。这正是古代人们生活的环境。“雲”和“雾”也是同一种物品,它们的声源不同所以语音也不同。人们用“雲”和“雾”的萦绕停留山峰的形位又引申了山岳的“岳”。
 
 
在商代的甲骨文中,“风”的文字构形是一只羽毛蓬松的鸟,这是“凤”字的前身,这也是风作用在鸟身上的形象。“凤”是中国古代的四灵之一,和“龙”一样,都是虚拟的动物。
 
 
“戊”词族是现代汉语中一个较大的词族,而且有很多词的语音现在是轻唇音。“古无轻唇音”,声源“噗”就不是轻唇音。甲骨上的“干支”字“丄”(戊)是较早产生的汉文字,它的构形与语词“风”、“阜”、“浮”语源上的形位相对应,它结构虽然简单、但指事贴切。甲骨卜辞中的“干支”字“  ”(戊)是较晚产生的汉文字,它的象形体是斧钺一类的兵器,与“戊”族词中的防护形位相对应,表示的是语源“戊”的二次派生词。
 
 
语源“戊”产生时是古代汉民族语言中的一个“音义结合体”,它和其他的语源一样,在语言的发展过程中,人们用它的形位引申派生了大量的语词。在这些派生词中,“风”的形位原是语源“戊”的形位变体,词义也是语源“戊”的一个义项,如果“戊”和“风”仍旧用一个文字表示,就类似于汉词词义的缩小现象。现在的楷书汉字“戊”失去了词义,文字只表示“戊”族词的语源义,这和其他大部分以“干支”字冠名的语源和没有文字表示的语源的情形是一样的。
 
 
在自然界中,风是地面上广阔而又没有形状的物质,作为语源的形位,“戊”引申派生的语词如“护”、“武”、“互”、“物”、“福”、“泛”、“凡”、“法”、“万”等词的词义仍然具有广阔无形这一“模糊性”的词义特征。

“干支”文字中的汉语源-辛 

辛,《小屯南地甲骨》第541页第2630片甲骨上的“干支”字字形作“ 
”,甲骨卜辞中字形讹变为“ 
”。
 
 
《说文》:“辛,秋时万物成而孰;金刚味辛;辛痛即泣出;从一从  , 
,辠也。辛承庚,象人股。……息邻切。”
 
 
“辛”在现代汉语中是一个常用词素,言语中常用来表述劳动的程度,例如“辛勤”的“辛”,也和味觉词素组合在一起用来表述人的某种感受,例如“辛辣”、“辛酸”、“辛苦”等。
 
 
甲骨文中也见用“辛”为字符组合的汉字,如“  ”(硪)、“  ”(新)、“  ”(斫)、“ 
”(幸)等。这些字的“辛”苻在“硪”和“斫”中后来演变为“石”苻,在“新”中则表示作用在木上的一种工具,在“幸”中则表示刑具。因此,语源“辛”的形位应该和石头、石器工具、刑具相关。
 
 
甲骨上的“干支”字“ 
”(辛)是一个象形字,它的象形体就是一件磨制成的石器。字体结构由“  ”和“  ”两个字苻组成,“  ”苻是石苻,石苻表明石器的材质,“  ”是指示符号,在甲骨文中“ ”是常用的造字字符,我们在很多甲骨文字中都可以见到它,它的作用是指示文字的象形体具有某种动态或作用等,有帮助人们理解字义的作用。这个字符后来在汉字的演变中大都演变成为“十”字形,例如“辛”字下的“十”字、“牛”字下的“十”字、“羊”字下的“十”字、“声”字上面的“十”字、“东”字上面的“十”字和下面的撇捺、“至”字下面的“土”字上面的“十”字、“南”字上面的“十”字等。
 
 
如果我们把甲骨上的“干支”字“ 
”(辛)的构形三维立体化,它的象形体可能会成为两类石器的形状。一类是楔形,下端有刃口,符号“ 
”是指示刃口工作的部分,它像没有手柄的石钺、石斧、石锛、石斤等。《说文》:“斤,斫木也。”这一类石器与甲骨文“新”字中的“辛”苻所表示的石器工具相同,是古人用作劈、砍、切、割等的工具。另一类是圆锥形,下端有刃尖,符号“ 
”是指示刃尖工作的部分,它是古人用作穿刺、宰杀之类的工具,这一类石器后来发展成为针、剑、锏、铩之类的利器。
 
 
语源“辛”是古代汉民族在石器时期创造产生的语源,磨制成的石器、磨制石器的过程、磨制石器使用的材料、磨制石器用的磨石、石器的作用等都是语源“辛”的形位。石器在磨石上磨擦时会发出“碜碜”的声音,“碜碜”的声音就是语源“辛”的声源。换句话说,古人把磨制石器时的动作特征和磨制石器时发出的声音结合起来就成了汉语中的一个原始的“音义结合体”。
 
 
人们用语源“辛”的形位引申的语词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用“辛”的磨制石器的劳动过程和磨制石器的劳动给人们的感觉和感受的形位引申的语词有:“辛”、“勤”、“省”、“成”、“欣”、“震”、“振”等。语词“辛”引申派生时是人们形容磨制石器过程中的艰苦劳动,当初用手工方法磨制出一件坚固耐用的石器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精力和时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辛”的语源的形位就是人们用手工磨制石器的劳动过程中的切身感受。“勤”,《说文》:“劳也。”就劳动而言,“辛”是劳动给人们的客观感受,而“勤”则是人们对于劳动的主观态度,它们语源上的形位都是来自磨制石器的劳动。“省”,《说文》:“视也。”《尔雅·释诂》:“省,察也。”“视”和“察”是人们在磨制石器的劳动过程中对器件的察看动作,磨制石器过程中对石器的察看动作就是语词“省”的语源的形位。经过一天天的辛勤劳动,一次次地省视察看,终于磨成了一件可以使用的石器,《说文》:“成,就也;从戊丁。”“戊”和“丁”会意就是表示人们把原来粗糙的石头磨制成了人们能够使用的石器,把粗糙的石头磨制成人们用于防卫和其他用途的石器工具就是语词“成”的语源的形位。付出的劳动终于有了结果,对于劳动得到的收获和劳动带来的喜悦,古今人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欣”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引申派生的语词。“震”是人们把粗糙的石坯放在磨石上磨擦时产生的震动,语词“震”也是词源,我们将在地支“辰”中作专节讨论。
 
 
二,用“辛”的采集石料的劳动过程的形位引申的语词有:“石”、“寻”、“审”、“晶”、“金”、“新”、“星”、“升”等。“石”是用来磨制石器的原材料,磨制石器的原材料也是语源“辛”的形位。在人类漫长的使用石器的时期,古人已经发现石头的种类和质地是不同的,并不是所有的石材都可以用来加工成为精美耐用的石器,于是怎样选择磨制石器的原材料就成了古人需要考虑的问题。为了能得到质地坚硬的石料,古人就不得不到处去寻找,“寻”当是在寻找石料的劳动过程中产生的语词。“寻”在古汉语中又是长度单位,《大戴礼·王言》:“舒肘知寻。”“寻”的长度单位义应是古人用“寻”的在发现石料的现场度量石材体积的形位引申出来的。语词“审”有辨别的形位,后来又引申有听觉和视觉两个方面的词义,《礼记·乐记》:“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审”当初应是古人在寻找石料的过程中,对石料的材质进行辨别时产生的语词。正是因为古人在漫长的使用石器的时期养成了对石材的辨别能力,才发现了象水晶、金刚、玉这样一类新的石料并被开发利用,与“旧”相对的语词“新”就是古人用“辛”的发现新石材的形位引申的语词。在这些石料里面,水晶石、金刚石不需磨制就能放出晶莹的光泽,这是人们引申语词“晶”、“金”时依据的形位。水晶石、金刚石自然发光的现象,让古人联想到夜空中发光的星星,“星”的名称的由来就是源于这些矿石的发光现象的类比。在古人的想象中,“星”原是从地面升到空中去的石头,后来的陨石现象也证实了古人的这种联想,《史记·天官书》:“星者,金之散气。”《集解》引孟康曰:“星,石也。”《正义》引张衡云:“众星列佈,体生于地。”《左传·僖公十六年》:“陨石于宋五,陨星也。”地面上的石头和空中的星星(石头)的位置的差异就是人们引申语词“升”时依据的形位。人们用“辛”的石料的不同材质的形位引申了“新”、“金”、“晶”、“星”、“升”等一组语词。透明是“晶”的形位,天空也是透明的,透明的天空呈现出蓝色,因此,人们又用“晶”的形位引申了“青”、“精”等语词。
 
