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沈从文与读者高韵秀长达8年的婚外情

 堂堂溪 2018-05-12

沈从文与张兆和的婚恋,是民国最动人的爱情传奇之一。但是幸福好像并不都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纯粹,有些文史专家以确凿证据得出沈从文有一段长达8年的婚外情,试图要戳破“才子佳人神仙眷侣”的童话。

几乎就在他步入婚姻殿堂的同一时期,一个美丽动人倩影飘进入了沈从文的眼中,她就是福建人高青子。

高青子,福建人,原名高韵秀。她形象秀美、气质高雅,喜爱文学,虽是高中学历,却具备小说家的潜质与灵性。她1934年间在熊希龄家当家庭教师,邂逅她仰慕的小说家沈从文,两人便默默地生了情愫。高青子才华横溢,《紫》写得尤其感情丰富,情节感人。有人认为“颜色是心境的直接反映,高青子爱上才华横溢的小说家沈从文是一种痛苦,因为他是有家室的。”

1935年的春天,沈从文去了熊希龄的西山别墅。偏巧,那天熊希龄先生不在家,开门的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孩子,她面孔白净、身材高挑、十分洋气。沈从文眼睛一亮,他被眼前这个女孩深深吸引住了。见熊先生不在家,沈从文也不好意思多停留,就对女孩子说我改日再来罢。

展开剩余93%

女孩子追上来:“请问,您是沈从文先生吧?”沈从文点了一下头。女孩子满面通红:“我姓高,叫高韵秀,我在熊总理家做家庭教师,沈先生,我读过您很多很多小说,我太喜欢您的文笔了。”沈从文点了点头,心里乐开了花:“是吗?有您这么漂亮的女读者,确实是我的荣幸。”高韵秀说:“我从小喜欢文艺,很喜欢,很痴迷,只是可惜我只读到高小毕业,文化基础太浅。”沈从文笑起来:“你还读到高小毕业,我只是断断续续读了几年,你比我文化可高多了。”高韵秀说:“可是,我哪能跟沈先生比?您是天才,是文曲星下凡。”高韵秀是个特别有灵性的文学女青年,更是沈从文忠实的读者,熟谙他的每部作品里的人物。初次见面,就有很默契的谈资,谈沈从文作品里的故事。两个人一聊得十分开心,沈从文站在春天的阳光下,心情格外舒畅。他与高小姐约好了,以后要找机会再聊文学。

两人告别时,高韵秀躬身下去寻找她丢落在地上的发簪时,那个优美的身姿,完全符合了沈从文一贯以来对美的孜孜追求与细腻体验,刹那间,沈从文情感微妙,“仿佛看到一条素色的虹霓”,挂在了他的天空。

一个月后,沈从文又一次来到熊公馆,办完了事,熊希龄临走前叮嘱高韵秀陪沈先生吃饭。那时正值晚春,后园里花草茂盛,微风中送来一阵阵馥郁的香气。高韵秀蹦蹦跳跳地跑来了,沈从文发现她穿的衣裳是一件绿地小黄花绸子夹衫,脚上是一对浅粉色鞋子。更让沈从文怦然心动的,就是她的衣袖口贴了一块淡淡的紫。他知道,这是仿照他的短篇小说《第四》中的女主角的衣裳。高小姐有意仿他小说中女主人公的装束来吸引他,他这样描写他笔下的女主角:“优美的在浅紫色衣包裹下面画出的苗条柔软的曲线。”沈从文专注地看着那一块紫,忘了吃菜。高韵秀给他布菜,轻轻地说:“沈先生,菜凉了。”望着沈从文的呆愣,她仿佛有点小小的得意,她并不掩饰,就让得意显露在脸上。沈从文满心欢喜,反映在外表仍然只是点点头,一刹那间他很喜爱这个聪慧的女孩子,喜欢她的兰心慧质与细密的心机,当然更喜爱她的艺术直觉——她一定读遍了他的文字,并熟稔了每一处细节,那一片小小的“紫”,是沈从文的甜美与忧伤,也是高韵秀的凝情与渴望。

饭后,高韵秀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拿出她的小说手稿,稿首上写着一个大字:紫——署名:高青子。这是从哪里忽闪出的一片紫色?奇异之光点亮了沈从文心头那隐蔽的绝难让人窥探到的角落。他带着对她的幻想,匆匆看过《紫》,点点头说:“很好,很美,我留用。”高韵秀很高兴:“能得到沈先生夸奖,我太高兴了。”沈从文期待着这个美丽的文学女孩,能在自己的滋润下有所成就:“小高,你一支笔一颗心,就是为文学准备的,希望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半途而废——相信我说的没错,过不了几年,文坛将会又冒出一个林徽因,或凌叔华。”

