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参观博物馆时,看到一个方框,旁边写着一行字: “把你的钱包和手机留在这里。” 你敢把手机放下然后离开吗、你愿意相信别人的品格吗? 去年的戛纳金棕榈得奖片《方形》,就通过这个方框,把现代人的虚伪、冷漠讽刺了个遍。 01 讽刺现代人的虚伪 电影男主角克里斯蒂安是有两个孩子的离异父亲,在一家现代艺术博物馆担任策展人。 他穿着体面、生活优越,是典型的精英阶级。 克里斯蒂安为博物馆策划了一个名叫“方形”的展览: “这个方形是信任和关爱的圣所,在这里,我们分享着平等的权利和义务。” 克里斯蒂安希望这个方框成为一个行为界限,让方形外的人走进方形。 激发参观者的利他主义,反抗现代社会的自私麻木,唤醒对下一代人的责任感。 与此同时,克里斯蒂安在生活中却遭遇了一起手机被窃事件。 随着这个事件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一层层的揭露了以克里斯蒂安为代表的中产阶级的虚伪与冷漠。 手机被偷窃后,克里斯蒂安通过GPS,找到了小偷的住所。 先入为主的克里斯蒂安认为这些社会底层都是粗鲁的暴民。 所以他听从同事意见,向整栋楼的所有居民投放了指控他们是小偷的匿名信。 第一层假面具撕下来了。 这些社会精英,在公开场所高谈人权、号召关爱与信任,然而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 在他们的心里,社会精英和社会底层泾渭分明,这些人永远都不可能进入“方形”。 就像克里斯蒂安第一次在博物馆介绍完“方形”的意义后,厨师长接着介绍今日菜品。 那些刚刚才为友爱、平等鼓掌喝彩的观众,冷漠地转身离场,毫无对厨师的尊重。 没有平等没有教养,只有冷漠与无视,这就是克里斯蒂安们的虚伪。 “方形”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追求道德和心理上的虚荣和满足。 克里斯蒂安顺利拿回了手机,但也因此遭到了一名少年的纠缠。 克里斯蒂安害怕地躲避他。 这种害怕,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身行为的惭愧和内疚。 更大的原因是,他作为精英,本能地害怕这个事情让他丢脸。 所以,羞愤难当的克里斯蒂安把找上门的小男孩推下了楼梯。 第二层假面具撕下来了: 不要文明可以,不要脸不行。 外表光鲜亮丽,受高等教育、每天穿行在博物馆艺术品之中的克里斯蒂安。 本质上和野兽没有区别,在受到威胁之后,内心最原始的暴力和野蛮就会喷发而出。 就像他对女记者的比喻,把她的包放进艺术馆里,就是艺术品了吗? 一个人每天面对着艺术品,接受着高等教育,就是文明人了吗? 小男孩的纠缠让克里斯蒂安在工作中犯了大罪,一则具有争议的病毒营销视频让博物馆陷入舆论危机。 视频中,一个金发碧眼的乞丐女童在“方形”中被炸死。 中产阶级和乞丐(社会底层),是本片中一再重点表现的两个阶级关系。 本片中多次出现乞丐,包括克里斯蒂安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他们视若无睹。 即使面对祈求也无动于衷,没人愿意减缓步伐。 然而在网络上,这些人关心着整个世界的残忍,他们谴责博物馆没有人性,为了视频中虚拟的事件揪心痛苦。 讽刺吧。同样的一群人,在生活中无人伸出援手,在网络上却做着正义斗士。 这一次,导演撕下的是整个社会群体的虚伪面具。 克里斯蒂安把他的自私、冷漠归结为社会问题,那么是这样吗? 不如追根溯源,克里斯蒂安怎么丢的手机? 因为信任。 02 讽刺现代人的信任坍塌 莉娅想问一个问题,当你在街上看到一个妇女被壮汉追赶,妇女惊恐的尖叫着寻求帮助,你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吗? 克里斯蒂安被动的帮助了妇女,然而结果就是他的手机、钱包、甚至纽扣都被偷了。 克里斯蒂们一方面高喊着要友爱与信任,一方面有变得冷漠自私。 本质上是在于他们在伤害中对社会、对人渐渐失去了信任。 本片三番五次的提到信任。 第一次,是克里斯蒂安的下属反悔,让他失去了对下属的信任。 