 
三,用磨制石器用的磨石形位引申的语词,如古人把磨石引申为“硎”。
 
 
四,用“辛”的磨制成的石器所起到的作用的形位引申的语词有“薪”、“刑”、“幸”、“械”、“臣”、“妾”、“牵”和“杀”、“铩”、“煞”、“芟”、“腥”、“心”、“惨”、“羶”等。“薪”是古人用来作炊的木柴,表示木柴的“薪”最初是用石器砍来的,也是古人用“辛”的石器的作用形位引申的语词。“辛”在远古时期也是古人对俘获的奴隶和罪人用刑的刑刀和刑具,因此“刑”也是古人用“辛”的石器的作用形位引申的语词。“幸”在远古时期是拘留奴隶的刑具,文字“幸”在甲骨文中作“ 
”(《战后京津新获甲骨集》第1548片),为二“辛”上下组合成一手铐刑,在殷墟出土的陶俑中,还发现有戴着这种刑具的陶俑(王贵元:《汉字与文化》),《说文·幸部》:“圉,囹圄。所以拘罪人。”“圉”中的形符“幸”有表示戴着刑具的罪人之义。“幸”的刑具义后来改由“械”表示,“幸”则表示幸免于难的意义。“幸”的语源的形位是本该被杀戮却反被受到宠爱的奴隶。“妾”之所以从“辛”,《说文》:“妾,有罪好给事之得接于君者。”“臣”在甲骨文中字形作竖目形,竖有小义,“臣”原是指小人和贱人,《尚书·费誓》:“臣妾逋逃。”孔安国《传》:“役人贱者男曰臣,女曰妾。”“臣”和“妾”都是从没有被杀戮的俘虏中经过刑刀动刑后再留下来使用的奴隶。《说文》“臣,牵也。”杨树达《积微居小学金石论丛》:“臣之所以受义于牵者,盖臣本俘虏之称……盖囚俘人数不一,引之者必以绳索牵之,名其事曰牵,名其所牵之人则曰臣矣。”语词“臣”、“妾”、“牵”也都是人们用“辛”的石器的作用形位引申派生的语词。《说文》:“杀,戮也。”在汉语中,“杀”是泛指将生物致死的意思,远古时代,古人最初用石器开杀主要是针对猎获的野兽和牲畜,后来才用于惩治罪犯,所以语词“杀”也是人们用“辛”的石器的作用形位引申的语词。杀戮是一种凶兆,人们用“杀”的凶兆形位引申了“煞”。“铩”是古代的一种兵器,贾谊《过秦论》:“非锬于句戟长铩也。”最初的“铩”应该是石器,“铩”也是古人用“辛”的石器的作用形位引申的语词。“芟”是铲草的动作,《诗·周颂·载芟》:“载芟载柞。”毛亨《传》:“除草曰芟。”石器时代,除草需要使用一种石器农具,语词“芟”也是古人用“辛”的石器的作用形位比类引申的语词。古人的主要食物来源是兽肉,兽肉是从杀死的野兽身上得来的,兽肉在古汉语中也叫“腥”,《礼记·内则》:“麋腥。”《论语·乡党》:“君赐腥,必熟而献之。”语词“腥”也是古人用语源“辛”的石器的作用形位引申的语词。“心”是把动物杀死以后才能见得到的内脏,是决定动物生死的标志,古人因为宰杀工具迟钝,致使宰杀的动物不能速死,没有死亡的野兽开膛后心脏还在跳动,这样的状态同时也是语词“惨”引申派生时依据的形位,“心”和“惨”也是古人用语源“辛”的石器的作用形位引申的语词。人们用“心”的在体内的位置形位又引申了“深”。而“膻”则是兽肉散发的气味,语词“膻”又是人们用语词“腥”的散发的气味形位引申的语词。
 
 
五,“辛”是石器中的利器,人们用“辛”的石器利器给人的刺激和刺痛的感觉形位又比类引申了有刺激和刺痛味觉的“辛”。在五味中,辛味与其它味觉不同的是,它具有挥发性,并且可以刺激人的皮肤和眼睛,麻、辣和一些辛类药物涂抹在人的皮肤上还会刺激人的神经末梢系统,给人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大概这是古人把“辛”比类引申为味觉的原因吧。其实,“辛酸”、“辛苦”、“辛辣”、“含辛茹苦”等词在言语中使用时也不实指味觉,而是表示一种让人不堪的感受。
 
 
《说文》:“辛,秋时万物成而孰;金刚味辛;辛痛即泣出;从一从  ;  辠也。”《说文》的这段释辞看起来不伦不类,其实说明了“辛”涵括的五层意义:一,古人用“天干”记时,“庚”和“辛”代表秋天这个时段,所以有“秋时万物成而孰”;二,说明适合做“辛”这种器械的材料,金刚石是不可以用来吃的,绝对没有“味”的感觉,对于《说文》的这句释辞,我们只能用“声训”的方法把“味”训作“为”,因为金刚石硬度相当大,它可以在玻璃上刻划,用它来切割、磨制任何硬质材料,可以所向无敌,所以用“金刚为辛”;三,“辛痛即泣出”是说明“辛”类食品(用品)的特征,它具有挥发性和刺激性;四,说明篆书“辛”是一个会意字,其实甲骨上的“干支”字“辛”是一个象形兼指事的字;五,说明“辛”的用途,但用作给罪犯动刑的刑具,只是“辛”的用途之一。
 
 
其他的“辛”源词还有,譬如人们用“石”的石头的质地形位引申了实心的“实”,又用“石”的一块纯净的石头夹有其它杂质的形位引申了参加的“参”,又用“参”的加入两者之中的另一种物质的形位引申了掺和的“掺”和数词“三”。人们又用“石”的石头层叠堆积的形位引申了“山”,又用“石”的石子的细碎颗粒形位引申了“碜”、“沙”等。人们又用“沙”的松散形位引申了语词“散”,又用“散”的散开形位引申了“撒”、“伞”、“扇”、“洒”、“晒”等。


“干支”文字中的汉语源-丁



 
丁,《小屯南地甲骨》第541页第2630片甲骨上的“干支”字字形作“口”。
 
 
《说文》:“丁,夏时万物皆丁实,象形;丁承丙,象人心,……当经切。”
 
 
“丁”在甲金文中形体不一,有长方形、正方形、椭圆形、点形,其中又分空体和实体两种。空体“丁”多见于甲骨文,实体“丁”多见于金文。汉字“天”在金文中的构形就是“大”字上面加一“ ”形的实体“丁”,作“  ”形(见《  簋》銘文),这个点形的丁也是楷书汉字“丁”的初文。
 
 
“丁”在汉语中除了用于纪年、纪月、记日、记时具有次序词的词义外,还可以作为词素组词和用作字符造字。
 
 
汉字中用“丁”为声符造字的主要有“叮”、“盯”、“钉”、“订”、“顶”、“疔”等。汉语中用“丁”组词的主要有“人丁”、“壮丁”、“园丁”、“门丁”、“兵丁”、“白丁”、“补丁”、“肉丁”等。《诗·周南·兔罝》还用“丁”组成“椓之丁丁”之句。“椓之丁丁”一句《诗经》注家多释“丁丁”一词为象声词,然通读《兔罝》全篇,此句与“公候干城”一句相呼应,“丁丁”一词实际上起着修饰“椓”立定不动的形象的作用。虽然在《诗·小雅·斯干》篇中还有“椓之橐橐”一句,但两个“椓”应非指同一事物,前一个“椓”当为“  ”字之误,后一个“椓”才是人们用来夯打的工具。《类篇》:“  ,木立死也。”此是以立死之木代指拴兔罝的木桩。因此,“椓之丁丁”的“丁”不是象声词而是形容词,形容拴兔罝的木桩稳固而不动摇的形象,这是借用文字“丁”来表示语词“定”的意义。“定”的语源的形位也是语源“丁”的形位。
 