《紫》这篇小说1935年发表在沈从文主编的《国闻周报》第13卷第4期上。那一段时间里,沈从文仿佛痴迷了一般与高韵秀书来信往,文字含情。高小姐在他的鼓励与支持下相继发表了:《黄》、《黑》、《白》、《灰》、《毕业与就业》等佳作。写的多是爱情故事。她用不同的颜色叙说了不同女性的悲剧遭遇,确实用过一番心思,她毫不掩饰自己爱上沈从文的痛苦与彷徨。

1937年,他帮助她在上海商务印书馆结集出版了小说集《虹霓集》,笔名“青子”。与此同时沈从文也完成了他小说中最重要的代表作《边城》,两人在互相的爱恋之中,完成了自己创作中对高峰的攀援。《边城》里皮肤偏黑的翠翠,既似外号为“黑牡丹”的张兆和,也似秀美清丽的高韵秀,因为“翠”者“青”也。她就是两位不同类型美女想融合的影子,也是闪烁在作家心头神龛上女神的化身。他对这两位美女都有着那抑制不住的占有欲和征服欲,这位来自湘西的、貌似愚顿的“乡下人”沈从文,其顽固与风流的一面显露无疑。他曾对作家孙陵说,“打猎要打狮子,摘要摘天上的星星,追求要追最漂亮的女人。

《虹霓集》出版,终于让一直有些狐疑的张兆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张兆和那时对沈从文的内心缺乏真正的了解,只是隐隐地感到他近半年时间有点不对劲。缺乏沟通,这在他们婚姻中本来就是正常的现象,可这一天她偶然在沈从文书桌上发现一本新寄来的散发着油墨香气的《虹霓集》时,她的心情竟低落到了深渊,翻开第一篇小说《紫》,她恍然大悟,如雷击顶。

张兆和开始细读《紫》里的故事情节,不放过每一个人物和每一处描述:故事里的男子与两个女子有了感情纠葛,她们是未婚妻珊,另一个是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邂逅并爱上的璇青,璇青爱穿紫衣、是个有“西班牙风情”的美丽女子。男子在两个女子间徘徊,一个即将订婚且相爱,另一个是红颜知己,互相吸引,激情与克制,逃避与痴情……张兆和没等看完就已经气得金星在脑里乱窜,这不就是她与沈从文的生活写照么?未婚妻就是自已,璇青分明就是这个女作家高青子。她气得睡不着,恨不得马上去找沈从文跟他大闹一场,可走到门前却停住脚步,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是闹得满城风雨,他难堪自己除了出了气绝无任何好处。她停住了脚,放下了冲动,这才是聪明的女子。

等深夜里沈从文回家刚一踏进门,张兆和并没有睡,她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啪”的一声将书重重扔在他面前:“这个高青子是你什么人?你帮她发表小说,还帮她出书,你看看她在书里都写了些什么?”沈从文被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慌慌张张地说:“只是小说。”张兆和说:“小说可以这样写,那么在生活里,她也可以这样做了,她在小说里对你一派痴情,你还装聋作哑?这本书,是你们的柏拉图的爱情纪念了?”

沈从文坐着一句话不说,仿佛闯了祸的孩子一样。待她发泄完了,也消了些气之后,他坐到张兆和身边,说:“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没有到时候,和高韵秀交往,我从来不曾想过要隐瞒你,她是熊先生家的家庭教师,我可以将我与她交往的全部经过说给你听,我不隐瞒你,我喜欢她,你一定要说这是爱也是可以的,但这只是一个作家对一位作者本能的关心与喜爱,丝毫不影响我对你的爱,我对你的爱情一点没变,甚至更加浓纯,但是,我也喜欢她。”

张兆和转过身去,不理他。这时的张兆和正在坐月子,刚生了长子龙朱,沈从文却跟她坦白了对另一个女人的恋情。张兆和气愤难平,趁着过年,她回到了苏州老家。沈从文每天给妻子写一封长信,劝她回来。张兆和不肯回来,沈从文也痛苦万分。

绝望中的沈从文来到梁思成家,向林徽因倾诉他的烦恼。沈从文和林徽因都是文艺气质很浓的人,对感情的敏感和对文学的领悟,都会令其心犀相通。从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中,能领会到彼此心灵的脉动并能得到那童话般细致的美妙。

