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我站在妈妈面前,她却再也不认识我是谁

 茂林之家 2018-03-15

欢迎下载网易新闻客户端订阅查看


编者注:对许多中国人来说,阿尔兹海默症这个词还很陌生,好像是个医学词汇,但又不太清楚是什么病。如果换成“老年痴呆”或者“失智症”,人们就不那么陌生了。据报道,中国如今已经有至少950万名患者,而且每年有接近100万的新增病例。看完下面这个故事,相信你会对这个疾病有更多的了解和认识。


每次我与母亲通电话,就在我要和她说再见的时候,她总会突然说起她父母的新消息,也就是——我的外祖父母们。在她口中,有时他们在瑞士,有时在蒙大拿的洛曼,有时他们会和“坏人厮混在一起”,有时他们则完全消失或者已经神秘离世,有时那听起来就像是一场政府的阴谋——一次秘密谋杀。一开始,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她,我只好问她他们是如何离世的,或者他们在瑞士做什么。


最近和她谈话时,我试图把她拉回现实。我会说:“妈妈,你的父母亲已经去世四十多年了。”我会问她她的父母现在多大了,她会回答60岁、70岁或者75岁。她并不确定,她总是在说“我不确定。”“你多大了?”我会问道,然后她笑着说:“我觉得我大概25岁吧。”有一次,她说她18岁,事实上她已经88岁了。

 

约两年以来,我的母亲佩茜一直在与阿尔兹海默症和它带来的失智症做斗争。她有多年的糖尿病和癫痫病史,但心智一直还算锐利。佩茜一生支持民主党,膝下育有六个儿女,她喜欢缝纫、做被子、读推理小说,喜欢边喝着百事可乐(她从不喝可口可乐),边看西雅图水手棒球队的比赛。而我是她最小的儿子。

 

2015年的时候,她在街边摔倒了,磕到了脑袋,一个星期以后才告诉我这件事。在说起这个意外之前,她先强调自己没事,只是脸部和手臂有些擦伤。我问她有没有去医院确认是否骨折或者脑震荡。她告诉我,我的哥哥马克,也就是她的主要看护人,带她去了急诊室。但是当医生想为她做检查的时候,她离开了。长久以来,她一直觉得医生就是想赚她的钱——事实上她并没有钱。我出于关心,责备她没有留在医院做检查,但是她很固执,总说那没有必要。

 

没多久,我发现她变得更加健忘、糊涂和忧郁。我开始怀疑她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或者失智症,我读过相关资料,头部受伤会引发这两种病症。尽管我们住的地方相隔不远,她住在华盛顿奥林匹亚,我住在离她100英里远的南边——波特兰,可是我每年也只能去看望她几次。


奥林匹亚到波特兰仅有四小时左右的车程 / Google Maps


最近几次去看她,她经常不知道我是谁。我能从她认真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在试图认出我。我尝试着用某种对话帮助她想起我来,但最终她完全听不进我的话,就好像我让她筋疲力尽,她假装听不见我说话,还变得焦虑不安。我们最后都灰心丧气,沉默而坐。然后对着开演的电视节目,时间就这么在我们中间流逝,直到上床睡觉。

 

晚上,我留下来过夜,睡在沙发上。她的公寓很小,配有适合老年人使用的设施。马克和母亲各用一间小卧室,两间卧室之间的客厅里有个沙发,我就睡在这里。我睡在那儿的时候,母亲经常半夜醒来,好像觉察到了有外人睡在身边。就像一些恐怖片里演的那样,我经常一醒过来,就看见我母亲悄无声息地站在我床边,看着我,十分困惑我是谁。她可能觉得她是在做梦。去年圣诞节,我去看望她,她用这种方式把我吵醒,那时她看起来比往常更加不安。

 

“妈妈,你还好吗?”我问她。

 

“这通向哪里?”她指着门说道。

“通向门厅。”我答道。我觉得她可能不太确定,就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外面非常冷,她公寓的门厅围出了一个舒适的方形场所,只要她不迷路,也不走出门外,在那里散步还不错。她经常在那散步,披着一条棕色的毛毯,拖着缓慢的步子。我套上了裤子,在门厅陪着她散步,希望她走累了就能去睡觉。


那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当我们回到她卧室的时候,她开始看向窗外,用她那布满斑点、削瘦干瘪的手,打开百叶窗,然后看向外面。她的视力已经很差,可能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她问我:“外面有什么?”

 

“It’s too dark and cold to go out there,” I said.