 
要想弄清楚语源“丁”的形位,我们仍然需要分析部分以“丁”为声苻的字和词素“丁”语源上的形位。
 
 
上面列举的用“丁”为声苻的汉字除了“顶”和“疔”外,“叮”、“盯”、“钉”、“订”等文字的结构和“丁”符在字中的位置都相同,声符“丁”具有表义示源的作用,因此这四个词应为同源词。它们虽然各自表示的事物不同,但是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它们所表示的事物中,都有一个“固定不动”的形象,“固定不动”就是它们的语源的形位。例如“叮”表示蚊子用针形口器插入人或牛马的皮肤里动也不动地吸取血液;“盯”表示把视线集中在一个焦点上不要移开;“钉”表示把东西固定在一起不要让它们松动;“订”则表示预先约定好的事不能改变。和“椓之丁丁”的“丁”表示的意义一样,这些“丁”声词说明语源“丁”具有“固定不动”的形位。
 
 
用“丁”为声苻的“疔”表示一种皮肤病,病理症状是人的皮肤上长出分散的小疮点,如“羊毛疔”就是患者胸部、背部皮肤上有红点,用针挑破红点能取出形状像羊毛的东西而得名。这就是说,语源“丁”又有“点”状的形位。
 
 
“顶”在《说文》中释为“颠也”,又《说文》:“颠,顶也”,又《说文》:“天,颠也”。山的顶峰又为“巅”,《诗·唐风·采苓》:“首阳之巅。”朱熹《传》:“巅,山顶也。”“巅”是山的最高处,“天”是宇宙的最高处,“颠”、“天”、“顶”互训说明用“丁”为声苻的“顶”是表示客观事物的最高处。因此,由语词“顶”的语源上的形位又说明语源“丁”又具有“最高位置”的形位。
 
 
“补丁”原是指衣服上补缀的布块,“肉丁”原是指盘子里的肉块,这两个词的词根不用“块”而用“丁”,则是分别指出词素“丁”语源上有布块的平面形状和肉块的立体形状。这又说明语源“丁”又具有“不规则的平面”和“不规则的立体”的形位。
 
 
综合以上对部分“丁”苻字和词素“丁”语源上的形位的分析,我们可以肯定语源“丁”的形位至少具有稳固不动、点状、最高位置、像补丁一样不规则的平面和像肉丁一样不规则的立体等各个形位侧面。
 
 
“丁”是古代汉民族早期语言中的一个“音义结合体”。汉语又是古代汉民族根据他们生产生活环境中的事物特征创造产生的。古代汉民族的生活环境不像现代人生活的环境这么宽阔,生活物资也不如现代人这么富有。古代汉民族生活的环境是狭小的,生活物资也相对贫乏,使用的器具也不像现代人这么丰富多样。在旧石器时代,古代汉民族使用的石器主要是由山体岩石分化出来的石块和被雨水冲刷在河床里的大大小小的石头。这些石块和石头是古人们磨制石器的材料和直接使用的工具。这些石块、石头和山体岩石的形状正好和甲金文中各种形体的“丁”字的构形相同。石块不规则的平面形也像补丁“不规则的平面”形,石头不规则的立体形也像肉丁“不规则的立体”形,甲骨上“干支”字“口”(丁)的构形也像山体岩石裂开的形状。
 
 
我们把语源“丁”所反映的客观事物定为“山体岩石”,山体岩石正好具有“稳固不动”的特征;而由山体岩石矗立起来的山峰也正好形成了“颠顶”的特征;并且由山体岩石分化出来的小石子也具有了点状的特征;这些特征和语源“丁”的形位非常吻合。并且由山体岩石分化出来的小石子滚落在岩石平面上弹跳时还会发出“叮叮”的声音,“叮叮”的声音就是语源“丁”的声源。甲骨上“干支”字“丁”的构形也就是山体岩石分裂的象形。
 
 
语源“丁”的形位是山体岩石。从山体岩石中分化出来的石块是古代汉民族用来捕猎的工具,所以“猎”(田)也是“丁”源词。不管后来的人们打猎的方式如何变化,但是“猎”这种捕获野兽的方式应该是从古代汉民族使用石器捕获野兽的时代沿袭下来的。人们用来打猎的石块是“丁”,使用石块打猎的人们也就应该是“丁”——人们使用石块打猎是发挥石块的作用,石块和石块的作用都是语源“丁”的形位——发声物体的形状、特点、动态、作用等也都是语源的词义依据和派生语词的依据。“丁”指代人是和人们使用石器有关,由使用的器械代指使用器械的人在汉语中是有据可证的,例如士兵的“兵”就是从人们使用兵器作战引申而来的。所以“人丁”、“壮丁”、“园丁”、“门丁”、“兵丁”、“白丁”的“丁”是人们用语源“丁”的古代汉民族使用石块(丁)捕猎的形位引申的。
 
 
山体岩石是语源“丁”的形位。古人用语源“丁”的山体岩石不可动摇的形位引申了坚定的“定”,用语源“丁”的岩石的缝隙形位引申了裂开的“裂”,用语源“丁”的小石子的弹跳形位引申了“点”、“的”和“跳”,用语源“丁”的岩石构成山峰的形位引申了山颠的“颠”,用语源“丁”的岩石的重叠形位引申了次第的“第”,用语源“丁”的人们使用石块捕猎的动作形位引申了动作“拎”和“掂”等。
 
 
语源“丁”的形位是石块。古人又用语源“丁”的石块形位比类引申了像石块一样的冰块“凌”。
 
 
后来,古人又用语词“定”的不能随意改变的形位比类引申了不能随意改变的上级的旨意“令”;又用“定”的稳定形位比类引申了放置很稳当的器物“鼎”;又用语词“定”的固定形位引申了以“定”为声符的“碇”、“淀”、“錠”等语词系列和以“丁”为声符的“叮”、“盯”、“订”、“钉”等语词系列;又用“裂”的岩石开裂的形位比类引申了雷雨时天体开裂的“电”;又用“点”的小石子弹跳时不断着地的动态形位比类引申了在历史运动中留下的故事和文献的“典”;又用“点”的小石子往上弹跳的动态形位比类引申了往上抬起脚跟的“踮”和心里放不下某一事件的“惦”;又用“点”的形状形位引申了语词“疔”等。
 
 
后来,人们又用“颠”的是山的最高处的形位比类引申了宇宙空间最高处的“天”和人群中地位最高的“帝”;又用“颠”的山的最高处的形位比类引申了人体最高处的“顶”。“顶”在汉语中又用来指代人头,《易·大过》:“过涉灭顶。”虞翻《注》:“顶,首也。”“首”就是人的头。人们又用“顶”的人头形位引申了动词“顶”、量词“顶”和副词“顶”等。
 
 
后来,人们又用“凌”的上浮水面的形位比类引申了凌驾的“凌”、凌云的“凌”、羽翎的“翎”、菱角的“菱”、舰艇的“艇”;又用“凌”的寒冷形位引申了凛冽的“凛”。
 
 
一个词族的结构,就是人们用语源的形位一级接着一级地引申派生的语词金字塔式的堆叠起来的,同源词的词义表面上虽然互不相干,但它们的深层却有着相互间的联系。
 
 
“补丁”、“肉丁”、“人丁”、“兵丁”、“园丁”、“白丁”、“椓之丁丁”等词中的“丁”它们在“丁”族词中的结构层次是不同的。“补丁”和“肉丁”的“丁”是语源“丁”的一次派生词,它们的语源的形位就是语源“丁”的形位,它们在词中的词素义是语源“丁”的义项,表示它们的文字是表示语源的文字。“椓之丁丁”的 “丁”也是语源“丁”的一次派生词,它们的语源的形位也是语源“丁”的形位,它们在词中的词素义也是语源“丁”的义项,表示它们的文字也是表示语源的文字。“人丁”、“兵丁”、“园丁”、“白丁”等词中的“丁”的是用语源“丁”的形位再度引申的词,它们的语源的形位是语源“丁”的形位引申的形位,它们在词中的词素义是语源“丁”的义项的引申义,表示它们的文字也是表示语源的文字。
 