林徽因看着痛苦不堪的沈从文,以自己的经历开导他。她理解他的心灵承受怎样的痛苦。林徽因对他既怜惜又理解,在她的眼里,沈从文是个安静、善解人意、多情却又坚毅的人,是一位天才的小说家。他就像个未谙世事的少年,使自己陷入这样一种情感纠葛,他没法不烦恼、不绝望。林徽因告诉他:我认为最愉快的事都是一闪亮的、在一段较短的时间内进出神奇的——如同两个人透澈的了解:一句话打到你的心里使你理智和感情全觉到一万万分满足;如同相爱,在一个时候里,你同你自身以外另一个人互相以彼此存在为极端的幸福;如同恋爱,在那时那刻眼所见,耳所听,心所触无所不是美丽,情感如诗歌自然地流动如花香那样不知其所以。这些种种都是一生不可多得的瑰宝。

有人在想,林徽因说这话时,是否想到徐志摩对她的爱?她以诗性之笔描绘的那种男女之间的精神交通和共鸣,这样的情感体验,对于小说家的创作来说,的确是“瑰宝”,但对于当事人张兆和来说,是无法理解和接受的痛苦。

最后,林徽因邀请沈从文有空再来讨论,并且建议他去找老金(金岳霖)谈谈,“他真是能了解同时又极客观极懂得人性,虽然他自己并不一定会提起他的历史”。

很多人认为沈从文与张兆和的婚恋是完美的,仿佛童话一样。不明白刚娶张兆和这样心中的“偶像”、“女神”,又为何与高青子轻易地发生婚外恋情。其实,这没有什么特别难以理解的地方,无非人性人情而已。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沈从文在8月离开北平,经过天津、青岛、济南,8月27日到达南京;当时南京遭到日寇一百架飞机的轰炸,在林同济的帮助下上了英国客船,9月3日到武汉,最初借住武汉大学陈源、凌叔华家,10月底,随教科书编写组到长沙。1938年4月,沈从文经贵阳到达昆明。

1938年11月,经历战乱与流离,张兆和拖着虚弱的身体携二子辗转与沈从文在昆明团聚。1939年5月,由于敌机空袭,沈从文一家搬到呈贡乡下。1939年6月,高韵秀也到了昆明,在西南联大图书馆做管理员,刚好沈从文妹妹沈岳萌也在图书馆供职。据说高韵秀这份职业是经沈从文帮忙得到的。

到昆明后,沈从文和高青子的交往更加密切。在情感和理智的矛盾中,情感占了上风,他的倍受争议的作品《看虹录》就是放纵情感的产物。小说叙述人是一个作家身份的男子,他在深夜去探访自己的情人。窗外雪意盎然,室内炉火温馨,心灵间早有的默契使他们愿意在这美妙气氛中放纵自己,在一种含蓄的引诱和趋就中,二人向对方献出自己的身体。小说中有性描写,有对女性身体的细致刻画,但都十分含蓄隐晦,一切使用意象。这篇小说发表后并不见看好,朋友不理解这种神秘高深的东西,左翼批评家则指责他写色情,但近几年,它却引起学者的浓厚兴趣,被看成沈从文在40年代小说艺术试验的代表作。

此时沈从文与高韵秀来往十分频繁,甚至引起流言蜚语,沈从文好像不太在乎,依旧我行我素。而张兆和后来似乎并没有对他多加限制,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她甚至托人为高韵秀介绍对象。这源于沈从文一直深爱着张兆和,另外一点也可能是沈从文与高韵秀之间的爱情,一直停留在精神层面。

沈从文和高青子的关系没有一直维持下去。与长久的婚姻比起来,这短暂的婚外恋要脆弱的多。当情感退潮,理性又回到了沈从文身上。沈从文性格不是刚烈、果断的那一种,并且他深爱张兆和。他情感上受高青子吸引,但理智把他坚定地留在张兆和身边。这种“灵魂的出轨”没有导致家庭破裂,但给沈从文这一时期的创作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沈从文写道:“因为明白这事得有个终结,就装作为了友谊的完美,……带有一点悲伤,一种出于勉强的充满痛苦的笑,……就到别一地方去了。走时的神气,和事前心情的烦乱,竟与她在某一时写的一个故事完全相同。”这里提到的高青子写的故事就是《紫》。那篇小说的结尾,璇青像流星匆匆划过天空,不知所终,现在,高青子也永远离开了。

