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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6.03【中医流派】丨中医的脊梁——李可(1)

 秦岭之尖 2018-06-04

李可,1933年生,山西灵石县人,毕业于西北艺专文学部。自学考取中医大专学历,受命创建灵石县中医院并任院长,致力于中医临床研究50年,白天看病,晚上攻读医书, 几十年来从未在夜晚2时睡过觉。擅用附子、乌头类峻药救治重危急症,在国内颇有影响,为山西乃至国内颇具特色的名医,全国民间医药学术研究专家委员会委员。

李可崇尚仲景学说,倡导难症痼疾,师法仲景,以此为一生座右铭。他认为仲景方能治大病,救急痛,愈痼疾,是攻克疑难大症的仙丹妙药。仲景学说是中医学活的灵魂,也是破解世界性医学难题的一把金钥匙。

李可擅长以重剂救治重危急症,尤其擅用附子、乌头类峻药抢救濒危病人,使数以千计的垂危病人起死回生。其中有案可查,被西医下了病危通知书者,也有百余人。毋庸讳言,目前急救一般都是西医的事,然而,在李可任职灵石县人民医院中医科时,急救却是中医科的事,这在全国各医院中可谓绝无仅有。由此被著名中医大家邓铁涛先生称为中医的脊梁,特为其著作题词。

李可大部分时间奔波于穷乡僻壤、缺医少药的山村,面对病人生死存亡之际,他从不考虑个人安危得失与风险,像孙思邈所称道的苍生大医那样,一心赴救,并常以数百克附子, 挽救病人于无何有之乡,使剧毒之品变成了救命仙丹。也因为这种特殊的环境锤炼,使其对内、外、妇、儿、皮肤等科均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这些均体现在其著作《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山西科技出版社,2004年)中,该书记录了他治疗各种疑难病症和急危重症的独到经验,并辑录了其自创方剂28首,大多可圈可点。

一、推重肾阳,善辨阴证

李氏推崇仲景学说,重视阳气,他说:一部伤寒论113 方,使用附子、桂枝、干姜者即达90方,可见医圣对阳的重视,曰温阳,曰养阳,曰助阳,曰救阳,对生命之本的阳气, 是何等的呵护,关怀备至!他关于阳气的认识系宗于仲景,与郑钦安学说如出一辙,下面引证一些。

阴阳之道,阳为阴根。阳生,阴始能长。阳气一一命门真火,乃生命之主宰。命门位居下焦,乃人身真火,气化之本源(《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

气化之理,全在阴阳二字。一切阴(四肢、百骸、五官、脏腑、津精、水液)皆是静止的,古人谓之'死阴,唯独阳才是灵动活泼,生命活力。阳为统帅,阴生于阳而统于阳。'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下焦一点命门真火发动,十二经循行不息,五脏六腑气化周行,生命欣欣向荣。此火一衰,诸病丛生;此火一灭,生命终结。先天之本肾,生命之本原,所凭者,此火。后天之本脾胃,气血生化之源,所凭者,此火。养生若损此火则折寿,治病若损此火则殒命。

正邪交争的焦点,全看阳气的消长进退,阳虚则病,阳衰则危;阳复则生,阳去则死。阳气易伤难复,故阳常不足。暴病多亡阳,久病多伤阳。伤寒三阴多死证,死于亡阳。

李氏重视阳气,对阴证的辨识积累了十分丰富的经验,他说:阴阳的判别,总以病人的正气强弱为转归。正气强者, 受邪即病,邪正交争,从阳化热,表现为阴虚血瘀;正气虚者,卫外不固,无力抗争,病邪长驱直入,由表入里,深伏难出,从阴化寒,表现为阳虚血凝。阴阳的转化,也以病人正气的修复为转机。阴证,用药得当,正气来复,伏邪由里出表,阴证化阳为向愈;阳证,过用苦寒,损伤脾肾,阳证转阴,则缠绵难愈。

下面举例证之:

阴盛格阳:赵某,女,29岁。因无故头面阵阵发热,服升阳散火汤1剂,变为心悸、气喘、自汗,头面哄热不止,面色嫩红,烦躁欲寐,足膝冰冷,多尿失禁,脉微细而急,120 次每分。辨为阴盛格阳,误作上焦郁火而投升散之剂致有此变。幸在壮年,未致亡阳暴脱。予白通加人尿猪胆汁汤,破阴通阳为治:附子、干姜各30g,葱白3节,童便、猪胆汁各1杯兑入,2剂。服1剂,心悸喘汗均止,足膝已热,月余之哄热症亦罢。本病病机,为下焦阴寒独盛,格拒真阳不能回归宅窟而浮越于上,故见种种热假象。以白通汤破阴通阳,因有假热在上,以人尿猪胆汁之苦咸寒为反佐,热因寒用,宣通上下, 消除格拒,引浮越之阳归于下焦而病愈。

直中少阴:杨某,女,30岁。患头痛项强,恶寒发热,无汗咽痛,经治3日,注射青霉素800万单位,服银翘汤2 剂,病势有增无减,邀李氏诊视。患者体温39.5度,白睛尽赤,扁桃体微肿,色鲜红。面壁蜷卧,盖两床棉被仍寒战不已。面色青灰,双膝冰冷,腰痛不能转侧。饮些许温橘子汁, 便觉胃寒嘈杂。时时思睡,又难以入寐。苔白润而不渴,脉沉细微。从症状看,为太阳伤寒表实见证;从脉象反沉细、思睡看,又像少阴本证;而目赤,咽痛、高热则又似温邪。前医用银翘2剂,病反加重,颇滋疑惑。乃详询病史,始得悉素有食少便溏、五更泄泻之恙。较常人畏风冷,腰困痛,时欲躺卧等情,可证素体阳虚无疑。肾元虚惫之人,感邪多从寒化。《伤寒论》云: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近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可见其目赤、咽痛、高热俱属假象。且其咽部之鲜红色,等同面赤如妆(曹炳章云:舌红非常并非火)亦是寒象。乃断为寒邪直中少阴,心肾交虚,妄用寒凉,重伤肾阳, 致正气不支,无力鼓邪外达。患者虚多邪少,亟需顾护下焦元气。乃疏一方:麻黄10g,附子1gg,细辛10g,肾四味(仙灵脾、补骨脂、枸杞、菟丝子)120g,当归30g,仙茅、巴戟各15g,乃麻附细辛合二仙汤去知柏,加肾四味以鼓舞肾气。服后得汗,安睡一夜,次日痊愈,目赤、咽痛亦退。多年缠绵不愈之五更泻竟也获愈,体质增强。

在重视阳气、辨识阴证方面,李氏独到的学术观点和临床经验择要如下:

(一)万病不治,求之于肾

从重视阳气的观点出发,李氏反复强调万病不治,求之于肾,他说:肾为先天之本,为人生命之主宰。内寄命门真火(肾气、元气、元阳),为生命的原动力,五脏精气的源泉。故五脏之伤,穷必及肾,肾气败亡则生命终结。故凡治病,皆当首先顾护脾肾元气,勿使损伤。若已损伤,则亟亟固脱救肾,醒脾救胃。五脏之伤,穷必及肾,肾伤则生命根本动摇。

由此出发,他对许多疑难病症,都主张从肾论治。例如对过敏性鼻炎类疾病,认为此证之关键,多属肾中元气不固。肾为先天之本,生长发育、强壮衰老之所系。所谓种种过敏性疾病,皆责其先天不足,亦即自身免疫力低下。从肾论治,可谓治本之道。益气固表,脱敏止痒,隔靴搔痒而已。

主张投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皆获奇效。

(二)无苔舌不尽属阴虚

关于无苔舌的主病,一般认为多主阴虚,似乎已是定论。凡舌面无苔而干,或中心剥蚀如地图,或舌红如柿,或见裂纹,各家皆主阴虚。但李氏认为,临床所见,不少气虚、阳虚甚至亡阳危证中,也出现这样的舌象。此时,无苔舌不主阴虚,并非阴津不足,而是阳虚气化不利,水津失于敷布所致。治疗应该舍舌从证,投以回阳破阴之辛热大剂,在主证解除的同时,舌上可以生出薄白苔,而且布满津液,裂纹亦愈合。这—观点确有新意。