 
 
 
 
 
 
戊,《小屯南地甲骨》第541页第2630片甲骨上的“干支”字字形作“丄”和“ 
”二形,后一形也是甲骨卜辞中的常用字形。
 
 
《说文》“戊,中宫也,六甲五龙相拘绞也,戊承丁象人肋,……莫候切。”
 
 
甲骨上“干支”字“丄”(戊)与古文字“丄”(上)同形(见《说文·上部》)。古文字“上下”写作“丄丅”,在甲骨文中,“上下”也作“   ”(《铁云藏龟》298)。前一形“丄丅”(上下)是指事字,后一形“   ”(上下)是象形字,前二字表示动词,后二字表示方位词。象形字中的一横划表示一个局部的地平面(《说文》在释“才”和释“旦”时都将“一”释为地平面),地平面隆起的曲线表示山岭,是上面,地平面凹下的曲线表示洼地,是下面;指事字中的“丄”表示从一个局部平面往上的动作,是“上”,指事字中的“丅”表示从一个局部平面往下的动作,是“下”。“︱”是引线符号,是文字“引”的形符。《说文》:“︱,上下通也”,“引而上行”也可以“引而下行”。
 
 
文字同形并不等于它表示的语词同义,这在古代和现代汉语中都较常见,例如文字“重”就表示两个不同的概念。文字同形并不等于它表示的都是同源词,例如甲骨文中的“  ”(午)就与“  ”(丝)和“  ”(么)同形,但“午”与“丝”和“么”并不是同源词。然而文字同形它所表示的语词的形位在某一点上是相同的,例如甲骨文字“ 
”(午)的文字构形为一段“绳”,这个形位又是组成绳的材料“丝”的形位,丝的细小特征又是“幼”和“么”的形位。语源“戊”和语词“上”的形位也有相同之处,其相同之处在于文字表示地平面的一横划上。古文字“丄”(上)字下面的一横划表示的是一个局部的地“平面”,而甲骨上“干支”字“丄”(戊)下面的一横划则表示一个大面积上的地“平面”。甲骨上的“干支”字“丄”(戊)也是一个指事字。字中的“︱”符表示从一个大面积上的地“平面”往上延伸的一种物质。
 
 
甲骨上的“干支”字“丄”(戊)表示地面以上的一种什么物质呢?地面以上唯一普遍存在的一种物质就是和人的生命息息相关的空气。
 
 
空气在人们的身边每时每刻都在流动,人们有时因为生产生活的需要也会用人工或用嘴吹气来使空气产生流动,例如人们为了让火着得更旺些就用嘴巴用力吹动空气(吹火)一样。人们用嘴巴用力吹动空气时会发出“噗,噗”的声音,这样,空气就成了发声物体。如果表示空气的“戊”是语源的话,“噗,噗”就成了语源“戊”的声源;地面上的空气和空气的流动的现象就成了语源“戊”的形位。
 
 
“戊”的确是由空气的发声和空气的流动特征结合在一起形成的语源,“风”就是古人利用语源“戊”的空气流动的形位引申的语词。古人又用“风”的能给人们散热的形位引申了舒服的“服”。
 
 
风吹在人身上虽然使人凉快舒服,但吹在人的皮肤上也会使人感到寒冷,使人致病。于是古人又用“风”的使人致病的形位引申了保护身体的“护”,又用“护”的保护身体免受风寒侵袭的形位引申了衣服的“服”。远古时期的人们没有衣服穿,用野兽的皮代替衣服,皮是物体的表层物质,人体的表层物质也称作“肤”,“肤”是人们用“服”的人们最初使用的原材料皮的形位比类引申的语词。人们睡觉的时候也要保护好身体,为了预防寒冷就要在身上盖上一层被子,于是,人们用“护”的保护身体的形位又引申了覆盖被子的“覆”。古人的被子大概也是野兽的皮,毛皮紧贴着人的皮肤,和人的皮肤形成了双层关系,于是,人们用“覆”的覆盖形位又引申了重复的“复”。人体最容易受凉的部位是肚子,被子就覆盖在人的肚子上,所以人们用“覆”的覆盖肚子的形位又引申了腹部的“腹”。人们腹腔内的压强又和人的呼吸有联系,所以人们用“腹”的肚子的收缩形位又引申了呼出气体的“呼”。
 
 
《说文》:“护,救视也。”《广韵》:“护,助也。”语词“护”的形位又反映了古代人们的群体生活,互相的“互”就是人们用“护”的双方互相自救的形位引申的语词。
 
 
古人又用语词“护”的保护形位引申了语词“父”、“夫”、“妇”。“父”、“夫”、“妇”作为具体的人,在任何社会历史条件下,对弱小者都有承担保护、关怀和爱护的义务。《说文》:“父,家长率教者。从又举杖。”《说文》:“妇,服也。从女持帚,洒扫也。”《说文》:“夫,丈夫也。”“妇”和“父”、“夫”在甲骨文中的字形就已经反映出他们都是原始部落群体中已经成年的人,“从又举杖”或以手“持帚”都是从不同的角度对族群内的弱小担负起保护、教育和养护的责任。“父”、“夫”、“妇”特指家庭成员只有到了家庭私有制出现后才出现的。即使是家庭成员,也需要在家庭中互相帮助,担负起保护弱小的责任。
 
 
语词“户”表示住室的门,《说文》:“户,护也。”“户”的发明创造也是为了挡风防寒保护身体的目的,“户”也是人们用“护”的保护身体的形位引申的语词。
 
 
古人还用“风”的吹在其他物体上的形位引申了草面被风吹过的“拂”、树叶被风吹过时翻动的“翻”、灰尘杂物被风吹往某一方向移动的“方”和被风吹落的树叶往地面下落的“放”等。
 
 
空气是地面以上的一种物质,是发声物体的形状特征,是语源“戊”的形位,古人又用语源“戊”的空气高出地面的形位比类引申了语词“阜”。《诗·小雅·天保》:“如山如阜。”《说文》:“阜,大陆山无石者。”山就是高出一个局部地平面的部分。《左传·庄公九年》:“管仲请囚,鲍叔受之,及堂阜而税(脱)之。”由于古代建筑物的基础部位都建有不同程度的高出地面的台阶,古人把建筑物基础部分的台阶也叫做“堂阜”。
 
 
“堂阜”是堂下一级一级的台阶,因为古代的建筑物在堂前都设有台阶,所以又叫“登堂入室”。人们登堂时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拾级而上的时候两只脚的动作只能是一只脚在上,一只脚在下,于是古人又用语词“阜”的人们上台阶的形位引申了人们上台阶时脚的动作“步”。甲骨文字“步”的构形就是一只脚在上,一只脚在下的。
 
 
又《尔雅·释地》:“大陆曰阜。”陆地也是高出水平面的。高出水面上的物体又称“浮”,“浮”的语源的形位与甲骨上的“干支”字“丄”(戊)的构形神似,“浮”也是“戊”源词。木头因为能浮在水面上,古人把浮在水面上的木筏称作“桴”,“桴”也是人们用语源“戊”的形位比类引申的语词。木筏可以代舟,《论语·公冶长》:“乘桴浮于海。”《管子·小匡篇》:“方舟投拊,乘桴济河。”古人以竹木为舟,一根木头就是一条船,船靠岸的地方又称“埠”,语词“埠”也是人们用语源“戊”的空气高出地面的形位比类引申的词。“埠”是停靠船只的地方,停靠船只的地方后来又叫码头,码头是水陆交通的中转站,也是人员和货物的集散地,“本埠”一词也代指本地或本市,都市就是人口聚居的地方。古人凭山而居,“阜”也是人口聚居的地方。因为“阜”是平地升起的小山和人口聚居的地方,所以“阜”又有“多”和“盛”义。而“阜”的字符也成了山地和地名的偏旁类符。
 