“外面又黑又冷,我们别出去啦,”我答道。


Fauzi Anna Md Salleh / EyeEm


她一直看着,就像她正在拼凑着她的记忆。在她公寓前方有几盏街灯,发出微弱的灯光,照在人行道上的几辆车子上。一辆卡车驶过,头灯划过了静谧的夜晚。她激动地说道:“外面有人!”

 

我扶着她回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但是15分钟以后,我正要入睡,她却又重新坐了起来。她似乎觉得我们完全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必须要起床尽快离开,好像我们是流浪汉。她说:“我刚刚在想要不要在这儿睡觉,要是有人进来,看见我躺在这里,肯定火冒三丈。”这就是她日常生活的主要内容——总感觉不是在自己家里。可是她已经在这住了两年,在这之前,她在奥林匹亚的另外两座更大的房子各住了两年左右。


再往前,她还在华盛顿的肯纳威克居住过,那是我长大的地方。尽管她在此住了五十多年,但是这些对她而言现已变得模糊不清。当她提到“家”这个词的时候,她通常是指她儿时在蒙大拿州洛曼的家。这个不断缩小的小镇位于这偌大的州中心,只有不到100人居住在那里。母亲经常对我说:“我不知道我们还要在那里呆多久。”

 

我读过关于阿尔兹海默症的书,也和其他身边患有这种病症的人交流过,我试图去理解这种病症,看有没有办法能够治愈它。我想知道有没有魔法可以让人们记起以前的事情,把他们带回到现实的生活中。我读了南希·美斯和皮特·雷宾斯所著的一本名叫《一天36小时》的书,这对于理解阿尔兹海默症很有帮助。我开始把我和母亲的对话录下来,聆听这些录音,看是否能弄明白她的思维去向。情况最好时,她只是有些忧郁。然而,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恐慌中度过。


《一天36小时》的封面 / Coral Tree In Home Care


去年十二月末的一个夜晚,我正在和她聊天,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想象着,她的绝望如漩涡一样盘踞在脑海中,“我再没有地方可去,因为很明显他们已经放弃了这个家,”她说道。她的记忆回到了她的父母亲还在世,但遇到了些困难的时候。“我只希望一切都顺利,过去几个月我们的运气很糟糕,是时候有所改变了”,她怀着一线希望说。我告诉她一切都好,她只需要好好睡一觉。“这是你的家,你可以在这里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我爱她。

 

在我成长的这个家庭,感情并未深厚到令人动容的地步,我们也不习惯将爱挂在嘴边,就连用手指轻轻抚摸母亲的手和手臂这样的身体接触,到现在我还仍旧觉得不自在。不管怎么样,这多少安抚了些许母亲的情绪。“我也爱你呀,”她似笑非笑地说着,言语中不乏尖锐和痛苦。她是带着一脸困惑说这句话的,是因为太不习惯这样的字眼吗?还是因为她想对某个人说这句话,但由于健忘,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要跟谁说?


“所有我认识的人我都爱呀,如果我说过不爱你,可能是因为我在生你的气吧。”她说着,露出更多笑意,仿佛没有东西在伤害她一样。我也很高兴,能听她说起十几、二三十年前的事情,虽然有所保留,却依旧能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过去,她一直用行动证明着对我们的爱,却从不这样流露出来。她很慢热,从不轻易吐露心意。


New Atlas

 

“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她说着,好像有能力把阿尔兹海默症完全抛之于身后。据我所知,这病没法治,但我只是点了点头。我意识到,我在她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并无定格——我可以是她的兄长、她的父亲或儿子,甚至可能是她的老友。阿尔兹海默患者有时候不记得你是谁,但他们能分辨你的肢体动作,如果你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很熟悉而且没有恶意,他们就会觉得很安心。“我真的很爱你,我总是责备你,还时不时希望你为我做点什么,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她说。也许她把我当成了马克。我无法想象,马克在日复一日照顾她的这段时日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的父亲从身体垮掉到2008年去世,也一直由马克照料。

 

我再一次告诉她我爱她,说她没有责难过任何人,我不想让她感到歉疚,或者觉得自己是累赘。她可能经常觉得自己给人带来了负担。她看起来十分疲惫,即便躺到枕头上,也还在念念不忘地说:“不管怎么样,你为我尽心尽力做的这些,我都很感激。我觉得一切都很糟糕,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但我会搬到其他地方,然后重新开始。”她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话题——渴望“回家”。然后她的声音变得忧郁而低沉,“再过一段时间,我可能更加绝望,到时候干脆给自己一枪得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有那么几秒,我不知如何回答她。“你别这么说,”我说。夜深了,我很累,我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

 

“我不知道余生还能做些什么,”她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也不是没想过自杀。”最后,她的声音逐渐变弱,似乎在努力回想其他人,或者记起了她在哪。

