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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侍中、司空高乾在信都的时候，正赶上父亲去世，没有来得及服丧期满。等到孝武帝登上皇位的时候，他上书请求解除自己的职务以便为父亲守丧。 孝武帝当即颁下诏书免去他的侍中职务，但依旧让他担任司空。高乾虽然要求解除职务，但想不到孝武帝会立即批准。这一下既然丢掉了侍中的位置，就不能多插手朝中的事务，他住在家里常常怏怏不乐。 孝武帝对高欢有了二心之后，希望高乾能够为自己所用，便在华林园的酒宴结束后单独留下高乾，对他说：“司空，你们一家世代都是忠良，现在你又建立了显赫的功业，我与你名义上是君臣关系，但在情义上就好像是兄弟一样，我们应该订立盟约，使我们的情义更加深厚。”说着，孝武帝很殷勤地催促高乾立约。 高乾回答说：“臣把整个身家都献给了国家，哪敢不一心一意呢！”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再说也没有想到孝武帝这样做是别有意图的，因此高乾就没有坚决推辞，也没有把这一件事向高欢禀报。 直到孝武帝设置部曲的时候，高乾才私下对他亲近的人说：“皇上不与有功的贤臣亲近，而是纠集了一群小人，还多次派遣元士弼、王思政来往于关西之间，与贺拔岳密谋，又派出贺拔胜掌管荆州，表面上显示出疏远贺拔胜的样子，实际上是在培植党羽，使贺拔胜兄弟靠得更近些，希望这样来占据西部。现在灾难将要降临了，而且必定会殃及到我的身上。”这才把孝武帝拉拢他的事秘密告诉了高欢。 高欢把高乾叫到并州，同他当面讨论此事。高乾劝说高欢干脆迫使孝武帝禅让帝位，高欢连忙用袖子掩住高乾的嘴巴说：“不要瞎说！我现在就上表申请让你重新担任侍中，门下省的事全部委托给你了。” 高欢屡次上书，请求让高乾复职，孝武帝都不允许。高乾知道灾难将要发生，就悄悄地请高欢给自己谋求徐州刺史的官职。于是，朝廷将高乾任命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另外任命咸阳王元坦为司空。 高乾准备去徐州上任之时，孝武帝听说了他泄露机密的事情，就写了诏书对高欢说：“高乾跟我私下有过盟约，如今他在你和我之间两边翻来覆去。” 高欢一听高乾与孝武帝曾经订过盟约，心中不快，于是立即找来高乾以前给他的几件评论时事的文书，加以密封，派遣使者送给孝武帝。 孝武帝召见高乾，当着高欢使者的面斥责高乾，高乾愤然回答说：“陛下您自己有别的企图，才说我反复无常，做帝王的要将罪行强加到一个人头上，难道还可以推卸得了吗？”于是，孝武帝赐高乾死，年仅三十七岁。 孝武帝又写密信给东徐州刺史潘绍业，命令他杀掉高乾的弟弟高敖曹。高敖曹已经提前得知了高乾的死讯，因此在路旁埋伏了精壮的武士，抓住了潘绍业，从他衣袍的领子里搜到了孝武帝的诏书。 于是，高敖曹就带着几十个人骑马直奔晋阳，他到达晋阳后，高欢抱着他的头痛哭道：“皇上屈杀了司空。” 高敖曹的哥哥高仲密是光州刺史，孝武帝命令青州的兵马切断他回去的道路，高仲密也从小路跑到了晋阳投奔高欢。 之前，阿至罗部落一直依附北魏，等到中原一带战事纷乱之时，阿至罗部落也反叛了。高欢进行招抚后，阿至罗又投降了，一共带来了十万户人家。高欢要给阿至罗一批粮食和绢帛，参与讨论此事的人都认为这是白费财物，不可能有什么收益。高欢没有听他们的话，等到高欢征伐河西地区的时候，得到了阿至罗人的大力支持。 青州百姓耿翔聚集了一帮盗匪在三齐之地大肆抢掠，胶州刺史裴粲只会高谈阔论，不设防御。耿翔带着人马突然袭击了胶州州城，裴粲身边的部下报告说贼兵冲过来了，他却回答说：“岂有此理！” 