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中国玉器在史前新石器工艺中孕育,距今以万年时间,我国新石器时期遗址,如辽宁西部大凌河上游的阜新查海遗址、内蒙东南部的兴隆洼文化遗址、浙江河姆渡文化遗址、陕西仰韶文化半坡遗址等,已经出土软玉制作的生产工具。黄帝之时,“以玉为兵”《越绝书·外传》。进入阶级社会,中国玉器便不再作为生产工具或是武器,而负载了极为深刻的形而上意义。中国人“抽绎玉之属性,赋以哲学思想而道德化排列玉之形制,赋以阴阳思想而宗教化比较玉之尺度,赋以爵位等级而政治化”,使中国玉器成为中华民族观念的载体,寄寓了宗教的、政治的、道德的、审美的丰富含义。 关键词:中国玉器 玉器 神话 礼乐 道德 审美 一、神化了的中国玉器 中国玉器从孕育期开始,便有着极其神秘的宗教色彩和极其浓厚的巫术意义。原始先民认为,玉是山川自然的精英,它能够通达神灵。加之玉器加工艰难,先民对玉器愈益产生神秘崇拜的心理。他们借崇玉传达对日、月、山川的崇拜。长江下游良诸文化遗址出土大量玉琼、玉璧。琼的基本造型是兼合方圆,它把方和圆,也就是天和地贯通起来,于是,琼成为祭祀天地的法器。璧的基本造型是圆片,圆形源于崇日。周代,玉器颜色和造型的选择,都有与天地对应的意义。在文明进步的周代,玉器仍然大量用于宗教祭祀,“牺牲玉帛”是祭祀天地时必不可少的工具。玉器既然承担着沟通天地的使命,其纹饰的设计,也必然出于对沟通天地巫术意义的考虑。原始先民通过对玉的崇拜,传达图腾崇拜情绪。汉人认为,龙负载着沟通天地的使命。龙,正是炎黄部族的图腾形象。雕琢了图腾的玉器,便成为天、地、人、神交往的法器。我国沿海新石器时代遗址出土的软玉生产工具上,重复出现神秘的鸟纹,说明以鸟为图腾的东夷先民,将他们拜鸟的宗教情绪表现于玉器。商周玉器多雕作动物,或作圆雕,或以玉片琢其剪影,这些玉器,并非纯粹的审美装饰,而是图腾祟拜的表现,先民相信其中隐藏着某种法力。先民还通过玉崇拜,传达祖先崇拜和鬼神崇拜的情感。祖先能够庇佑自己,把自己的愿望上达于神灵,这是古代先民的共识。 二、礼乐化了的中国玉器 周玉由宗教意义转而服务于宗法礼乐制度,斧、铲、刀、戈形玉器演变为“圭”、“璋”等,它们与璧、琼共同成为宗庙祭祀的重要礼器。周人以玉器作为瑞器。金文中,分赐瑞玉为“班”,王公贵族执拿着周天子分封的瑞器,以作身份名位的标志。什么名位的人,在什么情况下,执拿什么样的玉器,受制于宗法制度森严的等级规定。不同长度的命圭分别由天子、公、侯、伯执拿,作为天子与诸侯间的符信天子所执的冒,长四寸,在接受诸侯朝觑时使用天子用纯色的玉,上公用杂色的玉,侯用质地不纯的玉,伯用介于玉、石之间的次玉天子的圭,穿孔在中央。山西侯马春秋遗址出土大量尖头玉圭,每圭用红色颜料书写相同誓词和不同人名,这就是著名的侯马之盟—晋国赵鞍集团写给先君的盟书。战国后期,出现了穿起来的组玉。佩戴组玉,是为了显示身份,节制步履。什么样的身份,迈什么样的步子,佩什么样的玉。中国玉器又被礼乐化了,成为宗法制度的工具。 三、道德化了的中国玉器 儒家延伸了玉器在宗法礼乐制度中的作用,赋玉以人格化的内涵,以玉之美比附道德之美,借玉进行道德说教,玉器中寄寓了道德意义。儒家在玉的自然品质中找出与人伦理道德、仪表风范的近似性,在玉质与道德的相互比照中,美向善转化,玉与道德融为一体。玉负载了超越自身自然品质的形而上意义,成为美和善的表微,理想人格的化身。比德,便是儒家重玉的原因所在。