舌诊在温病的辨证中具有重要意义,热病所伤者津液,故在卫气营血的辨证中有特殊的价值。但在杂病中,则又有种种异常变局,不可一概而论。舌苔的生成,乃由胃气之蒸化。胃虚则蒸化无权,舌苔便不能反应真相。李氏指出:人身气化之根,在下焦肾中命门真火,此火一弱,火不生土,则胃气虚'; 金水不能相生,水液便不能蒸腾敷布全身,故舌干无苔。明得此理,则对干红无苔舌的主病,便会了然于胸。除温热伤阴之外,在杂病中阳虚气化不及,津液不能蒸腾上达,便是病根。他并引用郑钦安的案例证明这一点。郑氏治一唇焦舌黑、《不渴少神之疾,断为真阳衰极,不能黨蒸津液于上,用四逆汤治之而愈。郑氏指出:当知阳气缩一分,肌肉即枯一分,此舌黑唇焦所由来也。四逆汤力能回先天之阳,阳气一回,津液升腾,枯焦立润。

受之启发,治疗此种无苔舌应该投用附子,附子味辛大热,经云辛以润之,开发腠理,致津液通气也(左李云《伤寒类方汇参》),认为附子致津液,气能升水之理,实发前人所未发。李氏总结:我一生所遇此类舌证抵牾的病例,不下200例,全数按主证以相应的方药而愈。经长期观察,凡亡阳之格局已成,兼见阴虚舌者,一经投用四逆加人参汤,少则4个小时,多则一昼夜,干红无苔舌(其中包括部分绛舌)全数生苔、生津。

凡气虚渐及阳虚,而出现阴虚舌者,倡用大剂补中益气汤加附子30g、油桂10g, 3剂后舌象改观。肺痨、骨蒸潮热而见阴虚舌者,补中益气汤重用黄芪60g,加乌梅、山萸肉、生龙牡各30g,甘温除大热,补土生金,一周而潮热退,舌象亦改变。这些均是其十分宝贵的经验,兹举其案例如下:

一老妇,76岁,右半身麻木,膝以下冷,脚肿不能穿鞋,渴不思饮,漱水即唾。睡醒一觉,舌干不能转动,心悸头眩, 难再人睡,脉迟细,舌干红无苔。予大剂人参真武汤,三剂后肿退,寐安,舌上生出薄白苔,津液满口。

一友人,45岁,舌中有5分币大之光红无苔区,尿热而频,令服知柏八味丸5日不效,无苔区反扩大,且干裂出血, 又见齿衄,诊脉沉细,不渴,膝以下冰冷,询知近年异常发胖,又见面色发暗,断为上假热,下真寒,予四逆汤1剂,附子用30g,干姜改姜炭,煎成冷服(因上有假热,故用热药冷服,偷渡上焦之法),于子时顿服,次口诸症均退,舌上生出薄白苔。

一女教师62岁,患干燥综合征8年,先用激素疗法无效。口干无津,饮水愈多,干渴愈甚,终致舌干不能转动, 不仅无唾液,亦无涕泪,阴道干皴,大便干结如羊粪球,舌光红如去膜猪腰子,唇干裂,口舌疮频发。曾服省内及洛阳名医中药数百剂,大多皆养阴增液之类,或辛凉甘润,或养胃阴、存津液,历年遍用不效。诊脉沉细微弱,面色萎黄无华,四肢不温,双膝以下尤冷。遂以大剂参附汤直温命火, 以蒸动下焦气化之根,令阳生阴长,附子通阳致津液,使水升火降,佐以大剂引火汤大滋真阴以抱阳,小量油桂,米丸吞服,引火归原,10剂后诸症均退,舌上生出薄白苔,津液满口。

此外,李氏受前贤曹炳章舌红非常并非火之论的启发,认为凡见舌色鲜红或嫩红,皆因气血虚寒,阳浮于上, 类同面赤如妆之假热,误用清热泻火则危。临证极需留意。如肺结核以及肿瘤病人由于化放疗损伤气阴,见潮热、烦渴,舌红无苔等症,应当全面辨析。慎投滋阴降火,以免重伤胃阳。李氏经验,其时投以大剂补中益气汤加山萸、乌梅、知母、天花粉、龙牡等,甘温除大热,可收良效。