 

“不,你不能那么做。”我说着,那感觉就像是她在考验我,而我却失去了耐心。我们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她盖着毯子,而我坐在她的床边。周围的墙上有很多家庭成员的老照片,照片里有同辈的堂表亲、叔伯舅父、阿姨姑妈、兄弟等等。很多照片里都有我,但都是跟旧女友们或前妻的合照,还有一张是我侄女和她前夫的照片。这些照片少说也有十年的光景,于是我暗暗提醒自己,什么时候给她更新一下。但转眼一想,这么做是否欠妥。如果换了照片,也许还会让她晕头转向呢。


阿尔茨海默病皮质萎缩,与颞叶、顶叶、额叶皮质和部分扣带回,相关的脑回和脑沟损失 / Wikipedia


沉默了一分钟后,她看向我,好像这是第一次见到我,“那个男人对我真不错,”她说着,“他刚刚还在这里,他可能从前门离开了。我也想帮助他,因为他好像需要帮忙。是他叫我躺到这里的。”

 

“那个人就是我,妈妈。”我告诉她。

 

“也许吧,”她回答道:“我真的没太注意别人是谁,我在和谁说话,也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

 

我问她是否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叫乔吧,”她说着,笑了起来,好像这是一个笑话。但是她能看出来我还在等她的回答。“德维恩,是不是?”我试图给她一些暗示,告诉她这是她家人的名字。可是她却记不起来,于是我告诉她我是凯文,然后她说:“哦?好吧,”她似乎感到很意外。我问她凯文是谁,她回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记得了。可能是我很久以前认识的人,难道不是吗?”

 

我问了她其他名字,问她认不认识马特,她很快就想了起来。我问她马特是谁,她说:“是我儿子。”

 

然后我提了她另外两个儿子的名字,一开始她听到罗素这个名字,想了一会,然后才说:“罗素不是我的儿子,但是是我认识的人。”我又问她那盖瑞呢?她说:“盖瑞就是盖瑞,”然后解释道:“盖瑞就是一个普通的名字而已。”

 

我问她艾琳达的事。她17岁生下了女儿艾琳达,后者的青春期全在精神病院度过,加之她的生活又有诸多不顺,一年前就已经过世。我想知道艾琳达的离世是不是造成她记忆混乱的原因,但她很快就做出了准确回答:“艾琳达是我女儿。”

 

当我再一次提到我的名字,她说:“我不记得任何关于凯文的事情。”


Pinterest

 

她又一次坐起来,转过头看向窗外。她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也很关心。我告诉她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在自己家里睡觉。我把手放到她的肩上,想让她冷静下来,躺在床上休息。我感觉我快要着凉,着急想回去睡觉。我们已经醒了整整一个小时,我的手机在她的床上,记录着我们的对话。“我多想自己什么都不怕,可是我没法不害怕,”她说着,“我遇到的很多问题都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不喜欢我,所以我有时对别人过于友善。”我告诉她我也是这样,对别人太过友善并没有什么错。

 

“前几天我离开了我的家人,”她说。“我没有努力和他们一起,我只是厌倦了他们然后离开了。然后我开始感到愧疚,我觉得我应该被送到学校,或者其他地方,去学习怎么去面对一些事情。”

 

我能感觉到,她和父母的关系并未彻底了断。1946年她怀孕时才17岁左右,即便她与腹中孩子的父亲成了婚,她的父母一直对这段婚姻不能释怀。从那以后,他们几乎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记得我童年的时候,也不曾听母亲谈起他们。

 

最近我从网上搜索到一些信息,才知道外公在我出生的九年前就已经去世,外婆在我五岁时也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他们为我做了很多,”母亲说话的语气,就好像父母仍然健在,“他们有时对我期望太高,我曾经努力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但是我真的办不到。我更小的时候,要比现在更加了解自己。但是现在我觉得,如果我嫁了一个能够时刻陪伴我的丈夫,我可能会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听我母亲说着这些过去的想法,我想知道她现在记忆停留在了哪一年,我也想知道这是不是她嫁给我父亲的原因。


正常人的大脑(左)与阿尔茨海默病病患的大脑(右),标识处为相异的特征 / Wikipedia


当天早些时候,母亲、马克、我哥哥马特和我外出吃午餐,我们回来的时候,母亲心烦意乱地问,“大家都去哪儿了?”我们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思维方式,我们知道当她说“大家”的时候其实是在说我们。

 

