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是孔子的著名弟子。是继孔子之后著名的教育家和思想家,在我国儒学发展史上具有承上启下的重要地位,被后世尊为宗圣。孔子评价曾子:“孝,德之始也;悌,德之序也;信,德之厚也;忠,德之正也。参中夫四德者也。”(《大戴礼记·卫将军文子》)诚信是曾子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曾子对儒家诚信思想的形成做出了重要贡献,在当代仍有其重要价值。
儒家伦理思想是讲层次的,曾子诚信思想可分为家庭、朋友、社会、自修四个层次,即家庭讲忠、朋友讲信、社会讲直、自修讲诚。
曾子所说的“忠”,为发自内心、诚心诚意之意。
曾子把“忠”作为行孝的根本。他在《大戴礼记·曾子本孝》一文开篇就说:“忠者,其孝之本与!”
曾子把忠和敬看作是行孝的两条根本准则,二者相辅相成,才是真孝。他说:
“君子之孝也,忠爱以敬,反是乱也。尽力而有礼,庄敬而安之,……欢欣忠信,咎故不生,可谓孝矣。”(《大戴礼记·曾子立孝》)
在具体做法上,曾子提出“忠养”,他说:
“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以其饮食忠养之。”(《礼记·内则》)
曾子还把忠推衍到处理其他人际关系上,他说:
“君子不绝人之欢,不尽人之礼。来者不豫,往者不慎也,去之不谤,就之不赂,亦可谓忠矣。”(《大戴礼记·曾子立事》)
曾子所说的“信”,一是守信,二是信任。
广义的“信”应运用于所有人,而狭义的“信”则主要针对朋友。这里的朋友应理解为在社会生活中相互之间产生一定关系的任何人。
曾子的“吾日三省吾身”,每天反省的条目就有“与朋友交而不信乎?”(《论语·学而》)《大学》有“与国人交,止于信”。
在对待人上,既不能无根据地怀疑人:“君子不先人以恶,不疑人以不信”(《大戴礼记·曾子立事》),也不能不考察就相信人:“久而复之,可以知其信矣”(《大戴礼记·曾子立事》)。
在对待言论上,要重事实根据:“众信弗主,灵言弗与,人言不信不和。”(《大戴礼记·曾子立事》)众人都相信的话也不可以作为根据,对说到做不到的话不要理会。
如何做到“信”呢?曾子认为应言而能行,行而能复,复而能久,达到表里如一:
“人信其言,从之以行,人信其行,从之以复,复宜其类,类宜其年,亦可谓外内合也。”(《大戴礼记·曾子立事》)
曾子还严肃地批评了不“信”的行为:
“不能行而言之,诬也;非其事而居之,矫也;道言而饰其辞,虚也。”(《大戴礼记·曾子立事》)
曾子还把信推衍到君臣关系上,国君要取信于群臣,群臣要忠信于国君。曾子说:
“入是国也,言信乎群臣,则留可也;忠行乎群臣,则仕可也;泽施乎百姓,则安可也。”(《说苑·说丛》)
曾子所说的“直”,是指公正、坦诚、直率。
曾子认为说话坦诚,做事谨慎,就可以避免过错。他说:
“君子出言以鄂鄂,行身以战战,亦殆免于罪矣。(《大戴礼记·曾子立事》)
因此,曾子提出要直言直行。他说:
“君子直言直行,不宛言而取富,不屈行而取位。”(《大戴礼记·曾子制言中》)
“君子不假贵而取宠,不比誉而取食,直行而取礼,比说而取友。”(《大戴礼记·曾子制言中》)
正直也要讲求方式方法,不能鲁莽。要“直而不径”,不能“好直而俓(jìng)”。(《大戴礼记·曾子立事》)
曾子对那些卑躬屈膝、曲意谄媚、阳奉阴违,甚至搞阴谋诡计等不直行为非常反感,多次论及,如:
“巧言令色,触小行而笃,难于仁矣。”(《大戴礼记·曾子立事》)
“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孟子·滕文公下》)
“亟达而无守,好名而无体,忿怒而为恶,足恭而口圣,而无常位者,君子弗与也。”(《大戴礼记·曾子立事》)
曾子所说的“诚”,就是真心实意、诚心诚意。
《大学》八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就有“诚意”,而且是正心、修身的前提: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曾子认为,“诚”就是要心诚,发自内心。他说:
“……君子服过也,非徒饰其辞而已。诚发乎中心,形乎容貌,其爱之也深,其更之也速。”(《中论·贵验》)
《大学》“诚意”章,专门论述“诚意”的问题: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大学》“治国”章也载:
“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
诚意就是不自欺,当然也不欺骗别人。就像厌恶污秽的气味、喜爱美丽的女子那样,是感情的自然流露,是发自内心的。
诚意的最好体现是“慎独”,就是有人在与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一样谨慎,都是感情的自然流露。
怎样做到意诚呢?一要高度自觉,就像“十只眼睛注视着,十只手指点着”一样;二要修养身心,达到心胸宽广;三要真诚地去追求。
诚信思想是儒家文化的重要内容。而曾子对儒家诚信思想的形成和发展起到了巨大的历史作用。
(一)从孔子到思孟不可或缺的传承地位
“诚”和“信”在古代是含义相近而又有所不同的两个字。“诚”侧重于内修,而“信”侧重于外化。儒家诚信思想的形成有一个由“信”到“诚”的发展过程。
孔子十分注重“信”,《论语》中提到“信”字有38 处之多,孔子直接提到这一概念就达35次。然而“诚”字仅出现两次。
子思也注重诚信,但中心却转到内心之“诚”上。《中庸》一文“诚”字出现24次,而“信”字出现9次。
从孔子到子思、从“信”到“诚”,这个中间必然有一个环节,这个环节就是曾子及其对“信”“诚”的论述。
(二)突出了诚信在德目中的地位
在孔子那里,“信”是处于从属地位的,是可以权变的。孔子说:“君子贞而不谅。”(《论语·卫灵公》),君子固守正道就可以不守信用。他又说: “言必信,行必果,硁(kēng)硁然小人哉!”(《论语·子路》),“言必信,行必果”是浅薄固执的小人所为。这就对“信”的施行大打了折扣。
再看孟子。孟子的“四端”是“仁、义、礼、智”,没有“信”。他说:“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孟子·离娄下》)把“信”放在“义”的从属地位,只要有“义”就可以不守信。
曾子讲孝悌、讲仁义、讲忠信,也讲礼。但在曾子那里,这些德目是融为一体的,没有从属关系。同时,曾子将诚信放在相当高的位置。曾子每日反省的条目,一是忠,一是信。孔子称赞曾子具备“孝、悌、忠、信”四德,孟子称赞曾子守约(《孟子·公孙丑上》),曾子又有“杀猪示信”等诚信的实践,从中可以看出曾子特别看重诚信。
(三)曾子诚信思想的理论贡献
推进了“信”的内化。曾子学说的特点,以关注人自身的发展为基本内容,努力探求个体的内心实在,认为外在的形式必须以内在的真实情感为基础方才具有道德意义。他对待“信”也一样,做到“日三省身”,从内心深处进行反省。并从“忠”深化到“诚”。
拓展了“信”的内涵。沿着孔子诚信思想的思路,从个人、家庭、朋友、社会等不同对象进行扩展,分别予以诚、忠、信、直不同的内涵,丰富了诚信思想。
奠定了“诚信”连用的基础。曾子之前,多用“信”,很少出现“诚”。虽然,曾子对“诚”“信”二字还是单独使用,但二字是并用的,这就为二字联结为一个词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