(三)足心如焚例同浮阳外越

李氏曾治刘某,女,43岁。足心发热7年,日夜不休,日轻夜重。自觉涌泉穴处呼呼往外冒火,不论冬夏,夜卧必将脚伸出被外,始能入睡。多次服滋阴降火补肾之剂不效。诊见面色嫩红,艳若桃李,此阳浮于上显然。脉细数,小便清长, 饮一溲一。脘腹冷感,胃纳不佳,稍进凉食则觉酸腐不适,双膝独冷。

李氏认为,此症乃阴阳衰盛之变引起。阳气一衰,火不生土,胃中水谷便无由蒸化,故见纳少化艰;人身津液赖此火之温煦,始能蒸腾于上,敷布上下。此火一衰,气化便弱,津液不能升腾,故口干;涌泉为足少阴肾经井穴,为肾气之所出。今下焦阳衰,不能统摄肾阴,而致阴火沸腾,足心热如火焚。

宜补火之原,真火一旺,阴火自安,处方:炙甘草60g,干姜、附子各30g,冷水1500ml,文火煮取500ml, 2次分服,3剂。药后热势顿减,双膝冷感消失。另治赵某,女,15岁, 足心发热如焚,一如上案,脉大不任重按。认为阳不统阴, 致下焦阴火沸腾,例同浮阳外越。以四逆汤加味:炙甘草60g,干姜、附子各30g,黄芪60g,肾四味(枸杞子、菟丝子、盐补骨脂、仙灵脾)80g,红参、灵脂各10g,龙牡各30g,1剂显效。

(四)骨蒸劳热并非阴亏

李氏曾治刘某,女,22岁。患干血痨(双肺空洞型结核) 3年,骨蒸劳热,昼夜不止半月。双颧艳若桃李,口苦,舌光红无苔,干渴能饮。四肢枯细,羸瘦脱形,似乎一派阴虚火旺之象。李氏投以清骨散加龟板、黄芩、童便为治,一剂后,竟生变故,患者大汗肢厥,呃逆频频,喘不能言,脉微欲绝,已是阳虚欲脱之症,急用四逆汤合来复汤,大剂频服,方得脱险。且3年之久的骨蒸劳热也得以控制。由此案认识到,骨蒸劳热,乃气血大虚,阳失统摄之假热,绝不可见热投凉, 见蒸退蒸。自此之后,余终生不用清骨散之类治骨蒸劳热之套方。

由此李氏认为,以丹溪法治痨瘵,从滋阴降火入手并不可信。肺结核之骨蒸劳热乃肝、脾、肾虚极之假热,治当补火生土,先后天并重。应该遵循仲景劳者温之之旨,确立痨瘵当以顾护脾肾元气为第一要义的主张,从而显示了火神派重视元气的基本理念。李氏并摸索出用补中益气汤为主治疗肺结核骨蒸潮热的成功经验,其书中有许多案例可证,如:

某女,24岁。双肺空洞型肺结核一年,经闭5个月,已成干血痨症。骨蒸潮热,午后阵作。咯血不止,面色晄白,唇指白如麻纸。毛发枯焦,四肢枯细,身瘦脱形。动则喘息,夜不能卧。食少便溏,黎明必泻。虽在酷暑,仍觉怯寒,四肢不温。认为脾肾元气衰微欲脱,不可以结核为由,妄投滋阴降火套方。当以先后天并重,投以补中益气汤加味:黄芪30g,红参(另炖),五灵脂、白术、当归、肾四味各10g, 柴胡、升麻各3g,炙甘草10g,山萸肉、谷麦芽、乌梅各30g,油桂2g冲,胡桃肉4枚。两煎混匀,得汁150ml,日分3次服。服3天停一天,连服25剂。潮热退净,汗敛喘定,胃口大开,晨泻亦愈,咯血偶见。原方加山药50g,另以三七、白及各3g,虫草5g,研粉冲服。续服半月后,面色红润,咳嗽、咯血已止,已无病象,继续调理至双肺空洞愈合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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