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腊八粥--周绍良

在农历腊月里，全国各地都有吃‘脂八粥.这一习惯.几乎可
以说是全民的风俗。到现在在北京一逢进了逐历腊月，各掖食店
就开始供应各种豆米混合在一起的称为:.粥米”.
    腊八粥的起源开始于佛教徒，他们在脑月初八佛成道日这
天，寺庙里僧众把斋粮煮成粥来供佛。斋粮是募化来的，各方施舍
包括各种米粮杂豆，所以煮起来就混在一起.于是流传到民间，也
仿效这个样子.
    为什么这天供佛一定要用粥?其故事是这样，据萦梁释僧佑
撰《释进潜》卷一载:
    尔时太子(印佛)心自念官:“我今日食一麻一米.乃至七
日食一麻米.身形消痰，有若枯木。修于苦行.垂满六年，不得
解脱，故知非道。“……时彼林外有一枚牛女人，名难陀液罗。
时净居天来下劝官:“太子今者在于林中.汝可供养。’女人闻
已，心大欢吝。干时地中自然而生千叶莲花.上有乳康。女人
见此.生奇特心.即取乳服至太子所，头面札足而以奉上。
·一太于即复作如是官:“找为成熟一切众生.故食此食。“兄
愿讫已，即受食之.身体光悦，气力充足.堪受菩提。—出
《因果经》
“糜”就是粥，僧徒们为什么要烧粥供佛这是师法牧牛女人用乳
糜供佛的故事.但这是由中国僧徒创始的呢?还是沦袭来自印度，
这就无从考证了。根据中国记载.最早是宋代，见宋孟元老《东京
梦华录》卷十《十二月》条:
    十二月……初八日.街巷中有僧尼三五人作队念佛.以
银切沙罗或好盆毖，坐一金钥或木佛像，漫以香水，杨伎洒
浴，排门教化。诸大寺作浴佛会，并送七宝五味粥与门徒.LI
之.腊八粥.。娜人是日各家亦以果子杂科穿粥而食也。
    可见腊八粥在宋代已经普遵流行，所以其起源当更早。至于
俗谓“腊八粥”就是“七宝五味粥，.只说是用“果子杂料煮粥.，
但内容究竟是一些什么?《东京梦华录冲中并没有说得清楚，周密
《武林旧事》卷三上却记的很明白:
八日.则寺院及家人用胡桃、松子、乳甲、林、莱之类作
粥.谓之“脑八粥.。
    当然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并不能煮成粥，主要用米却没有写进
去.但可见这腊八粥是相当梢细的。
    元代人吃腊八粥的记载还没有找到，不过可以相信也大致差
不多。传到明代，据明刘若愚《明宫史》火集9十二月》条:
    初八日.吃脸八粥.先期数日，将红枣捶破泡汤.至初八
日.加梗米、白果、核桃仁、集子、莫米盘粥。供沸圣前‘户牌、
园树、井灶之上.各分布之。举家修吃，或亦互相该送，夸相
美也口
树、井灶之上，各分布之.。记得幼年时.曾见乡间老太太用腊八
粥抹在自己家里的梨树、枣东掣V敲上，Imm它来年多结果子，也
把腊八粥抹在灶门口上，这大概是给灶王爷吃的。这也说明从明
代至今在民间习俗上，大致相差无几。
    渭代情形.见清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腊八粥》条
    ‘腊八粥”者，用黄来、白来、江来、小来、笼角米、莱子、花
生、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挑仁、杏仁、瓜子、花生、
接侠、松子及白精、红枪、琐琐有萄以作点染。
    这比《明宫史》所叙又加一些品种，但总的仍是宋周密《武
林旧事》说的范圈.所以从历史看，吃腊八粥这一习惯，历宋、元，
明、清迄今而朱变，真可算是传统习惯了。
    我也吃过不少人家的腊八粥，自己家里也煮腊八粥，总不外
用各种杂豆和大米、小米混起来煮之而已.不过老太太总是考究
一点.算一算所用原料是不是已经够了八样，这样才够标准.
    只有一次，却是一位朋友约我去他家吃腊八粥，他说只有他
的做法，才够得上《东京梦华录》上的“七宝五味粥’，也才配称
“腊八粥”.后来吃了，的确是花了一些功夫，据说他煮这粥，就花
了两天时间。他用了菱米、栗子。白果、莲子、杏仁、红枣、桂圆肉.
这是七宝;加上白豆、绿豆、赤豆、云豆、扁豆这算五味‘更用江米、
黄米、授米、小米、葱仁米，高粱、大麦仁、芡实(鸡头米)以符腊
，’、，之意.有些不同火候的豆米，都得分别下锅.最后总合而煮
成一大锅腊八粥.谓以梢水而成.这真是腊八粥中第一品了.可是
收集这些东西，如果不是有心人，随时收集起来，临时是怎么样也
找不齐的。
    当然，民间一般吃腊八粥只是风俗习惯，谁还想它是来源于
佛教，有的地方，只认为吃了腊八粥，也就是说春节将临.农事已
宪.带有庆丰收的意思。江苏有的地方.用白果、花生.菠子、红枣、
板莱诸般果实，和上姜桂调味品，掺在米中煮成，i胃其沮暖滋补，
可以祛寒。扬州地方.在腊八这天，除了烧煮甜腊八粥外，还有用
青菜、胡萝卜、豆腐、雪里燕、黄花、木耳切丝妙熟，合于白米煮成
了的粥中，谓之咸腊八粥.
    腊八粥只是一味食品，细究之，它关系到宗教学、民俗学、社
会学等学科，并不简单。孤立起来看，是没有什么可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