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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古宛城的巷

 刘沟村图书馆 2018-05-08

 “七步三拐弯”,迂回曲折的小巷风情

城市道路,直为街,曲为巷;大者为街,小者为巷。

“巷”,在不同的地域蕴含着各自独特的城市文化,故有着各自不同的名字,如北京的胡同、上海的里弄。而在南阳,除了吉庆巷、明伦巷等极少数巷子称“巷”外,大多巷子被形象地称为“夹道”或“夹后”,让人一听便有一种逼仄感。当然这是以前,后来有一些被改称为“巷”了,比如曾经的“察院西夹道”,现为“民主巷”。

南阳巷道多为清朝形成,如今存留下来的古巷,粗略地算来约有近三十条。这些纵横交错、长短不一的巷子,长不过数百米甚至一百多米,宽不过两三米甚至一米多,于老城区内蜿蜒曲折地连接并延伸着生活空间,也默默承载着岁月的沧桑和过往的历史,记录着城市曾有的建筑风情、市井文化及民俗生活。

□本报记者 李 萍

文/图

“巷”,单单这个词便令我浮想联翩,许是戴望舒的《雨巷》太过深入人心的原因吧,不由会对那些深窄的小巷怀有一种诗意的幻想。

当然,如果循着诗中的情节,于雨天走入古宛城的老巷,在狭窄幽静、路面斑驳的夹道内,听雨声嘀嗒嘀嗒地滑过梧桐叶或者石榴树,看墙角青苔或者几株野草在雨地湿漉漉地透着清新,即使没有偶遇一位撑着油纸伞、散发出丁香味儿的姑娘,也自有一番沐浴于旧时光的古韵味和年代感。

所以,尽管在时代变迁和城市的发展中,许多老巷其实已不复往日的沧桑,我也愿意撇开鳞次栉比的高楼而走进它们,在寂寥的足音里,于落寞的老建筑里,一步步、一点点地丈量时光……

“七步三拐弯”,迂回曲折的小巷风情

似乎是为了与“巷”的释义相贴切,南阳的老巷大多迂回曲折,往往看似路尽,却又柳暗花明看见前路;或者曲里拐弯地来几个岔道,让你以为是另外一条路了,抬抬头却发现不过是这条巷子主干上的几个小分支而已。

文正夹道就是这样。从和平街进去向东,窄窄的两面都是墙壁,一眼望去看到前面横挡于路的房舍,以为就这么长了,谁知走到跟前左右都还能走,一路向南后折东再向南,一路继续向东后也又绕向南,最终殊途同归,稍作会合一起通到文正街。这个巷子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是一户两层楼的人家,在二楼顶上种着各种盆栽绿植,夏秋来时,一盆盆艳丽绽放的大朵月季,恣意地向巷道内走过的路人点头致意;初冬再来,淡紫色的菊花扬起了一张张笑脸,黄澄澄的橘子挂满了枝头……

不知怎的,吉庆巷总给我一种亲切感,也许因为常常遇到几位在门前树下闲唠的慈祥老人的缘故吧。它西端与解放路相交,自解放路进去向东感觉不足百米就要走完了,谁知一扭头发现就在左侧,它从东西路陡然变成了数十米直直的南北路。于是向北走到头,再右转,它又变成东西路了,一直向东与新立巷相交,再与东马道会合。

像这样时而东西状时而南北行的巷道几乎比比皆是,比如老箭道,它可以向东与和平街交好,也可以到南与民主街来往,如此左右逢源,靠的就是一个曲折岔道。有趣的是武庙坑,以坑为中心,四边各有小巷,共享武庙坑之名,东通解放路,西、南均通新夹道,北到共和街。

短而比较曲折的,我觉得当属小仓坑。若初次走,自其北端的联合街一进去,看那窄短的巷道便会疑心前面无路,然而转了一个弯,又转一个弯,再转一个弯,南北东西中,兜兜转转间,尽管有数处小岔道,但却一直能够在时窄时宽的道上前行,直到向东走到民权街。整个巷子,不过一二百米,却宛如弯弓,让我不由想到南阳民间文化学者郭文学提及的一个曾在民主街南侧存在的巷道——“七步三拐弯”,这个巷名真的太形象直观了,直观到脑中立时会出现一条斗折蛇行南弯北错的路,所以尽管它已经不存,我仍牢牢地记住其名并在心中为始命名者称赞。

