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征文】石痴石颠石圣——米芾

李军
​    米芾是北宋著名书画家、奇石家、收藏家和鉴定家，他的杰出文化贡献名满当朝，蜚声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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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芾是砚石收藏大家和砚石研究巨擘，他的《砚史》是古代最经典的砚石研究学术著作。曽有人向爱砚如命的米芾求砚，米芾的回复很奇葩：砚石是他的心，要砚是等于要他的心，是要逼他学项羽乌江自刎，所以必须追究幕后指使人，但为了维护老交情，只好把自己珍藏的大画家徐熙的名画《梨花图》权当砚石相送。有一次，米芾在皇宫挥毫运笔时，觊觎皇帝御用砚台，他先斩后奏，不顾墨汁飞溅将其揽入怀中，再斗胆向皇帝讨要，哭笑不得的宋徽宗只好赏赐给他，欣喜若狂的米芾马上抱砚手舞足蹈，余墨飘洒把自己涂成了花猫，被逗乐了的皇帝只得无奈打趣说道：真是不虚癫名也！
​    米芾曾倾尽全部家当500两黄金，买到了一方名为“研山”的砚台，“研山”曽是南唐皇帝、大文人李煜心爱的文房宝贝，得此宝物的米芾狂喜不已，拥抱砚台同眠三日，笔走龙蛇激情写下了千古名帖《研山铭》。2002年，历经千年沧桑的《研山铭》从日本回归拍卖，故宫博物院以2999万元天价竞得，创造了当时中国艺术品价格的世界纪录，这是当年中国书画收藏和石文化的大事盛事，为古代奇石文化找到了直观视觉图文样本。重庆三峡博物馆馆藏的《合作研山铭》是清朝几位名家联袂创作的作品，被启功先生誉为《研山铭》的姊妹篇。
 

     米芾虔诚崇拜天意造化的奇石，并视之为最高艺术，为之痴迷到了神魂颠倒的程度。他总是在衣袖中兜放若干珍品奇石，不分时间场所，不管他人好恶，随时取出把玩，还美其名曰为“握游”。他喜欢终日闭门不出，孤身一人躲在收藏有大量奇石的雅斋，如痴如醉把石揣摩，尽情尽兴赏玩品题，两耳不闻窗外事，哪怕它身外洪水滔天。他痴迷钟情于石，因而懈怠了公务，按察使杨杰前来处罚，面对上司的问责，米芾既不解释也不声辩，而是从袖中掏出奇石，边夸赞其美边请杨杰把赏，面对诱惑，杨杰无动于衷，他只得从袖中又掏出另一美石炫耀，但杨杰仍然稳如泰山，米芾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当他取出一块更美的石头，摇头晃脑感叹：“如此奇石，焉能不爱”时，他的如意算盘终于奏效，忍无可忍的杨杰再也憋不住了，突然发声：“不独你爱，我亦爱之”，话音刚落，便一把夺过美石，像风一样的离去，查处米芾的公干也随风而逝，狡黠的米芾终于逃过一劫，这可不是什么稗官野史，而是载入了《宋史》的史实。米芾的玩法有失官威官仪，有损官府形象，因此被罢官，高傲的他愤懑不已，作《拜石图》表达不满和不屈。这些是米芾典型的石痴故事。
​     米芾玩石玩到疯狂，他被派遣到安徽无为当监军，刚到衙署上任时，见衙内竖有一尊奇异的景观立石，当即兴奋不已，推崇备至：“此足以当吾拜”，然后沐浴焚香，着官服以官礼叩头跪拜，尊其为“石丈”。在无为县的河边，竖立着一尊天然形成的奇形怪石，迷信的百姓认为是神仙石，不敢擅动，但米芾不信邪，派人将它搬回住所，并施以大礼下拜，尊其为相见恨晚20年的“石兄”。他还独出心裁，异想天开，挑选出他最喜欢的石头，分出雌雄进行婚配，并用玲珑水缸滋润供养石头夫妻，幻想它们能够繁衍出更多更美的石子石孙。在一次郊游时，米芾偶遇一尊令他心仪不已的奇石，他欣喜若狂，搭棚观赏，仰观俯察，绕石三日，难舍难离。他至诚痴迷的石癫轶闻不胫而走，传为佳话，后人便在此修建绕石桥、拜石亭来纪念米芾。安徽无为米公祠也建有米芾拜石亭。这些是米芾典型的石癫故事。米芾玩石的癫狂惊世骇俗，令当朝人目瞪口呆，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同朝代的奇石泰斗苏东坡用心用情用理，玩得赏心悦目如花似玉，米芾则是用生命用灵魂，玩得激情飞扬如痴如醉。
​     在一次宴席上，人称米颠的米芾问好友东坡：“世人都说我疯癫，你怎么看？”，苏轼回答：“我服从大家的意见”。苏东坡的回答非常睿智，其潜台词是，别人说你疯癫，我只是从众而已，但我自己并没有说你疯癫。天才的苏东坡早已洞察到米芾的痴癫是形，想扬名立万才是实，他非常欣赏米芾的才华，所以他在另外的场合说：“米芾是天下第一等人”。米芾的疯癫是假疯癫，他才华横溢想博取名位，但又不愿通过溜须拍马，卑躬屈膝的方式来实现，所以他装奇弄怪，大肆炒作，制造轰动效应以引人注目，如同今天用广告来狂轰滥炸，博人眼球的市场营销。

     天造万物，万物有灵，冷硬的石头凝结自然灵气，蕴藏日月精华，是四季不谢之兰，万古不朽之画，千古不变之德，风雨不变之人。奇石的超然美德是米芾痴石癫石的精神美学基础，他的《书异石帖》用“瘦秀皱透”理念精辟提炼出相石标准法则，颠覆性突破了传统赏石理念，以开造性的贡献引领了当时的赏石潮流，并且对现代赏石观念仍然具有重要指导价值。米芾玩石的惊世之举扩大了奇石文化的影响，提升了奇石文化的艺术地位和欣赏品味，引领了奇石文化的发展潮流，他是当之无愧的石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