 
人们还用语源“戊”的空气高出地面的形位比类引申了“文”、“坟”、“闻”、“芬”等语词,这些语词语源的形位也与甲骨上“干支”字“丄”(戊)的构形神似。
 
 
人们用嘴巴吹动空气时要竭力使胸腔内保持一定的气压,好让吹出的风具有足够的力量,古人用语源“戊”的人们用力吹气的形位又比类引申了语词“奋”和“忿”等,用语源“戊”的人们吹气时胸腔内气压充足的形位又引申了充沛的“沛”,用语源“戊”的人们体内的主气内脏的形位又引申了脏器“肺”。
 
 
甲骨上“干支”字第二形的“ ”(戊)的字形象古代的一种兵器。郭沫若《甲骨文字研究·释干支》:“戊象斧钺之形。”斧和钺也是古代的兵器,因此,斧和钺也是“戊”源词,是人们用“护”的自卫形位引申的语词。
 
 
斧和钺在中国古代除了作兵器使用外还有另外一重象征意义:《淮南子·兵略训》:“国有难,将军受命。卜吉日以授旗鼓。君入庙门,西面而立。将入庙门,趋至堂下,北面而立。主亲操钺,持头,受将军其柄,曰:‘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复操斧,持头,受将军其柄,曰:‘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斧”和“钺”在中国古代不仅仅是兵器,而且还是权力的象征,同时也是捍卫国家主权完整和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责任的象征。
 
 
“斧”和“钺”有抵御外来侵略者和保护一个人或一个社会集团的安全的作用,因此,“戊”源词反映的客观事物中又包含着古代的战争。战争会给人们带来巨大的灾难,古人又用“护”的护卫形位把外来的侵略引申为“犯”,又用“护”的保护国家安全的形位把反对外来侵略的各种措施引申为“法”。“犯”和“法”也是“戊”源词。
 
 
正义的自卫战争是保护人们自身安全所采取的必要的办法,人们又用“护”的在战争中为了保护人们自身安全而英勇作战的形位引申了俘虏敌人的“俘”。在战争中抓敌人是“俘”,敌人投降了就是“服”,这是文字“服”除表示舒服义、服装义以外的另一个“戊”源词的词义,也是人们用“俘”的俘虏屈服的形位引申的语词。敌人服了以后不再反叛就是“孚”,语词“孚”有诚信义,语词“孚”又是人们用“服”的臣服形位引申的语词。因此“俘”和“孚”也是“戊”源词。
 
 
《说文》:“服,用也。”这是文字“服”的除舒服义、服装义和屈服义以外的又一个“戊”源词的词义。为别人服务有着被别人支配的那种感觉,当然,自愿为别人服务的“服”又含有另外一层意义。在古代,什么人才会被别人支配呢,自然是在战争中失去抵抗能力的俘虏和被臣服的奴隶。因此,“服”的“使用义”就是古人对猎获的野兽和被降服的俘虏的支配行为,是人们为了防护而引申出来的一个词和一种词义,也是人们用“服”的臣服形位引申的语词。
 
 
《诗·小雅·吉日》:“吉日维戊。”又“吉日庚午。”“戊”日和“庚午”日是古人出猎的上好日子,或许会猎得很多的野兽,古人在《吉日》篇中也富于这方面的描写,这大概是远古传下来的习俗。因此,“戊”族词反映的客观事物中又包含着古人的狩猎生活。
 
 
其实狩猎行为是战争行为的另一种形式,在战争中捕获俘虏就如同狩猎中捕获猎物一样。如果说在成功的狩猎行动中捕获了很多野兽,那么,就等于在胜利的自卫战争中捕获了很多俘虏。捕获的野兽越多得到的衣服、食物也就越多,捕获的俘虏越多得到的奴隶也就越多,猎获的野兽和捕获的奴隶统统称作“物”,“物”也是人们用“护”的保护形位引申的“戊”源词。物品储存得越多就越“富”,人们富有了也就可以衣食无忧,衣食无忧就是“福”,人们又用语词“物”的很多物品的形位引申了“富”和“福”。成功的狩猎和胜利的战争都是非常吉利的事情,这相对于“戊”所代表的日子来说就是一个吉日,所以“吉日唯戊”。
 
 
除了风和外来的侵略战争危害人们的身体、给人们带来灾难、人们需要注意保护自己外,在古代,还有水害和丛林中的猛兽也会给人们带来灾难,因此,古人又用“风”的侵害人体的形位比类引申了洪水给人们带来灾难的“泛”。为了根除水害,人们又用“泛”的水害形位引申了预防水害的“防”,《说文》:“防,堤也。”“防”最初就是人们防止洪水泛滥成灾的堤岸。“防”后来又被人们引申有预防所有外来灾害的意义,丛林中的猛兽“虎”就是人们用“防”的预防形位引申的语词。在远古时代,“虎”就是人们时刻防范的对象。
 
 
《诗·大雅·公刘》:“弓矢斯张,干戈戚扬。”毛亨《传》:“戚,斧;扬,钺也。”《说文》:“戚,戉也。从戉。”“戚”字的“戉”符讹变作“戊”,以毛亨和许慎对“戚”的训释,“斧”和“钺”最初应该是同一种物品。“斧”和“钺”最初为什么是同一种物品?这是因为“戊”是双声源语源,“戊”的声源之一的“噗”是人们吹动空气时从双唇间暴发出来的声音,但是当人们用匀力持续不断地吹动空气时,还能发出一种与“噗”不一样的声音,这种声音古人就摹声成了语词“曰”的语音,声音“噗”和声音“曰”都是语源“戊”的声源。“斧”和“钺”是同一种物品,只是声源不同才使得语音不同。
 
 
《说文》:“曰,词也;象口气出也。”人们说出话来是因为有气体从口中持续不断地运动出来的结果,这是人们用匀力持续不断地吹动空气的类比。人的语言是肺部气流通过口腔时由口腔和嘴唇不停地开合阻塞气流产生的声音,气流的强弱决定声音的强弱,口腔、嘴唇开合的不同程度也决定声音的强弱,所以人们用“曰”的两片嘴唇开合的不同程度和体内冲出的气流的不同强度的形位又引申了不同语音效果的“韵”。
 
 
人们用语源“戊”的匀速气体从人的体内冲出的形位还比类引申了语词“匀”、“云”、“运”、“刃”、“韧”等。
 
 
“越”也是人们用语源“戊”的空气的流动形位引申的语词。苏軾《石钟山记》:“南声函胡,北音清越。”“越”除了形容声音外,又表示一种速度,《玉篇》:“越,逾也。”语词“越”的逾越义是人们用风作用在两种质量不同的物体上所产生的速度比较出来的,在风中,质量大的物体因为受力多,风吹动的速度就慢,而质量小的物体受力小风一吹起来移动的速度就快,在风的作用下,这两种物体之间就产生了“逾越”现象。
 
 
自然界中的“雲”和“雾”也是被风作用的物体,也是“戊”源词。如果我们有机会去山中旅游,或许会碰到这样的情景:忽然从山间扑面吹来一阵湿润的风,你会看见有一朵白云向你飘来,它缓缓地从你身旁滑过,使你置身于云雾之中,这时你一伸手仿佛就可以把它们抓住,然而,它却与风相伴着慢慢离你而去。这正是古代人们生活的环境。“雲”和“雾”也是同一种物品,它们的声源不同所以语音也不同。人们用“雲”和“雾”的萦绕停留山峰的形位又引申了山岳的“岳”。
 
 
在商代的甲骨文中,“风”的文字构形是一只羽毛蓬松的鸟,这是“凤”字的前身,这也是风作用在鸟身上的形象。“凤”是中国古代的四灵之一,和“龙”一样,都是虚拟的动物。
 
 
“戊”词族是现代汉语中一个较大的词族,而且有很多词的语音现在是轻唇音。“古无轻唇音”,声源“噗”就不是轻唇音。甲骨上的“干支”字“丄”(戊)是较早产生的汉文字,它的构形与语词“风”、“阜”、“浮”语源上的形位相对应,它结构虽然简单、但指事贴切。甲骨卜辞中的“干支”字“  ”(戊)是较晚产生的汉文字,它的象形体是斧钺一类的兵器,与“戊”族词中的防护形位相对应,表示的是语源“戊”的二次派生词。
 