由以玉比德,儒家进而将佩玉与修身联系在一起。一个有道德有修养的君子,必须佩玉,以玉的品德规范自己,或进或退,周行折行,都按一定规矩,佩玉才能右侧发出微、角之音,左侧发出宫、羽之声。两千多年来,统治者都用律己、待人、修身的儒家学说规范人们行为,维护社会安定,以儒学为核心的以玉比德说,正好适应了统治阶级需要。于是,中国玉器又被道德化了,“以玉比德”成为广泛认同的社会观念。 四、审美化了的中国玉器 不难看出,中国玉器从服务于原始宗教,继而服务于礼乐制度和儒家学说,象征、抽象意味极其浓郁。那时,先民制作玉器,主要是从宗教意义出发,受制于宗法社会的典章制度和正统观念,不是从审美需要出发的。尽管商人爱玉近于痴迷,周武王灭商,得商代“旧宝玉万四千,佩玉亿有八万”,商妇好墓出土件精美玉器,造型简约概括,刀法古拙刚劲,风格凝重浑朴,品类之多,雕琢之巧,代表了商玉的最高水平,对商玉的研究,仍当主要从宗教意义观。周玉受制于宗法等级制度,所以法度森严。战国哲学思想活跃,艺术标新立异,玉器流美秀婉,活泼轻快。汉代罢默百家,独尊儒术,汉玉拙重大气,与同时期艺术表现出一致的风格。统治阶级的宣扬和儒学的召唤力,使中国人由崇玉而爱玉,国人眼中的“玉”,几乎成了“美好”的代名词。元玉风格粗犷,透露出元人刚劲豪爽的气质。明代玉器,世俗趣味与古之幽情结合,文人参与玉器设计,陈设玉器造型敦厚典雅,山水花鸟、唐诗宋词、吉祥纹样成为玉器的纹饰,江南成为明玉的生产中心,苏州名工荟萃,陆子冈所琢文房器具,圆活生动,精巧细致,镌以诗词题款印章,表现出文人优雅的意趣和江南生活的精致佩玉则更世俗化,寓意尽在“吉祥”二字。清代乾隆好制大玉,作为宫廷财富的炫耀,审美流于庸俗陈设玉器仍取吉祥题材,雕琢严谨,线脚分明,显示出宫廷恢弘庄严的气息而文人案头的玉山子,保留玉璞的天然形和大面积玉皮色,而于某一部位作多层雕镂,形成粗细繁简的对比,其实是文人以玉当纸,画山水画,见出文人审美对艺术的强大干预。中国玉器被审美化了,成为上至宫廷、下至文人和市民怡情审美的玩好,连“玉”这个字也彻底走进了世俗生活,将“玉”字嵌进人名,在中国比比皆是。 面对中国博大精深而又自成体系的玉文化,如果就玉论玉进行研究,论其材美工巧,是远远不够的。神化,礼乐化,道德化,审美化,便是中国玉器的衍变轨迹。我们理应在前人个案研究的基础之上,对中国玉器进行综合的文化考察,考察它深刻的观念寄寓,进而考察中国人深层次的观念形态,考察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特个性。 参考文献: 【1】王方良《产品的意义阐释及语意构建》东南大学 2004年 【2】石新影《从上古时期玉器看中华文明的起源及其形成》安徽大学 2005年 【3】裴传永《“大同小康”之论非关孔子辨》孔子研究 2003年 【4】汪聚应《儒“义”考论》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4年 作者简介: 饶彬,1977年生,美术专业毕业后机缘巧合之下接触玉器,便痴迷玉器的设计制作。在设计理念上结合传统的玉雕造型设计,寻求突破创新。在制作工艺上,追求精雕细琢,力求赋予作品灵魂和生命,体现其艺术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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