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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离婚以后，幸福感比之前提高了不止一个level，连带皮肤都跟着好了很多。但或许孩子姥姥眼睛高度近视兼老花的缘故，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时不时因为我单身带娃发出哀愁的叹息。 有一次干脆直接跟我说，“你一直不结婚，想想就让人生气”。 老年人身体弱，小孩子天性调皮，老人带娃确实很辛苦，我只好沉默一笑。 没过多久，母亲告诉我一个让人震惊不已的消息，村子里有人竟然想把一个只初中毕业、在工地上干活的聋子介绍给我。 “聋子不行的吧，过日子不方便”，母亲犹犹豫豫，语气里有一丝苦涩的无奈。 偏僻落后的山村里如何歧视一个离异带孩子的女人，我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没想到会到这么夸张的地步，但他们毕竟是与我无关的陌生人，我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我在意的是母亲的态度。 虽然不合适当面跟同村介绍人翻脸，但多希望私下和我聊天的时候，母亲说一句，“我女儿这么优秀，不会随便找个人就结婚的。” 遗憾的是，母亲对我的帮助有之，对我的关爱有之，为我的担忧有之，唯独缺席了对我的信任和鼓励。 2 这并不是母亲的错。 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家里兄妹五个，姥姥身体不好，母亲小学上到五年级被迫回家照顾家里人，又过了两年才有机会重返校园。 这一下成了班里的大姐姐，同班同学都比自己矮一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母亲觉得甚是难为情，没过多久又辍学回家照顾家人了。 直到结婚后在集上买东西被骗了，母亲才意识到没上学不行、容易被人欺负，所以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家里的两个孩子上学读书。 80年代末，偏远农村的生活十分清苦。那时候连馒头都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平时炒菜别说放肉了，连油都要少放，整个冬天基本就白菜和土豆俩菜轮着上。直到我十六岁去了县里高中读书后，才学会了刷牙。 农村里就指着地里可怜巴巴的一点收成，加上父亲做些零活，既要维持日常生计，还要供两个孩子读书，日子如何艰难可想而知。母亲节衣缩食，精打细算，从牙缝里省下每一分钱，攒下钱来给我们读书。 为了多挣点钱，母亲除了种地之外，还绣花、养羊。家里喂了三只羊，不值得功夫专门去山上放，母亲便去山上割草和树叶背回来。夏天两三点，正是太阳旺毒的时候，母亲背着一大背羊食回来，满脸通红，汗水把衣服都给打湿了，有时候还不小心被树上的虫子给蛰了。 喂羊一个暑假后，称了一只羊体重长了六斤。 “得值50块钱呢，仨羊一个暑假算是挣了150。”母亲喜滋滋得和我说。 “娘，你别喂羊了，不够受累的。”母亲的辛苦我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说得轻巧。”母亲收敛喜色，严肃道，“别人出去打工挣钱是多，我弄着你们上学，又出不去。你们俩人上学，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贫穷的日子就像一条湿漉漉的毛巾，怎么用力也挤不净里面的苦水。 有些人单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这句话惟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了解其中的辛酸。 3 如果仅仅以付出和牺牲来衡量爱的厚度的话，那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母亲那样爱我，即使是父亲。 在物质匮乏的岁月里，为了让我们过得好一点点，母亲不断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好吃的省下来给我们吃，总也舍不得买新衣服，为了多挣点钱去建筑工地干体力活儿..... 如果憨厚固执的父亲是和母亲一样观念的话，母亲的抱怨或许会少很多，她所有的付出和牺牲也会更加温暖，而不是在他们一次次的争吵中变成我们沉重的心理负担。 父亲不讲究穿，干活也很拼命，就是为人老实，挣的钱不多。他也很节约，但没有母亲那么节约，不会为了我们而拼命苛待自己，不时去集上买点肉改善伙食。 母亲买东西货比三家，父亲却没有那么在意价格，买东西不会还价。这都成为母亲指责他“不懂事、乱花钱”的理由。 俩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一直吵吵嚷嚷到俩人年纪大了分床了，双方观念的鸿沟还是没有跨越。 豆瓣上有个著名的“父母皆祸害”小组，里面列出了父母伤害子女的种种，比如体罚孩子、言语侮辱、漠不关心等等。那些伤害都是显性的，比较容易觉察。 而父母不时把生活的不如意通过争吵的形式毫无保留得展现在孩子面前，他们指责对方、试图改变对方，却让孩子误以为自己是家庭不幸福的源头，从而背上了沉重的内疚感和罪责感。 同时又因为父母是爱孩子的，为孩子付出了许多，这种被爱包裹、占据道德优势的隐性伤害反而更难察觉和面对。 养育孩子是一场自我救赎。 在陪伴孩子长大的过程中，我慢慢意识到原生家庭带给我的负面影响。 我悲观，总在焦虑明天的未知，我自卑，即使内心很渴望也不愿在众人面前展现自我，没有主见、善于讨好别人，即使内心不情愿也很难对别人开口说不，表面看似外向活泼，内心却极度缺乏安全感，难以和他人建立良好的亲密关系。 我终于意识到，高中毕业时之所以迫不及待得离开省内，义无反顾得选择去千里之外上大学，潜意识里是想逃离这个家。只是难以面对对父母背叛式的逃离，所以憎恶都移情到了不相关的山西省。 毕竟坦承自己不喜欢某个省很容易，可是，面对辛辛苦苦养育了自己的父母，承认他们对自己的伤害和负面影响很难，尽管他们是无意的。 4 如果生命只有上下两代，那一个人所有的错误都能在原生家庭找到原因。 但身为成年人的好处，就是可以通过学习斩断原生家庭的羁绊和桎梏，打破原生家庭的咒语，为自己的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
美剧《Casual》里说，“我们花一辈子时间，等待父母给我们道歉；他们花一辈子时间等我们说谢谢，而我们都得不到想要的。” 若没有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真正的尊重和理解，父母子女之间始终难以达成和解。 亲爱的母亲，谢谢你，你给我的不是世间最好的，但那是你在命运的洪流下，竭尽全力的给予了。生命早期缺席的自信和独立，我自己一点一点补回来。 也请你原谅我，不会为了别人的眼光再次走进婚姻，这是我仅有一次的人生，我会亲手定义未来的每一天每一年。 已然觉醒的生命意志，再难忍受他人的管制和束缚，哪怕被冠以爱之名。 若没有对个体生命的尊重和理解，打着为你好的名义、站在道德高地的爱，也不过是另一种变相的摧残和伤害。 再见，站在道德高地的爱！ 我的人生我做主！ - END - 喜欢这篇文章，别忘记分享到朋友圈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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