第二次,是和女记者在一夜情后,因为安全套争吵拉扯了起来。 于是出现了本片最荒诞的一幕,两个前一刻还亲密无间的人,但根本无法相信对方。 即使他们赤裸相对,内心也是陌生而隔绝的。 第三次,是克里斯蒂安给女儿们讲的故事。 在克里斯蒂安的祖父一代,那时的人相信周围的大人,小孩可以放心去玩; 而在现代,大家会觉得附近的大人特别可怕,没有人敢放任孩子单独行动。 社会变了,人也变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坍塌了。 是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也开始不愿意相信人了。 在看到乞丐、跌倒的老人时,我们心里浮现的不再是帮助而是怀疑。 在教导小孩时,我们让他们警惕陌生人。 在对待求助时,我们会神色慌张、加快步伐的走开。 无论是求助和搭讪,很多人的第一本能竟然是害怕。 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经丧失后,我们还能如何找回这份社会的安全感? 细心的人可能会发现,本片实际上出现了三个“方形”: 他们分别是乌托邦——现实——未来。 博物馆里的方形,就是一个虚伪的乌托邦。它所代表的,是现代人的虚伪和伪善。 第二个是俯拍的贫民窟楼梯间,只能克里斯蒂安在里面,整栋楼的社会底层都被放到了方形的外面。 这就是现实。现代人早已形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利己主义。 第三个,是拉拉队的表演场地。 一个方形把年轻的女孩们都框在里面。这是对她们的保护和期待。 克里斯蒂安这一代,平等与信任早已坍塌,所有的希望和改变,都被导演交付给了下一代。 03 讽刺现代人的恶 如果说这些事件还只是隔靴搔痒,那么在博物馆里的一场晚宴,则彻底掀开了他们现代人的本性。 在富丽堂皇的豪华餐厅里,这些社会精英名流穿着名贵的礼服,举杯相庆。 行为艺术家奥列格扮演着大猩猩入场,他在场内咆哮、攻击宾客。 一开始,大家对于这只“猩猩”的咆哮是猎奇,甚至是看热闹的愉快心态。 随着“猩猩”的行为升级,它开始吼叫、攻击宾客,现在宾客突然变得恐惧、沉默。 每个人都低着头,害怕攻击降临到自己头上,在“猩猩”攻击别人时,也没有人敢反抗它。 一直到最后,这只“猩猩”企图撕掉一个女性的晚礼服、对其施暴。 忍无可忍的宾客终于群起而攻击奥列格。 一个个身着西装、体面的文明人面目狰狞地冲上去殴打奥列格。 突然之间,这些人由人类转变为野兽。越来越多面目可怖、表情扭曲的人加入了这场暴力。 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忘记了奥列格不是“猩猩”,这仅仅是场行为艺术。 这一次,导演撕下的是社会精英阶级的所有伪装。 这些衣着华丽的精英,其本质依然是软弱、自私。 而生长在人类骨子里的,更是一种恶和暴力。 并且在这里,导演还尖锐的指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餐厅就是这些社会精英的“方形”,当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异类进入后,两者之间的友爱、互助根本不可能发生。 导演鲁本·奥斯特伦德以“方形”揭开了整个精英阶级的道貌岸然和自以为是。 莉娅在看完这部电影后其实很难过,是因为在克里斯蒂安的一系列行为里,看出了自己的影子。 也许在我们的心中,也存在着这样一个“方形”。 它让我们渐渐变成一个不相信别人、对陌生人冷漠、对求助麻木的人。 最后,克里斯蒂安坦然面对了自己的软弱和虚伪,他向小男孩道歉,并且选择信任了一个乞丐。 克里斯蒂安明白了要化解自私、冷漠所带来的隔阂,只有通过友爱与信任。 而这个“方形”,也在提醒我们,如果我们不愿意相信别人,接纳其他人,这个社会最终会变得丑陋、不安。 我们的未来,也将在危险、不安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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