 
语源“戊”产生时是古代汉民族语言中的一个“音义结合体”,它和其他的语源一样,在语言的发展过程中,人们用它的形位引申派生了大量的语词。在这些派生词中,“风”的形位原是语源“戊”的形位变体,词义也是语源“戊”的一个义项,如果“戊”和“风”仍旧用一个文字表示,就类似于汉词词义的缩小现象。现在的楷书汉字“戊”失去了词义,文字只表示“戊”族词的语源义,这和其他大部分以“干支”字冠名的语源和没有文字表示的语源的情形是一样的。
 
 
在自然界中,风是地面上广阔而又没有形状的物质,作为语源的形位,“戊”引申派生的语词如“护”、“武”、“互”、“物”、“福”、“泛”、“凡”、“法”、“万”等词的词义仍然具有广阔无形这一“模糊性”的词义特征。

“干支”文字中的汉语源-己庚

 
己,《小屯南地甲骨》第541页第2630片甲骨上的“干支”字字形作“  ”。
 
 
《说文》“己,中宫也,象万物辟藏诎形也;己承戊,象人腹。……居拟切。”
 
 
“己”的字形和“乙”的字形一样,从甲骨文到揩书汉字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说文》所引古文“  ”和甲骨上的“干支”字“  ”的字形也大体相同。
 
 
文字“己”的字形在甲骨文中犹如一组等长的“线段”构成。语词“己”在汉语中作人的自称或复指代词,有对应的实义。字符“己”在汉字中也广泛用于造字。
 
 
《释名》:“己,纪也。”《史记·五帝本纪·索隐》:“纪者,记也。本其事而记之,故曰本纪。”“纪”和“记”可以互训,“纪”和“记”又同是以“己”为声苻的汉字,因此“己”在“纪”和“记”中又具有表义示源的作用,所以“纪”、“记”、“己”应该是同源词。
 
 
《汉书·艺文志》:“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举必书。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古代史官们的主要职责是帮助“王者”记言记事,因此,“纪”和“记”也是远古史官们常用的“术语”。因为用文字记事是记事的方法之一,所以远古的史官们主要是和文字打交道的官员,文字就成了他们手中常用的工具,他们也称得上是远古时期的“文化人”。传说黄帝时期的史官苍颉创造了汉文字,苍颉就是和文字关系十分密切的远古时期的“文化人”。
 
 
苍颉是我国历史上对汉文字作出过贡献的传说人物。虽然不敢确信汉文字是他的发明创造,但他至少对汉文字作过整理,整理以前史官们各自使用的各种不同形体的汉文字。
 
 
既然史官们记事需要汉文字,那么,在文字产生以前,史官们又是怎么记事的呢?《易·系辞下》:“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孔颖达《周易正义》引郑玄注:“结绳为约,事大,大结其绳;事小,小结其绳。”李鼎祚《周易集解》引《九家昌》云:“古者无文字,其有誓之事,事大,大其绳;事小,小其绳。结之多少,随物众寡,各执以相考。”许慎在《说文解字·后叙》中也这样写道:“神农氏结绳而治,而统其事庶业其繁、饰伪萌生,黄帝之史官仓颉……初造书契。”又《淮南子·天文训》:“中央土也,其帝黄帝,其佐后土,执绳而制四方。”这些文字都说明在汉文字产生以前,古人是用“结绳”的方法来代替文字处理日常政务的。
 
 
结绳记事的实物样品古人没有保留下来,我们只能从一些民俗资料里了解到当时结绳记事的形式。首先是屈原在《楚辞·离骚》里象征性地把一些实物结在一起用来创作,例如“揽木根以结茞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又有“解佩纕以结言兮”之句。为此,闻一多《离骚解诂》云:“盖楚俗男女相慕,欲致其意,则解其所佩之芳草,朿结为记以诒之其人。结佩以寄意,盖上世结绳记事之遗。己所欲言,皆寓节中,故谓之结言。”
 
 
另据宋人朱辅在《溪蛮丛笑》中这样写道:“结绳,今溪洞诸蛮犹有此俗。”清人严如煜在《苗疆风俗考》中也说:“苗民不知文字,……性善记,惧有忘,则结于绳。”还有,据有关资料记载,我国解放初期一些少数民族也有人用“结绳”的方法记事和计算日期。1955年12月16日《光明日报》登载《少数民族文字的进一步发展》一文也说:“高山族人民用结绳的方法记事或表示爱情。人们在绳上先打两个结,再打三个结,又打五个结,这就表示先借两元,又借三元,再后借五元。还钱的时候,仍然按数解结。一个青年用一样长的两条绳子各打两个结,把两条绳子的末端合打成一个结,赠给自己心爱的姑娘,这就表示求婚。”
 
 
结绳记事的“结”的语音就是和“己”的语音谐音的词。如果我们把甲骨上的“干支”字“己”展开,它就好像一条记事的结绳,字中等长的“线段”就好比结绳上“结”与“结”之间的距离,“结”与“结”之间的距离也是“节”。这样,结绳记事中结绳的“结”便可以表示数或数序,结绳的“节”中就可以编织一些实物来表达记事的内容。“干支”字“己”就成了记事用的结绳的象形字,“己”反映的客观事物其实就是记事,而且“己”、“记”、“纪”、“结”、“节”也可以用“己”的记事形位联系起来,成为同源词。
 
 
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原始部落群体不断扩大,部落内部的事务也与日俱增,部落与部落之间的交往日益频繁,需要记载的事情太多,用结绳的方法来记,显然就不适应了。这是因为结绳的结与结之间容量有限,所结的实物也容易混淆,同时客观事物也难以全部用实物表示,再加上保存不便,所以就有“庶业其繁、饰伪萌生”。于是人们受到远处物体的轮廓和近处鸟兽的脚印的启发发明了文字,即所谓“仓颉见鸟兽蹄迒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人们可以根据鸟兽的蹄印联想到鸟兽的形状、名称以及动作特征来对应语言中的词汇,人们也可以根据实物的轮廓来象征语言中语词的词义,于是就创造了一些文字性质的图画或符号来代替记事的实物,这是“指事”和“象形”文字首先产生的原因。在这个基础上后来又发展了“会意”、“形声”、“转注”、“假借”等方法,形成了创造汉字的“六书”理论。尽管这是臆说,但“天干”、“地支”和我们可以见到的甲骨文字应该就是这样的文字。
 
 
有了文字,古人就可以把要记的事情用文字按照语言的规则用书面的形式记录下来。由于书写材料的限制,古人最早书写的文字资料不可能保存得太久。为了解决保存上的矛盾,古人只好把这些文字资料刻在又便于保存又便于分检的材料上,这就是“书契”。《释名》:“书,记庶物也。”《诗·大雅·绵》:“爰契我龟。”郑玄《笺》:“契,灼龟也。”可以推测,语词“契”最早产生的时候与古人烧灼文字有关。“灼龟”在甲骨刻辞的时代只是一种卜筮行为,并不是把记事的文字直接烧灼在龟甲上。因此,我们又可以想象,在甲骨刻辞以前,由于受到刻划工具的限制,应该还有一种直接用火炭烧灼文字记事的可能。大概因为直接烧灼文字的材料保存期不如甲骨,所以我们现在很难见到它们了。《淮南子·主术训》:“故尧置敢谏之鼓,舜立诽谤之木。”“舜立诽谤之木”和《尚书·禹贡》中夏禹“行山刊木”都可以说明成段的圆木是可以用来烧灼记事文字的,而且这种材料也便于保存和分检。如果我面把甲骨上的“干支”字“己”的等长的“线段”看作是灼有记事文字的圆木的堆垛,那么,每一段圆木上的记事文字就是一“节”或者一“章”。
 
