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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记忆】“36块万岁”的年代,我在南市老城厢看电影

 老沈阅览 2018-02-28
   摘要:那时候把幼女驮在肩上噔噔地爬楼,待到登上“山顶”四楼,女儿发出由衷的欢笑时,尽管我已气喘吁吁地出了一身汗,但心里舒畅极了。有一次,我还看到几个家长驮着孩子,比谁先登上“山顶”。那场面很火爆,孩子在家长肩上喊“加油”,家长也个个争先恐后,楼梯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此时看什么电影反而到变得不重要了。

   我在原南市老城厢长大。在这个椭圆型的周长9里,面积200公顷的环城园路内,曾有过两家电影院,文化电影院和南工分部影院。但在老城厢人的口中,它们分别被戏谑地称为“登山电影院”和“望远电影院”,两个名称合在一起,就是“登山望远”,颇有气势和诗意的。原因何在呢?

   “望远电影院”的位置,在福佑路236号,处于豫园商场外围。它的前身为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的小世界游乐场的底层。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独立建制,命名为文化电影院。设备很简陋,开始时银幕是磨砂玻璃的,即我们现在浴室用的毛玻璃,只能放新闻科教片。影院两侧是玻璃窗,放映时用紫红色窗帘拉上,紫红色遮光好。夏季没有冷气,上面有吊扇,或者自己带蒲扇。后来银幕换成白布,可以放故事片了,成为我们童年的天堂。早场学生场,只要5分钱。我曾在文化电影院看早场的阿尔巴尼亚电影《海岸风雷》《宁死不屈》《地下游击队》等。凭学生证买票。

   这是一个像深邃的小巷,典型的狭长的弄堂影院,观众厅还不到300平方米,只有560多个座位。它的与众不同处有两点。一是正规的影院是分三行排座位的,因为狭,它是分两行排座位的,左面单号靠墙,右面双号也靠墙,当中一条长长的通道,这在整个上海大概独一无二;二是一般影院排到30几排就差不多了,因为长,它要排到40多排。最后几排看电影的,等于是在望远了。“望远电影院”名头便是这么来的。因为中间的通道狭又长,当少数人姗姗来迟,虽然影院有两个打着手电筒的引导员,一个负责前20排,一个负责后20排,找位置,但踏踏踏的脚步声,晃来晃去的幢幢人影,还是打扰人,遭人烦,引起嘘声。

   当年我的一个发小与外区的女朋友第一次约会,文化电影院看《李双双》。女朋友事后不无纳闷地对他说,看票子上是12座和14座,以为还算当中,谁知一进去,竟是最靠边的位置。还有一些眼睛近视的女孩,因为来晚了,只买到末排位置,一进场就嗲声嗲气,找前几排的男孩换位置。很少有男孩能抵挡着这种恳求的,大都是乖乖地调到末排,去体验“望远”的滋味了。

   再说位于中华路小东门的南工分部影院——全称为“南市区工人俱乐部分部影院”,够长够拗口的——在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原福安游乐场的5楼。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建筑的楼面偏高,这5楼的高度相当于现在小高层7楼,加上没有电梯,一格格的爬楼梯,登上去看电影,确是够累的,腰酸腿疼,不啻于登山,所以叫它“登山电影院”,妥帖爽气,一点也不拗口。

   “登山”过程中,也有不少人化累为乐,当年看情侣们手牵着手,低声细语,呢呢喃喃,缓缓上楼,相当有情致。南工分部影院,早先演越剧的,观众席是比较正规的长方形,用不着“望远”。

   但真正体验到“登山”的乐趣,在我当了爸爸之后。那时候把幼女驮在肩上噔噔地爬楼,待到登上“山顶”四楼,女儿发出由衷的欢笑时,尽管我已气喘吁吁地出了一身汗,但心里舒畅极了。有一次,我还看到几个家长驮着孩子,比谁先登上“山顶”。那场面很火爆,孩子在家长肩上喊“加油”,家长也个个争先恐后,楼梯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此时看什么电影反而到变得不重要了。所以有了女儿后,我基本上不带她到文化电影院去 “望远”,而是带她到南工分部影院去享受“登山”的乐趣。

   其实,南市老城厢内还有蓬莱、沪南两家电影院。就档次而言,蓬莱是首轮电影院,沪南次之,文化和南工分部为第三轮。但我们大都选第三轮的“登高”和“望远”,除了有趣好玩外,是价格问题,它们的正常票价都是一毛钱,比首轮和二轮便宜一毛钱和五分钱。可不要小看这一毛钱,当年它可以买一副大饼油条外加一碗豆浆,一顿丰盛的早餐呢。这省一毛钱或五分钱,对我们来说,是有好处的。因为当时我们满师后,不论工矿商店等,统一都是36块,我们戏称为“36块万岁”,这钱可是要精打细算的,能抠就抠一点。

   当时,一些世界名片如《简爱》、《魂断篮桥》、《悲惨世界》等,我都是在“登山”和“望远”看的,对它们感情更深些。现在,南市老城厢的“登山”和“望远”电影院都没有了,困窘时代,却只留下满满的乐趣和记忆。


(参考资料:《南市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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