部下们又过来报告说贼兵已经进入城门了，裴粲才慢慢地说道：“耿王来了，你们可以带他到厅堂来听候指示，他下面的那些人马，都交给城中的百姓照顾。” 耿翔没讲客气，杀了裴粲，送他的人头向南梁投降。 朝廷任命樊子鹄为特别使节，督促济州刺史蔡俊等人共同讨伐耿翔。魏军攻到了青州时，耿翔放弃了青州城投奔南梁，梁武帝将他任命为兖州刺史。 当初，贺拔岳派遣冯景到晋阳，高欢听说贺拔岳的使者来了，非常高兴，说：“贺拔公怎么还记得我呀！”然后与冯景歃血为盟，约定与贺拔岳结为兄弟。 冯景回去后，对贺拔岳说：“高欢这个人奸诈有余，真诚不足，不可信任。” 府司马宇文泰自告奋勇，请求出使晋阳，以便观察高欢的为人到底如何。高欢见到了宇文泰，对他的相貌感到惊奇，说：“这个年轻人的仪表看起来不同寻常。”因此要留下宇文泰，宇文泰坚决要求回去复命。 高欢让宇文泰走了之后又觉得后悔，急忙派人骑马追赶，一直追到潼关还没有追上，只好返回。 宇文泰回到长安后，对贺拔岳说：“高欢之所以还没有篡夺帝位，正是因为忌惮你们兄弟，而侯莫陈悦等人，并不是他所猜忌的对象。您只要悄悄地进行准备，算计高欢是不难的。现在费也头部落善于射箭的骑兵不下一万人，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的精兵有三千多人，灵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纥豆陵伊利也各自拥有人马，还不知道归属于谁。您要是带着军队逼近陇地，扼守该地的要害之处，用威势来震慑他们，同时再用恩惠对他们进行安抚，就可以收服他们的兵马来壮大我军的力量。再到西部招纳氐、羌部落，北部抚慰沙漠塞外之民，然后挥师返回长安，辅助魏国皇室，这是足以跟齐桓公、晋文公的功业相比啊！” 贺拔岳听了非常高兴，又派遣宇文泰道洛阳向孝武帝请示有关事宜，秘密陈述有关情况，孝武帝也很高兴，加封宇文泰为武卫将军，叫他回去向贺拔岳汇报。 秋季，孝武帝任命贺拔岳为都督雍、华等二十州诸军事及雍州刺史，又割破自己心前之血，派遣使者送给贺拔岳。 贺拔岳于是带领兵马向西挺近，以牧马的名义驻扎在平凉。斛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以及费也头部落的万俟受洛干、铁勒斛律沙门等人都依附于贺拔岳，只有曹泥依附于高欢。 秦、南秦、河、渭四州的刺史一同汇集在平凉，接受贺拔岳的指挥调度。贺拔岳因为夏州地处边境，地形重要，想要寻找一位出色的刺史来镇守，大家都推举宇文泰，贺拔岳说：“宇文左丞是我的左右手，怎么可以离开我！”他反复考虑了好几天，最终还是上书孝武帝，请求任用宇文泰为夏州刺史。 贺拔胜率兵进犯南梁的雍州，煽动蛮民们归附北魏，南梁雍州刺史萧续派遣军队进攻贺拔胜，屡次被对方打败，汉水以南的地区都感到恐惧。 贺拔胜又派遣军队进攻冯翊、安定、沔阳、酂城四个郡，全都攻克了，萧续急忙派柳仲礼驻守谷城来抵御贺拔胜，贺拔胜攻打谷城没有成功，就得意洋洋地带着兵马返回，整个沔北地区被扫荡成了一片土丘废墟。 高欢对贺拔岳和侯莫陈悦的强大感到担忧，右丞翟嵩对高欢说：“我能够离间他们，使他们互相屠杀灭亡。”高欢就派他去办理此事，又派遣侯景去招抚纥豆陵伊利，但纥豆陵伊利没有听从。 高欢于是在五原河西部地区袭击了纥豆陵伊利，抓住了他，并将他的部落迁移到五原河以东地区。孝武帝责备高欢说道：“纥豆陵伊利既没有入侵，也没叛变，是我们魏国忠贞的臣子，你突然讨伐他，难道不先向朝廷请示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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