 
语词“章”的语音也和“己”的语音谐音。“章”还是在白色质地上显现出来的花纹,柳宗元《捕蛇者说》:“白质而黑章。”“章”还是文字篇章结构的用语,“章”的词义和文字有着密切的联系,例如刘勰《文心雕龙·章句》:“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再说,文字就是显现在各种不同的质地上的花纹。语词“章”的产生是和古人烧灼记事用的文字相关的。
 
 
当烧灼文字用的火炭接触木材表面时会发出“噗哧”这样的声音,“噗哧”应该就是语源“己”的声源。记事的过程就是语源“己”的形位。“契”是人们用语源“己”的烧灼文字的形位引申的第一个词,它的语音就来自人们对火炭接触木材表面时发出的声音“哧”的摹声。“己”也是双声源语源。
 
 
在文字产生之初的远古时期,文字的作用也仅仅限于“记事”。古代汉民族在木头上烧灼文字记事和摹拟烧灼时产生的声音结合在一起就成为古代汉民族语言中的一个“音义结合体”,这个“音义结合体”的词义范围也仅仅是限于“记事”。“己”和“记”、“纪”、“结”、“节”、“章”、“契”等语词语源上的形位就都和“记事”有着密切的联系,它们都是“己”源词。后来“契”的词义转移到专指灼龟、契约和文字刻划方面,“记事”这一义项就专由“己”自个来承载了。
 
 
因为在竹木材料上烧灼文字记事的方法出现较晚,也就是说,当古人开始在竹木材料上烧灼文字记事的时候,早已有了结绳记事的方法了。按照汉语语词的“形声”规律,结绳的“绳”和记事的“记”并不是同源词,“绳”在语源上虽然有“记事”的形位,但在语音上不是“己”声。那么,在书契记事以前,结绳记事的形式又是怎么来表现“记”这个概念的呢?现代汉语中有些地方方言把“绳”叫做“索”,事实上“索”是比绳粗一点的绳子,在绳子这个概念上它们基本是相同的。《说文》:“索,草有茎叶可作绳索。”最初的绳是由草的茎叶做成的,而“索”这种草也是因为可作绳索而得名。语词“索”与语词“绳”语音的发音部位相同,只有韵部上的差别。语词“绳”和语词“索”应为同源词,因为语词“索”在语源上也蕴含着“记事”的形位,例如思索、搜索的“索”并不是人们想着绳子或是寻找绳子,而是人们在寻找记忆中的事物或寻找记忆中存在的实物。“索”是人们对大脑储存的记忆信息和凭记忆对现存的实物进行清理和检索,“记”也是人们对大脑储存的信息和凭记忆对现场存放的物品或文字进行检索,因此“绳”、“索”和“记”的语源都有一个和对方相同的形位变体。
 
 
研究发现,“绳”和“索”都是“戌”源词。语源“戌”具有速度的形位。速度如果用坐标来表示就是物体在单位时间内的移动现象。《楚辞·离骚》:“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索”在这里就表现出语源的“移动”形位。古人用结绳记事,因为记事是一种言语行为,人们在进行言语行为时,要用到语序和词序,要做到词与词的跳跃和语义与语义的衔接,词与词的跳跃和语义与语义之间的衔接就是一种“移动”。“戌”源词“顺”、“序”、“述”、“续”、“诉”、“数”语源上都含有“移动”的形位,而且人们在进行言语行为时常要用到它们,它们能在人们的一个言语环境里表达出事件推移的过程和时间推移的过程,可以表达出人们对“记”这一思维过程和言语行为过程。也就是说,“结绳记事”是史官们通过绳上所结的实物讲述这一记事内容,是通过“顺”、“序”、“述”、“续”、“诉”、“数”和“索”等言语动作讲解的。“书契记事”是史官们通过文字书叙这一记事内容,是通过“章”、“节”等篇章形式用文字表达的。由于结绳记事和书契记事都是为了“记事”,并且结绳记事在书契记事产生以后,结绳记事和书契记事两种记事方式还一直在社会上并列流行,结绳记事的“记”的概念就有可能是从书契记事的“记”的形式移就过去的。
 
 
记事用的“结绳”是一根线条的形状,疆域国界的划分也是一根线条的延伸,人们出行的道路也是一根线条的延伸,这三者比类在一起,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特征。“记”是人们大脑中的思维活动,人们出行时对道路的辨认和对界标的辨别也必不可少地要调动“记”这一大脑中的思维活动。《尚书·禹贡》在记载夏禹进行全国性的资源和地理调查时,说他“行山刊木”,“行山刊木”《史记·夏本纪》作“行山表木”,裴骃《集解》则进一步释为“刊木立为表记”。“刊木立为表记”大概是在树上刻上文字符号或在木头上刻上文字符号立起来作为标志,有如后来界碑的形式,好让后来人识别。《博雅》:“记,识也。”“记”在前,“识”在后,人们用“记”的形位引申了“识”,“识”是“记”的派生词,“识”和“记”都是“己”源词。远古时期的荒原上没有路,因此古人的每一次异地行动只能靠识别前人留下的标志指引道路,后来这种标志也就演变为现在的“路标”。这样,甲骨上的“干支”字“己”等长的“线段”我们又可以比类为标志与标志之间的距离。
 
 
道路上的标志源自古代刊木立的“表记”,现在公路上的里程碑和各种指示牌也是“表记”。“表记”与“表记”之间的距离就是路程。清·纳兰性德《长相思·山一程》:“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程”本是表示长度单位,《说文》:“程,品也;十发为程,十程为分,十分为寸。”“程”由长度单位引申为一段路的距离,“程”和“节”语源上的形位相同,“程”和“节”也是同源词,都是“己”源词。“表记”的作用又可以引导人们的行走路线,所以语词“记”、“志”、“这”又都有“导向”的作用,“志”和“这”也是“己”源词。和“己”的语音谐音的语词“及”是表示到达了某一个地方,或是物与物之间的接触,要消除接触之前的一段距离,就需要行动,行动或许是脚下的路程,除此之外,当然也可以借助车船以济,把“及”、“济”、“志”、“这”、“程”的语源的形位互相联系起来也就都成了“己”源词。又因为“记”是每一个人独立的思维活动,加之人的大脑是人们所有记忆的信息库,人们可以根据以往的经验、成功和失败的教训来提炼出自己的智慧,于是“智”、“计”、“急”就成了人们思维活动中的外在表现,把“智”、“计”、“急”的语源的形位和“记”的形位联系起来于是它们也都成了“己”源词。语词“计”的词义又涉及到了数学的范畴,“结绳”是汉民族最古老的计数形式,一个结内含一个数字,等长的线段“节”又内含一种量,量与量的相加形式就是计算的“计”,“计”也是“己”源词。又因为“记事”是汉民族原始部落社会时期的特有职业,从事这种职业的是那个社会时期的“知识”人物,所以“知”和“职”也都成了“己”源词。
 
 
汉文字是从独体字发展到合体字的,汉语也是由不断的发展才拥有今天这样的规模的。“己”是“记”和“纪”的初文,“记”和“纪”也是“己”的派生词。在汉语一定的语言历史时期,由于记事是一种专职专人的工作,所以“己”和“史”一样,是指称一个职业的代名词。由于记事是记载一个部落行动的功过是非或成败得失,后人可以从中吸取教训,变得聪明起来,所以“己”又是和“智”一样是赞美一个人的聪明才智的代名词。《左传·桓公二年》:“不敢易纪律。”无论是“绳”或是“纪”在现代汉语中都有约束之义,由于记事是每个人都有的独立的思维过程,结绳记事和书契记事所记的事例都是人们在思想和行动中依照的准则,所以“己”又是勉励一个人俭约自律的代名词。“己”由汉语语言历史中的一个动词变成现代汉语中一个用于自称的复指代词,最初是从指称族群中的少数精英分子——即所谓圣智人物、继而是人们用以互指——即一个人在某个行动中显露出来的聪明智慧、或自指——即表示一个人在日常行为中能够坚持俭约自律的意义引申而来的,但主要还是后者,即《释名》所谓:“己,纪也。”“自己”就是“自纪”的谐音。“自己”(自纪)一词最初是常用来勉励别人或是约束自己的,这是中华民族的思想精华。《广韵》:“己,身也。”由“自纪”指代“自身”,汉语习见的“词类活用”也是造成“己”的词义演变的结果。
 