说到这里,不免想说说大井街。说实话,我很诧异它称为“街”,这条自明代沿用至今的街,那么窄,又那么随意地一段向南与孙坑街相交,一段向西与解放路相交,再向东又曲曲拐拐与东马道相交,明明就是一曲折的夹道,特别是其西端,窄小得仅容两人并肩而行,既没有它附近的新夹道那么宽,也没有史夹道那么直,却冠以“街”的头衔,让我觉得太过任性。正因为此,连带它南边的孙坑街也被我“轻视”了——只不过比大井街宽了那么点嘛,那天我正站在那儿揣测它是不是连车也无法通行,它却不肯示弱和妥协,恰到好处地“派”了一辆白色奥迪开出来,尽管车两侧余地不大,两车相迎必有一车得相让,但总归证实了它比大井街更名副其实一些。

巷陌深处,沧桑古建里的红色记忆

孙家楼,因早年巷内有座孙姓小楼而得名。在我眼中,它很低调,之所以有这样的印象,是由于它的东西两端都极其狭窄,事实上走进去,它的腹地还是相对宽敞的,而且,一片范围较大的清至民国时期的文物建筑群就毫不张扬地藏身其中,成为极其纯粹的“里弄建筑”:孙家楼2号院,是革命烈士曹云阁、曹铭的故居,也是1934—1937年中共南阳中心县委所在地;1号院,则是民国时期南阳商会会长姚式一的故居。

时常落锁的2号院,因南阳益博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租下以宣传地名文化而开了门,错落的青砖灰瓦,古朴的木门木柱,别致的木制影壁。主房门口两侧有斑驳的墙画,依稀辨得出内容是红军和红色娘子军,提醒来客这里曾有过不一般的风云往事。清末民国时,曹氏故居主人曹寿山终生经商,三个儿子却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道路。长子曹松泉加入国民党,次子曹云阁、三子曹铭均为中共党员。1934年春,与党组织失去联系的曹云阁自华北返宛,秋天曹铭也回到南阳,在其家中组建中共南阳县委,云阁任书记,后改为中心县委,在艰险复杂的环境中冒着危险积极开展工作、发展党员。1937年4月,曹云阁被捕,后被地下党营救出狱,辗转到确山竹沟,不久奉党指示回宛,途经唐河源潭时不慎落水而骤患重病,于1938年1月病逝。曹铭在云阁被捕后离宛参加革命工作,1946年病故。

推开主房进去,方知其客厅与卧室是以木壁相隔,屋内很暗,木门和卧室窗棂处透进的光亮与黑暗的墙壁对比分明,让人瞬时有种走进旧时光的错觉。走出来,看到一院黄叶铺地,四面屋脊叠瓦,年轮的雕刻清晰得让我仍有点恍惚。院外,居住在1号院的86岁的惠大才正坐在巷道里,低头用左手一笔一画地写字。老人说,自己来自唐河县桐河乡,有过八年的军旅生涯,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如今,尽管中风后只有左手能活动,他还是喜欢听听收音机,并在本子上写下家事国事天下事。我拿过他写的笔记本翻了翻,有关于十九大的,有关于特朗普访华的,有关于屈原的,也有自己军旅生涯的介绍,等等。老人思路清晰,饱经沧桑却依然心怀感恩,说起话来,一脸平和的笑意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荡漾开来。他与曹家没有关联,但在此时此地见到他,总觉得有一种意味深长的味道。

离去时,老人和另一名邻居一起热呵呵地招呼记者“走好啊”“常来啊”,几个孩子在他们附近奔跑戏耍,引得两只小狗也追逐欢悦起来,静寂的小巷一时变得热闹了不少。我笑着道别,但仍忍不住频频回头,在一派其乐融融的气息里,披着厚重灰色外衣的孙家楼古建静静矗立,三两只鸟儿驻足瓦顶,它们,可曾从中窥见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血雨腥风的时代?尽管没有回答,但我想,那些曾从小巷里踱出的步子定是坚定有力的,就像见证了过往却依然坚定固守在这里的房舍,在小巷长长的光阴里,留存着历史的余温。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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