我们从下午1点外出到吃完饭回来,大概花了九十分钟。期间,母亲似乎把完全不同的人当成了我们。2:30回来的我们,在她眼里突然变成了陌生人。这就感觉犹如置身于科幻电影中一样,先试想一位母亲和三个人待在她的家里的场景,接着是他们开着车去吃午饭,再是这四人在披萨自助餐厅吃午饭,接着又切换到这四人回家打开房门时,母亲疑惑不已,惊叫起来:“大家都去哪儿啦?”在这四个场景中,母亲的角色由同一个人扮演,但是另外三个人在每个场景中的演员都不一样。

 

“他们应该留张字条或者什么的,”她说着,突然就生气了,有些慌乱。“这么不告而别太没礼貌了。”她站在房间的中央,双手摊开在胸前,似乎竟无言以对。她环视着这间小小的公寓,似乎她所说的“大家”都在躲着她。这和“脸盲”或人面失认症的情况有点像,只是母亲不仅认不出脸,就连他人的整个身体和全部相关记忆都无法识别。

 

“我们都在这呢,”我告诉她:“没有别人了,今天就只有我们。”但是她没有听进我说的话,还难过了好几分钟。她重复了几遍同样的问题:“大家都去哪儿了?”最后,马特在一张纸片上写了个便条,然后拿给她看,便条上写着:我们很快会回来。玩这样的把戏看起来很残忍,但是母亲的思维并不是合乎逻辑的线性思维,所以我们得经常做让她有安全感的事情。

 

Health Magazine


我在波特兰做早餐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想看看她早晨是否有所好转。也许她记得我,也许在早晨她的记忆更加现实,又或许她的身体平息下来时,记忆仍就在那里,只是会随着夜晚的来临而减少。我想象中的阿尔兹海默症就是一张褪色的宝丽来相片——之前,照片上的家人摆好姿势,微笑着,接着褪去颜色,成了张什么都没有的乳白色的纸。

 

通常白天在电话里的时候,她会问我什么时候来看她,她的记忆似乎与现在更加接近,但是我不确定,她这么问的时候是否知道我是谁。可当我真来探望她时,她却闭门不出,不知所措。阿尔兹海默剥夺了她对时间和现实的概念,每当提及自己的父母,用的都是他们仍然健在的语气。她以为他们消失了,说想搬回蒙大拿住,好像那里有熟人似的,可实际上她谁也不认识。母亲从不社交,我也不记得她有什么朋友。当然,她肯定有朋友,可能是30多年前和她一起工作的人。

 

她视力下降,听力受损,身体已衰弱到极致,就连看书和缝被子这样一直带给她快乐的活动也无法承受。她所有的兄弟姐妹和最亲近的家人都已离世。在一个叫“寻找墓碑”的网站上,我搜索到很多她故去的亲戚的信息,我想,她一定觉得自己的生命乏味至极,如同炼狱。

 

我思忖着她经历的一切,她年轻时怀孕,先后嫁了三个丈夫,从丈夫那受到了虐待。她有一个被送去接受电击治疗的女儿,有一个最终消失的非洲男友。1963年也就是我出生的四年前,因为她生了一个黑人孩子,她的家人远离她。现在,看着这个微微佝偻、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很容易忘记她的一生其实是在坚强、宽恕与叛逆中度过的。

 

CBD International


有时候我也想,这病会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研究表明,阿尔兹海默很少会传给下一代,但我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我有时会发现自己的记忆好像被冻结,停止运转。我知道那不是阿尔兹海默,但还是会好奇未来我的记忆会如何。


几乎每一天,在等咖啡加热的时候,我就望向房子后窗外头。后院里,大树在暴风雪后被砍断,只留下一个树桩,成片的草地、高高的木篱,邻居仓库背面高高悬挂着的孤独的鸟巢,日本枫树、樱桃树,还有满是闪烁着银光的清水的鸟池。我回想起儿时在肯纳威克的家,那时我会看向窗外,复活节那天,母亲在院子里藏复活节蛋的时候,我会紧紧盯着我的母亲。还是在那个院子里,我和我的哥哥们还有邻居家的孩子一起踢足球。我记得那些孩子的名字:威利,托德,达伦,布莱恩。我想知道我能不能永远记得这些事情。

 

在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之前,母亲有自己的生活,无论她的记忆是好是坏,总归还能依靠。我不确定她还能在这个世上活多久,带着这副身体的躯壳,被困在精神衰变的死胡同里。当她真正离开人世的瞬间,该是仁慈而安详的吧。母亲生命最后这几年混乱的模样终会被遗忘,我们这些留存世间的她的家人只会记住,记忆消退之前,她这一生充满了爱与力量。

 

原标题:Forever Yesterday: Peering Inside My Mom’s Fading Mind

文章来源:https:///2017/08/11/forever-yesterday-peering-inside-my-moms-fading-mind/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