 
“己”在以“干支”字冠名的语源中是双声源语源,“噗哧”是它的声源。语源“己”的声源“哧”衍生的语音音节除了反映在前面所引的“契”、“己”、“记”、“这”、“智”、“知”、“计”、“急”、“职”等语词中外,还反映在人们用“记”的记事结绳的结构形位和记事形位引申的“机”、“系”、“细”、“丝”、“绩”、“织”、“其”、“辑”、“继”、“起”等语词中,还有人们用“契”的契刻文字的形位引申的“炽”、“熄”、“即”、“执”、“击”、“齐”、“籍”等语词的语音也是由声源“哧”衍生的。人们还用语源“己”的双声源的声序形位比类引申了语词“伯”、“擘”、“魄”、“霸”等。人们又用“计”的计数形位引申的语词有“百”、“十”、“世”、“纪”等。
 
 
 
 
 
 
 
庚,《小屯南地甲骨》第541页第2630片甲骨上的“干支”字字形作“  ”;甲骨卜辞中字形讹变为“  ”;小篆字形演变为“  ”。
 
 
《说文》“庚,位西方,象秋时庚庚有实也;庚承己,象人脐。……古行切。”
 
 
“庚”和部分“干支”字一样,在汉语中除了用于纪年、纪月、记日、记时具有次序词的词义外,也没有其他的意义,并且很少作为字符造字。
 
 
《诗·小雅·吉日》:“吉日维戊……吉日庚午。”《吉日》篇是描写上古田猎生活的诗篇,“戊”和“庚”在篇中虽然是指适用于田猎活动的“戊”日和“庚”日,但“戊”词族和“庚”词族中有一部分语词语源上的形位都是和古代的田猎活动相关的。语源“庚”的形位就反映了古代汉民族田猎结束时用木棒抬运猎物的过程。语源“庚”的声源就来自古代汉民族在田猎结束后用木棒往回抬运猎物的过程中由木棒承受重力发生变形时发出的声音,即“咯吱咯吱”的声音。“庚”也是双声源语源。
 
 
《释名》:“庚,刚也。”“庚”是古代汉民族认识物体的物理性质时创造产生的语源。竹木杆状的刚性物体相对于其他枝条藤蔓之类的柔性物体比较强硬,能承受一定的重量,古人用来扛抬猎物,因此坚硬的木棒也就成了语源“庚”的形位。坚硬的木棒能用来抬运猎物,古人就用“庚”的坚硬的木棒抬运猎物的形位引申了往上抬的动作“扛”、表示木棒的“杠”和“杆”这几个词。用木棒抬运猎物时必须要两个人合作,两个人合作所以又称“共”,因此人们又用“扛”的两人合作使用木杠抬运猎物的形位引申了语词“共”。两个人合作抬运猎物时,走在后面的一个人就是“跟”,因此人们又用“扛”的两个人合作抬运猎物向前行走的形位引申了后面跟着的“跟”。两个人合作抬运猎物的两个人又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因此人们又用“扛”的两个人合作抬运猎物的形位引申了分别指称两个人中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各”,又用“各”的单个形位引申了单个的“个”。后来人们又用“杆”的木杆的形象形位引申了量词“根”和比类引申了语词“梗”、“鲠”、“埂”、“耿”、“颈”、“哽”、“干”、“竿”等。
 
 
石块和石块制成的石器也是刚性的物体,其刚性古人拿来和竹木杆状的刚性相类比。《说文》释“丁”和“庚”“夏时万物皆丁实”和“秋时万物庚庚有实”就揭示了“丁”和“庚”之间的共性,因为它们在各自的词族中都反映了“石头”这个客观事物,只是在“丁”族词中反映的是石头的形状、作用和它们构成的岩体和山峰,而在“庚”族词中则反映了石头的物理性质。后来古人在使用火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特别的石头,这种石头在火堆里能够自行溶化,溶化成液体冷却后又具有锋利的边刃,并且可以取代石器中一些石器的用途,这种石头的物理性质也是语源“庚”的形位。在火中容易溶化成液体的石头冷却后又成了闪光的金属固体,于是古人又用“庚”的石头在火中溶化改变形状的形位引申了“更”;这些金属固体再加热冷却后又改变了形状,于是古人又用“庚”的石头成为金属固体后在火中再溶化的形位引申了“改”;冷却后的金属固体比石块更加坚硬,更有韧性,而且耐磨,于是古人又用“庚”的石头的物理性质的形位引申了“硬”。
 
 
甲骨上“干支”字“ ”(庚)的构形就是一块石头,但不是一般的石头,它具有尖锐的棱角,应该就是一种含有金属的金属矿石。
 
 
后来古人又用语源“庚”的金属矿石形位把石块构成的山体引申为“艮”,又用“艮”的石头构成的山体的形位引申了“岗”,《说文》:“岗,山骨也;从山。”“艮”在伏羲八卦中也是表示山,不过,“艮”在远古时期应该是指矿山。
 
 
《释名》:“庚,刚也。”《说文句读》:“刚,俗作钢。”“刚”和“钢”都是“庚”源词,金属“钢”就是用含有金属的矿石冶炼出来的。“钢”是名词,“钢”的物理性质具有“刚”性,“刚”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文字上无形可象,甲骨上的“干支”字“庚”虽然是一个表示金属矿石的象形字,但同时又是指事字,表示了“刚”这个概念。后来古人还用语源“庚”的刚性形位比类引申了“骨”、“肯”、“啃”、“恳”、“纲”等。
 
 
发现含有金属的矿石是古人的新发现,古人有了这个新发现,生产力得到迅速发展。他们把火堆中溶化的小金属锭集中起来再加热溶化,再浇铸到泥制的模型当中,冷却后就成了人们所要求的器皿和器械了。这些器皿和器械既坚固耐用刃口又比陶器、木器、石器锋利。这是中国冶炼技术的雏形。由于对这种矿石的需求量不断增加,采集、搬运矿石的方法仍旧用扛抬、肩挑的方式。这种方式也是古人主要的运输方式,它和古人扛抬猎物的运输方式相同。这样,运送矿石的过程和当初扛抬猎物的过程也类比联系在一起了。
 
 
“咯吱”是古人搬运猎物时由扛抬猎物的木棒发出来的声音,“咯吱”也是古人在运送矿石的过程中由扁担或者木棒发出来的声音,这种声音一直随着人们的脚步不断往复循环地持续到到达冶炼矿石的终点,因此,语源“庚”又含有行走、到达、停止的形位。
 
 
声源“咯”衍生的语音音节表示行走动作的“庚”源词中有“各”,例如《甲骨文合集》第10405片反面:“有‘各’云自东,宦母(晦)。”这个“各”后来又作“  ”或“格”,杨雄《方言》:“  ,来也。”《尚书·尧典》:“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帝曰:‘格,汝舜。’”……“归,格于艺祖。”……“舜格于文祖。”《淮南子·时则训》:“孟夏,行春令,则螽蝗为败,暴风来格。”走过的“过”也是人们用语源“庚”的行走形位引申的词。
 
 
声源“吱”衍生的语音音节表示行走动作的“庚”源词中有“之”。后来人们又用“之”的表示行走的形位比类引申了致信的“致”。
 
 
声源“吱”衍生的语音音节表示行走动作的“庚”源词中还有“至”和“止”,后来人们又用“止”的停止行走的形位引申了地址的“址”。
 
 
后来古人还用语源“庚”的搬运猎物的形位比类引申了奴隶向奴隶主提供物资的“供”,又用“供”的奴隶向奴隶主提供物资的形位比类引申了向朝廷进贡的“贡”,又用“贡”的朝贡形位引申了恭敬的“恭”。
 
 
后来人们还用语源“庚”的矿石在冶炼中变更形状的形位比类引申了人们改变土地面貌的“垦”和“耕”,又用“改”的改变形状的形位比类引申了改变兽皮性质的“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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