据张兆和晚年时回忆,高青子长得很美。一张白白的小脸,一堆黑而光柔的头发,一点陌生羞怯的笑,给人一个幽雅而脆弱的印象。当时与沈从文关系密切。亲友们曾居中劝解,而且有人给高青子介绍对象,希望他们的关系就此了结。张兆和说,翻译家罗念生就是一个“对象”的人选。

高青子也选择了退出沈从文的生活。1941年2月,高韵秀选择退出,离开了昆明。这朵“福建玫瑰”从此消失在沈从文与人们的视野。高青子就像一颗流星在沈从文生命的天空划过。彩云易散,霁月难逢。短暂的婚外恋情敌不过稳定、漫长的家庭生活,这注定是沈从文生命中的一段插曲。

秋季开学时,北京大学取消了他的课程。1949年冬天,沈从文有了新的职务:在北京的历史博物馆为文物贴标签。他的次子记得那“黑沉沉”的库房,里面“不准生火”,用来擦文物积垢的黑抹布冻成了硬疙瘩。沈从文有时拿手绢把眼睛一下扎起来,透过蒙蒙尘雾,这打扮就像大盗JESSE JAMES,只是不够英俊,太文弱了些。”

不幸的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历次政治运动都没有放过沈从文。一次又一次来势汹涌的打击,使忧郁过度的沈从文陷入了病态的迷狂状态,他不断念叨着“回湘西去,我要回湘西去”,张兆和无言地面对此情此景,眼泪禁不住滚滚而下。

1969年初冬了,沈从文作为反动文人要下放到湖北乡下的五七干校呆了三年,但是在那里他并不需要干重体力活。兆和也下放到那里,她到得更早,所以呆的时间更长。兆和在湖北的大部分时间是负责看守厕所,防止有人偷粪便。跟她刚刚去时分配的把粪便挑到菜地去的工作相比,这任务轻松多了。

张允和去看沈从文。一个人生活的沈从文屋里一片狼藉,乱糟糟的东西,简直无处下脚。闲聊了几句后,张允和要走了。沈从文突然说:“莫走,二姐,你看!”他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头皱脑的信,又像哭又像笑的对张允和说:“这是三姐(张兆和)给我的第一封信。”他把信举起来,面色十分羞涩而温柔。张允和说:“我能看看吗?”沈从文把信放下来,又像给我又像不给我,把信放在胸前温了一下,并没有给她。张允和正觉得有些好笑。沈从文忽然说:“三姐的第一封信——第一封。”接着吸溜吸溜地哭起来,快七十岁的老头像一个小孩子哭得又伤心又快乐。

1972年,他们夫妇回到北京。后来,在妻子悉心的照料和药物治疗下,沈从文渐渐恢复了健康,这些难忘的经历使他的心灵产生了对苦难的免疫力,使他和妻子坚强地度过了艰辛清贫的岁月。直到1979年,沈从文的地位才开始得到改善,他被分配到研究所里,并有了自己的楼房,以及私人汽车。

沈从文康复得很慢,音乐成为他的伴侣,PUCCINI和VERDI成了他的医生。她告诉兆和:“书本上的真理,和一切充满明智和善意的语言,总不容易直接浸入我的头脑中。”但一接触到“好的音乐”,他就“完全投降认输”,因为“它是唯一用过程来说教,而不以是非说教的改造人的工程师。” 沈从文常坐在收音机旁,有时候音乐会使他落泪,他会随手写下一些诗,然后立即撕毁。电台播音结束之后很久,他还会守在收音机旁。

1988年5月10日,饱经沧桑的沈从文安详地离开了人世,把无限的眷恋留给了白发苍苍的妻子,就如同留给了人间无限柔美的湘西。沈先生逝世后,他的姨妹、美国耶鲁大学教授张充和先生撰书了一幅挽辞,只有四句: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这十六个字,确是沈从文一生的真实写照。

他的妻子张兆和在沈从文逝世之后,开始整理沈从文的文稿。她给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婚姻下了个结语,““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他不是完人,却是个稀有的善良的人。”

------------------------------------------------------------------------

WeChat Library,

Let read be free ,

微信图书馆,

让每个人都能免费读好书!

阅读好书,微信搜索“独孤岛”直接回复书名

徐锦江教你如何欣赏中国画

声明:本文由入驻搜狐号作者撰写,除搜狐官方账号外,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不代表搜狐立场。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